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節 寒泉地獄

一夜無話。

第二天的清晨,我被院子裏的一陣打鬧聲吵醒。揉揉睡眼惺忪的眼睛,伸手拿衣服,想去院子裏看看是怎麽回事。我覺得拿到手裏的衣服有點沉。順手一抖,一個黑色的東西的甩了出來。

我仔細一看,居然是那隻小黑龜。原來那小家夥用我的衣服把它自己包了起來,美美的睡了一晚。此刻被我弄醒後,正睜著小眼睛,賣萌一樣直愣愣的看著我。

看那小家夥的可愛表情,我不由一樂。穿好衣服後,把它放在手心裏,捧著它一起到了院子。

小知和那條青狼正在打鬧嬉戲。看起來是鬧的累了,那青狼突然趴在地上開始大口喘氣,小知嘿嘿笑著趴到了青狼背上。

王朵朵也已經起床,安靜的站在院子裏看著小知和青狼打鬧。肩膀上的小黑貓一如往常般眯著眼懶懶的趴著。

爺爺捧著小白刺蝟也走了出來,把它往地上一放。那小家夥抬頭往東邊看看了,四腳爬地,竟然是跑到院子中間曬起了太陽。

爺爺依次掃視了四個靈寵一眼,說道:“準備一下,一會吃完早飯,咱就去找那條蛟龍大戰一場。”

“好嘞。”小知興奮的大喊了一聲,伸手拍了一下青狼,說道:“青羽兄,等會幹蛟龍的時候,你可得多多出力啊!”

看到小知的興奮樣子,我無奈的搖頭笑了笑。這個戰爭販子整天就知道打架打架。好像根本就沒有意識到我們即將麵對的是什麽恐怖怪物。要知道我們要去找尋的可是一條蛟龍,一條一爪子把西山劈成兩半的蛟龍!

吃早飯的時候,我們幾個人都是心事重重的安靜吃著。隻有小知亢奮異常,幾口吃完飯,便跑到院子裏活動開了身骨,不時吆喝一聲:“哎,你們快點吃啊。我都等不及了。”

奶奶看著爺爺,憂心忡忡的問道:“你真的要主動去找那條蛟龍?”爺爺點點頭,說道:“那還有假,一會吃完飯就去。’

“可是,你帶著三個小孩,能行嗎?”奶奶在擔心我們三個孩子。

“不行也得行啊。”爺爺輕聲歎道:“我這次去找那條蛟龍,其實自己心裏也沒底氣。主要也是想著依靠這四個靈寵去試一試,看看能不能傷了它。

“所謂靈寵認主。眼下我也就能使喚動那隻白刺蝟。至於那條狼那隻貓還有那隻烏龜,人家各自有主,那三個孩子要是不去,我可真使喚不動他們各自的寵物。”

奶奶沒再說話,麵帶憂慮的掃了我和王朵朵一眼,轉向爺爺,輕聲叮囑道:“那你可得照看好這幾個孩子啊。”

“那還用說。”爺爺冷哼了一聲,說道:“不用你說,我也知道照顧好他們,你這不是廢話嗎?”

“那我不是關心孩子們,多說幾句怎麽了?”奶奶的火氣突然也上來了,瞪著爺爺說道:“我就讓你照看好孩子,怎麽就廢話了?”

我爺爺和奶奶平時可謂是相敬如賓,很少吵架。可今天卻是幾句話不對付就吵了起來。

我知道奶奶是因為擔心我們才會這麽大火氣,想勸說幾句但不知道怎麽說,隻好默默的吃完飯,捧著小烏龜跑到院子裏看小知和青狼嬉戲。

不一會,王朵朵帶著小黑貓走了出來。那姑娘低著頭,一副心事很重的樣子。爺爺跟在她身後也走到了院子裏,抬頭往西山看了看,說道:“走吧。”

“去哪啊?”我問道:“我們去東山嗎?前天看見那條蛟龍在東山曬鱗。”

“不是,去下山,去西山那口井那。”

我疑惑的問道:“是去啞巴家嗎?可是咱去啞巴家幹用什麽用?”

也許是因為跟奶奶吵過架之後心情不好的緣故,爺爺也沒了耐心跟我解釋,頗不耐煩的說道:“跟著我去就行了,哪那麽多廢話。”

我見爺爺似乎有動怒的意向,不敢再問,捧著小黑龜老老實實的跟在它身後往外走。我王朵朵和小知也默不作聲的跟了上來。

剛出了胡同口,奶奶突然在大門口大聲喊道:“等等。”爺爺轉過身,看了奶奶一眼,卻是沒說話。

“你們小心點。”奶奶隻是輕聲說了一句,便轉身回去了。爺爺呆呆的看著奶奶的背影,輕歎了一聲。

我們四人默不作聲的往啞巴家趕路,氣氛顯得有些壓抑。連一向大大咧咧的小知都感覺出不對勁,牽著青狼悶聲走在前頭領著路。

遠遠的看到啞巴已經等在古井旁,給人一種他早就料到我們會來的感覺。

走的近前,啞巴朝爺爺點點頭,算是打招呼。爺爺看著啞巴有些憔悴的臉,語氣傷感的說道:“自己咬斷舌尖,你這回可真成了啞巴了。”

