時間不知道過去了多久。

蘇池對於時間和空間的感覺幾乎全部失靈, 他隻能迷迷糊糊的感覺到周圍的光線慢慢變暗,室內的陳設隱沒於黑暗之中,就連顫/抖的天花板也逐漸變得模糊不清。

恍惚之間蘇池隻覺得自己仿佛深處某個溫暖的巢穴,周圍的一切都劇烈的震動著, 仿佛下一秒就要分崩離析。

他不確定自己有沒有發生聲音, 不過此時再糾結這些已經沒有意義了, 房間內的動靜足以告訴外麵的人,裏麵正在發生什麽。

不和/諧結束, 此時房間已經完全暗下來,蘇池仰躺在沙發上,胸口劇/烈的起伏著, 過了許久依舊沒辦法平複呼吸。他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氣,連動一動手指都變得十分艱難。

該死!

蘇池忍不住心裏罵了句髒話,他的心髒劇烈的跳動著, 仿佛下一秒就要從胸腔裏跳出來。

直到此時他才感受到一絲後怕, 身體的享/樂太過迷人, 以至於忘了他那顆脆弱的泵血器官未必能承受得住這麽強烈的刺激。

千萬別出什麽事情才好。

蘇池伸手摁在自己心髒的位置, 下一秒,眼前就陷入一片黑暗中,一隻帶著灼熱溫度的手遮住了他的眼睛, 緊接著, 絲絲光點透過手指縫隙灑了進來。

有人開了燈。

蘇池意識尚未完全清醒,他呢喃著叫了一聲「大哥」, 卻沒有聽到回應。

胸口上的那隻手被人挪開,微涼溫濕的觸感輕輕的印在自己心髒的位置上。

這種程度的親吻比起剛才簡直溫柔的宛如藝術, 蘇池露出淺笑, 伸手摸了摸胸/口那顆毛茸茸的腦袋。

等到蘇池差不多適應了燈光, 莊鳴爵這才撤開手,視線逐漸清明,蘇池看見伏在自己的身邊的莊鳴爵,此時他赤/**上身,一絲不苟的頭發因為剛才的動作散落開,一縷縷的垂在額前。

比起幾個小時前那個暴戾的幾乎要吃人的模樣,此時的莊鳴爵顯得無比平靜溫和,仿佛所有的不甘與憤怒都隨著剛才的動作煙消雲散。

這一刻,他們之間的不正當男男關係算是徹底坐實了。

莊鳴爵屈指,指節輕輕的在蘇池的臉頰上劃過。

“辛苦了。”

那聲音xing感又沙啞,一下一下敲擊著耳膜,在雲消雨歇的此刻,是最好的溫存。

蘇池笑笑,他輕輕扣著莊鳴爵的手,眼睛裏滿是狡黠:“你終於是我的了。”

莊鳴爵俯身,雙手將蘇池的手夾在掌心,他低頭吻了吻蘇池的指尖:“我永遠是你的。”

房間內狼藉一片,衣服文件散落一地,水杯傾倒,在白色地毯上留下大片水漬。隻是兩個人都無暇顧及,也沒叫人進來收拾。

盡管莊鳴爵今天的舉動大有把關係挑明的意思,但他也並不打算讓外人肆意窺探兩個人的隱私。

好在剛才折騰的時候還有半杯茶水幸免於難,莊鳴爵給蘇池喂了一點,接著蹲下來,耐心的解下蘇池手腕上捆著的格紋領帶。

他綁得很鬆,但是粗糙的格紋布麵還是在蘇池的手上留下了淡淡的紅色勒/痕。

莊鳴爵捧著蘇池的手腕看了許久,拇指在痕跡邊緣輕輕摩挲,半晌之後他抬頭問道:“疼嗎?”

