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四十六章 你想知道什麽?

“代號?”

胡淑珍聽到這個問題,微愣。瞅了一眼燕文川,心裏不僅想到:說個代號應該不會暴露問題吧。

不行!

此人狡詐多端,難免聽到什麽風言風語,即便要說,那也要編排一下,不相信他連代號的事情也知道。

想到這裏,略微沉吟道:“鳳伯。”

“鳳伯?”

“這是個什麽代號?你即便要編也花點心思,如此其不是把我當傻子!”燕文川一雙眼睛犀利的瞅著她,其實也不盡然,最起碼有個“伯”字,還是能猜測一二的。

哼,胡淑珍沒在說話,這樣編自然是因為身上的鳳凰印記,編個鳳字在裏麵,完全可以說通。

伯字,那是她的...

“既然你如此不識好人心,那沒什麽好說的,就看你這錚錚鐵骨能有幾分忠貞!”

“來人!”

“是。”

“拉下去大刑伺候!”

“是!”

胡淑珍被突然轉換的畫麵搞得一愣,旋即怒道:“你這個狗漢奸,不是說好回答一個問題,讓我有尊嚴的死去嗎!?如此這般,跟放屁有何區別!?”

燕文川冷冷看著她,肅道:“我這人就是太善良,才讓人屢次三番認為我好說話。

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你的代號,再說假話就讓你生不如死!”

“你——”

胡淑珍心底一顫,死,說實話隻要抱定決心還是能完成。生不如死,有幾人願意承受,且最後的結果還是死,同樣是死,自然選擇有尊嚴的死去。

看來他知道一些,不然怎麽這麽肯定代號是假的,要不就說一條吧,相必也不會起到很大作用,如果他失言,休想再從她這裏得到一個字。

內心一定,冷道:“忠誠伯!”這話說的賭氣嫌疑很大,精神緊繃。

“你排第四?”

“是...!”

“你——”

胡淑珍要瘋了,居然不小心透漏了如此重要的信息,怒目而視,咬著後糟牙,凶狠的眼神恨不得把麵前這廝生撕活嚼了。

“嗬、”

燕文川直接無視,眼神能殺死人,他早把島國炸了!

老神在在,婆娑著下顎陷入沉思。

通過她這個回答,先前的猜測完全可以印證。地組六人,按照“公侯伯子男”排序,胡淑珍排第四,剩餘子男兩人。

往前排,“公侯”兩人,加一個代號“宰相”如此三人,憑借了解到的信息可以用排除法來推算一下。

藤原真美身份高貴,在六人中可排前二,假設她是“宰相”剩餘兩人一個還在後方,一個在前線...

不對,不對...

這批來上海的成員,應是根據自己提供的資料,按照級別往上海調派,胡淑珍這一批應是級別最低的。

過幾天來上海的應是四批統一到達,人數可能在六十人左右,如果順利,地組五個小組成員應包涵在內。

一組在前線,如不順利,六十人中隻有四組,問題就很明顯了,沒篩出來!

真正的“宰相”比藤原真美職位高很多,或許就是掣肘之人,那藤蔓就是公爵。

中間還有一侯爵,按照四組推算,這六十人中最少有十人是日本間諜。

加上,已確定的李渾與警衛,譚俊凱、蘇慕青、胡淑珍,四個組五個人,總計十五人。

六個小組預算18~20人之間,如順利除掉這十五人,隻剩不到五人,前線一組算四人,那還少一人,也許就是那個“宰相”。

腦海裏混亂不堪,一時難以確認。

胡淑珍獨自生悶氣,恨不得把自己的嘴縫起來,她決定不在說哪怕一個字。

抱著胳膊冷冷注視燕文川,看看他還要耍什麽花樣。

思索良久,沒有理順。

“你已經是叛徒了,即便你什麽不說,其意義已經不大。憑借從你這裏掌握的信息,自可有針對性的做出布局。”

“哼。”

“你胡說什麽呢?我說什麽了?”胡淑珍臉色一僵,心中一緊。

死不可怕,像她這樣的人帝國付出這麽多年,生死自是帝國決定。

隻是被認定為叛徒,牽扯的不僅是她的生命,亦是帝國家族之顏麵。

她判定為帝國叛徒,那麽因為她而在日本軍政有所建樹的家人,可能明天就會被擼下來。

日本不管是大家族,亦或者小家族,很有些盛唐風采以家族利益為主。

所以說,死不是最壞的結果,連累家族蒙羞,在日本本土你就不要想著家族能夠重新爬起來,這份恥辱將伴隨家族一生。

燕文川在日本待過大半年,對其社會形態有基礎的了解。

“哼。”

“你說的可不少!”

“比如:地組成員六人,分別以公侯伯子男為代號,藤蔓是你們小組的公爵夫人等等。”

燕文川在她傷口上不斷地撒鹽,疼的她哇哇大叫。

“八嘎!”

“你...你不要亂說,我根本沒有說任何話,這都是你自己猜測的,休想汙蔑於我!”胡淑珍真是被他的話嚇死了,他知道的太多了,這是那個混蛋交代的!真是該死!

