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節 野精附身

黃鼠狼罵月的聲音尖利無比,音調刺耳異常。

我原來以為它隻是罵幾句發泄一番也就罷了。誰知道那東西越罵越上癮,而且音調越提越高,居然跳著腳大罵起來。

“這得多大的傷心事啊。”我輕聲歎道:“這東西對月亮這得多大的怨念啊,罵的這叫一個恨啊。”

王朵朵這會卻是沒有先前調侃的神態了,而是麵帶憂鬱的看著黃鼠狼。一貫冰冷的眼神裏,居然帶著一絲憐憫的神色。

此刻一直對月咒罵不休的黃鼠狼已經停止痛罵,似乎是累了,身體軟綿綿的癱在地上。

清冷的月光淡淡的照在黃鼠狼那張疲憊的臉上,越發顯得淒涼無比。似乎是天上的那輪冷月對黃鼠狼的舉動無聲反擊。

黃鼠狼意識到月光故意嘲諷自己。然而酒醉之後的身體本就軟綿無力,對月一番痛罵之後更是疲憊至極,這會也隻好默默的忍受著那份嘲諷。

“這黃鼠狼完了。”王朵朵幽幽的一歎,輕聲道:“醉酒罵月,這東西應該是知道自己快完了,這才在臨死之前玩了最後一次瘋狂。”

“可惜了,都懂得抽煙喝酒,已經跟人的智慧差不多,少說也得四五百年的修行了。”王朵朵又是重重的一聲歎息,滿是憐憫的望向那黃鼠狼:“就這麽自己把自己毀掉了。”

黃鼠狼一陣折騰後,酒勁已經散去。兩隻赤紅的眼裏的神色也暗淡了許多。然而,再次抬頭看了月亮一眼之後,黃鼠狼又一次陷入了瘋狂。

那東西搖晃著身體,顛顛撞撞的的在地上轉著圈子。轉了幾圈之後,勉強穩住身形,咧開嘴詭異的一笑,居然瘋狂的抽打起自己的臉。

“啪啪”。一陣巴掌扇在臉上的聲音在耳邊回**。

聽到聲音,我後背一涼:那隻黃鼠狼拍臉的速度雖然快,但看的出來力氣卻是很小。那麽輕的力氣,根本拍不出聲響來。

那拍臉的聲音從那裏來的?!

我壓製住心裏的恐慌,靜下心來,仔細辨別著聲音的來源,發現那聲音從左邊的鬆林裏傳來。王朵朵也注意到了那個方向,疑惑的朝那裏望去。

從那昏暗的樹叢中傳來的拍臉聲,越來越響亮。在這靜寂的深山裏,清晰可聞。漸漸的那聲音小了下去。代替扇臉聲的,是一陣混亂的腳步聲。

腳步聲在空地邊緣停下了,一股濃烈的血腥味撲麵而來。一個穿著大衣弓著背的人,夾帶著血腥氣踏入了空地。

我抬眼望去,一件破舊的軍綠色的大衣清楚的映入眼簾。我心內一緊:來的,居然是那隻老狼精!

黃鼠狼看到老狼後,眼裏寒光大盛,幾下蹦躂到老狼精麵前,輕輕躍起後一巴掌扇在了那老狼精的臉上。

奇怪的是,那老狼精對於黃鼠狼的這一巴掌卻是不躲不閃,身體僵硬的站在空地上,一動不動的挨了這一下。

“那條狼精被黃鼠狼附身了。”王朵朵在我旁邊輕聲說道:“剛才的拍臉聲,看來是老狼精被附身後自己扇自己發出來的。黃鼠狼看著是在扇自己,實際上是在迷惑那條老狼精自己扇自己。”

