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七章 夜半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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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靜之時忽然傳來這麽一陣女人的哭聲,令人不由得感到有些頭皮發麻,譚縱雖然不害怕,但總覺得十分瘮人。

“相公,你在這裏待著,我出去看看。”正當譚縱豎起耳朵聽著哭聲的來源時,他的懷裏動了一下,喬雨也被這哭聲驚醒了,準備起身前去查看。

“你去不合適,我去吧。”譚縱見狀連忙拉住了喬雨,笑著向她說道,“我堂堂一個大男人,豈能讓一個嬌滴滴的大美女出頭?”

“相公小心。”喬雨聞言,嬌笑著點了點頭,她明白譚縱的意思,自己現在的身份是一名弱不禁風的女子,應該沒有膽子在深夜出去查看。

譚縱隨即穿上了衣服,披上一件貂皮大氅,拉開房門走了出去,喬雨則站在窗前的陰影裏,警惕地注視著院子裏的動靜。

走出房門後,一股寒意迎麵襲來,譚縱不由得緊了緊身上的大氅,二月份的天氣還是寒冷無比。

咯吱,正在這時,兩側廂房各有一扇房門幾乎同時打開了,沈三和沈四從裏麵走了出來,兩人也聽見了女子的哭泣聲。

譚縱衝著沈三和沈四使了一個眼色,兩人就快步走過來,一前一後地將他護在中間,順著哭聲傳來的方向找去。

院子裏的西南角有一棵大樹,哭聲正是從樹後傳來的,沈三和沈四拔出了手裏的刀,小心翼翼地湊了上去,等來到樹後,兩人不由得怔在了那裏,緩緩放下了手裏刀。

譚縱走過去一看,一名女子正坐在大樹後麵的一塊石頭上,雙手抱著膝在那裏埋頭哭泣,對他和沈三、沈四的到來毫不知情。

“韓小娥,這麽晚了你怎麽在這裏?”譚縱打量了一眼那名女子,頗為意外地說道。

“公子?”那名哭泣著的女子聞言抬起了頭,正是韓小娥,韓小娥淚眼婆娑地望了譚縱一眼,擦了一下眼角的淚水,連忙站起身來,想要給譚縱行禮,“奴婢拜見公子。”

“唉呀~~”韓小娥剛站起來,還沒來得及給譚縱行禮,猛然一聲驚呼,雙腿一軟,身體一個踉蹌,不由自主地向譚縱的懷裏倒去。

譚縱見狀連忙伸手將韓小娥摟住,韓小娥的身上冰涼,手腳僵硬,看樣子已經在院子裏待了很長時間了。

“奴婢……奴婢的雙腿不聽使喚,請公子恕罪。”韓小娥在譚縱的懷裏掙紮了幾下,見譚縱的雙臂孔武有力,於是放棄了抵抗,乖乖地倒在譚縱的懷裏,麵紅耳赤地說道,顯得十分慌張。

“你在這裏待得太久了,腿都被凍麻了。”譚縱感覺韓小娥飽滿的胸部緊緊地壓在自己的胸口,於是將她從自己的懷裏推開,“你自己還能不能走?”

韓小娥聞言鬆開了譚縱的手,還沒等她邁步子,身子再度向地上倒去,看樣子雙腿麻得厲害。

譚縱見狀,一把將韓小娥抱住,抱起她向她的房間走去,沈三和沈四緊緊地跟在後麵。

韓小娥與小蓮住在一起,譚縱走進房間的時候,小蓮已經起來了,點亮了油燈後,幫著譚縱將韓小娥放在了**。

房間裏有兩張床,小蓮和韓小娥並沒有睡在一起,因此小蓮並不知道韓小娥是什麽時候出去的,她也是在剛才聽見了院子裏的哭聲後才知道小蓮不見的。

“小娥,有人欺負你嗎?你別怕,給公子說,公子給你作主。”喬雨走進房間的時候,一盆燒得通紅的炭火已經擺在了韓小娥的床前,小蓮正在喂韓小娥喝熱水,她不動聲色地望了一眼立在炭盆前的譚縱,然後坐在了床邊,向韓小娥說道。

“夫人,沒人欺負小娥,小娥想起了死去的父母和依舊在城外好心收留小娥的李大叔一家,一時間心裏難受,沒想到打擾了大家休息,實在是抱歉。”韓小娥衝著喬雨搖了搖頭,神情黯然地說道。

