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封賞

曹寅見李綺筠竟似聽而不聞,忙拽了她一起到康熙龍案前,躬身施禮說道:“稟皇上,李煦新來不久,不懂規矩,請皇上見諒。”

“哦。是李煦啊。”康熙點頭含笑,又問李綺筠:“令堂身體還安康吧?”

“家母身體一向很好,謝皇上關心。剛才李煦一時緊張失禮,請皇上贖罪。”李綺筠雖不知道他為什麽問起她的母親,但是想到這麽一回答到能免了自稱奴才的尷尬,於是一邊回話,一邊單膝跪下請罪。

“你護駕有功,朕要賞你,怎麽會有罪呢。起來吧。”康熙見李綺筠跪在那兒一直低著頭說話,便站起來,走下龍案,伸出雙手將她的胳膊輕輕托起。

李綺筠正為自己應付自如,回答得體而沾沾自喜呢,卻沒想到這康熙皇帝如此禮賢下士,竟然走下來扶自己。這麽近距離的接觸,他,他不會看出什麽吧?那可真是糟糕之極!頓時臉色更顯刷白,沒了應對之策,啞然無助的望望一旁的曹寅。

卻聽康熙輕笑出聲,拍了拍她的肩膀,“李煦,朕剛才還佩服你的英勇,怎麽現在扭捏的跟小姑娘似的。哈哈!”

“我,嗯,不是,奴才初見聖駕,被皇上的威儀所折服,所以心中惶恐……”李綺筠說完,心中鬱悶。真想狠狠抽自己一下,果然是一副隻求保命的奴才像!嚴重鄙視自己!

“威儀?”康熙想到剛才鼇拜的囂張,聽了這話心下黯然,說道:“到偏殿說話吧。”說完自己背著手凝眉往內庭走去。

曹寅拍了拍正自顧懊悔的李綺筠,然後回身安排了幾個侍衛換班,這才緊跟在康熙後麵。

李綺筠見康熙走了,這才放鬆下來,不過想到還得跟他去偏殿,說不定又會出什麽差錯,不禁眉頭微皺,沒理會曹寅的安慰,一個人落在最後,慢慢磨蹭。

“秋茗,你不必擔心,皇帝雖然高高在上,但平素裏待你我親如兄弟。何況令堂還是皇上的奶娘,你們是一奶兄弟。任你有什麽過失,皇帝都會念舊的。”

“納蘭公子。”李綺筠聽到這柔聲細語撫慰,宛若黑暗中見到一屢光明,照亮了前方的路。他的話讓她頓時豁然,望著他那略顯消瘦的臉龐,那雙才憂鬱的雙眸,李綺筠心中起伏聯翩。他竟能看透自己的擔憂,還能拋下康熙,留在後麵安慰自己。天!我何其幸哉?能夠跟納蘭容若並肩而行,哪怕前麵是刀山火海又有何懼呢?

“李煦,你今天護駕有功,想要什麽賞賜呢?”此時的康熙悠然的閑坐在龍塌上,全然看不出剛才經過了一場危險對峙。

“秋茗隻是恪盡其職,從來沒想過居功,也沒想過要什麽賞賜。”李綺筠躬身回話,口若蓮花,這樣報上自己的名字,果然是個可以少說幾聲奴才的好辦法。不由得暗自竊喜。

康熙沉思片刻說道:“你剛進宮當差,已是四品侍衛,若朕再升你一級,恐怕別的侍衛不服你。這樣吧,禦賜黃馬褂,賞黃金百兩。你看如何?”

李綺筠一聽心中大喜,想不到我也能有件黃馬褂!那可是價值不菲的古董!一百兩黃金啊!這一兩是多少克?五百克是一斤,一斤是十兩,一百兩就是十斤,五千克!?一克就算150元,那就是……七十五萬人民幣?哇!財了!

