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蘭銘沉沉的吐了一口氣, 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他沉默半晌,嚴肅的命令:“你和他分開吧。”

蘇池抬眼看他:“為什麽?”

“為什麽?到現在了你還問為什麽?”賀蘭銘指著桌子上那些散落的照片,“你在那個男人眼裏根本什麽都不是, 他今天能找上你, 明天就能找別人, 這樣的人有什麽值得你留戀的?”

蘇池挑眉,看著賀蘭銘的目光似乎別有深意。

賀蘭銘勾唇, 他知道自己瞞不住,也根本就沒打算瞞著他。

“我確實使用了一些手段,”賀蘭銘聳了聳肩, 承認的十分大方,“不過這麽點兒試探就讓莊鳴爵露出馬腳,你憑什麽以為你們之間能有未來可言?”

蘇池搖了搖頭, 順手把照片甩在桌子上:“一張照片而已, 說明不了什麽。”

賀蘭銘哼笑:“你確定要這麽自欺欺人下去嗎?”

蘇池深吸了一口氣, 半晌之後才開口, 聲音中帶著一絲盡力隱藏但是依舊藏不住的顫抖。

“你總要,給我時間讓我好好想想。”

賀蘭銘嘴角的笑意加深,這正是他想看見的。

“可以, 我知道這個決定對你來說必定很艱難, 我願意給你時間。”賀蘭銘笑了笑,“趁這個機會好好放鬆一下, 轉變思路想想未來,不管怎麽樣, 你永遠都是我賀蘭銘的孫子。”

蘇池低下頭, 額前的碎發擋住了大半張臉, 他雙手放在膝蓋上緊握成拳,看上去格外的頹喪,過了好半天才啞聲道:“我知道了。”

但但凡賀蘭銘低頭看一眼,就會發現蘇池咬著下唇,費了半天的勁才不讓自己笑的太明顯。

顫抖的拳頭也根本就不是因為憤怒,那是硬生生憋的。

“但是爺爺,”蘇池好不容易收拾好表情抬頭,“這段時間,能請你不要再幹涉雲騰的業務了嗎?”

賀蘭銘微微挑眉:“莊鳴爵跟你倒過苦水?”

“沒有,腳趾頭想想都知道的事情,”蘇池抿唇,“我想,自己和他把事情說清楚。”

既然蘇池已經考慮和莊鳴爵分開了,這點小事又算得了什麽?賀蘭銘當即點頭:“好。”

“謝謝爺爺,”蘇池斂眸,眉頭微蹙,有些糾結道:“這件事情之後,我想,我也應該找個人好好談戀愛了。”

“是,你也老大不小了,趕緊定下來,我也了了一樁心事。”賀蘭銘十分讚同,“找個溫柔體貼會照顧人的,我也沒有什麽其他的要求,你喜歡就好。”

“我喜歡就好嗎?”蘇池笑笑,話裏有話道,“要是帶回來,您又不同意怎麽辦?”

“你能正經找個人我為什麽不同意?”賀蘭銘哼了一聲,“隻要你認真,對方也認真,都是本著結婚去的,我有什麽好反對的。”

那就最好了。

蘇池斂眸,把笑意藏在眼底絲毫不露,“好,那今天我先回去了。”

“哎——”賀蘭銘叫住他,“你也頭一回來我這裏,我讓助理帶你到處看看,省的自己家的公司自己都不認得。”

這是賀氏在青城的新公司,盡管沒有梅山島的總公司豪華氣派,看著也嶄新規整。

“你以後早晚要接我的班的,不如——”賀蘭銘話還沒說完,辦公室的門就被人從外麵推開。

一個微胖的男人推門進來,滿臉的焦躁不滿。

“媒體上都在說你給賀蘭璧找了未婚妻,這算什麽?他人不是都——”

男人話說到一半,目光掃到一邊的蘇池,瞬間整個人被按下了暫停鍵,半張著嘴好一會兒都說不出話來。

自那個男人出現的第一眼,蘇池臉上的笑容就盡數褪去,見對方也發現了他,蘇池收回目光,冷冷的對賀蘭銘說:“不用了,我趕著回去吃晚飯。”

蘇池抬腳準備告辭,剛和門口的那個男人擦肩而過,就被對方猛地抓住手腕。

“你,你——”男人的情緒非常激動,“你是阿璧?”

