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九章 君王的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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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譚縱睡到日上三竿才起來,施詩伺候著他洗漱更衣。

侍女們端來了小米粥、饅頭和幾樣小菜,譚縱坐在桌旁,慢條斯理地吃著自己的早餐。

“大哥,昨晚欽差大人、周大人和韓將軍他們來了,得知你睡下後又走了。”施詩坐在一旁,單手支著下巴,微笑著看著譚縱,“他們看上去好像心事重重。”

“昨天下午,大哥在府衙把畢時節當堂杖斃。”譚縱咬了一口饅頭,嚼了幾下後咽進了肚裏,抬頭望向了施詩,神情顯得十分輕鬆,“如果大哥沒有猜錯的話,他們覺得大哥太過年少氣盛,因此前來給大哥出謀劃策,想讓大哥不要將畢時節的死攬在身上。”

施詩聞言,向一旁站著的兩名侍女擺了一下手,那兩名侍女知道施詩有事要和譚縱談,朝著兩人福了一身後就出去了。

“小妹覺得欽使他們多慮了,大哥處事沉穩,之所以杖斃畢時節,其中必有緣由。”等那兩名侍女關上房門後,施詩衝著譚縱莞爾一笑。

畢時節被譚縱當著揚州城官員的麵杖斃的消息,施詩在譚縱昨天下午回來不久就知道了,她開始也為譚縱擔心,認為譚縱太過衝動,畢時節現在已經成為了待宰的羔羊,譚縱想怎麽收拾就怎麽收拾,完全沒有必要審都不審就當著這麽多人殺了他。

經過了最初的焦慮後,施詩的心境逐漸平複了下來,與譚縱相處這麽久了,她不相信心思細膩的譚縱會做出如此魯莽的事情,隱隱約約意識到其中一定有什麽不為人知的秘密。

今天上午,當看見起床後的譚縱一臉的輕鬆時,施詩緊張的心情就完全消散了,她可以肯定譚縱之所以殺畢時節一定是故意而為的。

“看來大哥什麽也瞞不住你。”譚縱聞言,衝著施詩微微一笑,他三下五除二地吃了早飯,接過施詩遞過來的濕毛巾擦了擦嘴角後,向施詩說道,“大哥之所以要當眾殺了畢時節,就是為了不讓他在大堂之上開口。”

“大哥的意思是,畢時節要在大堂上耍什詭計?”施詩給譚縱倒了一杯茶,遞給他後,有些驚訝地說道,畢時節現在已經山窮水盡,難道還要泛起什麽波瀾來?

“畢時節身犯謀逆大罪,罪無可恕,按照大順律例一定會被淩遲處死,以他的性情和在其組織裏的重要性,是寧死也不會被抓的。”譚縱品了一口茶,抬頭看向了施詩,“可是,當他被秦羽帶人包圍後竟然選擇了投降,這隻能說明一點,那就是他想要垂死掙紮,既害我一把又攪亂京城的官場。”

“大哥,畢時節要害你?”聽聞此言,施詩的神色愈加得驚訝,她並不清楚畢時節的事情,因此根本不知道畢時節如何害譚縱。

“畢時節的背後有一個神秘而龐大的組織,這個組織的勢力遍布江南乃至整個大順,足以令京城的官家感到不安。”譚縱猶豫了一下,站起身,來到窗前,望著窗外花園裏的嬌豔的鮮花沉聲說道,“畢時節是這個組織在江南的首腦人物,他知道這個神秘組織的大量內幕,因此大哥不能讓他開這個口。”

“大哥,既然畢時節知道這麽多的事情,就這麽輕易讓他死了,即使官家不說什麽,朝廷的那些官員們也不會輕易放過大哥的。”施詩聞言不由得怔住了,她萬萬沒有想到事態竟然如此會如此嚴重,頓時著急了起來,關切地看著譚縱。

“正是因為畢時節知道的事情多,才不能讓他活著,如果他亂說一氣,牽連到京城裏的那些勳臣貴胄的話,將會給朝廷帶來非常大的混亂。”譚縱搖了搖頭,望著院子裏一隻停在花蕊處采粉的五彩斑斕的蝴蝶,神情嚴肅地說道,“可萬一他狗急跳牆,說出了真實的幕後主使,這不是逼著官家與那個幕後主攤牌。那個幕後主使策劃了多年,勢力非同小可,官家倉促之下出手,難免被動,屆時鹿死誰手,可還真的說不準了。”

