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穿著重甲的……馬匪

左將軍以前接觸過一些墨家和新學之人。

然後他很快就發現,雙方的理念有不可調和的矛盾而注定成為官員的左將軍,在那時候已經明白,自己是不會成為真正的儒。

真正的儒,隻適合埋頭做學問,而這世界,又有幾個人靜得下心做學問?

十年寒窗,鑽研儒。

但那隻是敲門的磚。

沒有人會真的成為儒那樣聖人般的道德要求真的能實現的話,又何必寒窗苦讀?

後來啊,左將軍成為了一個合格的官。

再後來,他執掌起了兵權。

於是,他學會了冷漠的注視殺戮,也學會了將士卒的命當做數字。

又後來,因為私下裏齷齪的政治鬥爭,左將軍下達過一個命令。

死了很多人。

而那時候,他在場蕭文在的。

理念不合有多殘酷?

墨家沒落,死了很多人。

新學沒落,一樣死了很多的人。

但總有很多的衛道士,去捍衛他們的道,固執的不可想象就好像今天的蕭文一樣。

這樣一個人,他竟然收為了徒弟?

左將軍心寒,他仿佛看到了一個渾身包裹著厚厚偽裝的陰謀者,如果不是今日,他日這個陰謀者,會將鋒利的匕首刺進他的後背的!

“我知道了。”

左將軍的城府注定他不會嘶喊,而當他謹慎起來以後,他的城府也不會讓他表露出異樣的情緒。

平靜的說完,左將軍便走,走了幾步,他又道:

“這裏是越營,不要忘了你的護衛之責。”

……

【殺機還沒有顯露的時候,你永遠不知道那張臉的後麵,到底蘊含著什麽。】

文皇自傳中,莫名其妙的一段話,是無數曆史研究者探究的對象。

這段話寫在染血塞外篇中,出現的莫名其妙。

總有很多人認為這是在說:那隊馬匪。

但是,還是有相當一部分人不認同。

究竟因何,文皇陛下始終沒有解釋過,這最終成為了一段小小的迷案。

……

蕭文帶著人,護衛著左將軍,在越人士卒敵視、敬畏的神色中,離開了中軍大寨。

殺機在哪?

揚威後的蕭文部,在歸營後得到了左將軍的嘉獎,甚至左將軍還讓蕭文的部屬參與了值夜就仿佛是英雄一樣,蕭文的部屬被左將軍信任,成為了左將軍大帳左右守衛的力量。

左將軍像是接受了蕭文的解釋一樣,在之後的日子裏,始終和以往一樣對待著蕭文,像之前一樣,將蕭文當做了學生。

師生情誼依然牢不可破的樣子。

接下來的日子,再也沒有劍拔弩張的場麵,雖然周圍的越人越來越多了,而且都以十二萬分的警惕注意著武朝的使節隊伍。

雖然搞起了緊張的氣氛,但左將軍的任務,卻在以無比順利的速度進行著。

終於,這一日雙方達成了共識:雙方承諾。越軍和武軍,保持著兩百裏的距離,不斷的、慢慢的、堅決的繼續往草原深處壓過去。

目的:一定要重創匈人,起碼必須重演武皇帝時候封狼居胥的雄功偉績!

同時雙方也約定,一起排出使節前往燕國安西,督促燕國加入進來,繼續履行三國的盟約,而不是繼續呆在安西,無數的大軍笑看草原的風雲。

因為誰都知道,隨著時間的推移,匈人下一波的大軍,要來了!

匈人男丁即是兵。

入侵安西州的匈騎,絕大多數都是左右賢王麾下的兵丁,其中●31小說app下載地址●有一定數量的常備戰騎和絕大多數的男丁。

雖然後來匈人王庭又遣出了援兵,但是匈人王庭依舊不空虛,繼承了妄為的屠雉單於,還沒有出動,左右穀蠡王的兵馬還沒出現!

那是至少十五萬騎兵的龐大力量,是這片天空下,最最龐大的一支騎兵力量。

……

使命達成,這一日,武朝使節隊伍啟程,離開了越人的軍寨,折返白碭山。

“大帥,就這麽放武人走了嗎?”

雖然盟約簽署的非常順利,但是……

沒有一個越人高級軍官忘掉那一晚上的恥辱。

“你說呢?”

麵對部下的詢問,拓跋靖平靜的反問。

我說?

高級軍官閉嘴不提。

這段時日,大帥對他們從沒有好臉色,再說下去,隻有自討苦吃。

隻是,就這麽讓武人走了,他……好不甘心啊!

武人軍官不甘心的時候,高亭嶽終於是鬆了口氣。

走的時候,越人沒有為難,實在是邀天之幸啊……

戒備的護衛隊,也都鬆了口氣。

越人沒有撕破臉,這算是好消息這段時間,每天被越人用戒備、仇恨的目光盯著,護衛隊一樣不好受,因為他們生怕什麽時候越人按捺不住了,操著刀子過來砍人。

總算是熬到了最後,越人沒動手。

“慫包越人!”

“真慫!”

“哈哈哈,我以為越人會忍不住,沒想到越人這麽慫!”

士卒們放肆的大笑著,笑越人慫、笑越人能忍。

而每當提及這個,他們就回想起涿縣士卒中,那些沉默的驍勇之士。

敬畏的神色忍不住從蕭文身上掠過,就是那個稚嫩的男人,帶著這些如虎如豹的勇士……

無論百戰餘生後的驍騎營,還是突騎營,都是如此。

被士卒所敬畏、好奇的蕭文,此時此刻的心態卻有些崩……

小心翼翼的做了好久的準備,卻發現沒有用上而好久準備的原因,卻是因為自己的……衝動……

嗯,蕭文卻是覺得自己當時衝動了。

雖然他不後悔。

“不知道二叔和長生叔知道了以後,會怎麽跟我嘮叨……”

蕭文苦著臉,二叔和長生叔,以後一定“舍不得”放我一個人去浪了……

相較於蕭文的複雜心思,他麾下的士卒,卻隻有狂熱。

他們早知道自家的營長護短。

高軍餉,

高到不可思議的優待,

高到沒邊的撫恤、傷殘補助……

可是,那一晚上,蕭文的舉動,蕭文話,還是讓所有麾下更加狂熱了起來。

包括兩個隊的正兵。

所以,現在的蕭文,在這些士卒的眼中,就是天比那一片天還高的天。

隊伍行進著,早上離開越軍軍營,到了申時過半的時候,他們已經離越人的軍寨百裏了。

本以為歸途會一直平平淡淡下去,但探騎卻帶來了一個消息:

“二十裏外,有大約五六百的馬匪,正在緩緩壓過來。”

“五百馬匪?”

突騎營士卒狂笑,

驍騎營士卒輕蔑的笑。

馬匪,這算是此行的福利?

“他們穿著重甲。”探騎又說。

???

???

麵麵相覷。

三支兵馬麵麵相覷,重甲?

“嗯,他們都著重甲。”

“是重甲騎兵。”

哨探終於說完了話。

“你沒看錯?”高亭嶽問。

哨探揚了揚手裏的千裏鏡,表示自己絕對沒有看錯。

高亭嶽目光落在了蕭文身上。

“大概……是找你的。”高亭嶽很確定,雖然他用了大概這個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