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生米煮成熟飯,惡毒教子弑父

突如其來出現的人,讓涼亭中的兩人都是一怔,杜若卿更是如遭雷擊。

“穆兒……你……你怎麽在這裏?”杜若卿顧不得逼在自己脖子上的鋒利匕首,腦中片刻空白,隨即而來的是恐懼,穆兒在這裏……那意味著什麽?

方才他和葉曦說的話,穆兒是不是都聽了去?

這個疑問讓杜若卿的臉色更是煞白,不願相信此刻的局麵,可這個時候,她該怎麽辦?

饒是杜若卿,也是慌了手腳。

而葉曦在片刻微愣之後,卻是漸漸回過神來,看著眼前的男人,他雖然很少和北王府的人有交集,可北王府的公子,這東楚國的上流社會,誰不認識?

北穆……這個北王府的二公子……嗬,是他葉曦的兒子啊

心中難掩興奮,葉曦竟是也顧不得胸口處的疼痛,臉上綻放出一抹笑容,“穆兒……我是你爹,我是你的親身父親”

話落,不僅僅是北穆,杜若卿也是沉下了臉色。

“葉曦,你休要胡說”杜若卿咬牙道,她怎麽也沒有想到,今日自己出來見葉曦,竟是被穆兒發現了。

他是怎麽到這裏來的?是跟蹤了自己麽?

“若卿,你方才都說得很清楚了,兒子在這裏,他定也親耳聽著,你還掩飾什麽?這是咱們的兒子,咱們是一家人”葉曦立即開口道,眉宇之間,多了一絲得意。

“葉曦……”杜若卿咬著牙,方才自己怎麽沒殺了他

北穆看著二人,方才在暗處,聽到這一切,他的心中,說不出是什麽滋味兒,此刻,看到葉曦那嘴臉,心中的厭惡,更加濃烈的溢了出來。

他的兒子?怎麽可能呢?

北穆走上前,一步步的靠近,那渾身散發的氣勢,竟是讓葉曦心中多了一絲懼意。

“兒子……”葉曦輕喚道,語氣裏多了些微試探。

北穆連看也沒有看他一眼,上前,將他手中的匕首奪過,狠狠的丟在地上,葉曦任憑他的舉動,沒有反抗,北穆將杜若卿扶起來,那淡漠的態度,讓二人的神色都多了幾分凝重。

“穆兒……你別相信他的話……”杜若卿的心中,充滿了不安,北穆看她的眼神一片冰冷,這是從來不曾有過的。

“真相……我要所有的真相”北穆冰冷的聲音響起,那低沉的語調,似在壓抑著什麽。

方才聽見是一回事,可是,他要讓母妃親自對他說

杜若卿眸光閃了閃,扯了扯嘴角,“穆兒,什麽真相?沒有什麽真相”

“我當真是他的兒子麽?”北穆眸光幽幽的落在杜若卿的身上,方才看到的母妃,和他印象中的完全不一樣。

聽見的東西,更是對他來說,如晴天霹靂。

“不,你不是,你的是北王爺的兒子,身體裏流的是北王府的血”杜若卿對上他的眼,矢口否認。

“那他呢?你和他……到底是什麽關係?”北穆步步緊逼,壓抑著心中的氣憤,狠狠瞪著那虛弱的靠在柱子上的葉國公,眸中的顏色變了又變。

杜若卿眼底閃過一抹慌亂,知道有些東西,是無法再隱瞞了。

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氣,咬牙道,“是,我年輕的時候,是和他有過一段過去,可那也僅僅是過去,我進了北王府之後,就已經和他說好了,不再有往來,見麵亦是陌生人,就隻是這樣,那都是母妃年輕時候的事情了,穆兒,你還要追究嗎?”

