砍斷舊情 29 暗暗滋生
【29】暗暗滋生
樸威雖然暗暗製訂了一套掰彎作戰計劃，但並不急著將那些想法都付諸於行動。
樸威很有自知之明，要玩心機，自己從來不是言瑋的對手。昨晚那些耍賴及撒嬌的行徑能夠順利得逞，多半，是因為自己病了，言瑋才不好拒絕自己。為了避免打草驚蛇，除非能將這一切做到不著痕跡，不然，樸威是不會貿然出手的。
因此，從一起吃早餐到坐著言瑋的車子回到電視台，樸威都極為規矩沒做半點超過兄弟關係的舉動。
錄製的時間在九點，以往總是一氣嗬成連著錄製幾小時，但今天，才錄滿一小時，攝製組便主動停了機。工作人員適時地給樸威遞上水，樸威頗為困惑。
“導播，是我的狀態不佳嗎？”
樸威自我反省著，隨著他的薪酬及知名度越來越高，除了麥姐和莫凡，周圍的人已經不會主動去指正他的不是了。
“啊！當然不是，是台長特意交待過，你身體還沒完全恢複，不能連續錄影。”
這些天，樸威跟台長是舊識而且是極鐵的兄弟一事，在電視台裏已傳得人盡皆知，樸威對此懶得作無謂申辯，不過，這下他卻不想領言瑋的好意。
“導播，我身體已經完全恢複了，按平時的進度來錄製完全沒問題。”
樸威不想搞特權主義，這段時間自己一再更改錄製時間已經給錄製組造成了許多不便，現在還要大家放緩腳步來遷就自己，他心裏更過意不去。
導播一臉為難，“呃，小威，你確定，真的沒問題嗎？”
導播情願放緩進度遷就樸威，也不願意受台長的責罵。
“沒問題，有什麽事，我自己負責。導播，拜托了，我下午還有其他的通告安排！”
莫凡執導樸威主演的那部影片雖然已經殺青，但後期的宣傳片還在拍攝中，所有的行程都安排得極緊密，其中那裏出了岔子，整個劇組的行程就會隨之打亂。
導播自然拗不過樸威，錄製組按往常的進度進行著，到中午十二點多，節目如期錄製完畢，樸威來不及喘氣，便坐上助理的車往禾田攝影棚裏趕。
車子離開電視台十來分鍾，言瑋的電話便追了過來。
“小威，你又亂來了！你昨晚答應我什麽事，這麽快就忘了嗎？”
樸威一額黑汗，昨晚為了騙男人一個親親，不惜誇下海口，現在，隻得賠著小心哄他。
“前輩，我沒忘啊，可這幾天的通告，都是我前些天積壓下來的工作，不能再拖了。近期的通告，也是之前都安排好的，簽了合同，總不能毀約，對吧？”
電話那邊一片沉默，樸威連忙又保證。
“減少工作量的事，我呆會一定好好跟麥姐談談。”
電話那頭的言瑋，有了這樣的保證，語氣才變得和緩一些。
“行！那些口頭的預約，如果你開不了口，我用電視台的名義去幫你推掉。”
言瑋是鐵了心要樸威減負，擅自作了決定。換了是其他人對樸威使用這麽獨斷的手段，樸威絕對會炸毛。但這人是言瑋，他卻怎麽也討厭不起來。
深究起來，不單止不討厭，還有種被所愛之人束縛的喜悅！
在樸威看來，所謂愛，便代表了難以解開的羈絆和束縛。可以任由對方自由來去的愛，便代表著可有可無。
“嗯，我先跟麥姐商量一下，實在不行，隻能勞煩你幫忙。”
樸威這番話絕沒敷衍的意思，他心裏，確實已經開始認真考慮減工作的事了。
“我今晚要加班，八點才能回去，你想吃什麽發信息給我，我下班順便買回去。”
……
樸威在車上胡亂塞了些食物充當午餐，到了禾田，離開拍的時間還有十幾分鍾，樸威被麥姐抓到一旁，把他上下看了一遍，樸威不太耐煩地拔開麥姐貼在額頭的手。
“麥姐，我沒事了！”
自從丁湛失蹤之後，麥姐對丁湛和莫凡的那份姐弟感情，有不少都轉移到了樸威身上。
“沒事就好！”
麥姐擰開一瓶營養液遞給樸威。
“小威，你跟言台長咋回事？”
樸威跟言瑋之間的瓜葛，一直沒跟麥姐提起過，但麥姐是何等敏銳的人，豈會感知不到兩人之間異於常人的互動？
