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觸心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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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著有馬車過來時,這些個公人實則便已經提高了警惕,排在前頭的兩對四人更是直接將半出鞘的尖刀從背後移到了身前,右手穩穩地抓住了刀柄,一雙布滿了煞氣的眼睛直接就掃了過來。

雖說那些山越蠻子自劫掠一番後都退出城去了,但誰也不能保證城裏就沒有留下什麽內應。畢竟山越蠻子人少,不過也就幾百人罷了,因此能劫走的大多也隻是便於攜帶、價值也是頗高的珠寶、銀錢。至於那些字畫、珍玩什麽的,卻是壓根沒怎麽動,倒好似這些蠻子不知道這些東西一樣就能頂他一車的金銀一樣。

而那些蠻子雖然也打破了商家,但大多數都是抄了店裏的錢兩了事,至於貨架上的東西基本都懶得去看上一眼。這也算是無錫城那些商家不幸中的萬幸了。

雖然錢沒了,但人沒什麽損傷,貨物又還在,那便還有東山再起的機會。再者說了,那些豪門大戶雖然被劫掠了一番,可那些都是平麵上的東西,真正值錢的地契什麽的卻是沒少的。其實便是少了也是無妨,畢竟這種東西別人也沒法冒名占去,隻要去官府報備一聲也就是了,而且由於是全城遭劫,便是打點的錢也不用付。

等譚縱的馬車從黑暗中出來,見著了半眯著眼坐在副駕駛位上的謝衍,門口的公人都是略微鬆了鬆戒備。

謝衍在傍晚的那一戰中雖然不如其他人出彩,但畢竟也是譚縱身邊的十名(八侍衛兩巡捕)護衛之一,因此這些劫後餘生的公人自然是認識的。此時見謝衍坐在副駕駛上,如何會不知道馬車裏坐著的便是譚縱。

譚縱領著眾人從超過己方一倍人數的山越蠻子的包圍圈中硬生生殺出一條血路,甚至最後還逼著山越蠻子如喪家之犬一般的退回了山林裏,這等表現可比林青雲這位一直坐在韓家馬車上的縣令強太多了。故此,譚縱此時在這些無錫縣公人裏的威望已然隱隱超過了被無錫縣公人尊稱為縣尊的林青雲。

因此這時候見譚縱竟然這般晚了還過來,那四位公人頓時收了刀,帶著一臉的崇敬之色走上前來。當頭的一位,帽子上別著一根豔麗的彩羽,顯然是個頭目。待譚縱馬車停下,這才走到謝衍身前行禮道:“這位大人,可是譚大人來了?”

謝衍點點頭,也不搭話便翻身下車,直接走到車門前將門打開。

譚縱在車廂裏邊透過車門上的玻璃感受到了車外的明亮光線,因此便不再閉著眼休息,而是努力打起了精神,讓自己看起來更精神一些。這時候見車門打開,譚縱與謝衍點過頭,算是謝過了,這才在謝衍的攙扶下下了車來。

那些公人見車裏果然是譚縱,臉色崇敬之色更盛。特別是見著譚縱雙手都被凝固的藥膏束的緊緊的,整個身體也明顯被衣服撐大了一圈,頓時知道譚縱乃是帶傷來的。

那頭目卻也是個懂分寸的,也不說別的,隻是領著其他幾個公人向譚縱行了個單膝跪地的大禮,也不等譚縱喊他起來,便自顧自站了起來。

譚縱見了,心裏卻是大為觸動。知道這些人這般做一來是為了表現他們對自己的敬意,二來卻也是不希望自己行這大禮讓譚縱惹上什麽麻煩,也是為了不讓自己沾染上什麽麻煩,因此才這般快起來。

畢竟這些人都還是無錫縣的公人,平日裏頭不跪林青雲,這時候卻來跪一個相識不過幾個時辰的外來人。即便這理由正大的很,但誰又能保證這事情傳到林青雲耳朵裏後,不會讓林青雲有別的什麽想法。

故此,幾個人表達了心中敬意也就夠了,卻不必搞的太繁瑣。

譚縱實則這時候卻是沒想到太多,便是這些人單膝跪地便已然給了他天大的衝擊了,一時半會兒又如何能想到太多。這其實便如後世時,那些電視劇裏演的好官,在調離時被那些普通百姓圍了一圈,跪了一圈求著他別走,但是調令下來後偏偏又不能不走一般,讓人充滿了糾結、無奈,但更多的卻還是一份滿足以及對自己付出的肯定。

而這會兒便是如此。

譚縱當時雖然更多想到的是自救,但他那一通不惜手臂的戰鼓,的確鼓起了所有人得士氣,而且當時譚縱實則完全可以拋棄他們,借著駿馬之便脫身而走,根本不需要留下與他們一起並肩殺敵。