“你年輕時候的事情,他是沒有資格追究,可是,他有權追究他的真是身份,有權知道,他的親生父親是誰”葉曦咬著牙,強忍著胸口的疼痛,沉聲開口。

“葉曦,你給我閉嘴”杜若卿眸子一凜,銳利的視線激射而出。

“哈……哈哈……閉嘴?就算是我閉嘴,咱們的兒子,就不懷疑了麽?他身體裏流著的是我的血,這一點,你無法改變,兒子,你母妃不願告訴你真相,她是擔心你在北王府的前程受到威脅,不過,我可以給你承諾,我不會阻撓你的前途,你是我的兒子,我巴不得你更好,可你母妃不放心,甚至要將我殺了……咳咳……”

葉曦說著,竟是咳嗽了起來。

北穆看著杜若卿,眼底閃過太多的情緒,緩緩的閉上了眼,氣氛頓時變得詭異至極,不知道過了多久,北穆終於是睜開了眼。

“母妃,咱們回府吧”北穆的聲音響起,似乎已經放棄了追問。

母妃不會給他答案,可是,此時此刻,母妃的答案還有意義嗎?

一切,都已經很清楚了,不是嗎?

這麽多年,他從來沒有懷疑過自己的身世,卻怎麽也沒有想到,他竟不是父王的兒子

他是個孽種……是個孽種啊

心中好似被什麽東西狠狠的揪著,竟是有些呼吸不過來。

北穆突然的轉變,讓葉曦一愣,葉曦猛地意識到什麽,“兒子……”

“你閉嘴”北穆怒聲喝道,那暴怒的麵孔,幾近猙獰。

葉曦一顫,杜若卿意識到什麽,忙不迭的點頭,“對,咱們回北王府……回北王府……”

她後悔了,若是早知道如此,今晚,她是絕對不會來見葉曦這可惡的男人的

突然,她好似想到了什麽,杜若卿眸子一凜,“穆兒,殺了他”

葉曦一怔,轉眼看向杜若卿,下意識的退了幾步,渾身防備了起來,“杜若卿,教子弑父,你當真是惡毒”

惡毒麽?

比起這個男人的貪婪帶給她的威脅與隱患,她不得不這般惡毒

葉曦不死,這件事情,就永遠無法平息,她也就永遠無法安心

北穆蹙眉,看了一眼那葉曦,心中也有一個聲音,也在不停的告訴他,殺了葉曦,這樣,他就依然是北王府的二公子……

北穆看著地上的匕首,蹲下身子,撿起握在了手上。

杜若卿看在眼裏,心中倏然得意起來,那眼裏的殺意,越發的熾烈。

葉曦慌了,眼底的防備,轉為了驚恐,“穆兒,你……你不要胡來,我是你的父……”

說話之間,北穆手中的匕首已經激射而出,那鋒利的匕首,朝著他襲來,越來越近,砰地一聲,刺入他身後的木柱裏……

“啊……”葉曦痛呼出聲,仔細一看,那匕首,竟是刺穿了他的耳朵,連帶這那耳朵,釘在了木柱之上。

一時之間,痛意鋪天蓋地的襲來,耳朵上鮮血如注。

“你……”葉曦狠狠的瞪著北穆,他是他的父親,這北穆竟然……

“葉國公,今天晚上的事情,包括你和我母妃的事情,都不許外傳,若是讓我知道,你在動什麽歪心思,下一次,這匕首要的可不隻是你的耳朵而已了”北穆厲聲喝道,渾身散發的氣息,異常駭人。

饒是憤恨如葉曦,也是忘了再說什麽。

北穆丟下這一句話,便扶著杜若卿上了馬,臨走之時,杜若卿看著涼亭中的葉曦,一雙眉峰依舊緊皺著。

穆兒還是太善良了,他下不得手麽?

