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懷了身孕,太子大婚

玉皇後見杜若卿這般激動,心中卻更是平靜了些,不說麽?

她早已就有心理準備,這既然是杜若卿的要害,她又怎麽可能將她的要害撕開來,暴露在她這個敵友未分的人的麵前呢?

不過,那又如何?她要的杜若卿的反應,已經得到了,不是嗎?

“目的嘛……”玉皇後眸光微斂,嘴角的笑意越發濃鬱,“卿王妃,今天是我們兩家的大喜,騫兒娶了你的女兒柔兒,以後咱們都是一家人,我便是查這些,也隻是想加深對親家你的了解而已,畢竟對我們來說,都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卿王妃是個聰明人,知道該怎麽做,本宮也知道,有些事情,適可而止的,本宮也不會去插手幹預。”

加深了解麽?

嗬,這玉皇後,當真是個狡猾的女人!

不插手幹預?隻怕她會揪著自己的那段過往不放,定要查個清楚,那段時間到底發生了什麽。

而這便成了玉皇後掌控自己的籌碼,杜若卿突然閉了眼,誰也不知道她此刻在想些什麽,玉皇後卻依舊是笑容滿麵,得意滿眼,她知道,自己是賭對了!

果然,過了片刻,杜若卿的眉眼睜開,此刻,已經是恢複了先前的平靜。

“皇後娘娘,你所想要的,不過是北王府支持太子,宣王大勝回朝,深得皇上器重,自皇上免了太子朝中議事之後,宣王在朝中的勢力更是高漲,而母貧子貴,這段時間,淑妃的地位也水漲船高,她甚至會公然不給你皇後麵子,嗬,這作為你來說,又怎麽容得下?隻怕,這段時間,你連睡覺都是帶著恨的吧!”杜若卿隨手拿起茶壺,將方才杯中的茶水給摻滿。

這話好似說到了玉皇後的痛腳一般,玉皇後眉心皺了皺,比起杜若卿,她本就更容易將情緒溢於言表,此刻,神色比起方才杜若卿,儼然是鬆動許多。

杜若卿看在眼裏,嘴角勾起一抹諷刺,“你讓太子娶柔兒,對你的目的,我是再清楚不過,我雖不喜太子,可奈何不了柔兒,她竟是做出這樣的事情,讓他們成親,是我不得已而為之,而這一點,你玉皇後也再清楚不過,你本是想得到這對兒女成親之後,由太子來軟化柔兒,迷惑柔兒,激起她對權利身份的渴望,繼而尋求我的支持,可現在,要耐著性子做這些事情,實在是太為難你玉皇後了,你想快一些達到你的目的,快一些穩住太子的地位,甚至早一日將太子送上皇位,所以,你隻能這般直接的向我開誠布公。”

杜若卿說著,玉皇後的臉色越發的變了,沉吟片刻,玉皇後眸光閃了閃,對上杜若卿的雙眼之時,眼底已經多了一絲堅定,“以前覺得卿王妃能坐在這北王妃的位置上,掌管一個北王府,定是個不尋常的女人,今日一看,你果然比本宮想象的還要聰明許多,這樣很好不是嗎?咱們都有一個聰明的同盟者,你既然知道本宮的目的,那也應該知道,你怎麽做,才能對你,對柔兒有利了,不是嗎?”

杜若卿眸光微斂,“是,太子當了皇帝,柔兒就是皇後,可你們百裏家的血液裏,本就有忘恩負義的因子,這同盟,就算是締結婚約,也不足以讓我安心哪。”

“你想要什麽?”玉皇後蹙眉,看著杜若卿,想到皇帝,心中雖然不悅,可對杜若卿的指控,卻並無辯駁之意。

“玉皇後今天既然開誠布公,我也不拐彎抹角,別以為我看不出太子的心思,我對他的試探,雖然他都表現得很好,可是,我的感覺不會錯,他心中裝著別人,難保有朝一日,他不會因為他心上的那人,而損了我女兒的利益。”杜若卿不緊不慢的開口,腦中浮現出一抹身影,眼底多了一絲狠毒。

