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兩情相悅,逼他退婚

此話一出,房間裏所有的人都是一怔,似乎連空氣都凝結在了一起。

百裏騫他在做什麽?此刻,他的舉動,完全出乎安九的意料,她怎麽也沒想到,百裏騫竟會來這麽一出。

籌辦大婚,娶她過門?

嗬,這百裏騫竟然……安九眉峰緊皺著,袖口下的手,緊緊的攥著。

北策執著棋子的手也是微微一顫,棋子險些從手中滑落,雖然依舊是一貫的優雅從容,可是那雙平靜的眸中,卻有了一絲波動。

緩緩看向跪在地上的百裏騫,眸光微斂,眼底若有所思,百裏騫果真是對安九動心了麽?

竟因此衝動得失去了理智!

百裏騫的話一落,北似嫻第一反應便是看向北策,就算是方才北策那極其細微的反應,北似嫻也是察覺到了,她的這個侄兒她有幾分了解,自他八歲之時,他母親病逝後,他也是越發的少年老成,處變不驚,似乎這世上沒有什麽事能讓他有絲毫動容。

而方才……僅僅是那一刹,可他的情緒終究是波動了。

看來,這安九對策兒來說,是真的不一樣的,想到此,北似嫻心中一喜,心裏更安了幾分。

隻是,這百裏騫此時提起大婚之事,對策兒和安九,可又該如何應對?

“籌辦大婚?”靖豐帝聽了百裏騫的話,執著棋子的手赫然懸在空中,遲遲無法落下,銳利的目光看向百裏騫,眸光微斂,蹙眉道,“是了,早年你便和安九定下了婚約,太後孝期三年,著實是將你們耽擱了,不過……朕怎麽以前聽說,你不喜這門婚事,嗬,今天是怎麽了?竟主動提起娶親一事?”

靖豐帝嗬嗬的笑道,相較於方才輕鬆無拘,此刻那雙老練的眸中,多了一絲精明。

“父皇,三年前本就該大婚,無奈因為皇祖母的孝期,一直將此事拖著,一來兒臣恐將安九的年紀拖得大了,二來……兒臣的府中,側妃顏氏德行不佳,不堪為表,除此之外,便隻有上官側妃一人,兒臣的太子府上,終歸顯得清寂了些,是該有正妃主持府上的事宜。”百裏騫斂眉,此刻,那張桀驁冷冽的臉上,隻剩下鎮定。

方才在母後宮裏,他已經清楚了母後的立場,可是,真的讓他將安九拱手相讓嗎?

不,他想了許久,他不甘心。

母後說的顧慮,他是再清楚不過,可就算是這樣,他也依舊堅持自己此刻的決定。

安九,他勢在必得,就算是因此和北策為敵,甚至將北策推向二皇子的陣營,他也在所不惜。

他現在依舊是太子,隻要在這位置上一天,其他的事情,他日後再好好謀劃便是!

他就不信,一個北王府,一個北世子,當真能翻了天不成。

百裏騫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看了一眼安九,繼續道,“再說了,兒臣開府已經好些年,如今便也隻有顏側妃肚中一個孩子,兒臣想,能有正妃孕育子嗣,那才是再好不過的喜事,兒臣子嗣綿延,也好成全兒子對父皇的孝心。”

“嗬嗬,你倒是有這心思,倒不錯。”靖豐帝笑道,更來了興致。

“還望父皇成全。”百裏騫再次行了叩頭大禮,堅定的聲音在房間裏回**,更讓氣氛多了幾分詭異。

靖豐帝斂眉,老練如他,怎會察覺不出這氣氛的怪異,瞥了一眼安九,再瞥了一眼北策,似捕捉到什麽,眸光微閃……

“今天倒都是些怪事,安九郡主怎麽和世子與嫻妃一道來了?”靖豐帝朗聲開口,方才他倒是沒過多的在意,隻以為是因為上次安九救了嫻妃的淵源,所以,安九郡主才嫻妃走得近了,可此刻仔細一想,倒是別有一些疑惑了,“世子,太子大婚,你可有什麽意見?”