可這葉曦的貪婪本性……隻怕,就算是有穆兒的威脅,也起不了什麽作用吧

看來,就隻有她以後再想法子了。

母子二人策馬而去,涼亭中,葉曦回過神來,更是讓所有的怒氣都爆發了出來。

“該死的惡毒女人,殺了我……嗬”葉曦罵罵咧咧,一手握著插在耳朵上的匕首,輕輕一碰,便牽出一陣劇烈的疼痛,可他卻也隻能強忍著,將那份痛轉化為對杜若卿的恨。

“殺不死我,我可不會就此罷休”葉曦咬著牙,那臉色因為失了大量的血,越發的蒼白,心一橫,一用力,便將那匕首抽了出來,那耳朵,竟是掉了一大半。

“啊……”葉曦痛呼出聲,那淒慘的聲音,響徹整個天際。

暗處,安九看著這一切,嘴角的笑意,越發的濃鬱,胸口一刺,耳朵上一傷,隻怕,有葉曦好受的了

而今日聽到的這個天大秘密,安九眸中閃過一抹精光,瞥了一眼正從別離亭中出來的葉曦,一步一步艱難行走的模樣,安九的聲音淡淡的在黑暗中響起……

“南溟,你去告訴凜峰,讓他的人替我傳一個消息……”清淡的聲音,在夜色中,竟是透著一絲詭異。

“主子有何吩咐?”南溟看了安九一眼,心中隱隱有預感,主子吩咐的事情,該是和葉國公有關吧

安九斂眉,緊接著道,“我要在最快的時間內,聽到葉國公和某位官家夫人有染,甚至生了一個私生子的消息……至於那夫人是誰?”

安九說到此,倏然頓了頓,眼底閃爍著的邪惡,越發的耀眼,便讓他們心中受受折磨才過癮,不是嗎?

自那晚之後,杜若卿便日日擔憂著,每日去找北穆,都見不到人影,隻聽下人說,二公子每晚都是很晚回府,每一次,都是醉醺醺的,滿身的酒氣。

晉國公府內,葉曦稱病向皇上告了假,就連府上的下人也不知道葉國公到底是得了什麽病,隻是,每日有大夫進去,便聽得屋子裏傳出一陣陣的痛呼聲,那大夫的侍童出來,便是帶著一大堆染了血的布。

不知何時,京都城內,坊間開始流傳著一個傳聞,據說,晉國公府的葉國公,和哪位官家夫人有染,甚至還有了一個私生子,這消息,幾乎是在一天之內,便傳遍了京都城的大街小巷。

一時之間,對於那個官家夫人和私生子的事情,眾人猜測風雲。

晉國公府內。

老夫人顧不得房外下人的阻擋,氣匆匆的進了葉曦的房間,推開門,便是怒聲道,“葉曦,你跟我說清楚……”

話剛落,老夫人目光落在**躺著的葉曦身上,神色變了又變,方才的憤怒,瞬間轉化為的擔憂。

“兒子……兒子,你這是怎麽回事?”老夫人急切的上前,看著胸口纏著繃帶,連耳朵上也是被繃帶纏著,那繃帶上,甚至有絲絲鮮血滲透出來,看在人的眼裏,觸目驚心。

怎麽會這樣?

葉曦稱病的事情,她是知道,他曾讓人來通報她,並非是什麽大事,她也就沒有那麽擔心,可是……

眼前這哪裏是沒有什麽大事?

“娘?你怎麽來了?”葉曦掙紮著起身,可是,一用力,胸口就傳來一陣疼痛,老夫人見此情形,立即上前,“你別動,你告訴我,誰將你傷成這個模樣?”

葉曦蹙眉,他怎能告訴她,這是他親生兒子傷的?

“娘,兒子沒什麽大礙,這反倒是好事啊。”葉曦蒼白的臉上綻放出一抹笑容,這兩日,他躺在**,細心的盤算著這一切,越是想,心中越是興奮。

那北穆不管對他的態度如何,他終歸是他的兒子,這一點,誰也不能改變,他隻要想法子,讓他接受自己。

若是北穆能繼承北王府的家產……嗬,那他葉曦便是比做了皇帝還要富貴了

據說北王府富可敵國,那以後,可是金山銀山,享用不盡了

“好事?”老夫人蹙眉,“這哪是什麽好事?”

