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異常的宋濂

對於孫亞男看似憤怒的戰鬥宣言,譚縱自然不會往裏頭去。對於這位師姐的性子,譚縱雖說不上什麽了如指掌,卻也算是知之甚詳,就大大咧咧一個人,因此哪會當真。

隻不過,對於自己這位喜好女風的師姐,他自己倒沒什麽,可若是讓家裏的是三個女人去接觸的話,怕是就會出點亂子了。所以,譚縱這會兒已然下定決心,定然不能讓蘇瑾三女與這位再有什麽接觸。

即使真要接觸,那也必須是在自個的眼皮子底下才行!

這些想法從腦子裏頭一閃而過,待房門關緊,卻是全盤消失在腦中。

這時候,自然還是先幹完正事的好。

此時,房間裏崔小官與焦恩祿正一個唱白臉一個唱紅臉,而回過神來的華英則是在一旁做作的擺出一副威脅的挑釁架勢,以對蘇瑾三女威迫恐嚇形成心理壓力,妄圖讓三女勸說譚縱前去府衙自首。

相反,這時候,由於孫亞男被譚縱主動勸走,王動因此又恢複了開始的沉默。隻是看他臉上那一臉的快意,顯然對蘇瑾這會兒的“窘境”異常滿足。隻看他時不時轉過頭去以陰沉的眼神掃向角落裏頭低頭握拳不敢聲張的小蠻,便知道他這會兒心裏是如何滿足。

而陳舉卻是一如既往的平靜,而也隻有他發覺到了蘇瑾三女的異常——雖然三女一直沒有能力用語言反駁崔俊的提問,但三女眼神中的鎮定卻是瞞不過人的。王動這些人被勝利、仇恨衝昏了腦子,可他這個旁觀人卻沒有昏頭,因此卻是很快地發現了這一點。

待譚縱進來時,蘇瑾卻是一轉適才的沉默,反而是對譚縱露出一個自信的笑容,這才轉身去尋清荷說話去了。

“怎的,崔小官還沒拿定主意?”譚縱旁若無人的坐回原位,左手執壇右手執杯,給自己慢慢滿上一杯後,又悠閑的輕嘬一口,神態好不悠閑。

崔俊卻是對譚縱這副油鹽不進的架勢沒了什麽辦法。

本來按紈絝們事先想好的的想法,事發後,他們第一時間上樓來後,隻要房間裏有爭執的雙方,那麽不論事實如何,都可以依照大順律將雙方通通拘進府衙去。可這會兒,五個找來鬧事的稅丁竟是一起跳下去了,結果一個人證也沒留下,這才使得崔俊出馬後也不得不陷入了一副極為尷尬的境地。

好在陳舉頭腦還算正常,待見到譚縱神態不似幾人先前想象的那般慌張忙亂後,已然心生警惕,有心快刀斬亂麻把事情解決。故此,陳舉再也顧不得顏麵以及撇清,開腔幫聲道:“崔小官,那些個跳樓的苦主不還在樓下嘛,隻需將那些人請上樓來不就行了。”

“這話對極。”焦恩祿幾乎是下意識就跟從道:“陳大少這話說的在理,我這就去把那些苦主叫上來。”說罷,不等其他人說話,已然拉開房門直接竄出去了。

“這貨,我話都還沒說完,急個什麽勁!”陳舉心裏暗罵幾句,連忙將華英喚來,悄聲吩咐了幾句,這才讓華英追焦恩祿去了。

對於陳舉這一連串的舉動,譚縱卻是看在眼裏,記在心裏,卻不放在腦子裏。

這會兒,譚縱已然把自己完全放在了一個比這些個紈絝更高,甚至要高得多的位置:這會兒,這幾個紈絝還隻是把這件事情當成他們報仇雪恨的一個快意之舉,還自認為掌握了通盤局勢,隻要再稍微加一把力便能把譚縱這仇人打進無底深淵,卻不知道在譚縱的心裏早已然把他們看成了一群可憐蟲!

自從蔣五恢複趙雲安的身份,可以說他譚縱已然進入了暫時的不敗境界。特別是在今晚上兩人再次見麵時,趙雲安表現出來的親熱勁,已然完全超越了譚縱的認知,幾乎要以為這位趙雲安是被另外一個人穿越了。

不過,這當然隻是無稽之談,因此譚縱很快意識到,必然是有人在暗中與趙雲安接觸過了,並且非常清楚地提點了趙雲安許多。隻是譚縱這會兒卻還不敢肯定,這個人究竟是自稱回京去的曹喬木,亦或者是那位一直以來隻聞其名的血旗軍的靈魂趙老將軍!