這一問,讓在場的人皆是一怔,靖豐帝竟詢問北策的意見?這意味著什麽?

安九不著痕跡的瞥了一眼二人,隻見靖豐帝麵容平靜,眸中含笑,看不出喜怒,而北策,依舊是一貫的優雅從容,讓人捉摸不透…………

棲鳳宮。

玉無雙和玉婉剛到玉皇後的寢宮不久,玉皇後的貼身宮女芳容姑姑便匆匆的走了進來,看到玉無雙和玉婉都在,神色微微一怔,“皇後娘娘,奴婢……”

芳容神色意有所指,玉皇後明了她的顧慮,淡淡的瞥了一眼玉無雙和玉婉,斂眉道,“你有什麽話說便是,無雙她們又不是外人。”

無雙本就是她信任之人,而這玉婉……雖然是丞相府的外室所生,可這些年都在她嫂子的身旁**,這女子沉靜內斂,在無雙身旁照看,對她已是忠心不二,她們玉婉倒也無需設防。

“娘娘,方才承輝殿的人來傳話,說太子殿下匆匆進了殿,看那神色,似有些衝動……”芳容斂眉,將方才得到的消息稟告玉皇後。

芳容的話還沒說完,玉皇後的身子便是一晃,臉色倏然沉了下去,“你說什麽?承輝殿?太子去了承輝殿?”

他剛剛出了他的棲鳳宮,就去了承輝殿,太子他是要……

心中浮出一個猜測,玉皇後的臉色瞬間慘白。

“姑姑,你怎麽了?太子表哥他不過是想皇上姑父請安而已,有什麽大不了?”玉無雙見玉皇後的反應,眉心微皺,心中不解。

“沒什麽大不了?太子他怕是要鬧出大事來了!”玉皇後厲聲道,慌忙的起身,朗聲吩咐,“來人,擺駕承輝殿!”

她要立刻過去,立刻阻止太子做出傻事!

玉無雙和玉婉相視一眼,心中明白,能讓素來鎮定端莊的皇後這般驚慌失措,太子殿下他怕是真的闖禍了……

……

承輝殿。

百裏騫也是看著北策,一雙濃墨的眉峰緊緊的擰成一條線,渾身防備著,還沒待北策開口,百裏騫便急切的道,“父皇,兒臣娶太子妃,是朝堂大事,北王府早就退出朝堂,不宜發表意見,再說,北世子清淨淡雅,素來不愛管閑事,想來也不會有什麽意見。”

百裏騫這一陣搶白,更是讓靖豐帝的眉心皺了皺,“北王府和皇室,是多年的世家,再說了,北策眼光素來與眾不同,發表一下看法,倒也沒什麽。”

靖豐帝話落,看北策的眼神越發多了幾分探尋,“北策,你認為如何?”

“皇上,太子殿下大婚,是東楚國的一大喜事,自當好好操辦。”北策渾厚悅耳的聲音響起,平靜優雅,俊美無儔的臉上看不清絲毫喜怒情緒。

百裏騫一聽,倒是心中詫異,他以為他會阻止反對,卻沒想到……好好操辦?

北策當真這樣想?為何他總是覺得,不會這麽簡單?

果然,北策停頓了片刻,繼續道,“不過……婚姻大事雖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倒看來,有些不妥,男女之間兩情相悅,婚後才能琴瑟和鳴,隻是不知太子和安九郡主,是否是兩情相悅?”

“兩情相悅?”靖豐帝口中喃喃,咀嚼著這幾個字,精明老練如他,心中已經隱隱有了猜測,沉吟片刻,竟是哈哈的大笑道,“好,好一個兩情相悅,太子,朕倒是覺得,北策說的甚是在理,正好你和安九都在場,你倒是說說,你們二人可是兩情相悅?”

“是!”

“不是!”

兩個聲音同時想起,一個是百裏騫,一個是安九,不同的答案,可卻是同樣的堅定,話落,幾人的視線都落在他們二人身上,百裏騫和安九相視一眼,百裏騫那冷冽的目光帶著責備,似要用那氣勢將安九給壓下去。

安九禁不住翻了個白眼,兩情相悅?這百裏騫睜眼說瞎話的功夫,實在是了得!