“娘,你可不知道,你添了一個孫子了。”葉曦哈哈的笑道,此刻,對老夫人更是沒有絲毫避諱隱瞞,因為他知道,無論怎樣,母親都會支持自己。

“孫子?哼,你的那些個小妾,生出來也是庶出”老夫人冷哼一聲,似乎對庶出二字,尤為厭惡。

“娘,可不是嫡出庶出了,您那孫子,以後可能尊貴無比。”葉曦眉峰一挑,難掩高興,“娘,以後咱們葉家可要發達了徹底的發達了”

老夫人眉心依舊緊皺著,不過,此刻竟是多了一絲好奇,隻有在十八年前,他告訴自己,他對安陽王府的謀劃之時,她才從他的眼裏看到過如此的興奮,而此刻,竟是比十八年前更加濃烈。

究竟發生了什麽她不知道的事情?

“你說說,究竟是怎麽回事”老夫人嚴肅了起來。

葉曦倒也不繼續賣關子,看了老夫人一眼,眉開眼笑,“娘,你可知道,咱們東楚國最富有的是哪家?”

最富有的?

“自然是北王府了”老夫人蹙眉,而安九卻是和北王府定下了親事。

當年沈鳶便是好運連連,而她的這個外孫女,竟也是如此的幸運,什麽好事都落在了她的身上,她若嫁給了北策,那以後,便是北王府的當家主母啊

想到此,老夫人的心中,就分外不是滋味兒,甚至鬱結,那日死在強盜窩中的,為什麽不是安九

“娘,你那孫子,就是在北王府中”葉曦想到什麽,眼底更是凝聚起了一抹貪婪,“等到你的孫子接管了北王府,那北王府不就是姓葉了麽?”

老夫人一怔,她的孫子就在北王府中?

葉曦他什麽意思?

老夫人不笨,聯想起自己方才聽到的消息,眼睛一亮,“你外麵,果然是有私生子,那人還在北王府中麽?是誰?北王府的公子……”

北王府就隻有三個公子,大公子北策,二公子北穆,三公子北淩……

老夫人震驚之時,葉曦卻是皺了皺眉,“娘,你方才說什麽?你說,我果然是有私生子,你何出此言?”

老夫人卻是無暇回答他的問題,立即抓住葉曦的手腕兒,嚴肅的道,“你說,那私生子是誰?”

老夫人如此的反應,讓葉曦微怔,隨即開口,“北穆,二公子北穆”

北穆?那……那外麵所傳的那官家夫人,也就是卿王妃了?

卿王妃啊

老夫人的腦中迅速的轉動著,這意味著什麽?

她活了這麽多年,有些事情自然看得清楚明白,卿王妃將女兒北柔嫁給了太子,勢必是要支持太子登基,而這支持,是需要北王府為後盾的啊

那也就代表著,卿王妃就算是為了她的女兒和太子謀劃,也要奪取北策手中的實權了

而唯一信得過的繼承者,那就是她的親生兒子北穆了

“好,太好了,當真是太好了”老夫人拄著的拐杖一下又一下的敲擊著地麵,絲毫也無法掩飾她心中的激動。

沒想到啊當真是沒想到,北穆的身體裏,竟流著葉家的血,若他繼承了北王府,那北王府果然也就是他葉家的了啊

老夫人打量著葉曦,眼底閃著滿意的光芒,“你和卿王妃是什麽時候的事情?”

“娘,你忘記了當年我執意想要違背你的意願,不願娶安沫的原因了麽?”葉曦蹙眉,曾經無奈傷感的事情,此刻想起來,竟是興奮,也多虧了當年娘親逼自己娶了安沫,不然,他也得不到安陽王府的產業,更不會有身為北王府二公子的兒子啊。

老夫人一怔,是啊,當年葉曦是因為一個女子反抗過她,那女子便是現在的卿王妃麽?