蘇池冷眼看著他,下一秒就把手甩開,他聲音冷漠道:“對不起,我不認識你。”

“怎麽可能呢?你怎麽可能不認識我?”男人指著自己,迫切道,“我是你爸啊,我是賀蘭睿啊!”

蘇池眉頭緊鎖,還沒等到開口,就聽見門外一聲年輕男孩兒清脆的喊聲:“爸!”

蘇池回頭,隻見一個十四五歲的男孩走來,看見蘇池時,臉上的表情瞬間愣了一下。

賀蘭睿年輕的時候也算得上是個帥哥,蘇池和他五分相似,眼尖的一看就知道是父子,倒是麵前這個小孩兒——

“他是你弟弟,賀蘭瓊,”賀蘭睿急忙介紹,“你離開家太早,那時候還沒見過瓊瓊呢!”

瓊瓊。

蘇池忍不住嗤笑,這個稱呼還真是夠惡心的。

賀蘭睿絲毫沒發現蘇池的排斥,把賀蘭瓊推到他麵前:“瓊瓊,這是你哥哥,叫大哥。”

“大——”

他話還說完,隻見蘇池高高揚起手,賀蘭瓊嚇得大叫一聲,急忙躲進他父親伸手。賀蘭睿當即抓住蘇池的手腕,怒道:“你這是幹什麽?第一次見麵就打人,我以前是這麽教你的?”

“你以前根本就沒教過我任何東西,別忘自己臉上貼金了,”蘇池隨即甩開他的手,譏諷道,“我隻不過抬一下手而已你就下意識的覺得我要打他,怎麽,你也覺得我和他有仇?”

當年蘇池的父母是商業聯姻,賀蘭睿一開始就十分不願意,又根本不敢忤逆賀蘭銘,隻能點頭答應。他把對這段婚姻的不滿轉而發泄在妻子和兒子身上,對這兩個人幾乎熟視無睹,很快,賀蘭家上下所有人都知道賀蘭睿在外麵養了人。他時常不回家,這種情況在蘇池母親生病之後變本加厲,後來等到她一病故,賀蘭睿就立馬帶著外麵的女人,和她兩歲的孩子見了賀蘭銘,哭著喊著央求賀蘭銘讓女人進門。

這個年過三十的中年人還自豪的對外人說,這是他這輩子第一次為愛勇敢。

而在蘇池的眼裏,這個和自己有著至親血緣的男人,根本就是天底下最慫最讓人惡心的人。

賀蘭睿的表情一下子變得僵硬,他支支吾吾半晌,隻能嘴硬道:“他終究是你弟弟。”

這話連一邊的賀蘭銘聽的都直皺眉,他沉聲道:“夠了!”

“爸!”賀蘭睿不滿道,“你看賀蘭璧現在成什麽樣了?”

“你閉嘴!”賀蘭銘對這個兒子從能力到人品早就已經失望透頂,現在不過當個廢物養著,公司的事情從來不讓他插手。

賀蘭銘擺擺手:“阿璧你先走吧,回去處理你自己的事。”

蘇池沒看這兩人一眼,跟著賀蘭銘的助理,轉身進了電梯。

“您不能總是這麽維護他,”賀蘭睿有些不滿,“他十歲的時候就敢離家出走,再不好好管教,以後說不準還要幹出什麽樣的事情來!”

“是嗎?”賀蘭銘冷冷的瞥了他一眼,“那你怎麽不想想,這孩子當時為什麽鐵了心要離開家?”

——

從青城回到鴻城車程一個多小時,蘇池到家的時候,莊鳴爵已經準備好飯菜,聽見大門打開的聲音,莊鳴爵從廚房探出頭:“回來了?”

