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媽的找死!”藍衣公子哥見一個沈三下人竟然敢如此囂張地對自己說話,頓時勃然大怒,惡狠狠地飛起一腳向沈三的襠部踢去,擺明了要廢了沈三。

沈三見藍衣公子哥竟然如此歹毒,眉頭不由得微微一皺,抓住藍衣公子哥拳頭的手猛然向前一送,接著再往後一拉,整個動作一氣嗬成,幹淨利落,酣暢淋漓。

伴隨著沈三的這個動作,藍衣公子哥肩部傳來哢吧一聲脆響,接著就殺豬般慘叫了起來。

沈三隨即開了手,藍衣公子哥倒退了幾步,麵色蒼白地看著沈三,額頭上滲出大量的汗珠,顯得十分痛苦,他的那條傳來聲響的胳膊無力地耷拉著,看樣子像是脫了臼。

聽到藍衣公子哥的這聲慘叫,大廳裏的食客們紛紛向這邊望了過來,相互間交頭接耳,竊竊私語,議論著發生了什麽事情。

“你們有種別走,給爺等著,看爺等下怎麽收拾你們。”藍衣公子哥體內的酒精隨著冷汗排出了體外,整個人不由得清醒了過來,他見自己在大庭廣眾之下之下栽了麵子,忍著脫臼手臂的疼痛,惡狠狠地掃視了一眼譚縱等人,起身向樓上走去。

見此情形,大廳裏的食客們頓時嗡嗡地議論了起來,衝著譚縱這邊指指點點,誰都知道藍衣公子哥這是上樓喊人去了,而譚縱等人又沒有要走的意思,看來一場衝突在所難免。

雖然還沒有吃完飯,但為了避免殃及池魚,坐在譚縱周邊的幾桌食客還是知趣地結帳離開,現場的氣氛變得緊張起來。

譚縱無奈地向蘇瑾聳了一下肩頭,他本想好好地陪蘇瑾一天,誰想竟然發生了這種令人掃興的事情。

蘇瑾不以為意地衝著譚縱笑了笑,其實今天譚縱能陪她出來玩她就很開心了,至於發生剛才的事情,純屬一個意外。

譚縱身為監察府江南遊擊,又是清平帝麵前的紅人,豈可被藍衣公子哥嚇走,他若無其事地端起酒杯,繼續與蘇瑾和喬雨喝酒,談笑風生,看得周圍的食客驚訝不已。

正當大家驚訝著的時候,二樓樓梯處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隻見一群人衝了下來,領頭的正是那個藍衣公子哥,他脫臼的手臂好像已經被人接回去了,不再無力地耷拉著。

“就是那個家夥!”走下樓梯後,藍衣公子哥衝著譚縱一指,咬牙切齒地向身旁的一名穿著白衣的青年說道。

大廳裏隨即安靜了下來,食客們齊刷刷地望向了那名白衣青年,可以想象,接下來白衣青年肯定會為藍衣公子哥討一個“公道”的。

“閣下縱凶傷人,也太目無王法了吧!”果然,白衣青年打量了譚縱一眼,領著身後的人走了過去,一上來就先給譚縱扣上一頂帽子。

沈三和沈四見狀,呼啦一聲就站了起來,將白衣青年等人攔住。

“如果你是來講理的,那麽本公子歡迎,如果你是來給那個混蛋出頭的話,那麽本公子恐怕就要讓你失望了。”譚縱看也不看白衣青年,將酒杯裏的就喝完後,一邊斟著一邊說道。

“閣下好大的口氣呀,也不怕風大閃了舌頭。”白衣青年聞言,麵色不由得一寒,冷冷地說道。

“在下從來不喜歡說廢話。”既然對方來者不善,譚縱也懶得與白衣青年磨嘴皮子,針鋒相對地說道。

“放肆,你知道站在你麵前的是誰嗎!”聽聞此言,一名站在白衣青年身後的粗壯公子哥衝著譚縱嗬斥了一聲,氣勢洶洶地問道。

“朗朗乾坤,天子腳下,不論你是王侯將相還是販夫走卒,說話辦事,總離不開法理二字吧。”譚縱微微一笑,放下手裏的酒壺,漫不經心地說道,他才沒興趣知道對方的身份。

粗壯公子哥聞言頓時啞然,雖然現實中存在著等級特權,但譚縱將清平帝搬了出來,他總不能說譚縱說的不對,那麽可就是有對清平帝不敬的嫌疑。

白衣青年的眉頭不由得微微一皺,沒想到譚縱的嘴皮子竟然如此厲害。

“小公爺,您消消氣,消消氣。”這時,白雲樓的掌櫃笑容滿麵地走了過來,點頭哈腰地向白衣青年說道,“一件小事兒而已,擱不著您生這麽大的氣。”