嗬,當真是巧,不過……那卿王妃當真是有些手段,懷著身孕進了北王府,不被發現,還能坐上今天這樣的位置,當真是不簡單

不過,既然生了他葉家的兒子,那也算是一家人了

至於那安九……想到安九,老夫人的眼底凝聚起一抹陰沉,沉吟片刻,冷聲道,“那安九,就更加留不得了”

“自然是留不得,留著也沒有什麽用了,先前兒子還想著,左右她要嫁給北策,能夠借著她的這層關係,向北王府撈些好處,可現在,我的兒子就是北王府的人,他以後若是繼承了北王府,我們還要安九做什麽?這丫頭,太過無禮,早該跟著她那短命的母親一起去了才好”

葉曦冷聲道,不帶絲毫感情。

“是啊,她若嫁給北策,隻會對咱們造成更大的威脅”老夫人斂眉,突然,想到什麽,眉心皺得更緊了些,“對了,你和卿王妃以及北穆這層關係,千萬不能說破了,現在,坊間傳聞,說是你和哪位官家夫人曖昧不清,還有個私生子……”

“什麽?”葉曦腦袋一懵,如遭雷擊,“怎麽會?是誰傳出去的?究竟是誰……”

葉曦掙紮著起身,想到什麽,更是無暇去追究傳出這事的罪魁禍首。

這傳聞若是被杜若卿和北穆知道了,他們會怎麽想?

毫無疑問,他們會認為這消息是他放出來的,那……隻怕,北穆會更加恨他吧

腦海中浮現出北穆的那張臉,葉曦的眉峰緊緊的擰成了一條線,不,不行,他要解釋清楚,不然……

葉曦強撐著想要下床,可稍微一動,胸口纏著的繃帶,就倏然滲出了打量的鮮血,看得老夫人都慌了。

“曦兒,你幹什麽?”老夫人急切的道。

“娘,他們要誤會我了,這事情,就我們三人知道,外麵傳出這樣的消息,隻怕他們會以為是我,我不能讓他們誤會了”葉曦慌忙的下了床,走出幾步,卻依舊是堅持不住,撲在了桌子上。

“曦兒,你急什麽?左右那傳聞也沒說那夫人是誰,不會造成太大的後果,現在最主要的是,要找出傳這消息的人……那人既然傳出這樣的話,那就意味著,他也知道這件事情的真相,在北穆繼承北王府之前,這真相若是暴露出來,一切就都毀了”

老夫人也是明白了其中的利害關係,那無疑是意味著,他們成敗的關鍵,他們的榮華富貴,都捏在一雙手上,而那手的主人……竟不知道是誰,又有什麽目的。

危險,這當真是太危險了

“對,對。”葉曦目光閃了閃,口中喃喃,“可那人是誰?”

究竟是誰,他若是找出來,非要千刀萬剮了那人不可

而此刻,那個葉曦想千刀萬剮的人,正在一個酒館內,這二樓雅間的窗戶,正好可以將一樓大堂的所有角落都盡收眼底。

安九喝著酒,目光幽幽的落在一樓大廳角落處的某張桌子上。

那一襲黑衣的男子,早已喝得爛醉如泥,聽說,這些日子,和北穆每日與酒為伴,想到那日的事情,安九眉峰一挑,聽聞那樣的消息,自然不願接受現實了,而酒精,最是能幫人逃避現實的好東西。

可是,逃避麽?

安九斂眉,此刻,樓下進了一群人,一時之間,酒館內更是熱鬧了起來。

“你聽說了嗎?葉曦那老匹夫,竟是和哪位官家夫人有染,還有個私生子,嗬,當真是豔福不淺”其中一個人開口道。

“可不是麽?那葉曦,什麽葉國公不葉國公的,就是個卑鄙小人,誰不知道他那國公府是怎麽來的呢?”

“你說,那官家夫人是誰呢?嗬嗬,不知道這朝中哪位老爺,被那葉曦給帶了綠帽子,哈哈……”

酒館內,調笑聲四起,皆是談論著這幾日在京都城內傳遍了的事情,這些上流貴族們的八卦,向來都是坊間最好的飯後談資。

而這些聲音傳入角落處某一個人的耳裏,那人握著酒杯的手,不斷的收緊,那散亂的頭發遮蓋之下,一張臉更是陰沉得駭人。

這消息……是誰?是誰傳出來的?

那晚,就隻有他們三人在,這個秘密也隻有他們三人知道,傳出這話那人是誰,還不清楚嗎?

除了葉曦那老匹夫,還會有誰?