玉皇後明白杜若卿的意思,騫兒心上的人……想到安九,玉皇後的眉心也是無法舒展開來。

她給安九和騫兒賜婚了那麽多年,這麽多年裏,騫兒一直不待見這個未婚妻,甚至時時希望能將這婚約給毀了,總是她想著安九那天命,所以才勉強著騫兒,可怎麽也沒有想到,這安九突然性情大變之後,騫兒對她的態度也是變了。

她從來未曾看到她的兒子對那個女人如此上心過。

卿王妃的顧慮不無道理,以騫兒如今對安九那份執著的熱情,有朝一日,他若登基為帝,隻怕當真有可能將心思都放在安九的身上,甚至連後位也……

可就算是北柔依靠北王府,守住了皇後的位置,可是,卿王妃也容不下另外一個女人,奪了她心愛女兒的寵愛,不是嗎?

玉皇後看了杜若卿一眼,心中明白,這卿王妃的意思,是不容許安九的存在了?!

想到百裏騫,玉皇後眸光微斂,她知道騫兒想擁有安九,那是一種近乎執著的瘋狂,可若當真除了安九,太子那裏隻怕是……再說了,那使者的讖言,得此女者得天下,若沒了安九,會否產生什麽影響?

這許多的東西,玉皇後都想不透,可是,她卻是知道,自己要想說服卿王妃快些相助太子,那必定要滿足她的要求。

“有本宮在的一天,本宮都像你保證,安九絕對不會是柔兒的隱患。”玉皇後開口,心中依舊存了些僥幸。

“嗬,皇後好眼力,難道看不出,安九她已經成了柔兒的隱患了嗎?”杜若卿冷聲道,對皇後,她是根本沒有多少信任的。

玉皇後神色微怔,心中禁不住歎了口氣,她杜若卿果然不是好忽悠的啊,扯了扯嘴角,斂去麵上的尷尬,“卿王妃,那安九和騫兒的婚約已經取消了,是騫兒當著皇上的麵兒,親自寫下的退婚書,而安九和北世子,此刻兩情相悅,你儂我儂,日後,安九說不定是你北王府的世子妃,就算是騫兒的心裏,對安九仍然有什麽,可終歸是男女各自婚嫁了不是?”

杜若卿淡淡的瞥了玉皇後一眼,眼神越發淩厲,“誰說她能入北王府?世子妃?哼,她不過是一個被太子退了婚的女人,又怎麽配得上北王府的榮耀,那女人,和她娘親不一樣。”

說到此,杜若卿的眸光閃了閃,似有什麽過往在腦中一閃而過,可僅僅是片刻,又恢複如常,但也正是這片刻,也被極力留意她反應的玉皇後看在了眼裏。

安九的娘親?當年的安沫郡主麽?

她們竟也相識麽?

為何她讓人查的東西中,沒有留意到這一點?

玉皇後看著杜若卿,眸光微斂,“本宮記得當年的安沫郡主,性情溫雅,實在是個可人兒,可怎的生了個這麽鋒芒畢露的女兒,實在是奇怪。”

“是啊,她倒是生了個這麽厲害的角色。”杜若卿眸中的顏色越發深沉了些。

“且不說安九被退婚一事,安九是當年安陽王府的孫女兒,當年赤盟盟主和安陽王爺,都是開國元勳,北老王爺也是開國元勳,如此一來,倒也門當戶對,不是嗎?”玉皇後淺淺的抿了一口茶,若有似無的試探。

杜若卿眉心皺得更緊了些,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皇後娘娘想將安九嫁進北王府麽?臣妾以為皇後娘娘一心想著替太子籌謀皇位,對太子所要依靠的勢力,也必然非常了解,看你方才那般對臣妾探查的舉動,臣妾還以為,皇後娘娘是真的做好準備了,可此刻一看,臣妾實在是高估娘娘你了。”

話落,玉皇後臉臉色倏然沉了下來,對上杜若卿的眼,心底驟然生出一絲不悅,這杜若卿,當真是沒有將她這個皇後娘娘放在眼裏啊!

