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七十四章將計就計,欲奪安九之子

蕭皇後歎氣,依舊演著戲,安九扶著肚子,咬牙之間,微露諷刺,這老狐狸,會不知道她怎的突然就要生了嗎?

那張關切的臉,著實是讓人討厭。

蕭文慧想要靠近,安九沒有動作,倒是嫻妃擋住了,語氣尖利如刺,“皇後娘娘身子嬌貴,安九有我和宮人們照看就好了,安九若是臨盆,娘娘你更不能在場,血光衝撞了娘娘,可不好。”

“是啊,皇後娘娘請回避。”紅翎跪在地上,恭敬有加的請蕭文慧離開。

蕭文慧瞥了一眼安九,死死的扶著高聳的肚子,回避嗎?

幾個太醫陸續進了長樂宮,跟在身後的,還意外的有個產婆,安九眼尖,一眼就瞧見了,蕭文慧果然是早就準備好了,在這裏等著她嗎?

“皇後娘娘,嫻妃姑姑說的對,若是衝撞了皇後娘娘,安九心中不安,怕也無法好好生產。”安九皺著眉,似十分難受。

“好,也無妨,本宮就在外麵等著,嫻妃妹妹,你也隨本宮出去吧,左右這裏還有太醫和產婆在,咱們在這裏,確實幫不上什麽忙,反倒還添了亂。”蕭皇後體貼的道,她在不在這裏麵親眼看著,倒也沒有多大差別,而這北似嫻,她該是明白自己對安九沒安好心,若還在安九的身旁待著,指不定會壞了她的事。

嫻妃一走,房間裏,也就剩下太醫,產婆,紅翎以及幾個宮女,這些個人,都不足為懼,安九和肚中孩子的命,隻會掌握在一個人的手上。

蕭皇後不著痕跡的瞥了一眼那個跪在地上候命的產婆,僅僅是一瞬,視線移開,對太醫交代道,“都給本宮仔細著些,安九王妃在宮中生產,若是有個什麽三長兩短,本宮唯你們是問。”

兩個太醫,誠惶誠恐,齊齊領命,蕭皇後轉身,看了嫻妃一眼,“嫻妃妹妹,走吧!”

嫻妃的心中,哪裏放心?

蕭皇後這般心甘情願的出去,便意味著,一切她都已經做了好了安排,她若離開,安九和肚中的孩子,豈不是落入了蕭皇後之手?

“安九……”北似嫻滿心愧疚,若非她方才鬼迷心竅的將安九請來,又怎會是如此的局麵?

安九的產期,該在幾日之後,而偏生是喝了蕭皇後讓人送上來的那杯茶水,肚子才有了動靜,這蕭皇後,到底要做什麽?

北似嫻不想出去,至少自己在這裏,倒也可以替安九防備一二,可是,這蕭皇後哪裏會讓她如願?

“文姑姑,嫻妃身子不適,你扶著她一會兒。”蕭皇後走到門口,淡淡的吩咐道。

北似嫻見文姑姑走來,目光閃了閃,“安九,你……”

“嫻妃姑姑,皇後娘娘說的對,這裏有太醫和產婆,你無須……無須擔心。”安九扯了扯嘴角,安撫的一笑。

“嫻妃娘娘請吧。”文姑姑看了一眼安九,心中歎了口氣,她雖然明白蕭皇後的意圖,可也無力阻止,想到那日在行館內,安九所說的話,文姑姑隻覺心中掙紮,更是煩躁,索性就揮開一切,不再去想。

北似嫻依舊無法控製自己擔憂的情緒,卻也不得不出了房門,門在身後被關上,屋子裏,隱隱傳來安九呼痛的聲音,北似嫻頓時急了,大步衝到蕭文慧的麵前,“皇後娘娘,你對安九,究竟存了什麽心思?”

蕭文慧淡淡的瞥了北似嫻一眼,輕笑一聲,“什麽叫本宮存了什麽心思?嫻妃妹妹這話,真是好笑,卻也讓人摸不著頭腦。”

“安九此刻突然要生了,定是你動的手腳,你休要抵賴。”北似嫻咬牙,“可恨我,做了你的一把刀子!”

