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守秘局

從女孩身上掉下來的銅製物件是一塊類似身份證明的牌子。

差不多有兩指寬,近一指長。

銘牌上凹刻有許多類似雲紋的圖案,在正中間則是刻著“013”的字樣。

如果沒有猜錯,這個數字應該就是她的編號。

013,不就是指十三號病人嗎?

如果這隻是一塊普通的身份信息編號牌,陳閑肯定不會這麽驚訝,他之所以會露出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就是因為......他也有一塊這樣的牌子。

造型,質地,編號格式,字體大小,完全相同。

唯一與這塊銅牌不同的是編號。

他那塊牌子上的編號是“000”。

“這塊牌子是你的?”

陳閑目不轉睛地盯著女孩,眼裏血絲逐漸變得明顯,整個人都仿佛陷入了一種極其焦慮的狀態,說話的節奏非常快也非常急。

“這塊牌子是從哪兒來的??誰給你的??”

也許是被滿眼血絲的陳閑嚇住了,女孩呆呆地看著他一言不發。

陳閑撿起地上的金屬編號牌,拿到女孩麵前示意她仔細看,想讓她給自己一個確切的答複,但女孩卻一直呆呆的不說話,像是聽不懂陳閑的話,根本沒有反應。

深呼吸了幾下,陳閑逐漸冷靜下來。

“對不起,剛才可能嚇到你了......”陳閑握緊了手裏的金屬牌,眼神變得有些複雜,也不顧女孩能不能聽懂自己的話,細聲解釋著,“這塊牌子的來曆對我很重要,所以我有點激動......”

這種並無太多特點僅是帶著編號的銅製金屬牌,對普通人而言可能沒什麽意義,哪怕放在家裏也是破銅爛鐵一塊,但對陳閑來說.....這關乎到他的身世!

在那些認識陳閑的人之中,絕大多數都隻知道陳閑是寧川市的土著,他的父母很早就離世了,自小是被爺爺帶大的。

但隻有極少數人知道,陳閑其實是個被收養的棄嬰。

撫養陳閑的爺爺名叫陳跋,是一個特別喜歡旅遊並且極其富有的老頭子。

在二十二年前的七月,他遊至廣東沿海地區時在某漁村落腳,據說他是想體驗一下沿海地區漁民的生活,所以在漁村足足待了近一個月才準備離開。

不過就在他打算離開的那天,一場突如其來的台風打亂了他的計劃。

狂風,大雨,雷暴......重重極端天氣將漁村折磨了個遍。

當第二天太陽升起,台風已經過境到了湛江,漁村風停雨歇迎來了難得的平靜,老人也重新換上幹淨的衣服,打點好行李準備前往廣州,

前往汽車站的路有些漫長,需要沿著漁村碼頭邊上的小道走,在沒有任何交通工具可以借助的情況下,大約需要徒步兩個小時。

陳閑就是在這過程中被老人撿到的。

當時陳跋徒步行走在碼頭邊上,突然看見海上有一團像是泡沫板的東西,隨著鹹濕的海風在浪花裏翻滾著,不斷被海浪淹沒又再度浮起。

在喧囂的風聲裏,老人隱約聽見那塊泡沫板上傳來了嬰兒的哭喊。

“你命大啊......才那麽小一點就知道活著比死了強......”在陳閑十八歲生日那天,陳跋吃完蛋糕擦著嘴,這麽跟陳閑感慨著,“那時候你的手還沒有貓爪子大,但力氣倒是大得有點出奇,我們把你救上岸了,你還死拽著泡沫板,費老勁才讓你把手鬆開......”

當時的陳閑還隻是一個剛出生不久處在繈褓中的嬰兒,身上沒有任何保暖措施,連裹身子的布都沒有,如同垃圾一樣被丟在泡沫堆裏隨著海浪肆意漂流。

陳跋將孩子救上岸後就立刻聯係了當地的有關部門,開始著手尋找陳閑的親生父母,因為一開始他以為是天災人禍,但事實證明陳閑就是個棄嬰。

他隻是被父母丟在了波濤洶湧的海裏。

僅此而已。

陳跋撿到他的時候,找不到半點與他身世有關的線索,唯一有可能與他身世相關的東西,便是那塊從泡沫堆裏翻出來的古怪金屬牌。

甚至陳跋都懷疑那塊牌子與陳閑無關,隻是在台風過後湊巧衝到泡沫板上的垃圾,沒什麽實際意義,但他還是把牌子留存下來,待陳閑成年後交到了他手裏。

這些年來,陳閑將那塊金屬牌標記為重要信息,一直在不聲不響地尋找任何有關這塊金屬牌的線索,但也一直無果。

直到今天他見到了女孩的金屬牌......

除了編號有出入之外,其他的特征竟然跟自己的牌子完全相同!

難道這會是一個巧合嗎?

陳閑有些疑惑,但很快就否定了這種想法,因為這世界上不可能會有這麽巧的事,如果那塊“000”的牌子跟自己身世有關,那麽眼前的這個女孩會不會跟自己也有所關聯?