若是旁人誰敢和她這麽說話,她早就降罪於她了,可是,想到自己的目的,玉皇後扯了扯嘴角,“卿王妃為何這樣說?本宮倒是想聽聽卿王妃的高見。”

“安陽王府和北王府,確實是門當戶對,可是,皇後娘娘是忘記了,安九這人的不可控了麽?臣妾這段時間,倒也聽了許多關於她的傳聞,斬殺驚馬,還讓顏側妃因她受罰,中秋宴上,更是說出‘奉天子以令不臣’的話,這是尋常女子能做出的事情麽?她若嫁給了北策,你我就多了一個強敵,你以為,這北王府當真是在我的手中麽?”

杜若卿想到安九,眸子禁不住眯了眯,那日她邀安九來北王府,本想借此機會好好看看這個女人,她早就察覺到薛氏的意圖,北湘在房裏躺了許久,依舊不見好轉,薛氏又是護女心切的性子,誰若動了她的女兒,她縱然是拚命都願意。

她以為安九落水之後,就算是淹不死,怕也要傷元氣,可沒有想到,她竟是鑿穿了畫舫,她自己沒事,反倒是讓一船的人遭了秧。

薛氏甚至……想到薛氏的死,杜若卿眉心更是緊緊的皺著。

安九太危險了,再加上,她是安沫的女兒,她怎能容許她進北王府,有朝一日坐上北王妃的位置上呢?

杜若卿端著茶杯,眸光微閃,而此時,玉皇後卻也因為杜若卿的話而震驚。

是啊,北策掌握著北王府的產業,卿王妃掌控著北王府內的權利,就算是要助騫兒,那第一步,也必定是奪權。

沒有什麽比這權利掌控在自己人的手上,更讓人安心的了,不是嗎?

“卿王妃說的是,是本宮腦子糊塗了。”玉皇後臉上綻放出一抹笑容,那安九,確實是不能入北王府啊!

可是,北策和安九兩情相悅,若是請皇上賜婚,那……

玉皇後想到此,目光禁不住閃爍起來,看了一眼杜若卿,“若皇上給他們二人賜婚……”

“不,皇上他定也不會確定。”卿王妃冷笑一聲,抬眼對上玉皇後的眼,眼底多了一絲不屑。

這玉皇後當真是太不了解她的男人了,當今皇上是依仗著北王府,表麵上給予了許多的榮寵,可是,實際上的忌憚,卻也在不斷的增長。

皇上他生性多疑,他就算是想借安九來籠絡北策的心,向北策示好,可是,在傳出使臣那句‘得此女者得天下’的話之後,他的心裏,怕是不安了吧!

嗬,一個多疑的帝王,怎麽容得下半點沙子?

再說了,若說誰能夠顛覆百裏家的江山,那除了北王府,便再也沒有其他吧!

他想控製北王府,可卻是沒有察覺到,北王府在他以為的控製中,漸漸成長到了他害怕的地步。

玉皇後蹙眉,依舊不明白她的意思,可若是再追問,必然會損了自己的顏麵,索性,玉皇後便斂去心中的疑惑,沉吟片刻,繼續道,“這樣吧,卿王妃若是想對付安九,本宮保證太子這邊不會有什麽異議。”

杜若卿瞥了玉皇後一眼,嘴角勾起一抹諷刺,她想撇開這事情麽?

嗬,既然她不動手,那便隻能她自己來了,誰也休想對她女兒的幸福產生威脅!

尤其是那安九!

“如此,卿王妃該是同意本宮的要求了麽?”玉皇後試探的開口,“他日事成,北柔就是毋庸置疑的皇後,母儀天下,榮寵萬千。”

杜若卿斂眉,她能說不嗎?

若柔兒不成為皇後,那以皇室的冷血殘忍來說,怕隻能成為階下囚,甚至是刀下亡魂!

二十二年前,當年還是太子的皇帝平息了齊王宮亂,齊王滿門皆是被誅,成王敗寇,許多事情都由不得他們自己了!

杜若卿斂眉,平靜的聲音緩緩響起,“皇後請給臣妾一些事情,北王府的權,我會作為柔兒的嫁妝,晚些便奉上,如何?”