“嗬,你們這是怎麽了?一個說是,一個說不是,可到底是不是?”靖豐帝嗬嗬笑道,老練的目光在百裏騫和安九的身上遊移。

“是,父皇,兒臣和安九是兩情相悅,若非兩情相悅,兒臣也不會這般急著求娶安九。”百裏騫立即堅定的開口,“兒臣對安九的心意,她是再明白不過的。”

“不錯,太子殿下對安九的心意,安九是再明白不過的。”

百裏騫話剛落,安九清朗的聲音赫然響起,眾人看向安九,隻見她緩緩起身,走到堂前,跪在地上,朝著靖豐帝行了個大禮,“皇上,既然太子殿下今日提起了臣女和他的婚事,那臣女也趁此機會,表明心意。”

靖豐帝眉峰一挑,示意她繼續說下去,百裏騫的神色卻是瞬間緊張起來,“安九,父皇麵前,你休要胡言亂語,你我的婚事,是母後所賜,亂說話觸怒了天顏,就算是我也保不了你。”

安九嘴角牽起一抹諷刺,百裏騫是在恐嚇她麽?

可她安九可不是嚇大的!

“太子殿下你放心,我不會胡亂說話,我要說的話,不過都是事實而已。”安九斂眉,眸中凝聚起一抹精光,繼續朗聲開口,“皇上,臣女安九和太子自定下婚約以來,太子殿下便放出話,說就算臣女進了太子府,便也隻能守盡活寡,如此,又怎會有太子殿下方才延續子嗣,以表孝心之說?

這是其一,其二,太子殿下和安九,並非是兩情相悅,此番急著要大婚,甚至不惜以臣女和他兩情相悅來欺瞞皇上,臣女以為,這其中必定有太子殿下的謀劃。”

“安九……你……”百裏騫眸子一凜,咬牙道,“你給我閉嘴!”

安九性情大變之後,膽子大了,他是知道的,卻怎麽也沒有想到,她的膽子已然大到敢在皇上麵前如此說話。

“太子你住口,安九,你繼續說,太子他有什麽謀劃?”靖豐帝眉心皺了皺,眸中添了幾分凝重。

安九感受到靖豐帝的情緒,心中倒也不懼,繼續不緊不慢的道,“皇上,太子殿下他是在報複臣女。”

“報複你?嗬,你倒是說說,他為何要報複你?”靖豐帝挑眉,目光淡淡的瞥了一眼百裏騫,瞧見他冷峻麵容上的陰沉,心中已經明白了什麽。

“他報複臣女,心中另有他人!”安九眸光微斂,一字一句的道,話落,所有人都是一怔。

饒是北策看安九的眼神也有了一絲波動,心中另有他人?

安九她是要……

“另有他人?放肆!你是皇室定下的兒媳,怎敢心中另有他人?”靖豐帝厲聲喝道,一改方才的沉穩,嚇得一旁伺候的宮人心中一顫。

“皇上息怒,安九知道,安九身上本已有婚約,不該對他人妄想,可太子過往對安九嫌惡,甚至放任太子府上的側妃隨意冤枉欺淩,這一切早已寒了臣女的心,況且,臣女心中另有他人,也是在皇後賜婚之前,臣女不是男兒,沒有誌在四方的抱負,臣女隻想得一有心人,白頭偕老,臣女知道太子不會傾心相付,皇上可知,還沒成親就知道以後獨對空房的悲涼是怎樣的痛苦?”

安九說到最後,竟是隱隱啜泣了起來,那嬌弱的模樣,讓人看了禁不住心生憐惜。

安九心中再是清楚不過,這個時候擴大自己的柔弱是最有用的,想到太子先前對這身子的主人的態度,心中生出一絲冷意,要娶她麽?

她安九怎麽會嫁給這薄情寡恩的男人!

