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賭坊辦事兒,兩位請回。府邸門上的匾額上寫著“謝府”兩個字,譚縱和王胖子剛走到門口,一名黑衣大漢攔住了他們的去路,沉聲說道。

“這是事主!”正在這時,跟在譚縱後麵的圓臉夥計連忙走上來,衝著這名黑衣大漢晃了一下手裏的牌子。

圓臉夥計是水靈的哥哥施魁,得知譚縱和王胖子要去謝府,水靈就向譚縱推薦了施魁。

像青樓裏的女子一樣,賭場裏的侍女們都有著自己的藝名,與青樓女子不同的是,如果賭場裏的侍女不願意的話,賭客是不能強迫的,否則的話就是與如意賭場過不去。

曾經有幾個不開眼的外地人仗著自己的背後有關係,在如意賭場裏惹事兒,結果被賭場裏的人爆揍了一頓,最後灰溜溜地走了,連個屁都不敢放,有此可見如意賭坊背景之深厚。

至於水靈,她的本名叫施詩,由於父親是一個落魄的秀才,因此自幼練就了一手令譚縱看上去汗顏的書法。

“請!”黑衣大漢看了看那個牌子,從這譚縱和王胖子拱了一下手,退了出去。

“黃老弟,我就送到這裏了。”王胖子在門口停下了腳步,衝著譚縱一拱手,“明天晚上,我在倚紅樓設宴,黃老弟務必前來。”

“小弟屆時一定到。”譚縱笑了笑,衝著王胖子拱了拱手。

老黑的宅院占地廣闊,不僅有著亭台樓閣,而且還在院子裏挖了一個小湖,與府外的一條小河相通,環境優雅。

譚縱粗略算了一下,這麽一座宅院,怎麽得也值一千兩銀子。

此時此刻,宅院裏的情形一片混亂,大批拎著刀的黑衣大漢將謝家的人從各個院子裏趕出來,聚集在了正院的大廳前,不少女人和小孩被眼前這些凶神惡煞的人嚇壞了,哭哭啼啼的,顯得十分驚恐。

一名人高馬大的黑衣中年人立在人群前大聲喊著話,告訴謝家的人,謝豪在賭場裏欠下了賭債,現在要用謝家的產業做抵押。

聽聞謝豪欠了賭債,人群轟一聲就亂了起來,一個個茫然不知所措。

“家父現在尚未回來,我怎麽知道你說的是真是假?”中年人的話音剛落,一名二十多歲的年輕人衝著中年人怒喝了一聲,神情憤怒。

“謝豪已經投河自盡。”中年人不動聲色地看了那名年輕人一眼,提高了音量,“這座院子和院子裏的一切物品都被謝豪給押了出去,已經與你們無關,請你們立刻離開。”

一名白發蒼蒼的老嫗好像是謝豪的母親,聞言兩眼一黑就昏了過去,邊上的人連忙攙住了她,亂成一團。

“你們把我爹怎麽樣了?”那名發話的年輕人頓時急了,衝上去想揪住中年人的衣領,結果被站在中年人身旁的黑衣大漢一腳踹倒在地。

“我說了,謝豪投河自盡,河邊的百姓人人皆見。”中年人冷笑一聲,麵無表情地說道。

正在這時,四口箱子被一群黑衣大漢抬了出來,打開一看,三口箱子裏是白花花的銀子,另外一口箱子裏是金銀首飾等物品。

“清點,記帳!”中年人衝著一旁立著的兩個帳房模樣的人揮了一下手,兩個人就拿著賬本和毛筆,有條不紊地點算著四口箱子裏的東西。

“這是我們家的東西,你們不準動!”見此情形,一名三十多歲的女子尖叫了一聲,衝著最近的一口裝著銀子的箱子撲了過去。

還沒等她靠近那口箱子,隻聽得啪一聲脆響,一個黑衣大漢狠狠地抽了她一記耳光,女子悶哼了一聲,倒在了地上。

“憑什麽打我二娘。”人群中立刻衝出來一名十六七歲的秀麗女孩,扶起那名女子後,憤怒地瞪著打人的大漢。

“看什麽看,找死呀!”大漢被那女孩看得十分不爽,雙目一瞪,抬腳就向她踹去。

“慢著!”眼見大漢的腳就要踹在女孩的身上,走進院子的譚縱大喊了一聲,那名大漢頓時收腳,抬頭看著他。

“劉管事。”施魁連忙走到中年人的麵前,喊了一聲後,在他耳旁小聲說了幾句。

“黃公子,你放心,我今天就會讓他們都搬出去。”劉管事聞言,笑著譚縱說道,他知道謝豪就是將這座院落輸給了眼前這個年輕人。

“讓他們在這裏住著吧。”譚縱看了一眼院子裏的老老小小,搖了搖頭,起身離開了。

他這個時侯終於明白王胖子為什麽要自己來謝府,原來王胖子並不是想落井下石,而是想自己幫謝豪的家人一把,如果自己不來的話,謝家的人今天晚上可就無家可歸了。

“你站住!”譚縱剛走了沒幾步,忽然,身後傳來了一聲嬌喝,那名先前差點挨打的女孩快走幾步追了過來,雙目冷冷地瞪著他,“是你害死我爹的?”