李綺筠低著頭,心裏打著小盤算,一時忘了要磕頭謝恩。還是曹寅從旁低聲告戒,這才趕忙跪倒,“多謝皇上恩賜!”惹得康熙暗暗好笑,這個李煦,一會兒神勇無畏,一會兒又癡傻呆囁,還真是可愛。

李綺筠自覺剛才有些失態,很不好意思,站起來蹭到曹寅後麵,紅著臉低頭站著。

康熙見狀笑著朝她一招手,說道:“你過來,別躲躲藏藏的,讓朕好好看看。”

綺筠無奈,隻好挪步到了康熙麵前,眼睛卻隻瞧著他胸前繡的金龍。

“朕一直以為這宮中侍衛論秀氣莫過納蘭性德,沒想到你比他還清麗三分。哈哈,你還是曹寅的同科進士,想必文采也定不會輸他二人。”康熙見她垂眉低目,紅暈飛頰,煞是惹人憐愛,心中一動,又說道:“秋茗,你長得很像令堂。這幾年,家中可又添了幾個弟妹嗎?”

“回皇上,有兩個妹妹。”李綺筠感覺額頭浸汗,萬幸自己先前仔細問過曹寅這些家裏事。

“女兒家會更像令堂,溫婉美麗,細膩優雅。待朕更是勝過親生,到是委屈你了。”康熙說著,臉上泛起柔和之色。目光也瞥向了一旁的曹寅。康熙重念舊,他看這一眼,也是在感念曹寅的母親。(作者按:曹寅的母親也是康熙的奶娘)

曹寅心中感動,躬身一拜說道:“皇上不必自責,奴才等深感惶恐。”

康熙走過去握住他的手,“拜什麽?這又沒有外人。咱們都是兄弟。”說罷見曹寅淚光瑩瑩,心中也大為感動。又拉過納蘭容若,笑道:“昔日劉備桃園三結義,今天要是見到朕,他也會羨慕的。因為咱們比他多了一個弟兄。哈哈。”

康熙爽朗的笑聲感染了在場的每一個人,尤其是他最後用了“咱們”二字,更顯得平和親近。就連自負的李綺筠也覺得,康熙雖然隻是少年,卻有著讓人無法抵擋的人格魅力,幾句話,竟能讓自己有些熱血沸騰,很想跟他一起幹一番事業。

這時,納蘭和曹寅一起躬身抱拳說道:“兄弟們願與皇上同甘苦,共進退!”李綺筠見狀忙緊跟他倆的動作。一時間,偏殿裏的氣氛熱烙起來,仿佛成了家庭聚會。康熙命人上了禦膳美酒,和眾人推杯換盞,談古論今,卻是絲毫沒有提及國事。

李綺筠得嚐一嚐宮廷美食,抿了一口酒,覺不但不辣,還有股香甜的感覺。於是一飲而盡,旁邊伺候的小太監連給她斟了三杯,仍覺得不解氣。於是小聲跟他商量,讓他把整壺都拿給她。要知道這古時候的酒,講究存釀時間越長越香醇,而酒精濃度卻是低得很。李綺筠喝起來,跟甜飲料差不多。況且,她這一上午也沒撈著喝上一口水,正好拿來解渴。

小太監是司職斟酒的,這酒壺怎麽能給了李綺筠呢。李綺筠一著急,說話聲音也大了許多:“好,你不給壺也行,那就給我換個大點的杯子,這三錢不到小酒杯,哪夠喝的?”話音未落,就引起一片笑聲,笑的最起勁得竟是坐在中間的康熙。

他笑著命太監取來幾個大的雙耳杯,給幾個人一一斟滿,然後站起身來說道:“既然李煦兄弟嫌杯子小,那麽咱們都換成大杯,來,幹杯!”

李綺筠原被他們取笑的滿臉通紅,但見康熙如此給自己麵子,也隻好硬著頭皮站起來和大家幹了這杯。剛要坐下,準備好好自我反省,卻見康熙放下杯走了過來,伸手攬過她的肩膀,說道:“李煦,你的酒量不錯,又現豪氣!不如以酒論道,來品評一下這幾副字畫。”說著,一旁的曹寅已經起身,將先前在禦花園鑒賞的那幾副詩畫取了來。

李綺筠暗暗叫苦,自己雖說是大學畢業,也學了不少古玩鑒賞知識,可是要說談詩論畫,糊弄不懂行的還能綽綽有餘,可眼前這幾位,都是古今的人尖兒啊!這一關可要怎麽過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