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大決戰(完)
【有的人不想死,卻不得不死。】
“大帥,真要替武軍幹活?”武軍信使離去以後,有越軍軍官發問起來。
之前武軍統帥童百川拜訪越軍,誠意十足的提出武軍打頭陣糾纏住匈人後三軍合圍的建議,當時秉著自己損失又不大還能瓜分勝利果實的考慮,越軍高層同意了童百川的方案。
可現在武人得寸進尺,竟然想讓越軍騎兵出擊配合,這可就超出了之前約定的範疇。
所以軍官才有此問。
“當然……不幹!”拓跋靖嘿嘿一笑,“讓武人和匈人拚吧,等武軍拚殘了,匈人也該殘了,屆時咱們再去撿勝利。”
“大帥,可你已經答應信使了……這樣束手旁觀,可能會引起非議……”
有老成的軍官反對,畢竟這事關己方的名聲問題。
“我說過不派兵了嗎?”拓跋靖哈哈大笑,“咱們完全可以派出騎兵做做樣子,隻要不和匈人戰在一起便行。”
“大帥英明!”
就在越軍做出決定的時候,燕軍也做出了一樣的應對,讓他們的人配合武軍去拚命,這是不可能的,牽製一下倒是可以,這也算是盡了盟友的責任不是。
默契!
兩軍統帥隔著將近百裏做出了同樣的決定,真可謂是:身無彩鳳雙飛翼,心有靈犀一點通啊!
隻是令他們怎麽也想不到的是,這根本就是一個騙局!
武人沒想著拚命,他們想著的隻有……活命!
活命!
當士卒都想著這個念頭以後,崩潰就是必然的事了所以武軍的右翼,曾經驍勇之士無數的涼州軍,崩了!
軍隊潰逃的節奏是散兵潰逃、小規模潰逃、大潰逃、全軍潰逃,往常在後備軍力足夠的情況下,小規模潰逃演繹成大規模潰逃前還能有可能製止住,但這一次,手裏沒有預備兵力的右將軍,隻能眼睜睜的看著麾下的軍隊,從小規模潰逃變成大規模潰逃。
然後演繹到全軍潰逃的地步。
都說軍令如山但還有一句話,是兵敗如山倒!
山倒之勢,非人力可以挽回!
“敗了……”右將軍大笑了起來,“童百川,你這個紙上談兵的窩囊廢!”
“你他嗎是十幾萬大軍潰敗的罪魁禍首!”
右將軍肆無忌憚的叫罵起來,白碭山之戰先敗後勝,不是樞密使童百川指揮得當,而是代州兵恰到好處的襲擊。
而正是因此,明明已經大勝足以揮軍回師了,可童百川卻無顏回軍,賭上了十幾萬大軍的性命,一意孤行的殺到了狼居胥山下。
結果賭輸了……
“哈哈哈,你們有顏麵回軍,老子沒顏麵回!”
“本將軍身負皇恩,豈能如縮頭烏龜一般狼狽退回?”
“本將!以死報君恩!”
右將軍高喝,隨即道:
“諸君,養兵千日用兵一時,今日死戰!”
回應右將軍的隻有麾下兩百親衛的呐喊。
“秦忠,帶人回去,繞道回去,將本將軍剛才說的話,想進辦法讓夫人傳給京城,你可明白?”
這時,右將軍低聲對身邊的忠仆說道。
“啊?”
“按照我說的做,記得多帶幾匹馬,不要走白碭山一線,繞過去回到涼州,找夫人。”右將軍重複。
“老爺,咱們一起走吧,咱們有馬,走得了。”忠仆不願意拋下主人。
“我不能走啊……”右將軍苦笑:“我若一走,這敗軍之罪豈能逃脫?唯有一死,才能無罪,才能不牽連兒女家族!”
“記得我剛才的話,一定要讓夫人傳給京裏,若不然姓童的將罪責全推我身上,老爺我在下麵都不得安生,明白嗎?”
忠仆含淚點頭。
右將軍哈哈大笑,“快走!”驅趕了忠仆後,他揮舞武器:“諸君,隨我殺敵!”
這是大潰敗時,唯一一批衝向了匈人的戰士……
……
當右將軍帶著兩百親衛殺向匈人的時候,右將軍的大旗在飄揚的異常招展。
而這一幕,也落入了斷後的蕭文眼中。
“那是……右將軍的大旗?”
最後兩百人,帶著一往無前的剛烈,在大潰敗的前提下,沒有轉身逃遁,而是像古時候的戰神一樣,殺進了匈人的軍陣當中。
像衝向了大風車的堂吉訶德?
蕭文腦海中閃過那個傻呆呆的騎士身影。
“是右帥,隻能是右帥。”
校尉趙柱呆呆的說道。
“為什麽?”
右將軍走不掉嗎?
不可能!
以步兵為主的武軍,一旦潰敗,有馬的騎兵絕大多數都能逃走,因為他們比其他人跑的快,就這麽簡單。
可是,為什麽右將軍不跑呢?
趙柱曉得蕭文問的意思,這個四十餘歲蹉跎半生,掛著校尉官職卻一直無緣領兵的軍官,歎息著說道:
“因為右將軍是武人……”
“哪怕他有著爵位,可武人就是武人……童大帥是文官,哪怕是敗軍之罪,也不會被誅,因為文皇帝說過要與士大夫共天下。”
“沒有人比右將軍的腦袋適合背鍋,所以……”
趙柱目視蕭文:“右帥隻要活著,敗軍之罪就是他的,而死了,這罪,隻能是童大帥的!”
文人用嘴和筆將罪名可以推到別人身上,而武人,隻能用命去抗爭。
就這麽簡單!
“該……死……的……”
蕭文恨恨的咒罵,也不知道是咒罵人還是咒罵這該死的世道。
負責攜帶糧草的士卒已經從幾個軍寨中衝了出來,騎兵隊斥候屯的士卒驅趕著五百多匹戰馬,另外的一百多士卒,攜帶了不少的糧草。
“撤!”
校尉趙柱按捺下心中的淒然,下達了撤退的命令。
他們,是右翼最後一波撤離的人馬,而此時,匈人的追兵,已經距他們,不到五裏。
不到兩刻鍾,武軍右翼涼州軍,完成了從散兵潰逃到全軍崩潰的演化,而右翼的大腦,武朝鎮北都護府之右將軍,也帶著人,喋血了沙場。
像軍人的宿命一樣,馬革裹屍他的身體被戰馬踐踏成了稀泥,和馬匹的屍骨,混在了一起,滋潤了草原。
……
越軍或者燕軍,從發現武軍敗了需要多久?
間隔將近五十裏,快馬將近三刻鍾才能將消息帶回來而發現武軍潰敗,這個時間卻是看運氣的。
或許上蒼眷顧了武軍,最先發現武軍潰敗的燕軍,是在武軍潰敗後半個時辰才得到的消息,而這時,武軍的信使走了才不到兩刻鍾,三萬燕軍騎兵,才離開本陣不到一刻鍾。
“武軍敗了?潰敗了?”
燕軍統帥,替代了名將李牧的塗磊,呆呆的望著匯報消息的斥候。
“敗了,右翼最先崩潰,隨後中軍主動撤離,左翼隨即被匈人聯手擊敗。”
斥候急忙回複。
“多久前的事了?”
塗磊呆呆的詢問。
“將近五刻。”斥候垂首回複。
“也就是說……武軍剛剛露出潰勢,童百川就派人過來說他要至死地後生?騙這我派出了騎兵?”
燕軍大帥臉色黑的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