北似嫻氣憤難耐,更是後悔莫及。

“怎麽?後悔了嗎?”蕭皇後看她的模樣,不以為意,“你不擔心,你那可愛的兒子,在我的棲鳳宮,突然生個什麽病,嗬,那小胳膊小腿兒的,可經不起折騰。”

“你……”北似嫻咬牙,狠狠的瞪著蕭文慧,恨自己無可奈何,“蕭文慧,你好狠毒的心腸!”

若是她的兒子有個什麽三長兩短,她定要和這蕭文慧拚命。

“狠毒?”蕭文慧蹙眉,不喜歡這個詞,“將安九叫進宮來的是你北似嫻,又是在你長樂宮中,安九的肚子突然不適,這無論是找誰來評理,都隻會猜測,是不是你長樂宮中,有什麽不妥,斷然也不會想到和本宮有什麽關係不是?”

聽到屋子裏,安九一聲尖銳的痛呼傳來,蕭文慧的嘴角,淺淺揚起一抹笑意。

北似嫻卻更是慌了,不,不行,她將安九引入宮中,就已經是鑄成了大錯,她這個時候必須要補救,可她能做什麽?

突然想到什麽,北似嫻似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北策,她必須盡快將此事通知北策。

想到此,北似嫻便要往外走,可剛邁出一步,蕭文慧冷冷的聲音,便從身後傳來,“站住!”

北似嫻身體一頓,目光微閃之間,卻也沒有停下腳步,可剛到了門口,卻是有人將她攔住,蕭文慧緩步走到她的麵前,“嫻妃妹妹,你這麽急著出去,是要做什麽?連本宮叫你,你也不理!”

北似嫻看了一眼那將她攔住的侍衛,這蕭文慧,將整個長樂宮都控製了嗎?

“你讓開!”北似嫻冷聲道。

“讓開?嗬,好笑。”蕭文慧輕笑著,那張臉,更是透了幾分邪氣,“好讓你去向北王爺報信嗎?”

“蕭文慧,你知道安九在北策心中的地位,她若是有個什麽三長兩短,你以為,北策會放過你?”北似嫻對上蕭文慧的眼,這段時間,她雖然在長樂宮中,和外界隔絕,但一些消息,卻也傳入了她的耳裏。

比如蕭文慧在後宮之中的隻手遮天,再比如北策在朝堂之中的威懾力。

如今的東楚國,皇上被軟禁,早早已經名存實亡,若說百裏皇室姓了北也不為過。

這蕭文慧,當真是沒有絲毫忌憚嗎?

蕭文慧眉心微皺,眼底似有什麽一閃而過,但僅僅是片刻,那眸底又恢複了冷然,“我又沒有做什麽事情,他如不會放過我?來人,嫻妃娘娘身子不適,將她請進房中待著,別吹了風,更加深了病情。”

一旁的宮人領命,立即上前,北似嫻這才發現,以前長樂宮的宮人,不知何時都換上了一些生麵孔,定是蕭文慧……

被北似嫻看向蕭文慧,心中越發的不安,更是無法掙脫那些宮人,生生被帶進了偏殿的一個房間。

“壞人事的東西。”蕭文慧輕嗤一聲,沒有理會北似嫻,聽著屋子裏,傳來的安九夾雜著痛苦的聲音,眉心微皺,“文姑姑,你說,安九這一胎,究竟會是男孩兒嗎?”

文姑姑斂眉,“奴婢不知。”

蕭文慧撇了文姑姑一眼,“你對本宮的做法,似頗有意見?”