其實不疼。

莊鳴爵的身手根本就不需要用領帶來控製他,這個動作多半是為了震/懾。

蘇池挑眉看著手上的一圈紅色,輕笑一聲:“你綁的還挺利落的。”

他聲音啞的厲害,說話透著一種漏風般得虛弱。蘇池輕咳了一下,隨即帶著淡淡幽怨撇了一眼莊鳴爵。

莊鳴爵輕笑一聲,並不覺得心虛。

他確實是被蘇池的那些話給刺激狠了,理智全無,連隱藏在心裏深處的惡/癖都一股腦湧上來,短短幾個小時,把蘇池折/騰的夠嗆。

不過莊鳴爵並不後悔,他暗戀成癮,相思成疾,蘇池就是他唯一的解藥。

遲早是要吃上一口,否則他這份幾乎浸透靈魂的幹渴就永遠不會消失。

現在,他吃飽喝足,滿身饜/足,那股凝結在心裏久久無法散去的鬱結才真正化解了。

莊鳴爵又變成了那個溫柔包容的大哥,他伸手,極近溫柔的摸了摸蘇池的頭發:“餓了吧,想吃什麽?我現在去訂。”

“不想吃。”蘇池現在腰/酸腿/疼,隻想痛痛快快的睡一覺恢複精神。他低頭枕著莊鳴爵的肩膀,呢喃著如同撒嬌一般:“我好困。”

“好。”莊鳴爵吻了吻他的手,“我們現在就回去。”

——

莊鳴爵的休息室裏有淋浴間,蘇池被抱著進去做簡單的清/理,溫熱的水劃過酸痛的肌肉,莊鳴爵就站在蘇池身後,一手握著他的腰防止他摔倒,一手溫柔的按摩著蘇池的後/腰。

厚重溫和的力道很好的緩解了疲勞,沐浴之後,蘇池稍稍恢複了一點精神。

這間休息室蘇池第一次來,房間內的陳設比起莊鳴爵自己的住處就顯得簡單很多,蘇池留心多看了一眼那張床。

標準的kingsize,深灰色的綢麵床單看上去也十分符合莊鳴爵本身的品味。

莊鳴爵正打開衣櫃翻找著,一回頭,正看見浴室邊的蘇池正眼睛一錯不錯的打量著床鋪,他把找好的襯衫扔在**,走過去將蘇池打橫抱起輕輕放到床邊。

“喜歡這裏?”莊鳴爵咬著蘇池的耳朵問道。

蘇池摸了摸手下絲綢背麵微涼滑/膩的觸感,抿唇一笑,意味深長道:“這才是「睡覺」的地方。”

這三個小時他們光在外頭折騰,門板硬,地板涼,哪兒哪兒都不是適合那啥的地方,但莊鳴爵偏偏選擇在那裏折/騰他。

為什麽?

莊鳴爵輕笑一聲,他就站在蘇池的麵前,伸手輕輕挑起蘇池的下巴。

“我覺得,這是最好的說明方式。”

孫司宇從大學時似乎就對莊鳴爵有好感,兩個人背景相當,誌趣相投,就算真的走到一起,外人看來也隻會感歎一聲般配。

但莊鳴爵從來不這麽想,在沒見到蘇池之前,他是眼高於頂的豪門少爺,再怎麽優秀漂亮的人也入不了他的眼;遇見蘇池之後,他滿心滿眼隻有那個清秀的少年,除他以外,莊鳴爵再看不見任何人。

他自小就因為家庭背景和長相收到很多人的青睞,各種明示暗示不勝枚舉,莊鳴爵自然也沒有多留心這個大學舊友。孫司宇很聰明,從來沒有主動表明心跡,也斷絕了被莊鳴爵拒絕的可能。

直到上次孫司宇主動找來公司,莊鳴爵才意識到,他還沒對他死心。

大概是聽了什麽捕風捉影的流言,孫司宇真的以為莊鳴爵也喜歡自己,以至於在他出國這段時間裏為他守身如玉。

盡管孫司宇什麽都沒說,但他眼睛裏那份對莊鳴爵的誌在必得還是讓莊鳴爵覺得厭惡。

孫司宇以項目為借口接近他,莊鳴爵拒絕了一次,卻沒想到孫司宇又找了他第二次。

這次蘇池也在。

他原本就不耐煩,再加上蘇池那一通仿佛要和他劃清界限的話,瞬間把莊鳴爵心裏的怒火點燃。

既然孫司宇不死心,蘇池也不信。

正好兩個人都在,那不如就大大方方的做出來。

讓這兩個人好好看看,他莊鳴爵心裏裝著的,到底是誰?