民間確實流傳著黃鼠狼附身的說法。說的是黃鼠狼這種邪乎的東西,經常會控製住身體虛弱的人的精神,附著在他們身上,做出一些自殘的行為。

聽王朵朵這麽一說,再看看眼神空洞的望向黃鼠狼的狼精,我可以確定,這條老狼精確實被黃鼠狼附身了。

黃鼠狼似乎對老狼精充滿恨意。狠狠扇了他一巴掌之後,又重重的踹了它一腳。老狼精站立不穩,倒在了地上。

黃鼠狼怪笑著,從空地上的一個草堆裏拿出兩個環形的東西。看那樣子,是兩個套子。黃鼠狼尖聲怪笑著把兩個套子往那老狼的兩隻腳上套去。

我看到那黃鼠狼往老狼精腳上套套子,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老狼精的一條後腿早就已經斷了。那個被迷魂的家夥,根本不是老狼精!

如果不是老狼精,那一定是個人了。可是,那人會是誰?一個可怕的念頭浮現出來:那個人,難道是失蹤了的小知?!

想到這裏,我驚的渾身一哆嗦,邁步就要往外衝。卻是被眼疾手快的王朵朵伸手拉住了。

“那個人不是小知。”王朵朵低聲說道:“小知沒有那麽胖!”王朵朵輕輕一句話點醒了我。仔細一看,被迷魂的那個人卻是身體肥胖,根本不是小知。

如果不是小知,那又是誰呢?想到小亭子裏那堆火,我隱約覺得那個人和火堆有什麽關係。

空地中間的黃鼠狼已經把套子套在了那人的腳上。確認套子已經套結實後,黃鼠狼四肢扭動,眼中的紅色光芒慢慢消失了。隨著紅光消失,被迷魂的那人長長的歎了口氣,似乎從一個很長的夢裏悠悠醒來。

“好陰狠的黃鼠狼!”王朵朵看到那人慢慢的恢複神智,驚呼道:“那黃鼠狼分明是故意停止附身上的,因為附身之後身體感覺不到疼痛。它是故意讓那人醒過來,好讓他感到痛苦。”

王朵朵說完,身形一動衝了出去。

然而已經晚了,那隻黃鼠狼確認套子套結實以後,詭異陰森的一笑,猛力的拉緊了係在那人腳上的套子。

“嗷。”那人清醒之後剛要站起,毫無防備之下,發出一聲痛苦的哀嚎,身體重重的砸到了地上。披在身上的軍大衣被甩了出去,露出一身毛茸茸的狼皮。

王朵朵已經快衝到那人跟前時,看到那毛茸茸的狼皮後,驚訝的退了回來。

那人不是人,是頭狼!

黃鼠狼沒有料想到會有人出現,驚訝的看著王朵朵。陰寒的的眼神裏卻沒有害怕的神色,而是一副大仇得報的快意感覺。

黃鼠狼跟我們靜靜對視了幾秒後,嘴角掛著輕蔑的笑,慢騰騰的走到了小亭子裏。

那條被套住腳的狼掙紮著想要站起來,然後而雙腳廢了,根本站不起來。那狼絕望的又是一聲慘叫,伸手亂舞,在身上扒拉著,居然扒下了一整張狼皮。

空氣中彌漫這一股激烈血腥味。那血腥味腥臭無比,熏的我蹬蹬的後退了幾步。強壓著嘔吐的欲望才沒有吐出來。

扒掉狼皮的狼,依稀是個人的身形。原來那人居然用一張狼皮整個的把自己包住了。不仔細看,真的以為是條狼。

那狼皮明顯是新剝不久,未曾幹涸的血跡被汗漬一泡,滴答滴答的掉了下來。

“惡有惡報。”那人脫掉狼皮後,淒慘悲涼的嚎叫道:“報應啊!”

察覺到身邊有人,那人在地上翻滾著軀體,,一張空洞絕望的臉慢慢的朝我轉了過來。

空氣似乎都凝固了,我的心怦怦直跳,好奇的端詳著他的臉。

我驚訝的大喊道:“天呐,怎麽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