“這位公子,還不向小公爺認個錯。”隨後,那名掌櫃衝著譚縱說道,他剛才特意點出了白衣青年小公爺的身份,示意譚縱白衣青年不是其所能招惹的。

由於蘇瑾一口江南話,而譚縱也說的是江南話,故而掌櫃將譚縱看成了是江南來的闊少,因此泄露了白衣青年的身份,想讓他知難而退。

“在下並沒有錯,如何認呢?”譚縱聞言,衝著掌櫃微微一笑,今天還真是巧了,竟然遇上了五大國公的子弟,也不知道白衣青年是哪個國公府的人。

五大國公府在大順經營多年,勢力盤根錯節,是京城裏實力最雄厚的五大勢力,不過,別人怕五大國公府的人,譚縱卻不怕,因為他身後站著清平帝,即使是五大國公來了,今天的這件事情也是對方理虧。

“不識好歹。”白衣青年聞言,不由得冷哼了一聲,冷冷地向譚縱說道,“這裏人多,咱們換個地方講理去。”

白衣青年故意在“講理”二字上加重了讀音,擺明了是要給譚縱一個好看,大廳裏的食客們隨即將目光落在了譚縱的身上,想看看他是什麽反應。

“本公子樂意奉陪。”譚縱端起麵前的酒杯,扭頭衝著白衣青年微微一笑,“不過在此之前,你總得讓本公子先將飯給吃完吧,否則豈不是浪費了。”

“可惡!”白衣青年見譚縱此時還有閑心吃飯,簡直就沒有將他放在眼裏,雙拳不由得握了起來,扭頭吩咐身後的大漢,“你們在這裏看著,讓他們好好地吃,千萬別被噎死了。”

說完後,白衣青年麵無表情地領著藍衣公子哥等人離開了,他帶來的那些大漢雙手抱胸地站在那裏,虎視眈眈地與沈三等人對峙著。

“來,繼續吃。”譚縱衝著沈三和沈四擺了一下手,笑著說道,“民以食為天,咱們總要先填飽肚子才有力氣幹其他的事情。”

沈三和沈四隨後帶著人坐回到了餐桌旁,視那些大漢於無物,在那裏大吃大喝起來。

目睹了眼前的一幕後,大廳裏的人們私下裏議論起譚縱的身份來,大家都想知道他是什麽來路,竟然連小公爺也敢得罪。

“相公,你有心事。”譚縱將酒杯端在鼻前,有些心不在焉地嗅著酒香,蘇瑾見狀,輕聲問道。

“我覺得那個穿白衣服的公子哥像一個人。”譚縱聞言放下了酒杯,向蘇瑾說道。

“像誰?”蘇瑾覺得好奇,隨即問道,她很少見譚縱這麽在意一個人。

“衛國公府的李少卿。”譚縱微微一笑,“他與李少卿的眉目之間有幾分相似,又是小公爺,說不定是衛國公府上的人。”

“衛國公府!”蘇瑾的雙目閃過一絲驚訝的神色,她並不是怕了衛國公府,而是譚縱既然要和鎮國公府走得近的話,那麽必然會與衛國公府起衝突,她沒有想到這個衝突竟然來得如此之快。

“也好,就讓相公來會一會衛國公府的人。”譚縱的嘴角流露出一絲狡黠的笑意,拿起桌上的酒杯,一仰首,一飲而盡,他倒要看看,國公府這頭老虎的屁股能不能讓他摸一下。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之後,譚縱悠閑地坐在那裏喝著茶,那些大漢泥塑般站在一旁看著他,生怕他跑了似的。

此時,大廳裏的不少食客都已經走了,雖然不少人都想知道譚縱和白衣青年之間的恩怨如何解決,不過有些熱鬧是不能看的,因為說不定什麽時候就將自己給裝了進去,還是敬而遠之的為好。

樓上的客人不管有沒有聽說譚縱和白衣青年之間的衝突,下樓後紛紛不由得向譚縱的方向打量幾眼,然後議論紛紛地走了,畢竟那些立在譚縱身旁的大漢們太過礙眼,很容易就吸引了人們的注意。

“娘,你看那個人是不是有些眼熟?”一群人談笑風生地下了樓,一名十六七歲的大眼睛女孩忽然伸手一指譚縱,有些驚訝地看向了身旁的中年女子。

“賈公子,甄姑娘!”那名中年女子望了一眼譚縱,隨後注意到了一旁的喬雨,臉上流露出詫異的神色,她沒想到自己能在這個地方遇見這兩個人。

能喊出這兩個名字,這個中年女子當然就是趙雅蘭,而大眼睛女孩自然而然就是她的女兒杜敏了。

趙雅蘭按照譚縱的要求,讓盧桂芬帶上一家老小去監察府裏申請複查趙世傑的案子,剛開始監察府裏的人根本就不理會她們,這種事情在監察府裏見的多了,一些犯了事兒的官員的家人往往會來監察府裏死纏爛打。