如果有關聯,那看見她覺得眼熟也就可以解釋了,至於這會是一種什麽樣的關聯......暫時還不能確定。

“唔?”

女孩突然湊到陳閑身邊,歪著頭看了看他,似乎在好奇陳閑是怎麽了,為什麽突然不說話了?

見陳閑還在沉默,女孩就試探著拽了拽他手臂。

“有點麻煩。”

陳閑突然開口,皺著眉看了女孩一眼,又回頭看了一眼處在昏迷狀態的霍胖子,臉上的表情逐漸變得沉重起來。

他現在隻有一個想法,就是帶女孩離開這裏,但同時他的心裏又有點矛盾,因為他不知道自己這麽做是對是錯,將女孩帶走會不會有點太過自私了?

畢竟在這起案子裏,自己隻是來幫忙的臨時工。

按照行內的規矩,這所精神病院裏的所有東西包括人,自己都不能私自帶走。

因為這都是可能與案件有關的線索,哪怕還沒有確定對案件是否有幫助,也都必須交由部門來處理,可一旦這樣,事情就會變得非常麻煩。

無論這個女孩是什麽身份,是參與者還是受害者,她都會被送到京城的總部進行調查研究,到那時再想接觸她可就難了。

還是說跟霍胖子合作,讓他們幫忙從女孩身上找找線索?

但很快陳閑就否定了這個想法,因為陳跋曾經給他交代過,他的身體異於常人,也不同於一般的先天異人,所以他的親生父母有比較大的概率也是異人,拋棄他說不定是有原因的。

正因如此,陳閑的身世背景很可能比想象中的還要複雜,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像是尋找親生父母這種事一定要掩人耳目,絕不能過於張揚。

守秘局並不是不透風的牆,至少在這些保密等級較低的事上,他們的嘴可沒那麽嚴實,如果自己尋找父母的事傳了出去......

絕對不行。

陳閑咬了咬牙,這事決不能讓守秘局摻和。

現在唯一的選擇,就是先把女孩帶走,等挖出線索後再把她交給守秘局,這樣對誰都沒有損失。

“也隻能這樣了。”陳閑歎了口氣。

在進入精神病院勘查前,陳閑就繞著醫院走了幾圈,雖說本意是想看看這裏麵的靈體分布情況,但也無意識的記住了其他某些信息。

比如在外麵盯梢的調查員總數有多少,又有多少人配備武器彈藥,具體的分布情況以及各自負責巡邏的區域.....

這種種信息混合在一起非常繁雜,想在短時間並且無意識的記住,對任何人來說都是非常困難的事,但陳閑則不然,他的記憶力在大學裏都是出了名的可怕。

“北邊有十三個流動的巡邏調查員.....其中有六個人配槍.....固定崗哨三個......南邊的流動巡邏員有十一個.....其中配槍有九人......”

陳閑喃喃自語著,眼神變得恍惚起來,正在回憶進入精神病院前的那些畫麵,無數信息開始在他腦海裏交纏顯化,仿佛凝聚成了一條條可見的文字數據。

這次出任務的都是偵破部的人,戰鬥成員是極少數,絕大部分都是臨危受命來盯梢的調查員,真正能夠發揮出戰鬥力的沒幾個。

如果自己想在這種局勢下把她帶出去,成功率應該有九成,那些調查員幾乎不可能攔住自己,哪怕動了槍也很難留住人,但如果想不被盯梢的人發現,無聲無息地離開這所精神病院......成功率幾乎為零。

在這種局勢下,還有什麽辦法能出去嗎?

陳閑竭盡全力地思考著,感覺有些頭疼,但還不等他想出對策,女孩突然“唔唔”的叫了兩聲,跟腳下踩著風火輪似的一溜煙跑了出去。

當陳閑下意識地追上去時,女孩已經在東北角的黑色棺槨旁停下,並開始揮動手臂示意讓陳閑趕緊過來。

那具深黑棺槨,是這個房間最引人注目的東西,陳閑很早就發現了它,原先還打算帶著霍胖子過去看看,但看現在的情況......

那胖子一時半會是醒不過來了。

距離棺槨越近,陳閑眼裏的疑惑就越重,因為他漸漸發現這玩意兒不是棺槨,隻是一個輪廓類似棺槨的大型器具。

如果真要比喻的話,它更像是一個養魚用的大水缸。

長約240厘米,寬約80厘米,裏麵有許多不知名的黑色**。

上方並沒有棺蓋類似的物件,完全是敞開式的,邊緣兩側搭著六條透明的橡膠管,整體給人的感覺非常奇怪。

見陳閑走過來,女孩顯得非常開心,唔唔叫著,熟悉地爬了進去。

在女孩爬進去後,缸裏便濺出了許多黑水,聞起來有種奇怪的中藥味,而那六條古怪的橡膠管也隨之顫動起來,好像是某種未知的裝置突然啟動了,底部傳出了低沉又詭異的機械轟鳴聲。

正當陳閑驚訝於這種變化時,女孩突然伸手拽住了他的胳膊,一把將他拉進了這個古怪詭奇的“水缸”裏。(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