“可以這麽說吧。”譚縱想了一下,麵無表情地看著女孩。

“我要殺了你。”女孩聞言一咬牙,雙目寒光一閃,猛然撲向譚縱,舉起早已經藏在手裏的金簪向譚縱的胸口狠狠地刺去。

還沒等金簪落到譚縱的胸口,譚縱一伸手,抓住了女孩的手腕,使得女孩再也不能向前刺動分毫。

“抓住他!”劉管事見狀,衝著一旁的大漢們喊了一聲,兩名大漢立刻向女孩撲了過來。

譚縱見狀,衝著那兩名大漢揮了一下手,兩名大漢於是停了下來。

“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你……”女孩見無法傷到譚縱,不由得失聲痛哭,一邊哭一邊用腳踢著譚縱的小腿。

“等你長大了,可以隨時來找我。”譚縱伸手一推,女孩倒退了幾步,手裏的金簪掉在了地上。

“瑩瑩!”女孩撿起簪子,還想衝向譚縱,這時,人群中走過來一名三四十歲的中年女子,一把拉住了女孩。

“娘!”女孩一把撲進了那名中年女子的懷裏,放聲大哭。

“公子大恩,杜氏代亡夫謝過了。”中年女子拍了拍女孩的肩頭,衝著譚縱微微一頷首。

“夫人,如果有什麽需要的話,可以去南街甲一六六號找在下。”譚縱見中年女子端莊恬靜,女孩又問她喊媽,清楚她就是謝豪的妻子,衝著他拱了一下手後,大步離去。

所謂人走茶涼,人亡政熄,謝豪一死,原本門庭若市的謝家變得門可羅雀,人們紛紛對其避而遠之,就連謝瑩原定於今年下半年的親事也黃了,使得謝家真正體會到了什麽叫作世態炎涼。

第二天晚上,譚縱帶著陶勇和鄭虎來到了倚紅樓,前來赴王胖子之約。

倚紅樓雖然叫“樓”,但卻是一個院落,有著寬敞的正院、偏院、套院、穿心院、跨院等等。

王胖子訂了一個小院,譚縱一報名字,怡紅院的人就將他領了進去。

“黃老弟,這位是薑慶薑香主,漕幫忠義堂八大香主之一。”譚縱進屋的時侯,王胖子正在跟一個臉上有道刀疤的中年說著話,見他來了,笑著向他介紹。

“薑香主。”譚縱笑著衝著刀疤臉中年人拱了一下手,他此時頗感意外,如此一來的話,忠義堂的八大香主他已經見了兩個了。

“黃公子昨天在如意賭坊大殺四方,沒想到竟然如此年輕!”刀疤臉中年人微笑著衝譚縱拱了拱手。

隨著譚縱的到來,侍女們端上了酒菜,三個人一邊欣賞著歌舞表演一邊聊著天,氣氛歡快。

“黃老弟,你既然已經拿到了謝老黑的那部分糧食份額,有什麽打算?”酒過三巡之後,王胖子看似不經意地問道。

“小弟初次接觸到糧食這方麵的生意,還請王大哥多多指教。”譚縱的懷裏摟著一名漂亮的侍女,吃了一顆侍女剝的葡萄後,笑著說道

“老弟想不想長久地經營這糧食生意?”王胖子笑眯眯地望著譚縱。

“小弟願聞其詳。”譚縱吐出了嘴裏的葡萄核,笑著說道。

“謝老黑一死,他在糧食商會的位置必定會被人給擠掉。”王胖子微微一笑,“與其便宜了別人,不如黃老弟來頂替。”

“有這麽容易嗎?”譚縱聞言,頓時來了興趣,一年有一萬五千兩的紅利,這可是一筆非常值得做的生意。

“我和薑香主可以推薦老弟來頂替謝老黑,進而一勞永逸。”王胖子眼睛一眯,“再加上黃公子自身的實力,此事估計十拿九穩。”

“哈哈……”譚縱聞言笑了起來,衝著王胖子和薑慶一舉手裏的酒杯,“小弟在此謝謝兩位大哥了。”

“舉手之勞!”王胖子和薑慶也端起了酒杯。

三人虛空碰了一下,一飲而盡。

譚縱感覺到,自己現在已經邁出了至關重要的一步,既然王胖子想將自己拉進糧食商會,那麽他必然會帶自己去結交糧食商會的那些人,這樣一來,自己就可以暗中調查蘇州府的糧食走向。

離開了倚紅樓後,已經有些醉意的譚縱乘著馬車往家裏趕,來到家門口後,他剛下車,隻聽得陶勇衝著陰影處一聲大喊,“誰在那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