“奴婢不敢。”文姑姑誠惶誠恐。

“那你哭喪個臉作什麽?”蕭文慧眼底一抹不悅。

“奴婢……奴婢隻是覺得,安九王妃有些可憐,還有那孩子……”文姑姑想要說些什麽,可蕭文慧的眸子一凜,銳利的視線,狠狠的激射向文姑姑。

“可憐?她有什麽可憐的?若非她太過難對付,本宮也不至於對她如此。”蕭文慧斂眉,似想到什麽,突然雙手合十,閉著眼,對著某個花神廟的方向祈禱著,“花神娘娘保佑,保佑安九的這一胎,是個男孩兒。”

房間裏,安九躺在**,嫻妃和蕭皇後出了房間,門關上的那一刻,誰也沒有留意到,安九一聲痛呼之時,眼底那狡黠的光芒,卻是讓人心中禁不住一顫。

安九剛被扶著躺在**,那產婆正要上前,卻是突然止住了動作,不僅僅是她,就連兩個太醫也是突然僵住,眼神之中,似有驚恐彌漫,房間裏,不知何時多了幾個人,一身黑衣,蒙著麵孔,恍若幽靈。

“別動,若是敢動一下,或者是叫一聲,這白晃晃的刀子,就要喝你們的血了。”開口的是紅翎,先前一臉慌張的她,此刻,眼神之間,也是多了些狠辣。

這樣子被威脅,刀子就在脖子上架著,誰敢不聽她的話?

太醫和產婆,皆是連大氣也不敢呼一聲,紅翎轉臉請示安九,“小姐,已經好了,你的肚子……”

安九蹙眉,一聲痛呼,聽得紅翎滿臉擔憂,可是,下一瞬,安九卻是看了一眼那兩個太醫,“你們別怕,這事兒和你們沒關係,你們隻要在一旁,聽我的命令行事就行,而你……”

安九目光轉向那個產婆,安九的視線,並不淩厲,可在那個產婆看來,身體卻是一顫,嚇得身子一軟,可感受到脖子上鋒利的刀,卻又不敢有絲毫異動,隻能渾身顫抖著,“王妃饒命……”

“給我閉嘴。”安九壓低著聲音,看了一眼門外,適時的又一聲痛呼,那產婆立即閉了嘴,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安九頓了片刻,斂眉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和你那主子存了什麽心思,紅翎,給我將她的嘴給塞著。”

紅翎領命,立即隨意拿了一塊布,塞在了產婆的嘴裏。

安九感受到肚中微微的疼痛傳來,似乎有什麽東西流了出來,眉心微蹙,瞥了一眼紅翎,“人呢?”

話剛落,內廳之中,一個宮女引著一個老媽子出來,對安九福了福身,“屬下參見主子,這是凜少主安排的產婆。”

自稱屬下,那此人該是赤盟中的人了。

安九瞥了一眼那老媽子,“你快洗來看看,我是不是要生了。”

紅翎和方才那宮女立即張羅著在安九的麵前拉了一尺帷幔,將那太醫隔絕在外,老媽子聽了安九的命令,立即進了帷幔,看到安九的模樣,依舊是一派鎮定,“稟王妃,王妃的羊水破了。”

這麽快羊水就破了?那催產的藥,當真是厲害。

安九猛地抓住那產婆的手,“老媽媽,今日我和肚中的孩子,就交到你的手中了,務必要保得我肚中孩兒安穩。”

這古代,生孩子猶如在鬼門關走一遭,今日進宮,本就是冒了險,可還好,那蕭文慧所下的是催產藥,不然,她方才也不會那般灑脫的喝下去,來個將計就計。

“奴婢惶恐,奴婢定會竭盡全力,讓母子平安。”老媽子堅定的開口。

安九看這老媽子,似十分老到的模樣,既是凜峰安排的人,斷然是不會有什麽差錯,安九點了點頭,隔著帷幔,依稀可以瞧見外麵的人影,沉吟片刻,對著紅翎吩咐道,“讓幽冥衛帶著那產婆進內堂,務必要撬開她的嘴,我要知道,她身後的那個人,交給她今日的任務,究竟是什麽。”

“是,小姐。”紅翎領命下去,交代了幽冥衛,幽冥衛便帶著先前那產婆進了內堂,臨行前,紅翎特意交代了一句,“留一條活命便行。”

那產婆,敢和蕭皇後勾結對自家小姐不利,她自然給不了她好待遇。

房間裏,安九先前假裝的痛呼聲,逐漸變成了真的。

房間外,蕭文慧讓人搬來了椅子,坐在椅子上的她,閉著眼,麵容沉靜,可是,那微微攥著帕子的手,卻是泄露了她的情緒。

一旁的文姑姑知道,蕭皇後聽著而裏麵傳來的動靜,並非是擔心安九,她所擔心的是安九肚中的孩子。

另外一個房間裏,北似嫻靠在門扉上,渾身的無力感襲來,饒是這樣寒冷的天氣,汗水也在不斷的往外冒,若安九當真有個三長兩短,她也難辭其咎,她該如何去向北策交代?