北穆眸子一凜,丟下一錠銀子,提著一瓶酒,就踉踉蹌蹌的出了之酒館,安九看著他的身影,嘴角的笑意越發多了幾分看好戲的意味兒。

北穆一路回了北王府,直接進了錦繡閣。

錦繡閣內,北穆的到來,讓杜若卿一喜,可聞見他渾身的酒氣,眉心禁不住皺了皺,遣散了在場伺候著的下人,這才迎上前去,“穆兒,你為何將自己弄成這樣?”

這個樣子是她從來沒曾見到過的,而至於他如此這樣的原因,她比誰都清楚,想到什麽,心中的憐惜,伴隨了幾分無奈。

“穆兒,我當初……也是身不由己”從那晚回來之後,他們沒有機會見麵,更是沒有機會提及那件事情,此刻杜若卿見他這樣,倒是少了許多防備。

頓了頓,繼續道,“我知道你傷心,你一直以為你是你父王的兒子,可……可隻要沒人知道這個秘密,你依舊是你父王的兒子,北王府的二公子,母妃不會讓你受到絲毫傷害”

“是嗎?”北穆瞥了杜若卿一眼,輕笑了一聲,“那母妃可知道外麵的傳聞?”

“什麽傳聞?”杜若卿一怔,心中隱隱浮出一絲不好的預感。

“葉曦和某位官家夫人有染,更育有一個私生子,卻也沒說是那夫人是誰,那私生子又是誰。”北穆的語氣,透著一股難以言狀的滋味兒,那私生子,便是他北穆啊

話落,杜若卿身子一晃,如遭雷擊,隨即回過神來,襲來的是無限的憤怒。

“葉曦那男人……”杜若卿咬牙道,恨恨的道,“他這樣,無非是在威脅我們”

“威脅?”北穆蹙眉,腦海中浮現出葉曦的身影,心中更是覺得嫌惡至極。

“就是威脅,那男人貪婪成性,什麽事情幹不出來?你不用擔心,他想要得到好處,就不會將我們的秘密說出來。”杜若卿安撫道,他想得到好處麽?

好,她給他好處就是了,她知道如何能讓那男人閉嘴

可北穆的心中依舊不安,僅僅是向得到好處而已麽?

他的身世對他來說,終究是個隱患,若是這件事情真的曝光,那麽,他的一切就都毀了。

他要聽天由命麽?

不,他不能

想到什麽,北穆的眸光越發深邃的了幾分,沉吟片刻,終於是緩緩開口,“母妃,我想繼承北王府的家業”

杜若卿一詫,似乎絲毫也沒有想到北穆他……杜若卿看著北穆,心中難掩欣喜,以往,她的這個兒子,對北王府的家業沒有興趣,就連她之前那般勸說,他也沒見鬆口,而此刻……

杜若卿的老練精明,細細一想,便明白他為何會有如此大的轉變。

他若是不爭得這份家業,那個秘密若是暴出來,他北穆就什麽也不是了,而倘若他繼承了北王府的王位,外麵說什麽對他來說,都什麽也不是了

那些秘密,在絕對的權利麵前,就都隻能是流言蜚語

這就是規則,而穆兒他也認識到了這個規則了啊

杜若卿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對上北穆的眼,一字一句,“好,母妃會竭盡全力的幫你”

母子二人對視著,房間裏,氣氛異常詭異,似乎預示著,這平靜了好些年的北王府,已經徹底揭開了奪權的帷幕……

這一日,安九得到靖豐帝宣召,進宮麵聖。

安九的馬車剛到了朱雀門外,竟是瞧見另外一輛馬車也在等著。

“那不是西涼的標誌嗎?那馬車上的人,是西涼公主麽?”紅翎掀開簾子,看了一眼,瞧見那輛馬車,禁不住疑惑,皇上召小姐進宮,還召了西涼公主進宮麽?