蘇池微微偏頭,主動又溫順的把側臉送進莊鳴爵的掌心。

“所以,大哥你其實不喜歡他?”

不然怎麽會用這麽讓他難堪的方式拒絕他。

“我表現的還不夠明顯?”莊鳴爵挑眉,眸子裏帶著威脅的味道:“還是說,剛才的事情你還想再來一次?”

蘇池下意識的瑟縮了一下。

再來一次還是免了吧,他的心髒短時間內可承擔不起兩次刺激。

蘇池壓低聲音,帶著求饒的意味:“大哥。”

算是服軟。

莊鳴爵溫柔的摸了摸蘇池的臉側,伸手撈過他剛剛找出來的襯衫:“換衣服,帶你回去。”

他的衣服已經被暴怒上頭的莊鳴爵撕成了抹布,隻能找了一件莊鳴爵的襯衫臨時套上。他們倆體型相差不少,莊鳴爵的襯衫穿在他身上寬大的像個鬥篷,脖頸、胸口的痕跡根本就藏不住。

不過這樣正好,蘇池站在鏡子前,坦然的將袖子挽至小臂。

他知道藏不住,他也根本就沒打算藏。

換好衣服蘇池走了沒兩步,就被一陣難以言說的難受弄得臉色微青,盡管莊鳴爵動作還算得上溫柔,但是連續折騰這麽久,蘇池的身體還是有些吃不消。

“不舒服嗎?”莊鳴爵走到他身後,輕輕扶住蘇池的胳膊,他輕笑一聲低下頭,鼻尖若有似無的蹭著蘇池後頸半濕的短發。

“抱歉。”

嘴上說的好聽,語氣卻沒有半點道歉的意思。

蘇池睨了一眼身後的人,相處這麽久,莊鳴爵那老狐狸的本質也逐漸開始藏不住了。

蘇池的目光莊鳴爵看的清楚,他輕笑一聲,正要彎腰去抱他,卻被蘇池推開:“我自己走。”

莊鳴爵挑眉,意味深長的凝視蘇池的麵孔:“害羞?”

蘇池報複似的伸手攥了一把莊鳴爵胸前的襯衫:“你見過誰家小情人工作場合和金主摟摟抱抱的?給員工看見了多不好?”

明明更加不好的事情也做了,現在才開始忌諱,早就晚了。

莊鳴爵想起林仲說的那句「小狐狸精」,確實有幾分貼切,蘇池有時不經意間流露出來的狡黠真的很像一隻小狐狸。

莊鳴爵抿唇一笑,也沒說破,隻是溫柔的一手扶著蘇池的胳膊,另一隻手擰開辦公室的門。

門鎖聲響起,蘇池立刻聽見外麵人慌亂站起來時碰到椅子的摩擦聲。

“莊總!”

大門打開,兩位秘書都在外麵,沈正臉色尚好,隻是二助的表情一陣青一陣白,明明尷尬的要命卻還是硬撐著淡定,十分的精彩。

莊鳴爵隻囫圇套了件襯衫,襯衫就是白天穿的那件,此時已經滿是褶皺。領帶不翼而飛,敞開的領口清晰可見脖子上鮮紅的牙印。

而蘇池就更加明顯,他身上那件完全不合身的衣服一看就知道主人是誰,寬大的領口根本就遮不住布滿皮膚的紅色痕跡。

兩個人頭發都有些濕,很明顯是洗完澡才出來的。

二助瞪圓了眼睛,掩飾不住的吃驚,被沈正戳了一下後/腰才慌亂的收回視線,緊跟著紅了臉。

蘇池勾唇一笑,他幾乎可以想象,一會兒等他離開,他和莊鳴爵衣衫不整從辦公室出來的事情,會如何繪聲繪色的在公司內部傳開。

“抱歉,弄得有些晚了,”蘇池笑的十分自然,“辛苦你們在這裏加班。”

