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撞破北策秘密,安九震驚

新婚燕爾四個字,明顯讓百裏騫心中被刺了一下,方才在瞧見安九之時,他的心,竟加快了頻率,許久不見,她越發的讓人移不開眼。

打量著安九,百裏騫對安九的話,避而不答,目光落在那件披風上,濃墨的眉峰皺了皺,“你國公府該沒有這樣的東西吧?北世子送的?嗬,飛上枝頭變fènghuáng了麽?”

百裏騫冷聲開口,語氣裏的酸意,絲毫也掩飾不住,似乎想借著刁難,來發泄心中的鬱結與嫉妒。

“是啊,飛上枝頭,感覺著實是不錯太子殿下,不也感受到了嗎?”安九可也不是吃素的,對這百裏騫,她的嘴也不會留情,飛上枝頭變fènghuáng麽?

他百裏騫不就是最大的fènghuáng麽?

“你……”百裏騫眸子一凜,可僅僅是片刻,眼神中的怒氣便落了下來,嘴角勾起一抹淺淺的笑意,“你這張嘴,還是那麽毒,本太子在你麵前,可從來都沒有討到好呢。”

“是嗎?太子殿下見著安九,繞道而行,不就討到好了。”安九冷聲開口,偏偏要攔住她的去路,這不是活該麽?

百裏騫眸子眯了眯,“隻怕……難了”

百裏騫看著安九,嘴角的笑意越發的濃烈,大步又靠近了安九幾分,繼續道,“屬於本太子的東西,就算是現在得不到,本太子也要時時看看”

安九蹙眉,百裏騫的語氣,當真是讓人討厭。

屬於他的東西?

嗬,這百裏騫現在還沒認清現實麽?

安九眼底劃過一抹冷意,“太子殿下說話,可別閃了舌頭,太子殿下的東西,你且自己好好看著,我安九,可沒有時間陪你”

說著,安九便要饒過他,可剛走出一步,手腕兒上便被一隻大掌給握住,安九順著那大掌往上,眼神一凜,手一揚,取下頭上的簪子,順手就朝著百裏騫劃過去,那舉動,絲毫也沒有手下留情。

百裏騫一怔,意識和她要做什麽,大掌一鬆,下意識的後退一步,那簪子恰好從他的麵前劃過,甚至感受得到那鋒利的尖端逼向他臉頰的寒氣……

“你……你要殺了本太子麽?”百裏騫怒聲喝道,這可惡的女人,方才差一點兒,就差一點兒,要不是他反應快,此刻,他的臉,都怕要被這個女人給劃花了

這安九,當真是心狠手辣得很

百裏騫狠狠瞪著安九,看到她眼裏的冰冷,心中更是被什麽東西牽扯著,不是滋味兒。

“太子言重了,安九哪裏有那麽大的膽子安九不過是想提醒太子殿下,有些東西,碰不得”安九斂眉,收回手中的簪子,重新插在了發間,那動作,分外妖異迷人。

殺了他麽?

她還真想,可殺了他,玉皇後首先就不會放過她吧

為了這太子,惹上這個麻煩,她可劃不來,不過,方才若百裏騫當真是反應慢了一步,那倒還好了,是他自找的,不是嗎?

碰不得?百裏騫的臉色越發沉了下去。

“碰不得麽?越是碰不得,本太子還越是想碰了”百裏騫咬牙道,銳利的眸子緊鎖著安九,心中征服的**,越發的強烈。

安九挑眉,眼底一抹幽光凝聚,“太子殿下可以試試,那後果,太子殿下,可要掂量著,安九素來都是沒輕沒重的,得罪了太子殿下,還請太子殿下見諒。”

哼,這百裏騫,他若是嫌日子太過平靜,自然可以來試試,她安九,可不會手下留情。

百裏騫眉心微皺,冷聲一笑,“就憑你?”