老將軍姓趙,趙雲安更說血旗軍得了官家極大的權限,這兩重理由合在一起,譚縱自然不會傻到認為這趙姓隻是個巧合。因此,若這位趙老將軍當真是皇族中人——雖然可能隻是旁係,或者是遠親,甚至是私生子一類的任務,但是有了趙老將軍這會兒偌大的名頭,提點幾句趙雲安實在是再正常不過了。

至於曹喬木,這不過是譚縱的一個猜測而已。譚縱不得不承認,曹喬木已然給他極大的心理壓力,那是一種在智力上的較量後挫敗了的後遺症。

隻是無論如何,有趙雲安的背景,再加上監察府的職位,譚縱這會兒便是麵對王仁也不須顧及太多,更何況這翠雲閣更是百裏家——皇家的一處產業,他自然不用擔心人身安全。

這會兒還留在這兒,不過是想看看這群紈絝的手段究竟到了什麽地步。雖然不能說以子觀父這等管中窺豹的話,但大抵上還是能摸著一點脈絡的。

自然,以王仁一貫以來的仁慈形象而言,譚縱不得不把那位影響王動思維模式的人鎖定在了王仁的幾位幕僚上。

譚縱自顧自想得一會,原版的小半壇子百裏醉已然見底,可是那去招呼人的焦恩祿與華英卻仍然不見回來,而大堂裏的聲音卻是漸漸混亂了,譚縱便是灑然一笑,知道樓底下怕是又出了變故。

這時候,大堂裏終於有人吼了一聲:姓宋的,你貨再多事,小心老子捏碎了你的脖子!

“這聲音似是何鐵手,他嘴裏的姓宋的又是什麽人物?”崔俊方想得一想,麵色就是突的一變,卻是想清楚了這宋姓人物的身份,不是他的頂頭上司,南京府府衙巡捕司押司宋濂又會是什麽人!

還不待崔俊出聲,那包廂房門砰地一聲被人從外麵推開,卻是有幾個大漢走了進來。看服飾,盡是玄色勁裝,卻是翠雲閣護院的製式服裝。

不消說,這幾人都是翠雲閣的護院。

這些護院方一進門,領頭那位胸口紋著豹頭的大漢已然抱拳道:“幾位公子,巡捕司的宋押司已然到了,卻是要在下請幾位公子下去一敘。”

“宋濂?”王動卻是眉頭緊鎖,神色不動間卻是給了崔俊一個詢問的眼神。

崔俊搖頭,示意自己並不清楚宋濂為何會來,臉上自然也是同樣一副疑惑神色。

一時間,王動與崔俊同時對這位自己一貫以來看不起的人物感覺陌生起來。

陳舉心底裏卻是有些不安起來。

譚縱今晚上的表現太過鎮定了,而且不是那種硬撐著的強裝,而是那種真正的胸有成竹的自若,顯然是手握強勢底牌。這底牌雖然不知為何物,可隻看他甚至連孫亞男這尊大姐大都請走了,便知道譚縱極為自信。

而這會兒,竟然連一向給人懦弱印象的宋濂都強硬起來,甚至要讓自己幾人下樓去,更是南京城這幾年聞所未聞的怪事。

若是一件事情發生了古怪,陳舉還可騙騙自己,可這兩件串聯在一起後,陳舉卻是不得不重視起來,開始思索譚縱與宋濂異常狀態的緣由。

隻可惜,陳舉卻是紈絝慣了,這幾日甚至連自家老子的麵都沒見過,又哪知道南京城這會兒已然風雲突變,便是他老子也得守在自家的衙門裏頭,不敢隨意出門去。

旁的倒沒什麽,怕就怕欽差突然來訪,他卻是毫無緣由的不在衙門那就出問題了。雖然這些許小事不影響官職,但今年的考評降一兩個分數卻是肯定的了——這必然也會成為一個他履曆上的汙點。

崔小官正想說話,卻不料譚縱忽地站起身來道:“既然宋押司有招,我們自然應當下去。崔小官,你說我這話說的可對?”

說罷,譚縱卻是拿一雙眼睛直盯著王動幾人。

適才宋濂未到時,幾人便是一副公事公辦的架勢,這會兒宋濂到了,譚縱卻是要看看這幾個紈絝,特別是王動與陳舉究竟是個什麽表現——若是這幾人隨自己下去,倒還算是條漢子;可若是王動與陳舉借口此時與己無關而抽身離去,隻留崔小官一人去應付譚縱與宋濂可能的合圍,譚縱便要再將這兩人的評分降低幾分,這實在是太沒擔當了。

當然,譚縱這充滿了挑釁意味的視線自然引起了王動的反應——或者說這本就是譚縱有意識的挑釁。此時,便是王動有心暫且作壁上觀以觀風向,可這時候也難以摁下心裏頭的火氣,不得不接受譚縱的挑釁。

“哼,既然宋濂要我等下去,我等便下去看看他這小小的巡捕司押司究竟要耍些什麽花招。”王動臉色陰沉,話裏不自覺就帶了幾分紈絝天生自覺高人一等,不將官府人員看在眼裏,甚至視為家中下人的語氣:“若是他今日膽敢偏袒凶手,我卻要看看他這身官聲究竟還想不想要了!”

眼見王動帥先出門,崔小官連忙跟上去了。陳舉卻是眯眼與仍然自信異常的譚縱對視一番,忽然沉聲開口道:“譚縱,你究竟手上握著什麽底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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