安九也是順眼看過去,竟是瞧見西涼公主下了馬車,正朝著這邊走來。

今日的她,一襲紫衣,依舊是西涼貴族的打扮,遮蓋在臉上的麵紗,安九挑眉,似乎記憶中這西涼公主從未露出過她的真麵容,就連那次太子大婚,北老王爺大壽,她也是遮著麵,低調的坐在一旁看著這一切,從來不曾拋頭露麵。

不知為何,安九始終覺得這西涼公主並非簡單的女子

安九正思索著,西涼公主已經走到了安九的馬車外,清麗如翠的聲音緩緩響起,“安九郡主,可否出來一敘。”

安九撩開簾子,緩緩下了馬車,對上那雙美麗的雙眸,“西涼公主有何指教?”

“早就想去拜見郡主的,可郡主避不見客,錦環也不敢叨擾,錦環的終身大事還掌握在安九郡主的身上,不知道郡主可幫錦環選出了如意夫婿的沒有?”

安九挑眉,選婿一事,靖豐帝是交給了她,可她卻是知道,這為和親之人的人選,可從來都不是她能決定的。

精明如安九,沉吟片刻,似明白了什麽,眸光微斂,“公主看上了哪家公子?”

似乎沒有料到她問得如此直接,西涼公主眼底閃過一抹詫異,目光閃了閃,隨即開口,“這和親人選,貴國的皇上已經不容許我自己來定,哪是我看上哪個就能選哪個的?”

“公主一早就有了中意的人選,不是嗎?”安九嘴角揚起一抹笑意,眼底閃爍的光芒,越發的晶亮閃耀。

西涼公主提出由她來選這個和親之人的目的,再是明顯不過了

她看中的人,卻又不能明說,便隻有借她之口……嗬,就算是自己選中的人,不是她所想的那個,她隻需要一句不合心意,便可將責任推到她的身上,而靖豐帝那邊,隻會將壓力放在她安九的身上。

她讓她在這其中周旋,兩邊吃力不討好

這公主,倒是會利用人

西涼公主微怔,安九的聲音再次響起……

“公主,你不妨告訴我,你選中的和親人選是誰,我來幫你達到目的,也好過將我當槍使,也不見得會順利的如你所願,該怎麽做,公主你是聰明人,自然知道該如何選擇”安九對上西涼公主的明眸,越是看,越是覺得這麵紗之下的容顏,絕非普通的美麗。

西涼公主沒有想到,自己的心思竟是被這安九如此的挑明了開來,看安九的神色變了變,倒也不在扭捏。

“安九郡主果真是玲瓏心思,難怪能得北世子這樣的人青睞,甚至讓貴國的太子殿下放不下。”西涼公主嘴角一揚,眼底有讚許,可也有交鋒的意味兒。

安九挑眉,“公主中意的,該不會……也是北世子吧”

北策的那張臉,太過禍水,加上那般尊貴的家勢及權利,怕是比皇宮中的皇子王爺,都還要讓人青睞。

這公主……想到多一個人來和她搶男人,安九的眉心禁不住皺了皺。

似是察覺到安九的神色,那西涼公主斂眉一笑,“郡主放心,北世子的心裏有你安九郡主,我還不至於笨到也來插一腳,貴國的玉無雙小姐,可是個鮮明的例子啊”

安九微怔,這西涼公主似乎比她想象中,還要看得透徹。

安九沒有察覺,自己心中竟是禁不住鬆了一口氣,挑眉一笑,“那公主看上的是哪位?”

西涼公主眸光微斂,那美麗的眸中,閃過一抹幽深,沉吟片刻,還沒來得及開口,一個聲音響起,赫然打斷了二人的談話……

“安九,嗬,倒真是有緣”

那聲音傳來,二人齊齊看過去,那開口之人,不是羽王爺又是誰?

兩匹馬並排而行,而在羽王爺身旁的……安九看了那人一眼,那可不是朝中炙手可熱的宣王爺麽?

他們也進宮……意味著什麽?