“對,就憑我”安九挑眉,對上百裏騫的眼。

那百裏騫嗬嗬一笑,“你是仗著有北策撐腰麽?告訴你,總有一天,就連北策也護不住你的時候,我要你安九,在本太子的麵前,求著本太子要了你”

“有這一天麽?”安九眸子一眯,“那安九就等著那一天的到來了,太子殿下,可不要讓這一天來得太晚啊”

求他?這百裏騫,當真是太將自己當回事了,不過……他透漏的信息,卻是隱隱含著危險。

他是在告訴她,等到他得到那至高無上的權利,依舊會抓著她不放麽?

嗬,百裏騫啊百裏騫,當真以為那個位置,是那麽好得到的麽?

就算有北王府的支持……

安九嘴角勾起一抹不屑,正要說什麽,卻聽得一個溫柔的聲音響起……

“太子殿下……”

這聲音傳來,百裏騫的臉色便劃過一抹不悅,安九順著那聲音看去,瞧見北柔溫柔的身姿,眉峰一挑,太子妃麽?

“九兒姐姐,你也在,你們在說什麽?”北柔走上前,臉上溫柔的笑著,一襲華貴的裝束,可氣色,卻沒有成親之前那般紅潤,微微泛白的臉色,似帶著幾分病態。

安九目光不著痕跡的掃了一眼她的小腹,那日大婚,北柔有孕,這孩子……終究是沒留住啊

而她此刻,眉目之間盡是溫柔笑意,隻怕,背地裏的苦……安九饒是看北柔的氣色,心中便有了些底,太子府上的日子,怕是不好過吧

安九心中明白,可既然是她自己的選擇,她又何必同情?

安九嘴角揚起一抹笑意,“安九參見太子妃殿下,太子方才說,這北王府花園中冬日的景色也不錯,想帶著太子妃一起遊園呢”

話落,百裏騫眸中的顏色越發暗了些,安九卻是沒有理會,朝著二人福了福身,“既然太子妃來了,太子殿下的願望馬上就要實現了,安九就不打擾二位的好興致了。”

說著,安九繞過二人,不緊不慢的朝著徽音殿中走去。

身後,北柔的臉上依舊帶著笑意,溫柔的望著百裏騫,“太子殿下想遊園,臣妾為你領路吧”

北柔的眼裏,奉命帶著期待,可觸及到那陰冷的麵容,心中卻是一顫,依舊強撐著那一抹笑容,等待著百裏騫的回應。

遊園?

百裏騫轉身看向那身影消失的方向,冷聲道,“不必了,你有時間,就去陪陪卿王妃,和她說說話”

說話?北柔明白,太子的意思,是讓她在母妃麵前說好話,北柔斂眉,聲音越發的溫柔,“太子殿下放心,母妃那裏,臣妾知道該怎麽做……”

她想要多些時間陪太子一起……自從大婚之後,她就一直鮮少有機會見到太子,太子一到晚上,就去上官側妃的房間,這幾日,更是從外麵帶了兩個女人回來,收了房,做了侍妾,這些她都隻能看在眼裏。

太子不喜歡她,她知道,可卻沒有料到,他這麽不待見她

“既然知道,那還不快去?本太子沒有那麽多的時間,在這北王府陪著你。”百裏騫冷聲道,打斷北柔的話,頓時將北柔的期待,也全數扼殺在搖籃裏。

這個女人,對他的迷戀,已經到了死心塌地的地步,在得知這一點之時,他對她,就更加沒了好臉色。

就算他不對她刻意討好,她也會聽自己的吩咐,自己讓她往東,她絕對不敢往西。

這樣順從的女子,她越是覺得無趣

北柔身體微怔,那臉色越發蒼白了下去,“臣妾……”

北柔還想說些什麽,百裏騫卻是一甩衣袖,大步離開,北柔看著那背影,心中好似被一隻大手揪著,有些呼吸不過來,下意識的捂著胸口,原本就虛弱的身子一個踉蹌,大口大口的呼吸著氣。