“哈哈.....”燕文川笑容頗為玩味,笑道:“忠誠伯,名副其實。等你死了,我會幫忙把你忠義無雙,為國為民之舉動公之於眾,讓小日本帝國銘記你之貢獻,說不得要名流千古,世代相傳,可喜可賀。”

名流千古?世代相傳?

娘唻!

這個混蛋怎麽這麽壞呢,這是好事嗎?用得著你鹹吃蘿卜淡操心嗎?

“燕文川!”

胡淑珍怒拍石桌,起身戟指道:“你休要在這裏胡說八道,想往我身上潑髒水,沒門!天皇睿智無雙,帝國將軍勇猛精進,子民亦是絕代風華,豈會被你這小小計量所蒙蔽!可笑!”

急了。

嗬嗬、

一個高級特工情緒失控,這就是跌落神壇的開始,亦是敞開心扉的象征。

燕大官人輕蔑一笑,道:“防民之口甚於防川,這句話你聽過吧。即便像你所說,你們天皇相信你,將軍子民亦是渾不在意。”

“可那又如何?”

不緊不慢給她倒了杯茶水,滿臉笑意道:“你不要忘了,藤原真美可是在你們小組裏,你說把她暴露這件事,按在你身上會如何?”

會如何?

胡淑珍渾身一顫,愣愣矗立,臉色蒼白,幾經變換。

這還用說嘛?

她的家族跟藤原家族相比,就是螞蟻跟大象的區別,隨便動動手指,就灰飛煙滅掉。

真要是如此,不是信不信的問題,而是關係藤原家族臉麵問題,即便不是你幹的,那也要把責任推到你身上,洗脫家族的恥辱。

不用懷疑會不會發生,是一定會發生的。

胡淑珍跟袁紹華不一樣,她有家族,有羈絆。相反袁紹華身無長物,在日本本土沒有家族親眷,無須顧忌。

這反而成了她的致命弱點,其他人這麽說她未必信,而燕文川這麽說,由不得她不信,這個混蛋還是有些本事的,歪曲事實,顛倒黑白,想必從他嘴裏說出來的話,還是有人會相信,甚至不需要證據,留言蜚語足矣!

說到底,自己還是魄力不夠,不夠決絕,一早應效忠天皇。

現在即便是死,屍體落在他手裏,拍幾張照片,附帶幾篇辭藻華麗的文章,相信自己的光輝形象,會讓帝國子民恨之入骨。

可怕!

胡淑珍渾渾噩噩,一時不知如何自處,想死還要看他臉色,真真是窩囊!

時至正午。

“來人,備酒菜,為胡女士送行。”燕文川對著遠處士兵喊道。

“是。”

76號的特務或許得到命令,招待燕文川不遺餘力,好吃好喝的沒一會就端上來了。

這也難怪,燕文川嚴格來說,就是這些人的衣食父母,各個肚滿腸肥,可不僅是替日本人辦事獲得的,還是要看上海總部的打賞。

一壺清酒,

一份生魚片,魚子醬,一份牛肉,都是從蘇州的日本酒館安排的,看這架勢是真打算為其送行。

燕大官人喜歡酒桌上談事情,喝點酒情緒會放鬆很多,思想會靈活一些。

“來,吃飽喝足早點上路,放心,事我會幫你辦好,也算你沒在這世上白走一遭。”

胡淑珍恨恨的瞪著他,心底一歎,事情發展到如此地步,讓她始料未及。

怎麽辦?

端起酒杯一飲而盡,燕文川輕輕一笑,提起酒壺給她斟滿,接連三杯下肚,原本有些蒼白的臉色,此刻渲染的些許酡紅。

冷冷注視他,咬牙道:“你到底要如何!?”

呼、

燕文川鬆了一口氣,還好,還好。

她如此詢問,也就代表著要妥協的狀態,循循漸進穩紮穩打,想要知道的信息自會顯露無疑。

舉起酒杯,陪她酌飲一杯,認真道:“簡單,可以允許你回南京敘職,今天的事情就當沒有發生過。外界也不會有任何留言蜚語,甚至將來還有合作的機會,讓你成為真正的帝國功臣。”

“你...什麽...”

胡淑珍一時沒想明白,怎會對她如此優待,接著就反應過來了。

陰沉著臉,久久不語。不用說,燕文川如此優待於她,指定是付出代價的,而這份代價就是地組成員的信息。

這讓她左右衡量,

此刻應效忠天皇,即使賠上家族聲譽,個人性命亦要義無反顧。

然,她腦海裏劃過,每次回本土看到家人心滿意足的笑容,鄰裏相親那羨慕的眼神,那...

總之,一但她選擇慷慨赴義,這一切的一切,頃刻之間化為灰燼。

她可以嗎?

一杯接一杯,想起這麽多年的付出,忍受了無數艱難與困苦,落到如此境地,實在是...

滴噠...

滴噠...

時間在兩人各自沉思中緩緩流逝。

呼——

胡淑珍長籲一口氣,一臉平靜,不帶絲毫煙火,雙眼淡漠的看向燕文川道:“你想知道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