“哈哈,好,好,有卿王妃這句話我和太子便安心了,以後柔兒在太子府,不會受半點委屈。”玉皇後臉上的笑意綻放開來,滿臉的滿意,當真是太好了。

哼,那什麽淑妃這些時日,可得意夠了,她以為她的兒子封了王,如今在朝堂有些名聲,就得到了繼承皇位的權利了麽?

不,不可能,她不會讓那賤人有任何機會!

自己得了北王府的支持,就算她淑妃和宣王有再大的能耐,也隻能成為手下敗將!

“既然如此,那有一件事,皇後娘娘請拿個主意。”

玉皇後正心中得意之時,杜若卿的聲音在此響起,玉皇後微怔,看向杜若卿那平靜的麵容,“卿王妃請講。”

“柔兒嫁入太子府,成了太子正妃,那太子府上下的大事,是不是都該正妃來掌管?”卿王妃斂眉,不緊不慢的道,心中已經明白自己會得到的是什麽答案。

果然,玉皇後一愣,立即道,“是,是,是,這個本宮明白,上官側妃管事,那是因為府上沒有正妃,柔兒嫁入了太子府,那自然一切大權都要交到柔兒這個太子妃的手上。”

“那上官側妃……”杜若卿淺淺的抿了一口茶,繼續道,“我聽聞太子府有個忘憂閣,那地方倒也清幽,上官側妃這些年,為太子府操勞,索性就將她安置在忘憂閣中,如此,也好讓她享享清福。”

玉皇後身體一怔。

忘憂閣?

那地方是清幽不錯,可是卻是離太子主院最遠最偏僻的地方,曆來太子府的忘憂閣,都是關那些犯了事的姬妾,且一旦進了忘憂閣,就休想再有翻身的一天。

上官側妃這些年在太子府不爭寵,不挑事,一直都是兢兢業業,卿王妃竟然要讓她進忘憂閣?

這……玉皇後看著杜若卿,瞬間便明白過來,嗬,好一個杜若卿,當真是為她的女兒謀劃得深遠。

她的意圖,難不成想讓騫兒的後宮,隻有她女兒一人麽?

玉皇後心中付出一絲冷笑,她當真是太將她女兒當回事了,身為皇帝,三宮六院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她也是不喜歡後宮的那些妃嬪,可她兒子的,就另當別論了!

“好,如卿王妃所願。”玉皇後嘴角一揚,對上杜若卿的眼,堅定的開口。

這個時候,為了能得到卿王妃的支持,她犧牲一個上官憐又何妨?

至於以後騫兒的後宮,到那個時候,就不是她一個卿王妃能說的算的了!

杜若卿臉上浮出一絲滿意,房間裏,二人喝著茶,寒暄著。

拜堂的時間定在晚上,北王府內,賓客陸續到了,對許多人來說,這北王府,是他們所沒見過的,今日能得此機會,來北王府一遭,每個人的心裏,都帶著些激動。

聽聞北王府早已富可敵國,不知道那麽大的巨財,是不是藏在這富麗堂皇的王府之內。

紫葉院。

這是北柔的居所,一大早,北柔就起來梳妝,準確來說,昨晚甚至沒有睡著。

今天她就要嫁給太子了,這麽多年來的願望終於實現,她怎能不激動?

太子妃……太子妃……單單是這三個字,聽在她的耳裏,就覺得無比的幸福。

“二公子……”

北柔正對著鏡子坐著,滿臉桃花,屋子裏伺候的丫鬟,卻是先看到門口的來人,立即福身行禮,言語之間,竟是有些懼意。

二公子本就不苟言笑,前不久也不知是發生了什麽事情,二公子看著更是駭人得很,今天之前,他都將自己關在房間裏,足不出戶,今日終歸是有了動靜。

不過,怎能沒動靜呢?

今日大小姐嫁人,二公子也是迎了一個侍妾進門,聽聞還是玉丞相府中的,雖說是個庶女,可好歹也是玉皇後的侄女兒不是?