一直到第三天下午,正當盧桂芬心灰意冷,懷疑譚縱在欺騙她們的時候,一名小吏出麵接待了她,將她領到了一個房間裏,正式辦理了趙世傑複查的手續。

接下來的事情超出了趙雅蘭的意料,出奇的順利,監察府的人調集了大量的人力進駐戶部山西司徹查趙世傑的事情,不到十天的時間就從紛繁的頭緒中查到了線索,找到了誣陷趙世傑的證據,進而逮捕了山西司的一名員外郎。

這名員外郎是趙世傑的好友,深得趙世傑的信任,在趙世傑出事後幫著忙前跑後,誰也料不到他竟然就是幕後黑手。

監察府的人對那名員外郎進行了審問,此人一口咬定他是覬覦趙世傑的位子這才陷害了趙世傑,因為趙世傑一旦定罪的話,那麽按照流程將由他接任山西司的郎中。

實際情況也是,當趙世傑被抓進監察府後,這名員外郎全權負責了山西司的事務,他說的倒是合情合理。

不過,監察府的那些人都是審案的老鳥,敏銳地意識到裏麵一定另有隱情,趙世傑一案的布局極其精細,如果不是林清良抽調了大量有經驗的人員進駐戶部山西司徹查的話,還真的無法查出這麽隱秘的實情。

單憑一個小小的員外郎,根本就無法完成如此細致的布局,因此他的背後一定有人在指使。

不過,林清良才沒有興趣卷入到文官們的內鬥中,既然查出了那個員外郎,他的任務的也就完成了,因此將那名員外郎以及他的幾名同黨收入監察府的大牢中,釋放了先前被抓的趙世傑等人。

趙世傑原本以為自己這次是難逃一劫,無論如何也料不到自己會化險為夷,在得知自己無罪釋放的那一刻,他簡直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盧桂芬準備了長長的炮仗,在趙世傑和幾名被誣陷的手下走出監察府大門的時候劈裏啪啦地燃放了起來,一是給趙世傑等人衝走身上的晦氣和黴運,二來也是告訴別人趙世傑等人安然無恙。

眾人見麵後百感交集,抱頭痛哭,猶如再世為人一般,先前誰也沒有想到趙世傑等人能夠平安從監察府的大牢裏出來。

直到回到了家裏,趙世傑才明白過來怎麽回事,原來趙雅蘭等人在房山縣裏遇上了貴人,如果不是那個貴人的出麵,恐怕他這回就要含冤入獄了。

由於林清良的特殊關照,趙世傑在監察府大牢裏並沒有吃多少苦,在家裏休息了兩天就去了戶部,由於他是被冤枉的,自然官複原職,戶部的那些同僚們紛紛對他表示了祝賀,就連尚書大人和侍郎大人也對他表示了勉勵。

最令戶部的那些同僚感興趣的就是趙世傑究竟用了什麽辦法,竟然使得監察府肯為他下這麽大的力氣洗刷了冤屈,大家都是在官場上摸爬滾打多年的人精,可不會認為監察府平白無故地就對趙世傑一案下了這麽大力氣,這裏麵一定有什麽緣由。

因此,那些同僚們紛紛旁敲側擊地打探著趙世傑在監察府裏有什麽門路,以後保不準自己出事了能用上。

趙世傑對同僚們的試探是一笑了之,避而不談,並不是他想保持一份神秘感,而是他確是不知道那個賈公子是何許人也。

今天中午,趙世傑在白雲樓裏請那幾名跟他一起被誣陷的心腹手下的家人吃飯,給他們壓驚,趙雅蘭一家作陪,沒想到會在這裏遇上譚縱和喬雨。

難道他們遇上了麻煩,望著那些虎視眈眈地守在那裏的大漢,趙雅蘭的雙目流露出愕然的神色,她一邊下樓一邊打量著譚縱和喬雨,心中拿不定注意是否應該過去。

正當趙雅蘭猶豫不決的時候,她身後傳來了一陣淩亂的腳步聲,一群人從樓梯下來,氣勢洶洶地向譚縱走了過去。

見此情形,趙雅蘭不由得停了下來,驚訝地望著眼前的一幕,她認出那群人中領頭的白衣青年是衛國公府的小公爺,有此看來,賈公子惹了一個不小的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