“小姐,太子他……怎麽能這麽對你?”芸兒上前扶著北柔,臉上滿是擔憂。

北柔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氣,抓著芸兒的手,沉聲道,“太子說的不錯,太子事務繁多,能陪我回北王府看母親,就已經是恩寵了。”

“可……可小姐,你知道奴婢指的不隻是這個”芸兒似終於忍不住,拔高了語調,“方才太子對安九郡主說的話,咱們分明聽得一清二楚,太子他分明心中還放不下安九,你就不擔心,等他利用你得到一切之時,再讓安九將你取而代之?你沒發現嗎?太子帶回府上的那兩個女人,有些地方,可和安九郡主有些相似呢,太子府上的下人都在談論,小姐你何必自欺欺人?啊……”

芸兒話剛落,一個耳光便打在她的臉上,火辣辣的生疼。

芸兒看著打了自己的小姐,眉心皺得更緊。

“不許你再胡說,太子喜歡安九,可安九終歸和大哥定下了親事,再說了,那兩個女人對太子來說,不過是消遣的玩物罷了,甚至連一個侍妾的名分都得不到,那些下人嚼舌根子,你聽了也就罷了,你竟信了去”北柔厲聲道,往日那溫柔的麵容,終於是鍍上了一抹厲色。

可看在芸兒的眼裏,心中卻是禁不住好笑。

那太子到底對小姐下了什麽魔咒?小姐竟是這般盲目,甚至是瘋狂

“小姐,你要怎麽才能醒過來”芸兒厲聲道,“太子他隻是利用你而已”

“不許你這麽說太子利用?我有價值,他才會利用,這也正是我對他來說的與眾不同,太子隻是還沒看見我的好,等我助他完成大事,他會看見我對他的好的,一切都會改變的”北柔那溫柔的眸中,似有什麽東西凝聚,淡淡的瞥了一眼芸兒,斂眉道,“從今天起,你就不用陪我回太子府了”

芸兒微怔,小姐她是什麽意思?

小姐是不要她了麽?

就因為,她說了實話,中傷了太子?

不回太子府,她伺候小姐這麽久,關於這聯姻的一些事情,她都知道,她不能再繼續伺候小姐,那卿王妃……卿王妃那般謹慎的人,怎會容許她的存在?

不伺候小姐,便隻有……死路一條啊

“不,小姐,奴婢錯了”芸兒猛然跪在地上,方才意識到,自己方才直言不諱的勸解,是惹了多大的禍事啊,若是早知道,這般勸解,竟是吃力不討好,勸了也無用,她是如何也不會開口的

北柔蹙眉,卻是沒有理會,大步朝著錦繡閣的方向走去……

留下的芸兒癱軟在地上,臉色慘白,漸嘴角卻是勾起一抹冷笑。

“嗬……嗬嗬,小姐,最終吃虧的,可是你自己,等到了那日,你對太子沒用的時候,嗬……嗬嗬,那時候,你就會知道,奴婢今日所說的,都是為你好,不識好人心,哈哈……不值得同情,不值得……”

芸兒的聲音,在院子裏回**,說不盡的詭異,剛走不遠的北柔,聽在耳裏,眉心皺得更緊。

袖口之下,攥著手中的繡帕,溫柔蒼白的臉上,越發的陰沉。

“不會有那一天的,永遠不會”北柔低沉的聲音,緩緩從口中傳出,似在說服自己一般。

現在太子還沒有愛上他,那是因為時間不夠,她要再等等,她會向所有人證明,她對太子的付出,都是有意義的,她北柔,身世,樣貌,並不輸於安九,太子對安九的喜歡,當真就是喜歡麽?

嗬,那不過是得不到的放不下而已。

哪怕有一日,太子當真是要將安九從大哥的手中奪過來,她定也不會阻撓,甚至還會幫他,因為,她知道,隻要太子他得到了安九,安九對他來說,就什麽都不是了。

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北柔沒有理會身後芸兒的哭喊,繼續邁開了步子。

她等會兒得提醒母妃,好好將芸兒安置了。

而此刻,安九進了徽音殿,雅棋舍內,空曠的內廳,沒有一人,幽蘭香氣靜靜在空氣中縈繞,那家丁將安九送到徽音殿外,就折返了回去。

世子有規矩,這徽音殿,閑雜人等,一律不得入內。

安九讓紅翎在外候著,獨自在雅棋舍內,目光迅速的搜尋了一遍,卻是沒有見到那人的身影。

安九挑眉,不是在雅棋舍麽?這人憑空消失了不成?