啞巴聽爺爺說完,麵無表情的指了指井台,看那架勢,分明是不想提自己咬斷舌尖的事情。

“怎麽,井台有問題?”爺爺走到井台邊,認真端詳了一會,突然眼前一亮,似乎發現了什麽神奇的東西。那個方向似乎讓爺爺很振奮,老人激動的身體都有點顫抖了。

是什麽發現會讓一向鎮定自若的爺爺如此興奮?我好奇的湊了過去,仔細一看,發現八邊形的井台上有四個方向的石頭都自動裂開了。裂開的石頭麵上隱約可見刻畫著圖案,湊近一看,分別刻著一個動物的形象。

正西方向是一隻下山的回頭老猛虎,正北方向是一隻縮在龜殼力的烏龜,東南方向是一隻卷成刺球的刺蝟,西北方向則是一條仰天長嘯的狼。

我心頭一震,這刻畫著的四種動物,除了那隻老虎外,其餘三隻居然跟我們帶來的寵物完全一樣!

王朵朵和小知也看清了石麵上的圖案。王朵朵表現的極為冷靜,仔細的看完動物圖案後,偷眼開始觀察我爺爺的反應。

小知卻是開始咋呼:“我的花啊,什麽意思啊這是?這也太巧了。”一邊嘴裏嘟囔著,一邊跑到井台南邊,照著那個方向的石頭就是一腳。

我趕緊拉住他,問道:“你幹什麽?”

“我踢開它,看看那裏麵畫著什麽動物。”

“退回去,別胡鬧。”爺爺冷聲說道。小知“嗯”了一聲,慢騰騰的往回退了幾步,卻還是心有不甘的盯著南邊的石頭看著,似乎在尋找能使石麵裂開的縫隙。

“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啊!”爺爺歎了一句,說道:“原來咱找到這四個寵物,早就是老天提前安排好的。”

如同之前每次發生奇怪的事情一樣,我輕聲叫了一聲“爺爺”,滿是疑惑的看向他,等待著他的解釋。

爺爺見我習慣性的向他求助,輕輕一笑,說道:“你不是一向喜歡顯擺曆史文化小知識嗎。今天給你個機會,你說說什麽是三清仙尊。”

我不知道爺爺為什麽會突然問這個問題,但既然老人已經點名讓我顯擺了,自然毫不含糊的回答道:“所謂三清仙尊,指的是道教裏麵所尊崇的三位地位最高的天神。分別是玉清原始天尊,上清靈寶天尊,太清道德天尊。”

我對自己的回答很是滿意,眼角不由自助的瞟向王朵朵,似乎在期待她崇拜的表情。隻是看到的結果卻讓我大失所望:那位姑娘隻是麵無表情的輕輕撫摸著小黑貓的脖子,對於我所顯擺的小知識充耳不聞。

爺爺等我說完,輕聲說道:“道家典籍裏記載,靈寶天尊為了護衛人道,特地設置了九所地獄。其中第四獄名為寒泉獄,主攝江湖水怪。”

“其實,西山這口井,便是那寒泉地獄。所以道家祖師才會把屬水性的蛟龍封鎮在這裏。”

爺爺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啞巴,說道:“道家祖師建了八卦陣法,借用八種動物的靈力才把那條蛟龍鎮壓住。隻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最終還是有人挪動了鎮獸的石碑,陣法移位,放跑了那條蛟龍。”

啞巴雖然不能說話,但是卻能聽話。我爺爺說話的聲調不高,但字字句句卻都清晰無比的聽到了他的耳朵裏。啞巴麵無表情的低下頭,對於我爺爺明顯帶著諷刺的話毫無反應。

啞巴的反應全都落在爺爺眼裏,爺爺略顯苦澀無奈的輕歎了一下,繼續解釋道:“現在看來,仙人當年封鎮蛟龍的時候,應該已經想到它會有破井而出的一天,所以早就安排了後手!”

“從石麵上的圖案看來,我們已經集齊了八種靈獸中的四種。本來應該再集齊其餘四種才是最穩妥的辦法。但時間有限,我們隻能先帶著這四種靈獸先去跟那條蛟龍鬥上一鬥了。”

“這一鬥不求再次封鎮住蛟龍,隻求先主動出擊,傷它一回。”

爺爺解釋完,轉向啞巴,輕聲問道:“現在,告訴我,那條蛟龍現在在哪?”

啞巴聞言一震,表情複雜的看向爺爺。默然片刻,伸手朝西麵指了指,雙手比劃著什麽。

我爺爺略一思索,問道:“你是說,蛟龍躲在被它劈碎西山後,形成的那條深溝裏?”

啞巴點點頭,確認了我爺爺的推測。

“走,去那邊。”爺爺得知蛟龍的位置,不再多說,立刻就轉身要往深溝那邊走。

“爺爺。”王朵朵緊跟在爺爺身後,輕聲問道:“那石麵上刻的是一隻老虎,我帶著一隻貓,能行嗎?”

爺爺隻是淡淡的回了一句:“貓有虎相。”便不再解釋,繼續急匆匆的趕路。

看著爺爺著急趕路的樣子,我突然有兩個困惑:爺爺憑什麽確認啞巴知道蛟龍的位置?啞巴又怎麽會知道蛟龍的位置?

然而這兩個困惑隻是一閃而過,我沒有往深裏想。隻是跟在爺爺後麵,朝著深溝一路小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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