“恩,回——”蘇池話說到一半,才發現莊鳴爵今天破天荒穿了件圍裙,上半身簡單套了條運動背心,脖頸和手臂漂亮的線條在陽光之下暴露無遺,還帶著微微的汗珠,看上去格外的性/感;

蘇池眼睛一亮,當即脫掉鞋子,鑽進廚房。

“廚房很熱,”莊鳴爵後退一步,有些無奈的看著蘇池擠進來順便關上廚房的門:“兩個爐子都在燉東西,你進來湊什麽熱鬧?”

蘇池勾唇一笑,伸手環抱住莊鳴爵的腰,手上肌肉飽滿的觸感十分令他滿意,蘇池挑眉:“大哥,你穿的好像特殊行業小哥哥。”

莊鳴爵失笑,一手撐著料理台,一手輕柔的撫/弄著蘇池的後背,他低聲道:“我是特殊行業,你是什麽?”

蘇池含笑不語,下巴抵著莊鳴爵的腹/肌,偏頭曖/昧道:“piao你可以不付錢嗎?”

莊鳴爵輕笑一聲,手指輕挑的揉/捏著蘇池的耳垂:“可以,但是不許叫痛。”

蘇池嘁了一聲:“那算什麽?管天管地還管我嚷不嚷嚷?”

“你嚷嚷純粹就是為了折磨我,”莊鳴爵笑著抱怨,“看我心疼你的樣子很得意?”

“得意啊,”蘇池含笑,“恨不得拍下來昭告天下,我的大哥,寶貝我寶貝的不得了。”

莊鳴爵哂笑著說了一聲「妖精」,俯身吻出蘇池的唇瓣。

唇齒交纏間,蘇池含糊道:“我爺爺說了,讓我找個體貼溫柔會照顧人的。”

“是嗎?”莊鳴爵單手抱起蘇池的腰,一個轉身把他放在料理台上,莊鳴爵雙手撐著台子兩邊,把蘇池困在懷中,他微微彎腰,含笑看著蘇池,“這個條件還挺好找的。”

“是呢,滿大街都是,”蘇池笑笑,“不過另一條不太好找。”

“什麽?”

“我喜歡的,”蘇池微微偏頭,似有些苦惱道,“這一條全世界符合的就隻有一個人。”

莊鳴爵輕笑:“那看來你爺爺要失望了。”

“是嗎?”蘇池抿唇,“我可沒說是你。”

“不是我?”莊鳴爵湊近,薄/唇抵著蘇池的頸窩,牙齒咬住一小塊皮膚,若有似無的輕輕攆著。

這點痛幾乎微不足道,但存在感尤其的強烈。

莊鳴爵低沉的聲音就在耳邊:“不是我,恩?”

他已經不想從前那樣因為這個答案惶惶不可終日,心結打開之後,他已經無比堅定,蘇池喜歡的人恩就是他。

莊鳴爵轉頭看向蘇池,薄/唇和對方之間相隔不過半厘米,他像是有心吊著對方,聲音充滿誘/哄:“是不是我?”

這男人放開了撩人的樣子絲毫不比他差,蘇池暗罵了聲該死,主動環住莊鳴爵的脖子,仰頭將唇/瓣送上。

蘇池已經準備好那啥,奈何兩個人吻到一半,莊鳴爵卻突然十分生硬的結束了這個吻。

他喘著粗氣,看著蘇池的目光分明帶著濃重的欲/望,卻言不走心道:“我爐子上還燉著東西。”

這種時候你跟我說這些?

蘇池滿腦子問號,他盯著莊鳴爵的眼睛,意味深長道:“你能把眼睛從我身上挪開再說這句話嗎?”

顯然,不能?

兩個人就這麽大眼瞪小眼良久,莊鳴爵才摸了摸後腦勺,有些無奈道:“最近做的,有點多……所以——”

蘇池有些哭笑不得:“你要告訴我你受不了了?”

蘇池雙手搭在莊鳴爵的肩膀上,雙腿隨意的晃著,有意無意的擦過莊鳴爵的小腿。盡管眼睛並沒有離開莊鳴爵的臉,但對於這個男人的身體反應,蘇池早就已經門兒清。

“不是這樣的吧?”蘇池眼神狡黠,“大哥明明很健康,不是嗎?”