大廳內,一股暖意彌漫,安九脫了披風,順著那淡淡的幽蘭香往前,進了內堂,內堂再往裏走,又進了一個長廊,那長廊,從這一端看向那一頭,竟是有些望不到邊。

安九挑眉,她來了北王府好幾次,卻是沒有發現,這雅棋舍之後,竟還有如此曲徑通幽的好地方,這蔓延下去,不知去向哪裏。

安九的心中,驟然生出一絲好奇,順著那長廊走,約莫過了半盞茶的時間,便到了長廊的盡頭,那是一扇門,一扇再普通不過的門,可看在安九的眼裏,卻又不普通。

安九下意識的上前,推開門,看到眼前的一切,竟是睜大了眼。

翠竹蔥鬱,煙霧繚繞,這寒冬的季節,竟是有著如春日裏的溫暖。

嗬,這北王府當真是大手筆,這戶外也用了金碳麽?

安九挑眉,自然知道,這並非是人工造成的溫暖,不然,哪裏會有這些花草飛蝶呢?

有趣,這北王府內,竟還有這樣的一片土地

和皇宮裏的花神廟,倒有些相似。

不過,花神廟,卻沒有這繚繞的煙霧。

安九繼續往前走,前方影影綽綽,似有布簾飄**,竟是透了幾分詭異,幾分神秘。

越是走近,安九隱約聽見細細的水聲,上了台階,安九撩開那布簾,看到眼前的一潭池水,眼睛倏然一亮,竟是驚得說不出話來。

原來是溫泉

這溫泉就在徽音殿內,嗬,這北策,還真是會享受,這冬天,能在泉水中待一會兒,那人生,可就完滿了。

安九環視一周,眼底竟是多了幾分熱切,若是沒人,那麽……剛想著要嚐嚐這溫泉的滋味兒,下一瞬,那水中竟是有什麽東西破水而出,直直的衝向安九。

安九心中一怔,根本猝不及防,便被人扼住了下顎,那隻大手,幾乎是用了七成的力道,這力道,甚至將安九拉入了水中。

安九反應過來,立即抓著那人的手腕兒,看向襲擊她的人,心中一顫,饒是她也難掩吃驚……

“北……北策……”安九看著眼前的人,這張臉,不是北策又是誰?

這是,這北策的眼與往日的平靜不同,此刻那眼中,竟泛出一絲幽光,雙目更是沒有焦距的看著前方,好似失了意識一般。

他怎麽了?

這是北策,卻又不是她平日裏所見的北策

為什麽?為什麽會這樣?

安九的心中瞬間冒出太多的疑問,甚至忘記了那隻扼住自己脖子的大掌所帶來的驚恐與疼痛,艱難的喚道,“北策,是我……我是安九……我是安九啊”

那雙眼看著安九,那深潭似要將她吸進去。

“北策……”安九緊盯著那雙眼,越發覺得眼前的北策不尋常,好似失去了往日的意識……這個念頭跳進安九的腦海,安九心中一怔,突然想到什麽,下意識的一揮手,那手掌,重重的打在北策的臉上。

似乎是這疼痛,讓那汪深潭中的東西有了裂痕,目光閃了閃,北策似看清了眼前的人,眼底浮出一絲震驚,扼住安九脖子的手一鬆,咬牙道,“離開這裏”

話落,那光著的身軀,一頭紮進了水中。

安九驚魂未定,看著被驚起的巨大水花,水麵上已經沒有了北策的身影,安九身子靠在溫泉的池壁上,周圍溫熱的水,包裹著自己的身體,可是,她卻依舊感受到了森森冷意。

方才是幻覺嗎?