“大哥,事情真的如此嚴重,竟然有人能與官家對抗!”施詩呆住了,無比詫異地望著譚縱,在她的印象裏官家就是一個高高在上的存在,掌握著天下間的權勢和萬民的生死,怎麽會有人敢與官家作對,而且還有著能使得官家都不敢小覷的力量。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權勢這個東西能令人瘋狂。”譚縱轉身,衝著施詩微微一笑,笑容裏有著激憤自嘲,“官家雖然沒有明說,但是將揚州城的事務全權交給大哥處理,就是希望江南的局勢能穩定,官家或許也沒有想到對方的勢力如此強大,因此還沒有準備好對策,需要時間來進行布置,作為官家的欽使,大哥自然要為官家分憂,被百官指責有什麽大不了的,即使是坐牢那也是大哥的榮幸。”

“大哥,官家不會讓你坐牢吧?”施詩的一顆心頓時懸了起來,緊張地看著譚縱。

“坐牢就坐牢,總比丟了性命強。”譚縱沉吟了一下,無奈地向施詩聳了一下肩頭,一聲苦笑,“伴君如伴虎,在君王的眼裏隻有家天下,我們這些做臣子,隻是他們手裏的棋子,但願能永遠留在棋盤上。”

“大哥!”施詩聞言,眼眶頓時紅潤了,她從沒有想到譚縱的身上竟然背負著如此沉重的壓力。

“另外,木秀於林,風必摧之,大哥立了這個大的功勞,難免會成為朝廷裏那些官員關注的對象,這對大哥來說並不是好事,最好的辦法就是犯下個大錯,轉移別人的視線。”譚縱笑著拍了拍施詩的肩頭,輕聲安慰她,“放心,大哥沒事,大哥還要當官家的馬前卒去攪亂畢時節幕後主使者的布局。”

“大哥,無論發生了什麽,小妹都會永遠與大哥站在一起。”施詩見譚縱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眼淚不由得流了下來,伸手握住了譚縱按在她肩頭的手,動情地說道。

“傻丫頭,大哥會保護好自己,永遠不會有事。”譚縱先是微微一怔,心中隨即一陣感動,微笑著用另外一隻手給淚眼汪汪的施詩擦著臉頰上的淚水。

譚縱豈會感覺不出施詩對自己的情意,不過他現在不敢接受施詩的這份感情,因為他現在的處境十分微妙,如果官家要用他來對付京城的那兩個貴人的話,與他關係越近的人就越有危險,他不能將施詩拖進險境中來。

此時此刻,凝視著溫柔地看著自己的譚縱,施詩多麽想投進他的懷抱裏痛哭一場,一訴衷腸,可是她知道自己不能這樣做,譚縱之所以刻意與自己保持一番距離,一定有他的原因。

“公子,魯大人來了,正在客廳裏等候。”正在這時,門外響起了一個侍女的聲音。

“魯大人此時前來,一定是有王爺的消息,王爺已經在路上多日,明天也該到揚州了。你吩咐廚房備宴,大哥中午要請客。”譚縱聞言,衝著施詩微微一笑,起步向外走去。

施詩擦了擦臉頰上的淚水,呆呆地望著譚縱的背影出身,心中泛起了一股酸味:既然安王爺來了,那麽想必那位名滿江南的蘇瑾蘇大家也會與大哥相聚。

客廳裏,魯衛民心不在焉地喝著茶,還在為譚縱當眾杖斃畢時節感到糾結,看來還是年輕呀,如果能審出畢時節的幕後主使,那麽這將是一個天大的功勞,可惜就這樣備譚縱給白白地浪費了。

“魯大人,是不是王爺要到了。”譚縱走進客廳,笑著問道。

“欽使大人猜得沒錯,下官剛接到消息,王爺的車隊明天上午到達。”魯衛民連忙放下茶杯站了起來,微笑著回答。

“王爺此時前來,必能鼓舞揚州百姓的民心,咱們要安排妥當,千萬不可出了什麽亂子。”譚縱在上首位的椅子上坐下,沉聲囑咐魯衛民。

“欽使大人放心,下官已經安排下去了,絕對不會有絲毫的差錯。”魯衛民的臉上洋溢著一股興奮的神色,京城裏的王爺可不是隨隨便便就能下來地方的,趙雲安此次前來對他來說是一個千載難逢的上進機會。