百裏騫看著她哭得淒然的模樣,心中微怔,這……不,眼前的這個不是安九,她方才在國公府外,還是那般氣勢強硬,此刻竟是……這楚楚可憐的小女人樣子……

突然,百裏騫腦中浮出一個閃念,對,她在演戲,她定是在演戲!

安九瞥了百裏騫一眼,見他似有話要說,眸光微斂,率先一步啜泣得更是厲害,“皇上對嫻妃疼愛有加,嫻妃才會如此風韻美好,安九心中也是羨慕,安九被賜婚,麵對太子的這般刁難不屑,安九卻不願意放棄對生活的希望,安九對丈夫存有幻想,所以,還請皇上成全,能解除這個婚約,臣女和太子,也能各自覓得真心相對之人!”

“安九,你休想,母後賜的婚,怎能說解除就解除?”百裏騫怒聲吼道,“父皇,安九不過是一個女人,女人安於室,天經地義,大不了成親之後,兒臣對她多幾分恩寵!”

多幾分恩寵?這百裏騫以為他的恩寵多了不得麽?

嗬,在安九看來,那就是讓人嗤之以鼻的東西罷了!

“騫兒……”

百裏騫話剛落,門外,玉皇後便匆匆的走了進來,身後跟著玉無雙和玉婉兩姐妹,看到房間裏的情形,三人都是一愣。

北世子和安九怎麽在這裏?

玉無雙看到北策,那卓絕的風姿讓她心中一動,可目光瞥見安九,心底的嫉妒卻倏然翻了出來,眼底多了一絲恨意。

“皇上,不管騫兒說了什麽,都請皇上三思,騫兒他隻是一時衝動,並非是他的本意。”玉皇後行了禮,立即焦急的道,看眼前這個情形,隻怕騫兒早就提了大婚之事了。

哎,當真是被鬼迷了心竅了,以往的騫兒,可並非這般意氣用事之人啊!

都是那安九……玉皇後瞥了一眼安九,瞧見她臉上似有淚花,內斂的眸中有些詫異,眼前這一幕,是個什麽情況?

“一時衝動?”靖豐帝看了一眼玉皇後,斂眉道,“看來,太子方才奏請大婚之事,皇後是不同意了?”

靖豐帝眉峰一挑,有些詫異,倒真是難得。

太子和安九的婚約,還是當年皇後主動定下,她心中盤算著什麽,他怎麽會不明白?

安九那被斷言了的命理,是皇後最看重的,可現在,皇後她不讚同太子的做法,是不看重這點了麽?

以他對皇後的了解,隻怕並非是不看重,隻是有了更看重的東西罷了!

“皇上,當年決定騫兒和安九的婚事,實在是有些不妥,是臣妾看安九喜歡,可卻忽略的太子的意願,這幾年,太子一直不喜這個婚約,所以,臣妾早就想著,看是否能夠解除婚約,還這兩個孩子自由。”玉皇後跪在地上,沉聲道。

“哦?嗬,你們母子兩人,一個要請旨大婚,一個要解除婚約,還有安九……”靖豐帝冷哼一聲,目光落在安九的身上,“你說你在賜婚之前心中便有了他人,如此一來,皇後當年的賜婚,還棒打了一雙有情人?”

玉皇後微怔,賜婚之前便心中有人?這……這是安九說的麽?

賜婚之前,她早早的就將安九調查了個清楚,那安九懦弱單純,猶如一張白紙,甚至身旁連關係交好的男子也不曾有,她哪裏有機會心中有人?

看來,安九對這婚約,也是極力的想要解除啊!

這會是北策的意思麽?

玉皇後心中猜測著,目光不著痕跡的看了一眼北策,如果當真是北策的意思,那麽,她就得好好掂量掂量了。

幸虧她趕來了,不然皇上當真同意了籌辦太子和安九的大婚,這帝王一諾,怕是無法再有任何改變的餘地了啊!

不過還好,此刻倒也為時未晚。

玉皇後暗自深吸了一口氣,扯了扯嘴角,“皇上,這都是臣妾的不是,臣妾當年知道安九有心儀之人,可耐不住對安九的喜歡,所以才……這些年,臣妾心裏也甚是自責,都是臣妾當年的過失,還請皇上責罰!”