安九目光閃了閃,不,不是幻覺,方才的記憶那麽清晰,手下意識的撫上自己的脖子,那裏似依舊殘留著那大掌留下的觸感。

可若不是幻覺,那北策為什麽……

那不是她認識的北策,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安九怎麽也沒有想到,自己一時的好奇,竟會有這樣驚人的一個發現

“離開這裏”布簾那邊,男人的聲音再次傳來,驚醒了陷入沉思中的安九。

他讓她離開這裏?

他害怕他傷了自己?

安九蹙眉,心中並沒有打算要離開,她要弄清楚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安九順著水往前,進了一片垂掛著的布簾之內,進了這布簾,安九才意識到,方才自己所見到的溫泉池,不過是管中窺豹。

安九看著眼前一層又一層錯落有致的布簾,從這裏往外,足足蔓延了幾十米,那布簾一層又一層的遮著,阻擋了她的視線,更是不確定,方才那聲音的源頭來自哪裏。

“我讓你離開,你沒聽見嗎?”那聲音再次響起,似乎帶著一絲惱怒。

安九腦海中浮現出往日那優雅從容的白色身影,從認識之初,她似乎從未見到這個男人怒過,而今日……

越是這樣,安九越是想要弄清楚,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安九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氣,這一層層的布簾,就想將她阻攔了麽?

安九斂眉,眼底一抹堅定凝聚,安九憋著氣,一頭紮進水中,悄無聲息……

一層布簾之內,男人隻露出了一個頭顱,脖子之下,全數淹沒在水中,那緊皺著的眉峰,似乎是在隱忍著什麽,似痛苦,又似在掙紮。

那該死的女人,她走了麽?

想到方才,自己差點兒傷了她,心中的惱怒鋪天蓋地的襲來,多虧方才那一巴掌找回了他些許理智,要不然……若當真傷了她,他這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

聽著外麵已經沒了動靜,一口氣從他的唇中流瀉而出,似歎息,又似鬆了一口氣。

她定被自己嚇到了

北策想到自己此刻的模樣,嘴角勾起一抹苦澀,她以後怕會害怕他了吧

她發現了,他分明就是一個怪物

也許,她會立刻提出解除婚約,或者,二人以後,連朋友都不是了

不知為何,想到此,北策的心中,好似無數把利刃在撕扯著一般,身體的疼痛,也是越發劇烈的襲來……

北策閉上眼,咬著牙,無聲的忍著。

安九看著眼前的男人,心中的震撼,竟無法抑製,可是,她卻是隱忍著,不讓自己弄出絲毫的動靜,以免驚擾到了不遠處的那個男人。

她這裏,正好可以瞧見那男人水下的身體。

那是怎樣的身體……那身上,似乎所有的血管都脹裂著,那鮮紅的血液,似要衝破血管,衝出皮膚一般,猶如血紅的樹根,蔓延在那健壯的身軀之上,猙獰且觸目驚心。

怎麽會這樣?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水麵上,寂靜無波,可相去不遠的二人,內心卻各自洶湧澎湃,安九靜靜的看著那人,眸中閃過無數種神色,不知道過了多久,視線中的男人才緩緩的睜開眼。

那雙眸,似乎又恢複了往日的清明澄澈與優雅,隻是,在無意間對上安九那雙眸子之時,那眼裏才微微出現了些微波動,但僅僅是一刹,又瞬間消失不見。

安九細看,那水下的身體,已經恢複如常,沒了先前的猙獰,好似方才的一切,隻是她的幻覺一般。

安九心中的疑惑越發的濃烈,正要上前,那水裏的男人卻是赫然起身,手一揚,一襲白衣便包裹住了他的身子,若隱若現之間,安九似乎看見那背脊之上,一抹鮮紅……

如淩霄花一般的形狀,赫然醒目。

那是什麽?

