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安見這三人說話無需商量,便全然一致,臉色亦是一變,不由自主地後退半步。

先前說話那人微笑道:“小姑娘別怕,乖乖告訴我們,你家住在哪裏?”他一張長長的醜臉上滿是笑容,當真是說不出的古怪可笑。

崔安忍住笑,正色道:“你們自然要找三個和你們一般少年英俊的人做徒兒,怎能收三個女孩兒入門?”

那人搖搖手,笑道:“沒事沒事!”渾沒聽懂崔安話中的譏諷之意。

另一人道:“小姑娘,你在武當山上快活麽?”

崔安點點頭道:“快活極啦!師父喜歡我,這許許多多的師兄們都對我好,怎能不快活?”

那人見話不對路,搔搔頭便沒了下文。

先時說話那人道:“小姑娘,你上武當山是為了什麽啊?”

武當眾弟子聽吳氏三雄言語之間竟是要誘使崔安拜他們為師,雖是情勢危急,也禁不住暗笑:小師妹向來花樣百出,吳氏三雄今番非要上個惡當不可。

隻聽崔安笑道:“自然是學武功啊,你說還能幹什麽?”

那人道:“若是武當派的武功不好,你還學不學?”

崔安心道:你想兜圈子,咱們就不放大大兜上一個。當下佯怒道:“你胡說!武當派的武功怎會不好?”

那人倒也不生氣,笑道:“我是說如果不好,你還學不學?”崔安假裝想了想,笑道:“那自然不學了!”

那人見崔安明眸皓齒,笑語宴宴,一副冰雪無邪之態,再也沒有提防之心,笑道:“著啊,現下你武當派的武功比不過吳氏三雄,你不如跟我們學罷!”

崔安笑道:“哎喲,我可是愈來愈糊塗啦!我聽說三位前輩當年可是我師父的手下敗將啊。”那人麵上一紅,不由語塞。

崔安悠然笑道:“你們當年打不過,現下十有八九還是打不過,難道這些年來隻有你們勤練武功,我師父就不練了不成?”

吳氏三雄相視一眼,齊聲道:“小丫頭休得胡言亂語,這就讓你開開眼界!”話音剛落,三人突然疾躍而起,暮光之中之見一片精光閃爍,三枝判官筆已探到了白劍潔的麵門。

白劍潔大驚之下飄身後退,同時長劍揮手出鞘,一招“天衣無縫”正使到中途,三枝判官筆已直入劍圈之內。

這一下變起倉促,崔安驚呼一聲,待要拔劍相救,已是不及。

眼見白劍潔便要命喪判官筆之下,驀地裏半空中青影一閃,柳劍鳴疾躍而起,一招“大江東去”,劍光點點,襲向吳氏三雄背心。

柳劍鳴身為武當首徒,武功已殊非泛泛,這一招情急之下使出了十成功力,霎時間劍光已籠罩住吳氏三雄的背心。

吳氏三雄齊聲怒吼,左手三枝判官筆閃電般向後刺出,隻聽“叮叮當當”數聲大響,柳白二人都是麵色慘白地踉蹌後退,柳劍鳴左側、白劍潔右側,均是由肩至脅被判官筆劃出了一道深深的血槽,鮮血片刻間便已浸透了外衣。

崔安搶到白劍潔身旁,急道:“三師兄,你傷得怎樣?”白劍潔強忍劇痛,咬著牙道:“還好,沒傷到筋骨。”

吳氏三雄大笑道:“小丫頭,長見識了罷?”

崔安又驚又怒,大聲道:“你傷了我兩位師兄,我死也不會拜你們為師!”

先時說話那人古古怪怪地一笑,道:“瞧你對這小子情深意重,不肯拜師多半是舍不得他,我們就讓先你絕了這個念頭!”

此時兩旁的武當弟子紛紛長劍出鞘,護住柳白二人,莫劍清忙為柳劍鳴包紮傷口,柳劍鳴側目瞧見崔安正自手忙腳亂地位白劍潔止血包紮,心頭驀地一酸,隨即強自抑製,沉聲道:“結真武劍陣!”忍痛舉起長劍。

武當派的真武劍陣威力極大,武林中尋常一流好手一旦被困陣中,都不見得能全身而退。可素日主持劍陣的柳劍鳴和白劍潔俱是身受重傷,而二弟子莫劍清因天資所限,尚未學習陣法。缺了一陰一陽兩個陣眼,這劍陣隻怕已是徒有其表。

柳劍鳴傷在左臂尚可勉勵支撐,但白劍潔傷在右臂,長劍都已無力舉起。崔安心急如焚,一個筋鬥疾翻而出,雙足不丁不八,已穩穩踏在了白劍潔素日所在的陰陣陣眼之位。

柳劍鳴微微一怔:小師妹從來隻是在一邊觀看演陣,怎能替得了三師弟?可此時形勢格禁,不容他再細想,當即左手捏成劍訣,右手長劍平胸刺出,發動了真武劍陣。

真武劍陣聞名天下,吳氏三雄今日尚是初次見識,不敢大意,各自貼背而立,凝神戒備。

武當弟子訓練有素,雖經此大變,亦是個個處驚不亂。這真武劍陣發動起來,隻見一片冷森森的劍光猶如劍牆一般,聲勢頗為驚人。

吳氏三雄揣摸不透這陣法的奧妙,又一心想收崔安為徒,不能痛下殺手,一時之間被困在陣中難以脫身。

過得約莫一盞茶工夫,柳劍鳴因連連激鬥,傷口中鮮血又重新湧出,再過得片刻,隻覺得全身漸漸酸軟無力,眼前一黑,不由自主地坐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