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池棠也沒有理他,他就站在病房門口,距離黎知遠很遠的地方打量著房間,黎知遠等了一會兒也沒等到他開口,於是自己不滿的出聲,“你來幹什麽?”
他沒有接話,對黎知遠顯然是像對待病菌一樣避之不及,黎知遠問了話也沒有得到了他的回答。
黎知遠覺得被掃了麵子,而且自從他住進醫院就沒有家裏人來看過他,他多少意識到了自己的處境,變得有點兒歇斯底裏起來,“你滾出去,憑什麽我家裏人不可以來你卻可以來?”
進房間就沒有說過話的池棠終於忍不住了,他一頭紮進洗手間猛地吐了出來。
他像是喝了好幾瓶老白幹似的,腦子裏暈暈沉沉的,眼前仿佛出現了閃爍的霓虹燈,耳朵裏是震耳欲聾的音樂聲,外界的實際情況被他的腦海排開了,他仿佛重新回到了了那一天,突然就發起高燒來了。
池微看他臉色越來越紅,當即叫來了護士,護士扶著他去了空餘的病房,測了體溫之後給他打上了退燒針。
“弟弟。”池微一直在旁邊叫他,他能聽見,但總覺得他姐距離他很遠,她那麽遠,必然是救不了自己的,池棠感覺到一陣恐慌,他甚至沒有意識到自己是閉著眼睛的,他渾身好像很軟,似乎扶著牆壁在一條走廊裏摸索前進,但是這條走廊很長,他好像走不出去。
這裏沒有別人嗎?
池棠想要開口詢問,但他的嗓子幹澀的發不出聲音,但似乎應了他的想法似的,他突然看見走廊的另一邊站著一個男人,男人肩背寬闊、長腿窄腰,穿著合體的駝色正裝,是蕭鳴征。
他猛地吸了一口氣,睜開了眼睛。
是了,蕭老板救了他,那件事已經過去了。
“弟弟,你怎麽樣,有沒有哪裏疼?”池微快被嚇哭了,聲音帶著哭腔,趴在床邊眼睛也不眨的看著他。
池棠的嗓子幹的冒煙,好不容易開口說了一句話,卻啞的根本聽不清,池微趕緊去給他買了水過來,喝過水之後他的嗓子依舊很啞,但池微好歹聽清了,他說:“破醫生出的什麽餿主意。”
池微:“誰給你出什麽主意了?”
“就那個心理醫生啊,他說讓我可以慢慢接觸一下男性,注意他們之間的區別,總結他們的獨特之處,這樣我就會發現男性其實不是共同體。”池棠哼哼唧唧的說完,委屈的撇了一下嘴。
池微:“弟弟,是你自己有問題吧,讓你慢慢接觸男性,你過來看這個壞蛋做什麽?”
他心虛的摸了摸鼻子,“我這不是想從他開始嗎。”
實際上,他是高估了自己的承受能力,把醫生的話舉一反三,半路想起黎知遠這麽個人,就認為以毒攻毒更為有效,所以才來的。
但是這種事,池棠就是打死也不會說出來的。
池微也不想責怪他,幫他把護士叫來再測了測體溫,三十八度七,他還在發燒。
池棠不想小題大做,於是退燒的**輸完之後他就和池微一起回家了,池微一路上都注意著他的狀態,直到安安穩穩的到了家,才鬆了一口氣。
劉玉靜在廚房裏幫著吳嫂煲湯,他們回來之後才從廚房裏出來,看見池棠臉色發紅就自然而然的伸手摸了摸,“臉紅唇幹的,感冒了?”
池棠額頭的溫度還有點兒燙手,劉玉靜皺了皺眉,對著客廳道:“老池,給你兒子叫個醫生,他發燒了。”
客廳裏傳來折疊報紙的聲音,池棠走進去坐到老池旁邊,“爸。”
池國忠正在給家庭醫生打電話,抽空看了一眼池棠,“你媽媽說,你今天差點兒在校門口和人動粗?”
池棠本來正在仔細品味自己到底恐懼不恐懼老池的,聽他這麽一說,一股不好的預感直衝腦門,果然,老池接著就道:“你太衝動了,零花錢在停個把月吧。”
池棠:“……”
恐懼的,而且十分恐懼。
“這不好吧,爸。”他狗腿的蹭上去。
老池的電話接通了,他和醫生說話就沒有理池棠,掛了電話之後才道:“就這樣吧,難受不難受,不舒服的話就先去躺一會兒,喝水嗎,嗓子這麽啞——微微,給弟弟一杯水。”
“好的,爸爸。”廚房傳來池微的回答,沒一會兒就把水給池棠送了過來,他癱在沙發上,像條鹹魚。
恰巧這個時候蕭鳴征給他發了消息。
——蕭老板:回家了?
——蕭老板,我給你說,我爸太可怕了,明明是那個黎輝的錯,但他竟然斷了我的零花錢,你說氣不氣!
——蕭老板:我養你。
池棠拿著手機的手微妙的一頓,把他姐端來的水一飲而盡,蕭老板他會不會太過於講義氣了一點兒,他們這才做朋友多久啊?自己值得他這麽無私奉獻嗎?
他直覺不能談論我養你這個話題,於是換了話題。
——我回家了,有事?
——蕭老板:明天開庭,你去嗎?
蕭鳴征眉頭微蹙,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手機,嶽詩給的意見是不要一味的避開黎知遠這個人,要讓他變得平常而不是成為池棠觸之即疼的疤。
手機安靜了好一會兒,他才收到池棠的回複。
——寶貝糖糖:去。
蕭鳴征猛地鬆了一口氣,像是卸下了肩膀上的百斤重擔。
因為是外因引起的,所以池棠的病來的快去的也快,第二天又是生龍活虎一條好漢,劉玉靜看著不停的照鏡子的池棠,問,“真要去?”
池棠點頭,但仔細看的話就會發現他整個人都有一點僵硬,劉玉靜看在眼裏,但並沒有強硬的阻止他,隻說:“不要勉強自己。”
“放心吧。媽媽。”池棠笑了一下,“什麽時候出發?”
“再等會兒。”劉玉靜要給老池打電話,於是衝池棠揮手,“你去院子裏逛一會兒吧。”
池棠聞言離開了客廳去了房子後麵,他是不經常來這裏的,因為他媽媽嘴裏的院子麵積很大,除了種了一些花花草草以外還有一個高爾夫球場和魚塘,早年他爸還年輕的時候會經常請合作夥伴來家裏玩兒,現在開始修生養性了,院子就成了一個擺設,他媽偶爾學別人,在裏麵找個地方種點兒菜。
池棠坐在涼傘下麵無聊的打遊戲,一局遊戲開局不到十分鍾,他已經送了五個人頭,毫無遊戲體驗,但他打的很賣力,在他馬上就要送第六個人頭的時候,蕭鳴征的電話來了。
“蕭老板你也太會挑時間了吧,都把我害死了。”池棠其實心裏喜滋滋的,但他像模像樣的抱怨,“要是隊友舉報我,那就是你的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