安九疑惑之間,那男人已經上了岸,安九微怔,立即遊了出去,上岸之時,這溫泉池旁,已經沒了任何人的身影。

安九顧不得身上濕了的衣裳,沿著長廊,迅速的進了雅棋舍,和方才來時一樣,雅棋舍空無一人。

北策呢?

安九出了雅棋舍的門,門口,紅翎拿了一身衣裳,瞧見安九出來,立即迎上前去,“小姐,你身上……呀,奴婢就說,為什麽世子不由分說的將這一身衣裳給奴婢……”

“世子他人呢?”安九蹙眉,沉聲問道。

紅翎一愣,察覺到小姐的神色有異,也是嚴肅了起來,“世子他吩咐了奴婢讓小姐將衣服換上,然後……然後就走了。”

“走了?”安九的眉峰皺得更緊,繼續追問,“往哪邊去了?”

紅翎眉心皺了皺,思索了片刻,搖了搖頭,“世子走得太快,奴婢沒看清楚……”

紅翎還沒說完,安九便大步朝著旁邊的琉璃軒走去,再是悅琴閣,靜書院,香墨居,最後,這徽音殿內,幾乎都找了個遍,都沒有瞧見北策的身影,安九腦海中不斷的浮現出方才在溫泉中所看到的,心中隱隱抽痛。

他是故意躲著她,他在害怕什麽?

害怕自己將他當怪物麽?

可當看到他在水中那個模樣之時,她心中所有的,除了疑惑,便是憐惜,到底經曆了什麽,才會讓他變成那樣?

那樣的痛苦,他一直承受著麽?從什麽時候開始?

安九心中許多疑問,她知道,找不到北策,這許多的秘密,就無法解開,而北策若是有意躲著她,她又如何找得到?

安九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氣,在琉璃軒中待著,聞著空氣中依舊殘留的幽蘭香氣,腦海中,那水下的身影,在腦海中怎麽也揮之不去……

這一日,北策沒有回府,安九到了深夜,才回了國公府,幾乎是第二日一早,安九就早早的來了北王府,北策依舊沒在,如此過了好些天,北策就好似憑空消失了一樣,甚至他的貼身侍衛赤楓,都不知道他的行蹤。

安九追問赤楓,赤楓隻是目光微閃,僅僅是一刹,便恢複如常,一句話也不說。

安九心中氣急,這北策,是打定主意要躲著她了

可他是打算躲一輩子麽?

安九斂眉,如此十多天之後,安九就沒有再去北王府,那人躲著她麽?

他倒是要看看,他能躲到什麽時候

而就在安九苦等北策之時,晉國公府內,也發生著翻天覆地的變化。

如意賭坊,一個隱秘的密室之內,幾個彪形大漢拖著一個男人進了密室,密室裏,昏暗的燈光搖曳著,依稀可以看見那幕簾之後坐著一個人,可卻看不清那人的模樣,甚至分不清那人是男是女。

幕簾之外,一個戴著麵具的男人,看了一眼被拖進來的人,麵具之下的嘴角微微勾起一抹笑意,“主子,又有好玩的了呢”

那被拖進來的男人葉清,心中一顫,不知為何,那麵具男人說的話,竟是讓他的心中生出一絲寒意,聽說,這如意賭坊有一間刑室,專門對付那些無法還上賭債的人……

想到此,葉清心中一顫,立即跪在地上,“饒命,求你們饒了我一條命……”

“饒命?你還不上錢,還想活命,你這是在給跟我開玩笑麽?”那麵具男人輕哼一聲,似聽了什麽天大的笑話一般,目光掃過葉清,更是讓葉清心中一顫。

“不,我還,我會還上的,隻是我需要些時間,我……”葉清目光閃爍著,忙不迭的道。

“嗬,你需要時間關我何事?反正我不在意,收的是錢,還是命了,況且,這刑室內,好久沒聞到血腥味兒,爺的鼻子,可饞了呢”那麵具男人,語氣越發的陰詭,好似殺人不眨眼的惡魔一般。