不管這是否是北策的意思,她此刻也要做一個順水人情,既然是個謊言,那她就助安九來圓了這個謊!

玉皇後的話,繞是安九也是一驚。

安九看皇後的眼神變了變,她怎麽也沒有料到,皇後這個時候,竟在幫她作假麽?

安九斂眉,精明如她,僅僅是片刻,心中便明白了過來,不,玉皇後不是幫她作假,而是在幫她自己,在幫太子!

百裏騫不管是處於什麽原因,今天突然提起大婚之事,可這並不是玉皇後想要的,玉皇後心裏再清楚不過,她要為她的兒子謀劃,為她的兒子爭取北世子的支持,所以,她是在給北策送人情!

安九明白了這一點,心中更是鬆了一口氣,就算太子再怎麽折騰,有個清醒明白的玉皇後,她這身上的婚約要解除,便沒有多大的阻力了。

看來,北世子這張牌,還真是好用!

安九看了一眼那俊美無儔的男子,眸光微斂,正思索著,卻聽得靖豐帝的聲音再次響起……

“既然你查過,那你該是知道,安九心儀之人是誰了。”靖豐帝眸子緊了緊,目光緊鎖著玉皇後,威儀的臉上看不清喜怒。

心儀之人是誰?

玉皇後眸光閃了閃,竟有些慌了,不僅僅是玉皇後,百裏騫,一旁一直站著的玉無雙,乃至是安九,神色都有些變了。

若讓皇上知道安九心儀之人便是北策,那……會是怎樣的後果?

百裏騫知道,以父皇對北王府的器重,對北世子的恩寵,必然偏向北策,那到時候,安九就真的和他毫無關係了!

玉無雙緊緊的攥著繡帕,一顆心緊緊的揪在一起,心中浮出一絲不安,她今日處心積慮的想要約戰安九,就是要當著所有人的麵兒羞辱於她,讓她乖乖的退開,可若有皇上插手……那一切,就不再那麽簡單了。

安九卻是斂著眉,心儀之人?沒有誰比她更知道,到底有沒有這心儀之人存在,玉皇後既然是替她圓謊,那她哪裏去找一個心儀之人說出來?

而如今和她傳著緋聞的北世子……那天人之姿的人物,能借著他的影響,將自己這婚約給解除了,她已經是感恩之極了,可沒想過要再將他更多的牽扯進這事件當中。

她知道,隻要他們自己不開口肯定的承認什麽,其他的任憑旁人去猜便是。

可皇後若是說出北策的名字,皇上追問又當如何?

安九斂眉,腦中思索著,突然,靈光一閃,一個念頭跳進腦海,安九心中一喜,正要開口,卻聽得另外一個聲音在房間裏響起……

“皇上,皇後查到那人,該是我吧!”

話落,所有人都是一愣,看向那開口之人,白衣勝雪,優雅從容,不是北策又是誰?

他說什麽?他?他是在承認,安九心儀之人就是他北策麽?

怎麽會?安九看著那俊美無儔的男人,竟是有些恍惚,她沒聽錯嗎?他可知道,他這一承認意味著什麽?

“皇上,我和安九當年便是兩情相悅,安九並非是不安於室的女子,自和太子締結婚約以來,安九從未越距,我和安九,也隻是以朋友的身份相處。”

眾人還未從方才的震驚中回過神來,北策渾厚的嗓音再次響起,說出的話,更是讓人吃驚不小。

北策和安九兩情相悅?

百裏騫緊握著拳頭,一張臉憋得一陣青一陣白,他們兩情相悅?嗬,如此一來,那他百裏騫倒是成了那個破壞他們美好姻緣的人了?

嗬,好笑,當真是好笑!

玉皇後斂眉,心中雖然不愉,可也算是鬆了一口氣,北策親口承認,總比她說出來好,這北世子,看著年紀輕輕,可那心思深沉得很,曆來很難猜透啊!

