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英傑緩緩舉起明月令,麵對崔安,冷冷地道:“明月令從你身上取出,你還有何話說?”

崔安隻覺得全身似乎被浸入了冰窖一般,心知自己是落入了一個編織極為嚴密的羅網之中,所有事情都若合符節,人證物證俱全,無論如何辯解隻怕都無人相信。

她向屋中諸人逐一望去,隻見師父和大師兄冷冷地瞧著自己,神情之中既是傷心又是憤怒,莫劍清仍是愕然盯著那塊“明月令”,似乎仍是無法相信眼前發生的一切。白劍潔卻是混合著吃驚、失望、懷疑、傷心等諸般神情,而瞧著這個日日見麵的小師妹,竟似在看著一個陌生人一般。

而小雲則是心滿意足地瞧著崔安,便似是瞧著一件即將到手的獵物。崔安心中恨極,若非礙著師父師兄在場,立時便想出手把小雲活活扼死。

付英傑冷冷地道:“事到如今,你還有何話說?”

崔安雙膝跪倒,道:“師父,這明月令雖在弟子身上,但絕非弟子所有,弟子也和拜月教絕無瓜葛。請師父明鑒。”

付英傑冷哼一聲,並不說話。

崔安心中酸楚異常,又道:“弟子自幼家破人亡流落江湖,若非師父收留,早已不知葬身何處。師父對弟子恩重如山,弟子絕不會背叛師門,做出這等大逆不道之事。”

付英傑冷冷地道:“即便明月令可說是旁人陷害,放入你衣袋之中,可劍鳴親眼所見之事,卻又如何解釋?難道劍鳴平白誣陷你不成?”

崔安抬頭向柳劍鳴望去,卻見他臉上滿是傷心失望之色,但目光卻冰冷如刀,直刺入崔安心中。

崔安隻覺得一顆心仿若被人用力緊緊攥成一團,幾乎連呼吸也不能夠,麵色慘白,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來。

付英傑沉聲道:“你入武當門下之前被高士天所救,又被羅顯追殺,這自然是拜月教設計的巧局,若非如此,天下的巧事怎會都給你一人撞上?這幾年來你不守門規,屢屢幹出錯事,我隻道是你年紀尚小,一時貪玩胡鬧,哪知你竟是邪教中人,天性自然與武當門規不容!虧你小小年紀便有如此機心,付英傑此時方才發覺奸謀,真是自愧不如!”

崔安隻覺得這一句句聽入耳中,猶如利刃剜心一般。付英傑曆來為人端和,今日這般說話,顯然已是將崔安恨到了極處。

在所有弟子之中,付英傑對崔安最為疼愛,在崔安心中,師父便如父親一般可親可敬,見到師父這般傷心失望,簡直比讓她死了還難過。

付英傑厲聲道:“你這般處心積慮地在武當潛伏了這許多年,到底是何用意?三年前吳氏三雄上山尋仇之時,若非你舍命阻攔,付某豈有命在?到時劍鳴繼任掌門,論心計自然不是你的對手,武當派豈非便已是拜月教的囊中之物?是了!你是想要付某親眼瞧著武當被你攪得四分五裂,等到整個武林的生殺大權握在拜月教的手中,再來向我耀武揚威,以報當年我掌斃拜月教教主莫洛之仇!哼,你這如意算盤也打得太過了!”

崔安垂淚道:“師父若一心認定弟子是邪教中人,此時此地弟子也無以自辯,隻得聽憑師父處置。弟子這條命本是師父救的,師父就算是將弟子處死,也不過是將這條命還給了師父……”

付英傑不待她說完,便冷冷地道:“事到如今,你也不必再演戲啦!你素來敢作敢當,這一次怎麽轉了性子?既已知道自己死到臨頭,也該裝出一副英雄氣概來啊!”說著拂袖而出。

語冷字寒,猶如冰雪侵骨。崔安隻覺胸中冤氣鬱結,喉頭哽咽,說不出話來。

淚眼模糊之中,隻見柳劍鳴滿麵不屑之色,從懷中掏出一物,“叮”的一聲用力擲在地下,看也不看崔安一眼,跟在付英傑背後出了書房。

那物在地下旋了幾個圈子,慢慢滾到崔安身邊,正是幾年前崔安所贈、柳劍鳴從不離身的那塊玉佩!

崔安緩緩伸手拾起玉佩,那玉佩竟已被摔出了一個小小的缺口。

隻聽付英傑在屋外大聲道:“劍潔,多帶人手,把她押回她自己自己住所牢牢看管!這妖女狡猾得緊,莫讓她逃走了!”

白劍潔大聲道:“是!”

崔安立起身來,慘然一笑道:“三師兄,連你也不相信我?”

白劍潔並不答話,長劍出鞘,劍尖抵住崔安背心,冷冷地道:“小師妹,得罪了!”大聲招呼過十餘名武當弟子,個個長劍出鞘,將崔安押回了自己所住的房間。

隻聽白劍潔在屋外大聲布置各人把守的方位,屋前屋後、房頂門窗都有人把守。

屋外其餘人逐漸遠去,步聲終不複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