“不……”葉清下意識的搖頭,剛吐出一個字,隻見那麵具男人手中的長鞭一揚,下一瞬,帶著倒刺的長鞭,便重重的打在葉清的身上,一聲痛呼響徹整個密室。

“哈哈,爽快,來人,將他身上的衣裳給扒了”麵具男人朗聲吩咐,似乎來了興致,打定了主意,要好好的玩一手。

話落,幾個壯漢立即上前,開始扒葉清的衣裳,方才那一鞭子,早就打得葉清渾身顫抖,沒了力氣,此刻,看著那麵具男人,心中更是恐懼。

突然,其中一個壯漢,似發現了什麽,從葉清的衣服裏掏出一樣東西,“當家的,這是什麽?”

說話之間,那壯漢已經將發現的東西送到了麵具男人的麵前,葉清意識到什麽,心裏更是急了,顧不得其他,張狂的叫道,“那是我的,快還給我”

麵具男人冷冷的看了葉清一眼,隨手接過那東西,展開一看,嘴角似笑非笑,“嗬,沒想到你身上還有這東西,既然有這樣的東西,那何必要受苦呢?”

葉清一怔,“你快還給我,那……”

那是他偷出來的地契和房契,他還沒來得及跟父親攤牌,宣誓晉國公府的主權,卻沒想到……想到他以後的榮華,葉清掙紮著起身,朝著那麵具男人衝了上去,口中叫囂著,“那是我的,還給我……”

他的發達和前程,都靠這個了,他必須拿回來

麵具男人哪裏會讓他得逞,在葉清的手快要觸碰到他手中的紙張之時,麵具男人身形一閃,葉清撲了個空,身子一個踉蹌,重重的撞在身後的牆壁上,額頭上,赫然一個血印。

麵具男人輕笑一聲,轉身對著葉清揚了揚手中的東西,麵具下眉峰一挑,“你想要麽?”

葉清扶著額頭,“那是我的”

“是你的?可別忘了,你欠我一筆賭債,正好可以拿這東西抵押了,還有,落入我手中的東西,可不管是不是你的,在我手上,就是我的”那麵具男人邪氣的一笑,看著葉清那憤恨的麵孔,心中分外暢快。

葉清微怔,臉上的恨意更加的猙獰,“你……你個強盜”

“強盜麽?我倒是很喜歡這個名號。”麵具男人嘴角一揚,在葉清的麵前晃了晃手中的東西,越發的來了興致,“別說我太陰險,我給你一個機會,要麽是將這東西抵押了,當是還賭債,要麽,就被我打一頓,我這密室裏,可有許多的工具,咱們好好一起玩玩,你再去籌款還債,賭債一分可不能少。”

麵具男人說話之間,掃了四周一眼,葉清順著他的視線,瞧見密室中的那些東西,心中一顫,恐懼的吞了一下口水,這……玩一玩……這些東西,若用在他的身上,怕是不死,也要去了半條命啊

“若是你死了,你的東西,嗬嗬……”麵具男人嗬嗬的笑道,那笑容聽在葉清的耳裏,更是覺得陰森駭人。

葉清瞪著那麵具男人,他的意思,自己若是死了,地契和房契,也都是他的了啊

這……這分明就是霸道,他若一心想要那房契和地契,怕是要狠下心來將自己打死的啊

想到此,葉清目光閃了閃,他的心裏很快有了選擇,在此抬眼看向麵具男人之時,眸中多了一絲堅定,“好,這地契和房契,都抵押給你,不過,我會贖回來的。”

“好,我等著你贖回去,不過,也該有個時限,我給你三天的時間,若是你不來贖,這東西,就是我如意賭坊的了”麵具男人冷聲道。

三天?葉清忙道,“三天太短了”

“那兩天如何?”麵具男人挑眉,看向葉清。

葉清微怔,兩天?竟還少了一天

“如是兩天你還不滿意,那就一……”麵具男人皺了皺眉,語氣裏,隱隱透露出一絲不悅。

“不,三天,就三天,我滿意,我很滿意。”

不待那麵具男人將話說完,葉清就忙不迭的打斷,本就已經很少的時間,若是再少,隻怕,自己就更加沒有機會了。

麵具那人微微一笑,“錯了,是兩天,你隻有兩天的時間,公子,你可要抓緊些時間啊,不然,那晉國公府的宅子,可就是我的了,那你們葉家的人……嗬嗬……”

麵具男人眸子一眯,隨即銳利的目光激射向葉清,頓了頓,繼續道,“就得統統給我搬出去”

葉清身體一晃,似乎被這嚴重的後果給嚇傻了。

搬出去?那意味著什麽?