不過現在有一點,她算是放心了,他和安九越是兩情相悅,那麽,今日她的舉動,便越能投北策所好。

嗬,她一國之母,竟會如此討好一個臣子,當真是有些不痛快,可誰叫北王府勢力那般強大,誰叫這北世子一手掌控著北王府呢?

想到淑妃和二皇子,玉皇後也隻有將這心中的鬱結給壓下去,如今的形式,這是她唯一的一條路,為了騫兒以後能奪得這皇位,奪得這天下,她隻能忍著。

有朝一日,所有的一切都在他們掌控之中的時候,那都是他們說了算了,一個安九,一個北策,到時候根本不足為患!

玉皇後心中盤算著,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氣,而此刻,玉無雙心中的嫉恨,卻是要將她的整個心房給衝破了一般。

兩情相悅?他們兩情相悅,她安九憑什麽和北策兩情相悅?

她哪一點不如安九?論才華,論美貌,論身份地位,她每一樣都比那安九好出了太多,可偏偏,這北策甚至連正眼看她一眼的時候都沒有。

而反倒是那安九……

和他同坐一輛馬車,在他的心上,在他的眼裏,甚至此刻能得他這般相護!

安九並非是不安於室的女子?嗬,她以為北策沒有情緒,亦沒有心,卻沒想到,他竟然也能如此護著一人!

“你……和安九,兩情相悅……”靖豐帝銳利的眸子微眯著,目光在安九和北策身上遊移,一雙老練的眸子,若有所思。

他是有些懷疑北策對安九與眾不同,此時此刻,更是將所有的事情都看得再清楚明白不過。

包括皇後今日為何會有解除太子和安九婚約的舉動,他也是明白了。

皇後這一招,不惜損了太子的顏麵,是想討好北策麽?

她討好北策,哼,她以為他不明白麽?

北王府在東楚國的地位,他是再清楚不過,北王府的財力,連他這個帝王也必須依賴,連他也要對北策,對北王府的人多幾分善意,更何況是他們呢?

這次老二凱旋,皇後和太子,又怎麽坐得住?

靖豐帝眸光微斂,皇後想拉攏北世子麽?嗬,拉攏之後呢?他如今尚且在位,不管是太子,還是二皇子,他都不會允許他們太過強大!

靖豐帝閉了閉眼,再次睜眼之時,臉上竟是浮出一抹笑意,“嗬,好,沒想到,今日竟能得這樣一個好消息,北策,你已經二十有二,也是已經到了該成親的年紀,你府上連一房妻妾也沒有,實在是不妥。”

靖豐帝的聲音響起,說出的話卻讓人更是屏氣凝神,越發的緊張起來。

“既然皇後也說太子和安九的婚約,有當年不查之失,好在也隻是締結婚約,沒有大婚,一切都可以從長計議。”靖豐帝沉穩的聲音在房間裏繼續響起。

百裏騫和玉無雙都是齊齊看向玉皇後,眼裏皆是不可思議。

皇上她是想要解除太子和安九的婚約,促成安九和北策麽?

“父皇,已經定下的大婚,怎能說改就改?安九是兒臣未來的太子妃啊!”百裏騫咬牙道,目光掃過安九那隱隱含笑的麵容,心中更好似被什麽東西堵著一般,分外不是滋味兒。

父皇的意圖,很讓她高興麽?

可惡的安九,就這般想逃離這個婚約麽?

不,無論如何,就算是所有人都反對,他也要牢牢抓著安九不放,安九是他的未婚妻,他定要娶她過門,讓她徹底成為他百裏騫的女人。

“皇上,皇後娘娘,無雙也覺得無端改了婚約十分不妥,皇室顏麵,怎能如此蒙羞?”玉無雙跪在身旁,隱忍了許久的她,早就按耐不住了,“北世子和安九雖然兩情相悅,可是時也命也,二人終究是有緣無分,這也是老天爺的意思,不是嗎?”

她萬萬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太子和安九的婚約給解除了,一旦解除,那安九和北策便再無阻礙了啊!