“等這場災荒過去後,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喬雨聞言,輕聲安慰著韓小娥,亂世就是這樣,人命如草芥,說不定什麽時候就死了。

“公子,夫人,請你們救救李大叔一家吧,如果他們再在城外待下去的話,遲早會被餓死的。”韓小娥聞言,掀開被子翻身下床,她的雙腿此時已經好了很多,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衝著譚縱和喬雨砰砰地磕起頭來。

“你快起來。”喬雨見狀連忙和小蓮一起,將韓小娥扶了起來,由於剛才磕得太過用力,韓小娥的額頭已經破了,滲出了血來。

“公子、夫人,奴婢知道自己不應該提出這麽無禮的要求,可是李大叔一家救了奴婢,奴婢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們死呀!”韓小娥的雙目紅潤地望著譚縱和喬雨,哀聲說道,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

“既然你如此有情有義,那麽本公子就決定幫你一把。”譚縱聞言,看了一眼韓小娥,起身走了出去,“明天去城外,將那個李大叔一家接進城。”

“謝謝公子,謝謝夫人,小娥以後一定當牛做馬來報答公子和夫人。”韓小娥聞言麵色一喜,連忙衝著譚縱和喬雨躬身行禮,一臉的感激。

經過韓小娥這麽一提醒,譚縱猛然意識到了一件事情,那就是韓小娥和王平、周清可能還有家人在城外的那些災民中,自己雖然將三人買了下來,但如果想要三人安心跟在自己身邊,那麽必須要將他們的家人也妥善安置了。

況且,譚縱也想親自去城外看看,想知道湖廣的災情究竟有多麽嚴重,他已經決定讓隨後趕到的關海山調動武昌府附近州縣的糧食賑災,畢竟那些災民都是大順的百姓,總不能任由他們活活餓死,武昌府可以對那些災民置之不理,但他卻不能視若無睹,因為賑濟災民是清平帝派他來湖廣的目的之一。

清平帝之所以派關海山來擔任欽差,並不是關海山的能力有多強,而是關海山對清平帝無比的忠心,是最適合配合譚縱完成此次暗查的人選。

自然而然,關海山在湖廣所做的一切,要依照譚縱的指示來辦,說穿了他不過是一個空架子而已,吸引外界的注意以掩護譚縱。

第二天上午,譚縱領著喬雨和遊洪升等人乘坐著租來的馬車離開了客棧,前去城外的災民聚集地

韓小娥和王平、周清三人換上了嶄新的衣服,顯得十分興奮,因為他們已經知道譚縱要將他們在城外的親人接進城裏,也就是說他們的親人將躲過這場突如其來的災荒。

出了西門,來到一個山腳的時候,譚縱被路上的關卡攔了下來,他下了馬車一看,哨卡兩旁的空地上布滿了軍帳,一些全副武裝的城防軍和從武昌府所轄閣下各縣招募來的鄉勇正在軍帳外麵悠閑地曬著太陽。

“前麵是災民營,閑人勿進。”見譚縱衣著光鮮,氣度不凡,守在關卡上的一名軍士立刻向一個軍帳跑去,不一會兒,一名一身酒氣的隊正衣衫不整地走了過來,擺出了一副公事公辦的架子,衝著譚縱說道。

“這位軍爺,我家公子要到裏麵找人,您給通融一下吧。”沈三聞言迎了上去,不動聲色地將一錠五兩重的銀子塞進了他的手裏。

“是不是有親屬在裏麵?”那名隊正順手將銀子塞進了懷裏,裝模作樣地問道。

“軍爺說的對,是有親屬在在裏麵。”聽聞此言,沈三笑眯眯地向那名隊正點了點頭。

“既然如此的話,本官就網開一麵,放你們過去。”隊正掃了一眼站在馬車邊上的譚縱,一本正經地向沈三說道,“難民營裏麵有不少窮凶極惡的刁民,如果你們就這樣進去的話,恐怕會被他們給搶了。”

“軍爺有何指教?”沈三見一個小小的隊正也敢自稱本官,嘴角不由得流露出一絲鄙夷的冷笑,他聽出了隊正話裏有話,於是滿臉笑容地問道。

“兄弟們現在也沒有事兒,倒是挺樂意幫你們一把的。”隊正望了一眼邊上的那些城防軍和鄉勇,故作一番好意地說道。

“一點小意思,請兄弟們喝茶。”沈三明白隊正的意思,知道這家夥是想要錢,於是從身上再度掏出了兩錠五兩重的銀子,笑著遞了過去。

隊正見沈三如此上路,不動聲色地笑納了那十兩銀子,隨後招手喊來了兩名什長,讓兩人帶著各自的手下護送譚縱等人進災民營。

為了控製那些流落到武昌城附近的災民,武昌府在武昌城外設置了一個難民營,將所有的災民都安置在了這裏,四周駐紮上了軍隊,如果災民們膽敢離開難民營就予以攻擊,以免他們破壞了武昌府的治安局麵。