按理說作為助理莊鳴爵不下班他們就不能走,莊鳴爵在裏頭忙著,外麵兩位就算沒有事也隻能大眼瞪小眼,估計還要找理由打發各路過來找莊鳴爵的人。

哪怕已經尷尬的腳趾扣地,也還是沒辦法離開。

二助頭搖的如同撥浪鼓:“不辛苦不辛苦,應該的。”

蘇池笑容依舊:“我們在裏麵的幾個小時,沒有人來找我大哥嗎?”

二助沉默了。

怎麽可能沒有?多的助理間的電話都要被打爆了。

有真的有事過來找莊鳴爵商討工作的,還有不少接著工作的名義來八卦吃瓜的。

到現在已經八點半,還有一波人賴著不下班,專門為了等這倆人到底什麽時候出來。

二助滿臉黑線:“有,但是……不多。”

“哦,”蘇池意味深長的點了點頭。掃了一眼空****的外間:“所以孫先生回去了?”

早走了,你們在裏麵妖精打架還讓人家滾,孫司宇能呆得住就有鬼了!

二助簡直不願意回想。

這他喵的絕對是是他工作生涯裏最尷尬的一刻。

當時敲門是孫司宇,沈正不在,二助還沒來記得站起來,就看見大門砰的被關上,莊鳴爵那聲「滾」擲地有聲。

孫司宇當即麵色鐵青,僵在原地半天都沒有動。

房間內漸漸傳來一些不太和/諧的聲音,二助好不容易從震驚中清醒過來,隻能硬著頭皮上去搭話。

“莊總……似乎短時間出不來了,”二助尷尬的笑著:“不然,您去會客廳先等一會兒?”

孫司宇沉默了好久才收拾好表情,他扯出一個笑容:“他不方便就算了,我改天再過來好了。”

孫司宇走的匆忙,連手機都忘在了桌子上。

二助拿著手機:“孫先生說下次再來,但是手機落在桌子上了。”

蘇池點點頭,表情歉意道:“抱歉,耽誤你們工作了。”

二助幹笑:“怎麽會呢?”

“下次……我們盡量不這麽久。”

二助看著莊鳴爵冷冰冰的眼神,輕咳一聲:“不用不用,兩位……隨意就好。”

蘇池靠著莊鳴爵的胳膊,笑容十分禮貌:“我今天實在沒什麽精力,先失陪了。”

兩位助理點點頭:“蘇先生慢走。”

莊鳴爵隨手關上總裁辦公室的門,將一屋子的狼藉關在視線之外。

“找人把房間清理好。”莊鳴爵冷聲吩咐,隨即扶著蘇池的腰,目光溫柔的不像樣子,“我們回家。”

兩位助理目送莊鳴爵和蘇池走近電梯,直到電梯門徹底關上,二助一直挺直的背才放鬆下來,他摸了一把腦門上的汗,長舒了一口氣。

“莊總剛才的表情,真是嚇死人了。”

“你該清醒他隻是拿眼睛瞪你,”沈正涼颼颼的看了他一眼,“剛剛你要是再多看蘇先生幾眼,他就該親自動手給你換個眼珠子了。”

二助打了個冷戰,後怕道:“這麽恐怖的嗎?”

“莊總對蘇先生多重視,你看不出來?”

“看出來了看出來了,”二助連連點頭,接著手機就連著跳出來無數條信息。

【我看見他們出來了,怎麽樣怎麽樣?】

【三個小時,莊總威武!】

【啊啊啊,別攔我我要去鑽床底!】

【特助哥哥出來直播一下啊,我要饞死了!】

二助看著群裏飛快跳動的信息,有些為難的看向沈正。

“不然,我還是保密吧。”

“用不著,該說就說,不用客氣。”沈正安慰似的拍了拍二助的肩膀,“莊總會感謝你的。”

作者有話說:

老狐狸配小狐狸——

今天晚上應該還有一章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