她怎能允許?

“嗬,無雙說的倒也不無道理。”靖豐帝斂眉,老練的眸子緊了緊,那眸中的幽光似在盤算著什麽。

“對,父皇,皇室顏麵,不可不顧!”太子立即附和道,看了一眼玉無雙,明了玉無雙的心思,玉無雙意在北策,正好,他們二人此刻可以結成聯盟,總好過他一個人堅持。

靖豐帝濃墨的眉峰微皺,一邊是皇室顏麵,一邊是北王府這個皇室依靠,孰輕孰重,靖豐帝心中自然明白得很,不過……靖豐帝瞥了一眼玉皇後和太子,眸中的顏色越發深沉了些,“這倒是難到朕了,這可該如何是好?”

“父皇,解除婚約,萬萬不能啊!”

“對,皇上,皇室顏麵不得不顧!”

百裏騫和玉無雙語氣更是激昂,而玉皇後的臉色卻是已經難看至極,這兩個人當真是糊塗!

“皇上,臣女有一個法子,不知各位是否覺得有用。”

詭異的氣氛之中,安九的聲音赫然響起,眾人齊齊看向安九,隻見她依舊麵帶淚水,可那雙澄澈的眸子卻越發的清明。

她要幹什麽?隻是一瞬,百裏騫心裏便生了防備,這個安九,最是心思玲瓏,她的法子……隻怕對自己隻會是不利!

“安九……”百裏騫下意識的想要阻止,可剛叫出安九的名字,靖豐帝的聲音便緩緩響起……

“什麽法子,你說來聽聽!”靖豐帝沉聲道。

“太子和玉小姐無非是擔心損了皇室顏麵,那就讓太子寫下退婚書,將安九當做下堂婦休了,這樣一來,婚約也解除了,皇室顏麵也保住了不是?”安九斂眉,平靜的聲音在房間裏回**。

可卻是讓在場的所有人都是一怔,看著安九,竟有些不可思議。

退婚書?在東楚國這退婚書意味著什麽?

那可真的和休書沒有什麽區別啊!

將她當做下堂婦休了?

不錯,安九的這個法子,是能夠保住了皇室顏麵,可她自己的名聲呢?

在東楚國,別說是素來很少休妻,退婚也是少有的事,被退婚意味著什麽?那是女子莫大的屈辱,若是女子未過門就被退婚,這一輩子都得頂著棄婦的名聲,被世人指指點點。

安九解除婚約的意願居然這般強烈麽,甚至不惜不在意名聲,也要如此?

一時之間,眾人神色各異,北策優雅的目光劃過一抹異色,看著安九,眸中若有所思,僅僅是過了片刻,那雙精明的眸中多了一絲了然與欣賞。

這安九當真是與眾不同,自請被棄,這在旁人看來,被退婚是莫大的屈辱,可安九她在乎麽?

這個女人,她怕是丁點兒也不在乎這些虛無的名聲,她在意的是她自己本心與自由!

別人說什麽,隻由旁人說去,她自己的目的達到了就行,不是嗎?

北策斂眉,嘴角淺淺勾起一抹笑意,“如此,確實是個好法子!”

是個好法子?北世子他……他竟是也不在意安九的名聲麽?

北策的這個舉動,在旁人看來,更是禁不住猜測起來,看來,北世子的意思,不管安九名聲如何,他也會待她如初啊!

玉無雙心中更是嫉妒,北世子那般豐神俊朗,安九本就不配,更何況是被棄之後,她是更不配了啊,可北策卻……安九在他的心中,當真就那麽重要麽?

玉無雙緊緊攥著手中的繡帕,早已將安九恨得牙癢癢。

百裏騫憤怒的臉上早已經青筋暴跳,他休了她?

嗬,在旁人看來是這樣不錯,可是,究竟是誰休了誰,他和安九都心知肚明,不是嗎?

安九,這可惡的安九,當真是如此不將他百裏騫放在眼裏麽?