自己拿了地契房契,逼迫父親就範,交權,那是一回事,至少,這國公府的宅子,他們還能繼續住下去,父親最多是生氣,憤怒,可也不能拿他怎麽樣。

可是,搬出去……那父親,怕是會將他給打死啊

“不,不會的……你等著我,我會……我會來贖回的。”葉清踉蹌著身體,往密室的門外走,目光閃爍著,隱隱泛著不安。

麵具男人嗬嗬一笑,“好,我等著你,來人,將抵押契約拿上來,怎麽著,也得留個憑據不是?”

麵具男人話落,其中一個壯漢便拿了一個托盤,托盤上的契約,好似一早就準備好了,契約呈送到葉清的麵前,葉清看著那契約,心中不安越發濃烈,哪裏還有心思去看契約上的內容?

煩躁慌忙之間,葉清沾了印泥,在那契約上一按,又似不忍麵對這事情一般,用力的在身上擦著那鮮紅的印記。

“嗬嗬,好,將衣裳還給他吧送他出去”麵具男人滿意的聲音響起,在密室之內回**。

葉清被送了出去,密室裏,麵具男人看了一眼幕簾中的人,拿下麵具,那張臉暴露在空氣中,不是凜少主又是誰?

“安九郡主,你要的東西,我可幫你拿到了,可得記我一功啊”凜峰嘴角揚起一抹笑意,好看的眉峰,閃著興奮的神色。

幕簾被拉開,幕簾之內,女子緩緩走出,果然就是安九,安九淡淡的瞥了一眼凜峰手中的東西,沒有說話。

凜峰蹙眉,今日的安九,可有些不對勁兒啊,似乎心情頗為不爽。

凜峰斂了斂眉,想到方才,小心翼翼的道,“安九郡主,方才咱們那麽逼迫葉清,將這東西霸占了,當真好麽?”

“霸占?”安九眉峰微擰,眼底一抹不悅一閃而過,饒是凜峰,心中都不由得一驚,“葉曦那老匹夫,霸占了安陽王府的家業,我偏偏也讓他嚐嚐,東西被搶的滋味兒再說了,這宅子,本就是安陽王府的,他霸占了去,我再搶回來,嗬,這也不虧了他葉家”

凜峰下意識的後退一步,今天的安九郡主,果真有些不尋常啊,好似吃了**一般。

究竟是誰惹了她?

凜峰斂眉,越發的小心翼翼起來,“對,對,對,對葉家這樣的,任何手段都不過分,那葉清現在回府,你說能湊到錢,來將這地契房契贖回來麽?”

安九眸子一凜,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你說呢?就算是湊得到,我也不會讓他湊到,兩日,很快就過了,再說了,你比我清楚,如今葉家哪裏還拿得出這些銀子呢?”

凜峰一驚,想到什麽,嗬嗬的笑了起來,“也對,那葉曦倒真是蠢貨,現在怕還以為,葉家仗著名下的產業,吃用不完,殊不知……嗬嗬,對了,兩日之後,我親自上門吧,我可不能錯過,看一出好戲”

安九淡淡的瞥了凜峰一眼,眼底一抹精光凝聚,兩日之後……嗬,對,兩日之後,她可要給晉國公府的那對母子兩送上一份大禮

那葉家,一大家子占了安陽王府的家業這麽多年,是時候,該讓他們受受罪了

想到什麽,安九的心中,越發激動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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