“姐，我跟他能有什麽事？”
樸威一反常態，死咬著不願承認他跟言瑋關係曖昧。
因為太在意，反而不想張揚。他現時的心態，大概跟一個孩子得到了最心愛的玩具，生怕被人搶了，於是藏著掖著舍不得拿出來跟人分享的心態一樣。
“臭小子，在我麵前還裝什麽？”
麥姐擰擰樸威的臉，“言台長這男人很不錯，這次，你要死命地抓住才行！”
麥姐對樸威的私人感情一向持冷眼旁觀的態度，出自姐弟情結，總覺得對方不夠愛樸威，會這樣鼓勵樸威去追求一個男人，這麽多年來，還是第一次。
罕有地，樸威的臉竟然紅了一片，麥姐哈哈笑著忍不住又捏了一把他的臉。
“嘖嘖，原來小威才是最純情的男人。”
樸威那張能說會道的嘴巴，這時卻找不出任何言語來反駁，隻是紅著臉咬著吸管大口大口地吸著營養液，任由麥姐調戲。
麥姐享受完自己作為經紀人及姐姐的特權之後，見樸威終於將營養液喝完，收起笑意將掌上電腦遞到樸威麵前。
“小威，公司對這部影片期望很大，宣傳方麵決定加大力度，因此，接下來你的行程作了些更改。”
樸威瞥一眼屏幕上麵比原來排得更滿的行程表，不由得頭痛起來。
剛才才答應了言瑋要減工作量，轉頭，不僅沒減，還增加了亞洲各大城市首映禮的宣傳行程，這些行程，想也知道，作為男主角的他是無論如何也推不掉的，但他要如何跟言瑋解釋？
“姐，言台長有跟你提過要我減工作的事嗎？”
樸威抱著一絲希望問。
“嗯。”
“他怎麽說？”
“他昨天晚上給我打了個電話，大致了解了一下你的行程安排，然後很婉轉地說，希望你的曝光率能減少一些以保持適當的神秘感。不過，我估計他是不想你太辛苦吧？”
麥姐從言瑋的語氣來猜測，言瑋並不是作為台長的身份打這番電話，多數，是為著私人的理由。
樸威長長吐了一口氣，看著屏幕上的密密麻麻的行程發愁，這些行程，無論怎麽減，都無法砍掉啊。
“姐，拜托你個事！”
……
下午五點多，拍完宣傳片的樸威由助手載到他公寓附近的超市裏，助手幫忙提著幾大袋的物品進了門。
“小威，你確定，你真的要做？”
樸威點點頭，“嗯，不是很簡單得嘛！具體要注意的事項，麥姐都跟我說了。”
助手不太放心，站在玄關不願離去。
“要不，我幫你做？你就說是你自己做的就行了！”
助手的廚藝談不上很好，但至少，比起樸威那種連門也沒入的水平要高很多。
“不用，你走吧！”
樸威將助手推出門，“呯”地一下關上門，他下定決心要做的事，誰也阻止不了他。
樸威也很清楚自己的水平，沒敢想要做一頓豐盛的晚餐去討好言瑋，隻想著煮一碗言瑋愛吃的麵條，因此，他剛才鄭重其事地拜托麥姐，就是讓麥姐教他如何煮鹵麵。
他先是發了一條信息給言瑋。“前輩，我已到家，我會準備好晚餐等你！”
轉身換了一身家居服走進廚房，袖子往手臂上一卷，一副大廚的篤定模樣。
半小時後，樸威叉著腰抬起手擦擦額頭的汗，“唉，怎麽這麽難？麥姐說這個很簡單……”
樸威苦著臉，流理台上放著一碟黑乎乎完全分辨不出是什麽東東的食物，旁邊用湯盆盛著一盆煮糊了的麵條。
這些東西，樸威自個看著就覺得惡心，哪能端出來給言瑋吃？
“好，重新再來！”
樸威偏不信邪，腳“咯噔”一下將垃圾桶蓋頂開，黑乎乎的東東和糊了的麵條，呯地全倒進垃圾桶裏。
又過了半小時，提前完成工作的言瑋回到樸威的公寓。
“小威，我回來了！”
言瑋邊換鞋邊探頭看屋裏的境況，隻見客廳和飯廳的燈通通亮著，卻不見人影，廚房裏卻傳來陣陣急促的“嗒嗒嗒”類似剁肉的聲響。
言瑋皺皺眉，樸威向來跟個大小姐似的，在廚房裏是洗兩個碗摔爛一個的水平，這下，在廚房裏的不會是他吧。
“小威？”
言瑋邁著大步跑到廚房門口，這一看，言瑋差點沒暈過去！
