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2章 埋下種子

眼看尖刀劈頭砍來,雖然有著厲氣,卻無力氣。花著雨一挫身,一腳就踢在花碧媛握刀的手腕上,隻聽得“哐當”一聲,尖刀霍然落地,花碧媛也被一腳踢得幾個趔趄,若不是後麵有人及時扶住,早已栽倒於地。

“雨姐兒這是幹什麽?還嫌你二姐不夠慘,要把她踢死嗎?”

扶住花碧媛的是跟著追上來的二夫人何氏,看到她女兒那般淒慘的樣子,她不由衝著花著雨怒聲喝斥著。

花著雨冷笑,“二嬸這是什麽意思?難道就讓我眼睜睜看著刀砍過來也不知回擊,任二姐將我砍死不成?”

何氏無言以對,而花碧媛此時又像瘋子一樣從地上撿了刀又要衝上來,被才反應過來的花碧楨和花碧英雙雙攔住,“二姐不要這樣,七妹又沒做什麽事,你為什麽一定要傷她?”

“誰說她沒做什麽事?他那個師父使著人那般作賤我,如果不是這個小賤人唆使,他師父為何要那般對我?我不服,我要殺了她……”

花碧媛像瘋了一般左右掙紮著,花碧楨兩姐妹根本就壓不住她,何氏也隻是扶著,並未用力製止,眼看她又要掙脫過來,樓梯口已出現了秦氏和老夫人的身影。眼見此景,老夫人怒不可遏,朝身邊的婆子喝道:“還不快把二小姐拉出去,一個千金小姐這般做死做活,是想把府裏鬧翻天麽?”

兩個婆子不敢耽擱,衣袖一挽,先將花碧媛的刀搶走,而後死死按著她,就往樓下拖。

花碧媛聲嘶力竭地大叫,“我不嫁,你們就算是打死我都不嫁……花著雨,你個賤貨,你唆使你師父這般作賤我,我和你沒完……”

花著雨上前走到她前麵,低頭盯著她,一字字輕吐,“你哪隻眼睛看到我唆使我師父作賤你?”

花碧媛放聲狂笑,“你別以為別人沒看見,三妹的丫頭曾親眼看到你師父醉酒的那晚你去了他的客房,後來你師父又從你的院子裏出來,分明是你們師徒二人有什麽不可告人的奸情,你怕我把你師父搶走,心裏又嫉又恨,故意讓你師父出絆子把我嫁給一個死老頭。花著雨,你這般心狠手辣,你們師徒幹出如此喪倫敗德的事,會遭天譴的……我咒你們死無葬身之地……”

這席話讓在場的人無不臉色為之一變,花著雨卻臉上平靜如水,直起身來淡淡看著老夫人,“祖母也聽到了,這事是三姐屋裏的丫頭在嚼舌根。不說這等話傳出去對孫女有多大傷害,且對花家家聲也沾汙不小。何況她剛才上來就砍,如果不是我反應快,現在已經命斃當場。祖母以為,我若是死了或者傷了,師父還會願意拿出東西來填補虧空?”

就說以花碧媛的頭腦,不可能想得出這件事是方籬笙授意,不過若是有花若芸參與,便什麽事都變得有可能。自從上青城回來,花若芸一直都安靜得跟貓一樣,她也相信那隻是表麵。果然,花碧媛夜赴客房,這裏麵就有花若芸活動的影子,現在事敗,同樣又有她的影子,她簡直就是陰魂不散,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想來將她置之死地!

她現在如此點名道姓,就看老夫人會如何對待花若芸的挑唆姐妹相殘的事。

“渾帳!”老夫人一臉怒意,“竟然還有人敢嚼主子的舌根,說一些無中生有的事,來人,去把那個嚼舌根的狗東西割舌!”

割舌?就這麽完整了?

花著雨笑得譏誚,老夫人回頭又對花碧媛厲聲道:“居然為了一個下人的話就拖刀來砍姐妹,那些家教都被教到狗肚子裏去了麽?不管如何,這次你不嫁也要嫁,嫁也要嫁。福媽,著重吩咐下去,即日起,將二小姐將養在她的屋子裏,若是還要鬧,就給捆了手腳,直到出嫁的那天為止!若是再聽她鬧出什麽岔子,誰疏忽職守誰提頭來見!”