莊鳴爵不置可否,他身體確實沒有什麽問題,有問題的,是蘇池。

“緩緩吧。”

莊鳴爵安撫似的摸了摸蘇池的頭發,溫柔的在他頭頂落下一吻。

“先吃飯,今天我燉了蟲草雞湯,差不多已經好了,”莊鳴爵笑了笑,“這東西就第一次煲出來的最好,再往後藥性就要打折扣了。”

蘇池癟了癟嘴,他看出來莊鳴爵真的不打算繼續,索性也不為難他,主動從料理台上跳下來。

“行吧,那先吃飯。”

飯前的小插曲並沒有擋住兩個人的好胃口和好心情,算起來他們心意相通還沒有一周的時間,現在最是濃情蜜意的時候。

吃完飯兩個人一起在樓上的私人影院看了部電影,莊鳴爵看時間不早,就帶著蘇池一起回臥室睡覺。

蘇池今天坐車坐的有些累,在臥室的陽台邊歪著看星星,莊鳴爵就先去洗澡,從浴室出來,莊鳴爵下意識的朝陽台看去,才發現蘇池不在,再一轉頭,蘇池正盤腿坐在床邊,手裏正擺弄著一個藍色的小盒子。

【極致超薄……】

莊鳴爵一眼就看出來,那是前兩天才拆封的杜同學。

他不禁有些頭皮發麻,天知道他花了多大的力氣才忍著沒去動蘇池,要是蘇池不配合,鐵了心要撩/撥他,莊鳴爵真沒有那個自信能抵抗的了。

從那天雨中表白之後蘇池感冒開始,莊鳴爵就分外留心,生怕一個不留神,牽動了蘇池的舊疾。

那個心髒是個定時炸彈,他不得不小心。

正想著,蘇池突然抬眸,朝自己看過來。

莊鳴爵當即渾身一緊,該死!隻是一眼,他就有種控製不住的感覺。

蘇池當然看出來莊鳴爵的僵硬,他笑了笑,撐著下巴一臉興味:“這麽害怕我邀請你?”

莊鳴爵一愣,隨即臉色一黑:“我不是——”

“我知道你不是,”蘇池打斷莊鳴爵的話,笑的十分體貼,“大哥不想做的話我也不會逼你的,畢竟這種事,要兩個人都情願才可以嘛!”

莊鳴爵挑了挑眉,不禁有些意外。

他才不相信他家這個小狐狸會這麽輕而易舉的放過他。

蘇池知道莊鳴爵不信,從**下來,把杜同學往衣櫃的最深處一塞:“我想著最近也用不太到,那就暫時收起來好了。”

說罷,蘇池偏頭看向莊鳴爵,微微一笑道:“你是這個意思,對吧?”

對是對,莊鳴爵還是忍不住皺眉。

總感覺哪裏怪怪的。

沒了**那點事兩個人的生活依舊十分和諧,但是偶爾,莊鳴爵也有種被背刺感覺,蘇池實在是體貼的有點過頭了。

自從莊鳴爵起了這個頭,蘇池居然貫徹的比他還徹底。

深/吻到一半,蘇池會主動推開莊鳴爵,笑的溫柔又意味深長:“可以了吧,再繼續下去的話擦/槍走、火了怎麽辦?”

牽手擁抱直接減半,親昵愛/撫那更是根本沒有,連沈正都說:“感覺您和蘇先生之間,最近變得好禮貌啊。”

莊鳴爵鬱悶的隻想翻白眼,走路都要隔著半米,唯一的肢體接觸就是握手,他喵的能不禮貌嗎?

更有甚者,莊鳴爵在看新聞的時候,偶然聽見沙發另一端的蘇池在和Eric打電話。

不知道聊了什麽,蘇池平靜的說道:“沒有,我們最近在禁/欲。”

Eric放肆又讓人火大的笑容立刻從聽筒裏傳來出來。

“哈哈哈,莊鳴爵那個老東西終於也yang/wei啦?”

作者有話說:

莊總:)

麻了,我存稿弄錯時間了!!

才發現!!

我就說怎麽還沒看見友友們的哈哈哈,一看,沒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