“皇上,既然世子說是個好法子,那這法子是可行了。”玉皇後立即符合,瞥了一眼太子,斂眉道,“不如現在就讓太子寫下退婚書,也好成全了這幾個年輕人!”

玉皇後心中再明白不過,百裏騫這般堅持要娶安九,怕不僅僅是一時衝動而已了啊。

哼,這個安九,倒真是有些本事,攀上了北策不說,騫兒先前那般嫌惡安九,她可是再清楚不過的,性情大變了的安九,竟有能耐讓騫兒為她如此瘋狂的失了理智!

如今的情形,是早解除這個婚約,斷了騫兒的念想,免得以後再生枝節!

安九眼睛一亮,心中浮出一絲興奮,朗聲道,“請皇上成全!”

“哈哈,既然如此……”靖豐帝目光瞥向百裏騫,老練的眸中閃過一抹陰沉,“騫兒,看來安九的心並不在你的身上,你便成全了北策和安九這對有情人,至於你的太子妃……咱們東楚國,這麽多的望族千金,朕一定好好讓人為你選,如何?”

“不,父皇,兒臣不要其他人,安九和兒臣已經定了婚約,便不可更改,這退婚書,兒臣不寫!”

百裏騫突然暴喝道,成全北策和安九這對有情人?

嗬,那他百裏騫是什麽?

若真成全了,那他百裏騫就成了安九眼裏的一個笑話,安九是他的,就算是北策,就算關係到未來的皇位,他也要和北策爭一爭。

安九蹙眉,卻聽得靖豐帝的聲音再次響起,“不寫?今天這退婚書,你不寫也得寫!來人,筆墨紙硯伺候!”

那淩厲的語氣,讓旁人皆是一愣,靖豐帝這是在逼百裏騫麽?

百裏騫緊握著拳頭,望著突然滿臉怒氣靖豐帝,也是片刻愣然,父皇他怎麽……嗬,他就這麽護著北策麽?

他北策不過是一個外人,他百裏騫才是他的兒子啊,父皇該護著他,不是嗎?

可是……父皇卻是因為北策如此打壓羞辱自己!

好一個北策,好一個北王府!

宮人領了命,筆墨紙硯很快被送了上來,擺在百裏騫的麵前,看著那些東西,百裏騫臉上的憤怒更加高漲,甚至那眼底已經有恨意隱隱彌漫。

安九看著眼前的情形,心中暢快,可不知為何,她竟是覺得,皇上突然這般強勢逼迫百裏騫,似乎有些怪異,下意識的看了一眼北策,隻見他澄澈的眸中,依舊是一片平靜,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麽。

安九不明白靖豐帝為何突然相逼,可北策雖然不在朝堂,卻深知朝堂格局,更明白靖豐帝懷著什麽樣的心思。

北王府自二十多年前從朝廷抽身,那之後,他們的這個皇帝雖然對北王府放鬆了警惕,可他那多疑的性子,永遠也不可能全然信任,就算北王府當年選擇散了王府,散了家財,從此從東楚國銷聲匿跡,他也不會放心。

當年的靖豐帝,更是沒有料到,在這二十年間,他會更加依賴北王府,爺爺明白,隻要北王府對靖豐帝有用,那麽,靖豐帝永遠不會動北王府,不過……他心中的警惕與防備卻不會消失。

此時此刻靖豐帝的舉動,看起來是一心向著他北策,可實際上,他在謀劃。

靖豐帝,可是明白得很,他不允許太子勢力過於強大,所以,他不會給太子和皇後拉攏自己的機會,而另外一方麵,他也是在激起太子對他,對北王府的恨,給北王府埋下後患!

嗬,好一個一舉兩得,一石二鳥!

北策斂眉,平靜的某種劃過一抹精光,看著百裏騫那憤恨不甘的雙眼,眸光微斂。

靖豐帝不願皇後和太子拉攏自己,他又何嚐不是?

太子這人,薄情寡恩,在他看來,從來不是儲君的最佳人選,既然如此,他便幫靖豐帝一把。

嘴角淺淺勾起一抹笑意,北策清朗的聲音緩緩響起,“謝皇上成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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