可二公子的臉色……怎的就沒有絲毫喜悅呢?甚至,那渾身散發的氣息,越發的冰冷駭人。

“二哥?你怎麽來了?”北柔歡喜的起身,那雀躍的神色,掩蓋了平日裏那從骨子裏透出來的溫柔,似乎和太子成親的事,讓她變得越發的開朗活潑,穿著那一襲大紅嫁衣,越發明豔動人。

北穆看著北柔,這才扯出一抹笑容,“二哥來看看你,這身大紅,真是配你。”

“是嗎?”北柔打量了一遍自己,也甚是滿意,“二哥,你說太子會喜歡嗎?”

“會,自然是會,柔兒這般美好,太子定會喜歡。”北穆牽唇一笑,看著北柔興奮的模樣,心中說不出是什麽滋味兒。

柔兒這婚事是怎麽來的,他比誰都清楚,從小,他事事都依著這個妹妹,可他卻不知道,那天將他送進太子府,是不是錯了,若是那天自己沒有暈過去,該是將柔兒給帶了回來,那便沒有這個大婚,沒有……想到什麽,北穆的眸中凝聚起一抹陰沉。

那日的事情太過蹊蹺,究竟是誰弄暈了他,又是誰將他和玉無雙放在一起,造成那樣的後果?

想到那日的情形,北穆的手下意識的緊握成拳,那當真是他這輩子最大的恥辱,玉無雙一個那般聲名掃地的卑劣之人,他碰也不願意碰,可是,卻偏偏……

不僅如此,那玉丞相竟是利用此時,逼迫自己將玉婉收了房,嗬,好笑,當真是好笑,他堂堂北王府二公子,竟然連這是都被逼迫,他實在是咽不下這口氣!

“柔兒,那晚玉無雙為何會在太子府?”北穆的聲音響起,思來想去,他終究是開口。

這件事情,有兩個人他可以問,一個是北柔,她必定知道些什麽,另一個便是玉無雙!

且不說玉無雙如今在慎刑司關著,不能得見,就算是他能輕而易舉見到她,他也不願再看見那張臉,看著,就會想到自己的恥辱。

北穆的話,讓正歡喜著的北柔一怔,臉上的笑容瞬間垮了下來,瞥了一眼在場的丫鬟,目光閃了閃,“二哥,你說什麽,柔兒聽不懂。”

“你們都……”北穆意識到什麽,想要叫下人們都離開。

可話還沒說完,北柔便抓住北穆的手,“二哥,我真的不知道,我……二哥,你最疼柔兒,有些事情,柔兒不能說。”

那一夜,已經過去,她不想將這事情再次翻起,她不能讓任何人知道,那一晚她和太子,究竟是怎麽回事。

她好不容易才得到這一切的,不是嗎?甚至不惜送上了自己的貞潔。

北穆濃墨的眉峰緊緊的擰成一條線,看著北柔歉疚卻堅定的眼眸,嘴角勾起一抹諷刺,他明白了,就算是沒有旁人在,關於那天的事情,她也不會再多說什麽。

“二哥,我知道你不喜歡玉婉,可她不過是個侍妾,咱們北王府這麽大,多她一個也不多不是嗎?她進了咱們府,你隨意冷落她便是。”北柔望著北穆,頓了頓,繼續道,“二哥,你最疼柔兒,柔兒想抓住自己的幸福,你不會讓柔兒不快樂的,對不對?沒有太子,我便是活著,也沒有什意思,二哥不會想看到柔兒離開這世界的,對嗎?”

北穆看著眼前的女子,竟是有些恍惚,自己的這個妹妹素來善良,可為了太子,她似乎有些變了。

“二哥,你答應我,不要再追究那天的事情了,好不好?”北柔抓著北穆的手,對上他的眼,滿臉哀求。

北穆卻是一陣沉默,他若是不再追究那天的事情,那他的心裏,便隻能憋著麽?

“柔兒,你以為太子是傻子嗎?我娶玉婉為侍妾的原因,他不懷疑麽?”北穆嘴角扯出一絲冷笑,現在隻是太子他沒有反應過來,太子想著利用柔兒,利用北王府擴大自己的勢力,無暇去追究這些罷了。

有朝一日,當他有時間去探明這一切,那柔兒想要掩蓋的秘密,又怎會掩蓋得住?