而譚縱若是當真走了的話,結果自不必說,當時在場的兩百人必然會被人包了餃子,這時候怕是統統都做了別人的刀下鬼,此時又如何能留得命在。

故此,這些人對譚縱的崇敬卻不是裝出來的,而是實實在在的東西。

而譚縱兩世為人,這還是如此直接得被別人如此跪謝,這衝擊力自然是巨大非常,幾乎是下意識地便想學那些電視劇裏的主角們一般,好走上去將人扶起來。隻是譚縱剛一動雙臂,手臂沉重的感覺卻又讓他醒過神來。便是這麽一個恍惚時間,那些公人便又站好了。

此時,譚縱一時間卻也是不知道該說什麽了,呆立了半晌後,這才開口道:“我進去看看兄弟們,你們不必管我。”

那頭目卻是對著譚縱一抱拳,也不多話,便又站回了崗位上。隻是視線卻是隨著譚縱的身影而漸漸發生了偏轉,一直到譚縱轉過影壁,從視線中消失不見。

還未進杏林館時,譚縱耳朵裏便能聽見一些個公人破口大罵,要醫工趕快過去救人的聲音,又有許多斷斷續續的呻吟聲傳來,這些聲音交織在了一起,等譚縱轉過影壁時,立時便占據了譚縱的整個耳朵。

杏林館不大,隻分了前後兩進,中間隔了個大約長四米寬三米天井,中間被人放置了幾株養在青瓷大缸裏的植物,有些似後世的青蘿,但譚縱遠遠看去卻又覺得不像,最後還是瞧不出這到底是個什麽東西。

後進乃是藥房,倉庫之類的地方,隻有前前才能放人。而前進兩側又各有兩間廂房,平時坐診的大夫便坐在其中的一間房裏麵,隻是這會兒卻是被傷員全數躺滿了,甚至還有些輕傷員直接便坐在了外麵的走道上,便是天井裏也坐滿了人——畢竟這隻是平時給人看傷的地方,卻不是給人養傷的地方,因此自然不可能有太多的地方。

這時候雖然譚縱未出聲,但人實在是多,他方一從影壁後麵轉出來,立時便有人發現了他,頓時就站起身來恭聲道一聲“譚大人。”這一聲喊,頓時又驚動了其他人,一時間天井裏便到處都是“譚大人”的叫聲,便是那些廂房裏的人也都走了出來。

實則這兒這般多人卻並不全是病人,倒有大半是擔心兄弟、朋友傷勢留下來等待的。而又有一些從縣衙那邊認了屍體後,放下了心過來尋人的家屬,這時候卻也是在杏林館裏滯留不去。

對於這般多人擁擠在一塊,雖然有些礙手礙腳,但畢竟都是些硬傷,也不需要望聞問切四診,因此這些跌打大夫們也不好趕人,隻是站在各自的房間裏指揮著手下的學徒工手腳麻利點。至於謝飛留下的一位隨行的軍醫,卻是早習慣了這等吵雜的環境,因此根本沒有絲毫的妨礙,包紮起來反而比那些跌打大夫更要有效率的多。

隻是譚縱這一到,整個杏林館的秩序便有些亂了。便如門外的那些公人一般,這些人臉上頓時一臉的崇敬之色,他們確實是未想到譚縱竟然會在這時候過來探望,畢竟譚縱自己身上都是帶著傷的——他中冷箭後仍然挺在車門上的身影早已然被無數人收入了腦中,而福叔給他拔箭時,也是所有人都看到的。

可誰知便是這樣,譚縱已然過來了探望,須知便是林青雲這位無錫縣的縣令都隻是委派了師爺過來,先是說了些勉勵的話,又讓大夥不用擔心撫恤什麽的,也算是免了大夥的後顧之憂了,讓大夥覺得拚著一場總算沒有白拚,那些死的兄弟也沒白死。但此時與親身過來的譚縱比起來,著師爺過來許下了種種諾言的林青雲,卻是少了許多的人情味。

而與這些從修羅場下來的公人們相比,那些大夫自然又是有不同想法。

這些跌打大夫和那位軍醫得知來的是譚縱後,那些跌打醫生自然是不好怎麽說了,心裏頭更是存了些接近譚縱的想法。而那位軍醫卻是從那些受傷的公人那兒知道譚縱的事跡的,因此便又仔細看了譚縱兩眼。隻是見譚縱雖然身形還算健碩,但是與他想象中的那等猛士卻是有不少的差距,心中不免便有些失望。

譚縱看著場上的混亂,卻是覺得異常的尷尬,他的確沒想到因為自己的到來會引起這一場混亂。這時候,他卻是無意中間到了那軍醫皺眉的樣子,自然認為這軍醫是對自己不滿了,因此不得不忍著痛,勉力抬起雙臂,坐了個下壓的姿勢。

一瞬間,整個院子頓時鴉雀無聲。

《》是作者“小黑醉酒”寫的一部小說,最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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