眼前的境況，可以用恐怖來形容。轉過身來的樸威穿著白色居家衣服，袖子掄到手臂上，衣服和白皙的臉上、脖子上沾滿了紅紅的漬液。
“小威，你這白癡，你這是鬧哪出？自殺嗎？”
言瑋既心疼又火大，跨前一步，扶著樸威的肩膀細細看他臉上。
樸威睜著無辜的大眼睛望著言瑋。
“前輩，我在煮麵條！”汗濕了的卷發貼在額前，長長的睫毛撲閃著，眼裏流露出率真的笑意。
“煮個屁！有人煮個麵條搞得一身血的嗎？你出去，等我來弄。”
言瑋凶巴巴地試著將樸威推出廚房，樸威抬起手背往臉上一擦，嘻嘻一笑。
“前輩，這些不是血，是西紅柿汁！”
言瑋這才看到，樸威左手五個手指，逐根纏上了創可貼，言瑋的肺都快要炸了！
“笨蛋！你這是切菜還是切手指？”
樸威被言瑋這麽一吼，收起了笑意，委屈地垂下眼。
“當然是切菜……手指，隻是不小心破了點皮而已……”
樸威嘟囔完，卻不理會言瑋黑得跟鍋似的臉，雙手摟著言瑋的腰頭頂著言瑋頸窩使盡蠻力想將言瑋推出廚房。
“前輩，我知道我的廚藝很糟糕，煮的麵條肯定沒有你煮的好吃，但你也賞臉吃一次嘛。呐，就一次嘛，行嗎？”
樸威的嗓音極軟，帶著三分委屈七分哀求，言瑋的心當場軟了下來。
他的視線越過樸威掃一眼廚房裏景象，碟子裏盛著已經煮軟的意大利麵，砧板上堆著剁碎了的西紅柿粒，旁邊還有一罐開了蓋的肉醬罐頭……看樣子，已進入最後的工序。
言瑋想要走回廚房，但摟在腰間的手臂卻非常用力，看來這家夥是鐵了心要煮這一頓麵條，言瑋雖然心疼，但卻不好再拒絕。
“好吧好吧，我吃就是了。”
樸威不讓言瑋在廚房裏呆著，言瑋拗他不過，隻得去洗了個澡，等他洗完澡出來，餐桌上已經擺好兩碟意大利麵。
“怎麽樣，好吃嗎？”
樸威睜大眼緊張地瞪著言瑋將麵條送進嘴裏，言瑋細細咀嚼著，說實話，麵條煮得不夠透，有點硬，味道太鹹而且有點怪。
“嗯，不錯！”
言瑋又夾了一大摞往嘴裏送。
樸威鬆了一口氣，咧嘴一笑，臉上漾出可愛的酒窩。
“真的嗎？太好了！”
樸威滿心歡喜叉了幾條麵條，麵條送進嘴裏，笑意頓時沒了。
“什麽嘛，真難吃！”樸威將叉子往桌上一擱，嘟著嘴一臉沮喪。
樸威不懂廚藝，但不代表他不懂得品嚐，這種水平的麵條，讓他自己評分，大概連及格也評不上。
大手罩上樸威的頭，使勁揉了幾下。
“不是吧，我覺得很好吃啊！”
樸威白他一眼，卻見言瑋麵前那碟麵條已經吃了近一半，而言瑋臉上的表情，分明亦是很享受的表情。
“真的好吃？”
樸威不由得懷疑言瑋的味蕾是不是壞掉了？
“是真的好吃！你不愛吃嗎？留給我吃好了，冰箱裏還有些粥，我去熱了給你吃。”
言瑋將樸威那碟麵條挪到自己麵前，然後起身去給樸威熱粥。
樸威心情沮喪地埋頭吃著粥，言瑋要極快的速度將兩碟麵吃光，托著腮看著低頭沉默不語的樸威。
“小威，你是不是有事要跟我說？”
“啊？！”
樸威一驚，自己本來是打算煮一頓好吃的賄賂言瑋，然後趁著言瑋心情好再將要出外宣傳的事告訴他，興許，他就不會生自己的氣。
“看在這頓美味的晚餐份上，我不會怪你！說吧！”
言瑋一臉了然的神色，樸威隻得硬著頭皮支支吾吾地將事情說了個大概。
言瑋聽完，給自己點了一支煙，卻沒有吸，隻是沉默地看著煙圈在指間繚繞。
“前輩……對不起……”
樸威向來不喜歡別人幹涉他的事，但他很清楚，言瑋要他減工作，是為了他好。所以，他並不討厭也不反感，也想盡最大的努力去配合言瑋的意願。
“小威，你不用道歉，是我太勉強你了。”
言瑋不知想到了什麽，濃眉緊鎖，將煙含進唇間，深深地吸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