北柔臉色一僵,幾乎是瞬間好似被抽幹了血一眼,麵色蒼白如紙。

二哥說的不錯,她不是不知道,可她卻心存僥幸,她不會讓太子發現,也許,等到太子發現,她已經讓太子愛上了自己!

她可以等,她會努力,不惜一切代價!

“唔……”

突然,胸中一陣翻滾,好似有什麽東西要衝出來一般,北柔下意識的想吐。

突如其來的反應,讓房間裏所有人丫鬟都是急了。

“小姐,怎麽了?”丫鬟芸兒立即上前扶著北柔,關切的道,腦中卻是思緒翻轉。

這幾日,她們尤為注意小姐的飲食,不會出什麽差錯,可小姐為何……會吐了?

芸兒細細一看,卻沒見北柔真的吐出什麽東西來。

“我……我不知道怎麽回事,就是覺得……覺得……”北柔皺著眉,心中依舊想著那天的事情。

“小姐這反應……該不會是……”另外一個年紀稍微大點兒的丫鬟開口,好似在思索著什麽。

眾人齊齊看向那丫鬟,北穆在北柔嘔吐之時,心中便隻剩下關切,看那丫鬟似乎有底,立即道,“該不會是什麽?”

“該不會是有孕了吧?”那丫鬟咬了咬唇,目光閃爍著,心中生出一絲怯意,若是平時,這等大逆不道的話,她可是不敢說的。

可現在卻是不同,外麵的人不知道小姐和太子殿下已經有了夫妻之實的事情,可她們是伺候在小姐身旁的近人,這些事情多少有些耳聞,再說了,她平日裏打理小姐生理方麵的事情,好像……小姐的月事始終沒來呢!

那丫鬟承受著所有人的視線,目光緩緩看向北柔,隻見她也好似呆住了一般,時間仿佛靜止,就連空氣都好似凝結在一起。

屋子裏的人腦中都回**著方才這個丫鬟所說的話。

有孕了?

她真的是有孕了嗎?

北柔臉上漸漸綻放出一抹笑容,手下意識的放在小腹上,似是在感受那裏生命的存在。

她懷了太子的孩子,這意味著什麽?

腦中浮現出百裏騫的臉,北柔臉上的笑容越發的柔和,抬眼對上北穆的眼,難掩欣喜,“二哥,我懷孕了!太子他……他會喜歡嗎?”

太子如今,就隻有顏側妃腹中一個子嗣,而她此刻,肚中也有一個呢,太子知道了定會高興!

北柔如是想著,北穆看著北柔的歡喜,緊皺著的眉心漸漸舒展開來,“他會喜歡的。”

或許,有了這個孩子,會對柔兒以後好許多,而百裏騫……他當真會喜歡嗎?

以他對百裏騫的感官,不知為何,他竟還是有些不容樂觀!

“太好了,太好了。”北柔口中不斷的喃喃,目光閃爍著,“我要去告訴太子,太子來了嗎?”

“柔兒你急什麽?你嫁入太子府,會有許多的時間,許多的機會告訴太子,今日是你和太子的大婚,這事不提為好。”北穆立即阻止,心中的不安竟是越發的濃烈。

北柔的臉色瞬間垮了下來,心底浮出一絲失落,可卻沒有說什麽,一手撫著小腹,想到什麽,抬眼對上北穆的眼,“二哥,剛剛的事情,就當是柔兒求你……”

若說方才北穆心中有不悅,此刻,卻是被對北柔的憐惜所取代,抬手輕撫著她皺著的眉峰,扯了扯嘴角,“好,我答應你,不再提此事。”

不過,事情的真相,他會悄悄的去查,哪怕……哪怕去見那個讓他惡心至極的玉無雙,他也要弄清真相!