安九思索之間,百裏羽已經一躍下了嗎,走到安九身旁,眉宇之間的邪氣似多了幾分專注,“安九,我最近得了個好東西,等會兒隨我去一趟我豫親王府,我讓你見識見識。”

說話之間,竟是絲毫也沒有顧忌的將一條手臂搭在了她的肩上。

這等親昵的舉動,以往可是不曾有過,一時之間,倒是讓安九嘴角禁不住抽了抽。

“羽王爺……請注意分寸”安九輕咳了聲,瞥了一眼另外一匹馬上坐著的宣王,還有身旁站著的西涼公主,瞧見二人臉上似有異色,尤其是西涼公主……

這百裏羽,今天是哪根筋沒有搭對麽?

平日裏也是玩世不恭的模樣,可也不曾如此親昵。

百裏羽蹙眉,目光掃了一眼身旁的人,看到西涼公主,那深邃的眸中,似有一抹陰沉閃過,隨即翻了個白眼,冷聲道,“還有旁人在啊”

說話之間,卻也沒有將那搭在安九肩上的手臂拿開。

“你們的關係,似乎很好”西涼公主淡淡的開口,眼底有什麽東西凝聚。

“是啊,一直很好,若不是她被賜婚給了北策……”百裏羽邪氣的眉峰一挑,“不過,左右還沒成親,你若是想反悔,就將婚事給退了,到我豫親王府上,當羽王妃也是不錯的,也是榮華富貴,讓你享用不盡”

安九蹙眉,嘴角抽了抽,狠狠的瞪了一眼這個百裏羽,他今天是怎麽了?

中了邪了麽?

平日裏,他不這樣的,不是嗎?

奇怪,這空氣中透著的氣息,盡數流露著奇怪的因子。

“抱歉,羽王爺,要讓你失望了,她怕是沒機會反悔了”

突然,一個聲音響起,似乎很近,可眾人看向四周,卻沒瞧見那開口之人,但卻聽出了那是誰的聲音。

眾人再是一看,看向某個方向,果然瞧見北王府的馬車朝著這邊而來,那正是北策專用的馬車……

他的聲音傳了這麽遠……甚至……方才他們這裏說的話,他都聽見了麽?

安九心中禁不住一顫,北策這到底是什麽本事?

他還會千裏傳音和順風耳不成?

驚詫之間,北策的馬車已經靠近,那白衣身影一閃,利落的落在安九的身旁,手一揚,原本搭在安九肩膀上的百裏羽的手,瞬間離了安九的身體。

安九還未回過神來,便感覺到自己的手被一隻大掌包裹著,傳來的溫熱,讓人心中一顫。

安九順著那手往上,抬眼對上一雙含笑的雙眸,更好似能將冰給融化一般。

“羽王爺,我可不是太子,這定了的婚,我可不會退。”北策挑眉一笑,似乎心情極好,沉吟片刻,那眉心皺了皺,似在對自己低喃,“看來,要早些成親,生米煮成熟飯才好”

生米煮成熟飯?

安九的嘴角禁不住抽了抽,今天這是怎麽了?

不僅僅是百裏羽奇怪,就連北策也怎麽是怪怪的?

是集體中邪了麽?

還有……突然,安九腦中似想到什麽,目光不著痕跡的瞥了一眼身旁的西涼公主,方才她看百裏羽的眼神……而這百裏羽……

許多東西在安九的腦中盤旋,突然,安九靈光一閃,似有什麽東西豁然開朗了起來……

方才她問這西涼公主中意的人選是誰,她還沒有來得及回答,而此刻,不用回答,她也是猜得出來了。

百裏羽……這西涼公主看上百裏羽了麽?

一個神秘,一個邪氣,倒有幾分般配,可是……今日靖豐帝召她進宮,又召了西涼公主,還有那馬上的宣王,意味著什麽?

精明如安九,心中細細一盤算,便明白了什麽。

看來,靖豐帝中意的和親人選是宣王百裏彥啊

也對,太子百裏騫剛娶了北柔,北柔的身後可是北王府的勢力,那靖豐帝生性多疑,怎會不尋求平衡,讓百裏彥娶了西涼公主,那兩邊的勢力,可能稍微會有些平衡

不過……安九對上百裏羽的眼,眉心皺了皺,試探的道,“羽王爺今日進宮,所為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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