武昌府每隔幾天都會向難民營裏投放一定量的糧食,讓難民營裏的災民們相互爭奪,有了這些糧食的**,災民們就會將注意力放到搶奪這些糧食上麵,不至於四處鬧事。

在譚縱看來,武昌府的這個舉措治標不治本,雖然能一時穩定住那些災民,但畢竟不是長久之計,隨著災民源源不斷的增加,萬一有居心叵測之人暗中煽動鬧事,那麽聚集在武昌城外的那些災民將會在武昌府內釀起一場大災禍。

轉過了那個山腳後,譚縱不由得怔了一下,隻見前方路邊的田野裏到處都是用樹枝和其他雜物搭建的簡易窩棚,窩棚與窩棚之間聚滿了衣衫襤褸、麵黃肌瘦的災民,或作或躺,放眼望去漫山遍野,黑壓壓的一片。

路麵上有幾隊城防軍和鄉勇組成的巡邏隊在巡邏,防止災民之間因為糧食和其他糾紛爆發嚴重的衝突。

“大爺,行行好,給點兒吃的吧。”

“大爺,我這閨女雖然現在還小,可長得還算標致,幾年後就能伺候老爺了,給老爺暖床洗腳,老爺你就買了她吧。”

“大爺,你把我買了吧,不要錢,隻要每天給口吃的就行了。”

……

見到譚縱一行人走了過來,災民們渾濁無神的眼睛不由得亮了起來,蜂擁著來到了路邊,衝著譚縱等人七嘴八舌地哀求著,有得討要吃的,有的則是賣兒賣女,有的則是向賣身給譚縱,不為別的,隻為能有口飯吃。

“滾開,滾開,這位公子是來找人的,別耽誤公子的事兒。”兩名什長見狀,一邊指揮著手下的軍士對著湧過來災民們拳打腳踢,阻止他們靠近譚縱等人,一邊罵罵咧咧地嗬斥道。

不遠處的兩個巡邏隊見狀,連忙跑了過來,掄起手裏的皮鞭衝著那些圍在譚縱等人周圍的災民們一通猛抽,打得那些災民哀嚎不已、抱頭鼠竄。

“幾位軍爺,剛才真是有勞了,小小心意,不成敬意。”譚縱沒想到難民營裏的局勢如此惡劣,於是衝著沈三微微點了一下頭,沈三就笑眯眯地走過去,給那兩名什長和兩個巡邏隊的小隊長各自塞了一錠五兩重的銀子。

得了沈三的好處後,那兩個巡邏隊的小隊長自然“投桃報李”,加入了到了護送譚縱的隊伍中來,掄著手裏的鞭子在前麵給譚縱開路。

有了這些軍士和鄉勇的護衛,路邊的災民們不敢再上前來,紛紛圍聚在路邊,眼神麻木地望著譚縱等人,雙目中充滿了一絲絕望的神色。

難民營裏彌漫著一股刺鼻的臭味,令人作嘔,時不時就能看見有死屍被人拖走,一片淒涼蕭殺的景象。

王平和周清在年前就被賣進了武昌城,現在也不知道家裏怎麽樣了,懷著激動和不安的心情,帶著幾名軍士和鄉勇急匆匆地望家人所住的地方走去。

韓小娥領著譚縱等人來到了李大叔住的窩棚,他們到達時,窩棚前有一個搭建起來的簡易灶頭,灶頭生著火,上麵是一口熱氣騰騰的鍋,一名頭發蓬亂的中年女子正用勺子從鍋裏舀出一些黑乎乎的糊糊樣的東西,依次給圍在邊上的十幾個人盛飯。

那十幾個人中,男女老少皆有,一個個瘦得皮包骨頭,那些已經盛了飯的人三兩口就將那些黑色糊糊吞進了肚子裏,並且意猶未盡地將粘在碗壁上的黑色糊糊舔得幹幹淨淨,然後眼巴巴地瞅著鍋裏的黑色糊糊,不停地吞著口水,顯然沒有吃飽。

《》是作者“小黑醉酒”寫的一部小說,最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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