這下,北柔才徹底的綻放出一抹笑容,如往日一樣靠在北穆的手臂上,“我就知道,二哥最疼柔兒了。”

北柔鬆了口氣,就連語氣也輕鬆了許多,心中更是安心了不少,她不能讓太子知道那夜的真相,她現在要做的,便是讓太子愛上她,還有,現在她有了太子的孩子,太子也定會對她更加憐惜……

想到即將到來的大婚,想到以後的生活,北柔的心中,好似被蜂蜜滋養著一般。

可突然想到什麽……腦中浮現出安九的身影,北柔微微蹙眉,可僅僅是片刻,那眉峰便舒展開來,眼底的自信取代了一切,撫了撫依舊平坦的小腹,北柔目光閃了閃。

不提為好麽?

可她今天就想給太子一個驚喜呢!

腦中思緒著,北柔似在謀劃著什麽……

北王府另外一處,曲徑通幽,似**於喧鬧之外。

琴聲回**著,整個柳鶯水榭都似受了琴聲的滋潤,和那曲調一樣,清寧優雅。

園子裏的樹蔭下,女子坐在琴前,纖纖玉手,隨意撥弄,那優美的姿態,讓人無法一開眼,細看那女子,眉如遠黛,目若星辰,一張臉,好似上天的傑作,讓人看了,禁不住沉溺在這美景裏,仿佛世間萬物都為之失色。

北王府的人都知道,住在柳鶯水榭的夏侯側妃,不僅琴美,人更是美得不可方物。

北王爺最是喜歡看美人彈琴,自夏侯側妃進了北王府之後,就連卿王妃也受了許多冷落。

可這夏侯側妃是個不爭的性子,好似她的世界裏,隻有眼前的琴,還有……眼裏的愁……

不錯,好似自她進北王府的那一天,就是如此,似乎從來未曾見她開心果,對北王爺,她恭敬有禮,若即若離,有時甚至不願見他之時,便直接將他拒之門外,這對府上的每個姬妾來說,都是駭人聽聞的舉動。

那可是她的夫君啊,可她卻絲毫也不擔心,如此舉動會惹得北王爺不快。

可也確實,北王爺對夏侯側妃更是寵溺,不知什麽時候起,北王府有些話便傳了開來,說這柳鶯水榭的夏侯側妃是妖邪,是狐狸精,這才將北王爺迷得暈頭轉向。

可是,看那一襲青衣,不魅不妖,倒像極了仙子,哪裏是妖邪?

夏侯禦淺進了院子,步履匆匆,一個眼色,那些伺候在側的丫鬟便退了下去。

她們都知道,這夏侯公子是夏侯側妃的弟弟,隔些時間,就會來一趟,而每次來,都是遣散了所有下人,獨坐在夏侯側妃的麵前,不知道二人在談些什麽。

夏侯禦淺走到夏侯音麵前,淡淡的瞥了她一眼,在那琴音中沉聲開口,“今日太子和北柔大婚,又是北老王爺大壽,姐姐怎的還有心思彈琴麽?”

那美麗優雅的身影,連眼也沒抬,目光好似膠著在了琴弦之上,溫潤的聲音緩緩響起,“這和我有什麽關係?”

夏侯禦淺神色微怔,眸中的顏色深了些,“當然和你有關係,你別忘了,你進北王府是為了什麽?”

那琴弦上的玉手一頓,僅僅是片刻,那琴音又流暢如水,卻沒有說話,可那眸中的愁緒,似乎又鍍上了一層諷刺。

“父親說,這些年,你生氣想必也是生夠了,已經成了北王爺的側妃,這是無法改變的事實,他對你的容忍也已經夠時間了。”夏侯禦淺斂眉,眸中一片冰冷,竟讓人不知道,眼前這個冷漠無情的是他,還是平日裏眾人眼裏那個溫文爾雅的男人是他!

“父親又叫你來傳什麽話?”那輕柔的聲音響起,冰冷之中,竟是透著一股死氣,那感覺與那美人如玉的氣質,絲毫也無法聯係在一起。

“收拾一下,去給北老王爺祝壽,去恭賀太子和北柔新婚之喜。”夏侯禦淺冷聲道,“父親讓你借著這次機會,讓人看見你。”

緊接著,一陣沉默,夏侯音依舊彈著曲子,神情專注,好似根本沒有理會夏侯禦淺的話一般,一時之間,夏侯禦淺的臉色越發的難看。

他的這個姐姐,美則美矣,可就是太過任性,實在是讓父親也沒有辦法!