昨天晚上從黃府回去後,魯衛民便收到了來自蘇州城的小道消息,驚訝地得知了譚縱的身份。

雖然趙雲安在蘇州府的大堂上已經公開了譚縱的身份,但還沒有向外宣布,開始時隻在蘇州城的官員中間傳播,後來不知道怎麽就流傳到了民間,在蘇州府的百姓中引起了巨大的轟動,原因很簡單:

譚縱曾經在蘇州城外公審過趙元長,早已經給百姓們留下了巨大的印象,現在又剿滅了那些萬惡的倭匪,不可避免地成為了蘇州府百姓,尤其是蘇州城百姓心目中的英雄。

官場上的官員們從來也不缺乏上進的心境,對絕大多數的官員來說,他們缺少的是通天的門路,在魯衛民看來,如果能通過譚縱搭上趙雲安這條線,那麽對他的仕途將大有裨益。

就在魯衛民向譚縱講述著迎接趙雲安的布置時,周敦然和韓天相繼趕來,兩人是今天上午聽說的蘇州傳過來的那個小道消息,因此特意趕來,一是向譚縱商量處理畢時節的事情,二來也是向譚縱示好,順便獲得更多接近趙雲安的機會。

韓天身為揚州將軍,負責趙雲安的安保,他也向譚縱介紹了城防軍的警戒情況,得知趙雲安要來的消息後,他和魯衛民就開始了緊鑼密鼓的籌備,早已經將迎接趙雲安的事宜處理得妥妥當當。

一些揚州城的官員在此期間來黃府拜會譚縱,得知譚縱再與魯衛民等人商議迎接趙雲安的事情後,不敢打擾譚縱和魯衛民等人,紛紛告辭離去。

中午,譚縱在家中設宴款待魯衛民、周敦然和韓天,感謝三人這段時間來對他的關照,表示如果沒有三人的支持,絕對不會將畢時節在揚州城的黨羽一網打盡,他一定會將三人的功勞向官家稟報,令魯衛民三人心花怒放。

酒席上,四人談笑風生,誰也沒有提及畢時節的事情,在魯衛民三人看來,譚縱既是官家的人又與趙雲安關係密切,此次事件必能化險為夷,全身而退,他們自然不會再提畢時節,以免壞了酒興。

“施詩姐,你聽說沒有,那個人竟然是幾個月前在蘇州府‘遇刺身亡’的監察府六品遊擊。”譚縱和魯衛民三人喝酒談笑的時候,一個廂房內,施詩正在吃飯,桌子旁坐著杜氏,謝瑩急匆匆地闖了進來,一臉驚愕地向施詩說道。

“沒規矩!”望著氣喘籲籲的謝瑩,杜氏心中不由得暗暗說了一句,在黃府裏,她最看不過的就是自由散漫的謝瑩,可是對謝瑩又沒有辦法,因為謝瑩是黃府的二號女主人,地位僅次於施詩。

“你說的那個人是哪個人?”施詩聞言,放下了手裏的筷子,微笑著看向了胸口微微起伏著的謝瑩,謝瑩昨天回了娘家,看樣子是風風火火地趕回來的。

“施詩姐,你現在還有心情開玩笑,我聽說那個人的未婚妻已經隨著安王爺從蘇州城裏來了,這個無恥的登徒浪子,吃著碗裏的看著鍋裏的,明明有未婚妻還四處拈花惹草,實在是可惡之極!”謝瑩聞言臉上一紅,一跺腳,氣呼呼地向施詩說道。

“瑩瑩,我怎麽聞道一股好大的酸氣呀!”施詩見謝瑩臉頰緋紅,嬌笑著將她拉坐在了自己身旁,“你倒說說看,大哥是如何‘拈花惹草’了。”

“他……他……”謝瑩聞言,一時間語塞,臉上不由得更加得紅潤。

譚縱在揚州城裏隻與三個女人的關係最為密切,一個是施詩,一個就是曼蘿,另外一個就是謝瑩,而且施詩和曼蘿與譚縱的關係要比謝瑩近得多,現在連施詩都不介意譚縱的過去,謝瑩又有什麽好計較的?

《》是作者“小黑醉酒”寫的一部小說,最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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