時間分分秒秒的過去,承輝殿中,安九在長樂宮中生產的消息,傳到了靖豐帝的耳裏,被軟禁了這麽久,靖豐帝的身上,帝王之氣,似乎也在悄然褪去,秦公公看著這個和幾個月之前,大相徑庭的靖豐帝,心中微微歎了口氣。

“你說的,可都是真的?”靖豐帝開口,那聲音更是蒼老,安九在長樂宮中,就要生產,而蕭氏那賤人,坐鎮長樂宮,意味著什麽?

“皇上,這消息該是千正萬確,據說這都已經過了好幾個時辰了,安九王妃還在房裏,也不知道情況如何。”秦公公看了靖豐帝一眼,似是在試探著他的反應。

幾個時辰了?

“嗬,那蕭氏,都已經等了幾個時辰了嗎?”靖豐帝輕笑一聲,“為了安九肚中的孩子,她還真是煞費苦心。”

“皇上,您的意思?”秦公公有些不解,想到先前他所查到的東西,就算能夠證明北王爺是蕭氏之子,那也隻能說明蕭皇後對自己的孫兒關心,可聽皇上的語氣,似乎不隻是如此啊。

“那蕭氏,隻怕是擔心北策不好控製,若安九能生下一個男嬰,那她手中不僅是多了一個籌碼,更是多了一個別的選擇。”靖豐帝眸子微眯,這個女人,二十三年前能夠避開他的眼線,將北策送出宮,和北王府的女兒調換了,她此刻心中的算計,他又怎會不明白?

秦公公身體一怔,恍然明白了什麽,“那蕭氏……欲奪安九之子?”

靖豐帝眸子一眯,蕭氏若得了安九肚中之子,那必然是後患無窮,他又怎會讓他如意?

就算是沒有那孩子,他定也不會讓蕭氏的手中,多了一個籌碼,一個選擇!

“北策呢?”靖豐帝提到這兩個字,眼神之中,一抹複雜的情緒一閃而過。

“回皇上的話,方才奴才也問了,那傳話之人說,今日安九王妃是獨自進宮,北王爺並未跟隨,奴才想,北王爺該是被朝中之事纏著,無法脫身吧。”秦公公回稟道。

靖豐帝斂眉,沉吟了好半響,這才重新開口,“秦公公,那朕的匕首來。”

“皇上。”秦公公吃驚的看著靖豐帝,匕首?皇上要匕首做什麽?

“朕讓你拿匕首,你去拿就是!”靖豐帝拔高了語調,這些時日被關在承輝殿中,心緒越發的複雜,經常這般生氣,秦公公倒也習以為常。

秦公公沒有再說什麽,按照靖豐帝的吩咐,拿了匕首,交到靖豐帝的手上,心中依舊免不去擔憂,卻也隻能在一旁小心翼翼的伺候著,看著靖豐帝將那匕首抽出,明晃晃的顏色,刺得秦公公眼睛生疼,這是一把小鐵如泥的匕首,皇上他到底要做什麽?

秦公公猜不透,可剛如是想著,便瞧見靖豐帝握著匕首,狠狠的朝著自己的腿上刺去,秦公公一愣,“皇……皇上……”

秦公公慌了手腳,皇上竟是自己刺了自己一刀?

靖豐帝眸光如炬,抽出匕首,鮮血頓時噴灑而出,咬牙道,“這疼痛,朕記清楚了,他日,定要還在蕭氏……還有北策身上!”

北策將他軟禁,他的心中始終不甘,知道他是當年那個沒被殺死是皇子,他更是不甘心。

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氣,靖豐帝再次開口,“秦公公,還愣著幹什麽,有刺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