“你走吧!”一曲畢,夏侯音的聲音緩緩響起,看也沒看夏侯禦淺一眼。

“姐姐……”夏侯禦淺眉心皺得更緊,這一次姐姐又打算不將父親的吩咐放在眼裏麽?

“你去告訴父親,他要我做的事情,我若是幫他做成了,事情成功之日,就是我夏侯音和他斷絕關係之時,那以後的生活,我不希望再有他的任何幹預!他若是不依,我也有我的方式,讓他後悔。”夏侯音起身,一邊說著,一邊轉過身體,朝著屋子裏走去。

那語氣雖然平靜,可依舊夾雜了許多對他口中的父親的怨恨。

夏侯禦淺看著她的背影,眸光閃了閃,心中禁不住歎了口氣,父親所圖謀的是大事,可對姐姐來說,她誌不在此,父親將她嫁入北王府,對她來說,何嚐不是將她推入了火坑呢?

誰都知道,北王爺已經年過五旬,而曾經的第一美人,卻是如花似玉的年紀,生生嫁給這麽一個男人,她怎會幸福?

再說了,她當年本就有心儀之人……

可這些憐惜在夏侯禦淺的心裏僅僅隻停留了片刻,隨即,想到他和父親圖謀的大事,眼底便被一抹堅定冷漠所取代。

成大事者不拘小節,犧牲了她的幸福又如何?

等到大事做成之日,一切就都值得了!

夏侯禦淺斂眉,轉身朝著院門走去,兩個人,背對著,漸漸遠離,各有所思。

想到當年她是如何嫁入北王府的,夏侯音的心裏就浮出一絲諷刺,那眼裏的愁緒,便越發的濃烈了起來……

北老王爺壽辰,太子大婚麽?

既然父親要她出去,那她便出去吧,有些事情,始終是逃不掉!

柳鶯水榭之外,早已經一片熱鬧歡騰,各個府中的賓客基本已經到了,羽王爺百裏羽,宣王百裏彥,甚至連宮中的幾個妃子,以及還在京都的西涼公主和使臣也來了。

百裏羽一到王府,就開是搜尋安九的身影,前幾日,他忙著一些事情,無法抽身,竟是不覺有許久沒有見到她了,他知道,今日這樣的場合,安九必然會到,可是,找了好久,都沒有見到那一抹身影。

原本熱切的心情,竟是浮出一絲失落,可周圍的熱鬧氣氛,似乎在太子將今天的新娘子迎出來之後,越發的高漲了起來。

北王府偌大的廳堂內,就連門外也是擠滿了賓客,大廳裏,卻是井然有序的排列著座位,身份尊貴的,便也在這大廳裏,有個一席之地。

在所有人的簇擁下,太子百裏騫一襲華貴喜慶的新郎喜袍,那冷冽的麵容,依舊冷冽,可身旁紅綢另一端牽著的新娘,喜帕之下的嘴,卻是一直上揚著,怎麽也無法掩蓋心中的喜悅與激動。

饒是想著身旁站著的太子,等會兒拜了堂,就要成為她的夫婿,她就熱血沸騰了起來,一顆心更是狂跳不止。

可百裏騫,心中卻是另外一番滋味兒,身旁這些人的恭喜,以及那一張張臉上的笑容,在他的眼裏分外刺眼,腦中不斷浮現出昨晚安九和北策那般親密的模樣,心裏就煩躁至極。

今日的新娘子,本該是安九的,不是嗎?

可偏偏……百裏騫眉心皺了皺,目光若有似無的看向四周,似乎是在搜尋著安九的身影,可好一會兒,幾乎找遍了整個大廳,卻依舊沒有看到她,還有……北策,連北策也不在!

這個發現,更是讓他心中氣憤難耐。

“北老王爺到……”

正此時,一個聲音響起,大廳裏所有的人都安靜了下來,齊齊看向門口,百裏騫看過去,看到北老王爺身旁的人時,眉心卻是下意識的一皺。

那不是安九又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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