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孩子見黑夜之中突然出現了這許許多多奇奇怪怪的人,害怕之極,陡然間身上一陣寒熱交替襲來,禁不止“哇”地一聲哭了出來。那中年人低聲笑道:“還是個好俊的小丫頭!”伸指點了她的昏睡穴。

幾座小茅屋倚崖而建,環屋種著不少奇花異草,株株生機盎然。一縷淡淡的炊煙自中間的茅屋升起,右首一間茅屋門“吱”的一聲推開,一個儒服中年人緩步而出,笑道:“好香好香,小崔安,今天又做了什麽好菜給高伯伯吃?高伯伯若能有你這樣一個女兒可就好了。”

中間那茅屋中一個小女孩的聲音清清脆脆地笑道:“那安兒就給高伯伯當女兒,好不好?”隻見一個身著碧綠色衫子的小女孩奔出屋來,晨光之中這小女孩一張粉粉的小臉上盡是期盼之色。

那中年人俯下身扶住她肩頭,笑道:“當真?”

崔安道:“當然啦,這幾個月若沒有高伯伯的細心照料,安兒早就沒命啦!更加談不到安葬父母和哥哥,爹爹以前經常告訴安兒,為人要知恩圖報,安兒受了高伯伯如此大恩,當然要好好報答高伯伯才是。”

中年人笑道:“小鬼頭兒,年紀不大,懂的倒不少。”一語未了,忽見林中人影一閃,忙低聲道:“多半又是伏牛山二寨主羅顯,哼,說不定還帶了人來,你先到屋裏避一避,瞧高伯伯收拾他們!”

崔安應了一聲,奔到茅屋內,從窗中向外張望時,卻見一個錦衣男子扶著一個滿臉憔悴之色的女子走上崖來,兩人雖然都是風塵滿麵難掩疲憊之色,但男的英俊挺拔,女的眉目如畫,一見便令人不由自己地生出好感。崔安隻覺得這兩人的麵孔似乎熟悉之極,心道:高伯伯說羅顯這人壞極了,可這兩個人長得這樣好看,哪裏有半點壞人的樣子?

一念未了,忽覺眼前一暗,一隻大大的布袋當頭罩下,緊接著腦後被人重重一擊,登時暈了過去。

與此同時,屋外中年人朗聲道:“原來是厲山主伉儷駕到,高士天未曾遠迎,失敬之至!”

今年三月初三,是武當派掌門人付英傑的五十大壽,付英傑是當今武林盟主,可說是握有江湖的生殺大權,他這次做壽的消息剛剛傳出,江湖中稍稍入流大小幫會門派的幫主掌門便都匆匆趕赴武當。

付英傑早就傳出口訊,無論誰來賀壽均是武當派的上賓,但有一條:謝絕壽禮。武林人士都隻揣了拜帖上山,武當派亦是隻以清茶待客。還未到午時,武當大殿之中已是賓客雲集,每有一人入殿,守在店門口的弟子便首先唱出這人的名諱,待來人與付英傑相見之後,就有弟子上前將客人引到早已安排好的座位上。

付英傑身著藍色道袍,含笑立在殿中,望著殿中一派喜氣洋洋的景象和一眾精美幹練的弟子,唇邊不知不覺泛出了笑意。到了這把年紀,在武林中德高望重、一呼百諾,武當派勢力亦是日漸壯大,三個親傳弟子都足以擔當大任,即便在此時橫生風波,他也絕沒有什麽放心不下。

正自想間,大弟子柳劍鳴匆匆奔到身邊,低聲道:“師父,可以開始了。”付英傑點點頭,從旁邊捧茶小僮的盤中端起一杯茶,笑道:“眾位,今日蒙大家瞧得起,特意趕來給老朽賀壽,老朽以茶代酒,在這裏敬諸位一杯!”

眾人紛紛立起身,將茶一飲而盡,轟然笑道:“付盟主太客氣了!”付英傑放下茶盞,微微咳嗽一聲,正要說話,忽見一名武當弟子匆匆奔進,向付英傑躬身道:“師父,五陰山山主厲嘯天夫婦派人上山拜壽!”

此言一出,眾人大嘩,五陰山是江湖上新近崛起的門派,勢力發展極快,數年間隱隱已有與武當少林等各大門派分庭抗禮之勢。

付英傑緩緩點了點頭,沉聲道:“請他進來!”

一個黑衣勁裝少年疾步而入,在付英傑麵前恭恭敬敬地拜倒,朗聲道:“晚輩於曉風拜見付盟主!”付英傑擺擺手道:“免禮,你是五陰山厲山主門下弟子?”

於曉風立起身來,仍是恭恭敬敬地道:“弟子正是五陰山門下,家師因要務纏身,不暇親來為付盟主賀壽,特命弟子送上賀帖。”說著將一封賀帖雙手呈上。

付英傑皺皺眉頭,心道:厲嘯天為人狂放不羈,對各大門派掌門亦從不稍假辭色,怎地他門下弟子卻對我這般恭謹?柳劍鳴上前接過賀帖呈給師父。

便在此時,忽聽一聲狂吼,一道青影向於曉風當頭撲下,於曉風隨即一個筋鬥橫裏翻出,速度之快,身法之妙,足以令在場許多人汗顏,有人已然忍不住大聲喝起彩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