福媽連聲應聲,示意那兩個婆子把又要開始發瘋的花碧媛趕快押下樓。

何氏撲嗵一聲跪倒在老夫人麵前,哭求道:“老夫人不要如此對媛姐兒,好歹她也是您的親孫女,求您不要讓她在娘家最後的這些日子都還如此難過,剛才是她不懂事,媳婦一定好好教導她……”

看到剛才花著雨險些喪命刀下,還想起之前何氏借手中權勢要將她女兒嫁給曹仁受那個殘疾浪**子的事,秦氏心裏也來了氣,便勸道:“嫂子也確實當勸著媛姐兒一點,其實那個沈從萬家財萬貫,不過就是年齡大了一點,媛姐兒嫁過去後,衣食無憂,也沒什麽不好的。以前二嫂不就是說要找女婿就要找個門當戶對的麽?他二伯經商,沈從萬也經商,日後翁婿相扶,肯定可以把生意做得更大不是?”

她這一番話說得何氏差點暈過去,可以當她家老爺的爹的沈從萬倒過來被稱為翁婿,這不是在羞辱她?

想不到老夫人還點頭道:“她說得有道理,老二一直說生意做得不順,如果能在船運業得到沈從萬的幫助,等將來花建武接手的時候,一定又可以創出另一番局麵來。所以媛姐兒這般嫁,對你們二房也是有好處的。”

何氏淚水漣漣,就算花碧媛嫁過去也隻是個妾,一個妾是個能說話的身份麽?

她沒想到秦氏會如此陰損,正想找個什麽話回損她一番,忽然瞥眼看到花碧楨和花碧英兩姐妹互遞著眼色,不時又朝裏間瞄幾眼,一臉緊張之色。她再看向那裏間的門,閉得緊緊地,大白天的這麽關著,可不正常,難道有什麽秘密?

她眼珠一轉,就不著痕跡地爬起來,拍掌大哭道:“我苦命的媛姐兒啊,你怎麽就這般命苦。其他的姐姐妹妹都可以找個好人家嫁了,為何你卻要給人去做妾?都怪這做爹娘沒用,讓你受了委屈,當初你為何不把眼睛睜大點,出生在一個爹娘能掌權的……”

她一邊哭數,一邊跌跌撞撞好像不穩般朝那緊閉的裏間門撞去,一直守在門口的花碧楨和花碧英嚇得花容失色,兩人急急把何氏攔住,齊齊失聲道:“二伯母要幹什麽?”

何氏驟然收聲,左右看著她們,“你們這般緊張做什麽?二伯母隻是想到你們屋裏瞧一瞧,看是不是跟我們媛姐兒的閨房擺設一樣,難道也不行麽?”

“不……不是不行……隻是我們閨房還不就那樣,沒……沒什麽好瞧的……”就算是花碧英鎮定一些,但是她畢竟年少,裏麵的人又實在不能在眾人前暴露,緊張之下,連說話都結結巴巴起來。

而她們的神色,分明也讓老夫人起了疑,上前道:“既然不是不行,就把門打開讓祖母瞧瞧。這些年在經堂,還不知道你們這些小輩是否跟我們那時候一樣愛幹淨整潔。”

花氏兩姐妹更是慌得手都抖起來,花著雨暗歎,她們這般不鎮定,不生疑都要生疑了,如果現在正在洗浴的黎司桐驀然出現在眾人麵前,這兩姐妹豈不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

她正欲想個什麽說詞攔住老夫人,想不到何氏霸蠻得很,忽然扒開兩姐妹,直接就朝門扉使力撞了去。

花碧楨花碧英捂嘴尖叫,同時何氏也因用力過甚,一頭撞開虛掩的門竟是栽倒於地。她顧不得狼狽,立即爬起來四下裏看,花著雨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黎司桐行動不便在泡浴,這不是要叫她逮個正著麽?

她不禁伸長脖子朝那邊仍熱氣氤氳的浴盆望去,那裏根本就是人影已遝,哪裏有什麽洗浴的少年?

她心裏一鬆,看來是黎司桐已躲了起來,不知躲在了哪裏?

何氏同時也看到了那盆熱水,冷笑道:“這水是怎麽回事?是不是這裏剛才在洗浴?”

老夫人也跨進了屋子,四下一看,沉聲道:“大白天的,為何把窗子都遮得如此之緊?是誰怕見光麽?”

花碧楨和花碧英此時又驚又怕,秦氏也看出了兩個女兒的異常,雖然不知道為了什麽事,作為母親,自是護著她們的。向她們暗使了個眼色,便上前道:“碧英這兩天說不舒服,有些小風寒,便不時叫人抬水上來泡寒氣。這窗子拉得緊,自然是怕有那不良之徒躲在外麵偷窺,這丫頭向來膽小,這都是眾所周知的事。”

“是麽?原來碧英還有這麽個毛病啊,我們還真是不知道。”何氏根本不相信,又在**床下四處仔細的瞄的,然後又開了衣櫃箱籠,把能找的地方都找了,結果什麽都沒找到,心裏大是失望。

此時秦氏更有了底氣,“不知道二嫂究竟在找什麽?以為我女兒屋裏藏了男人?”

何氏無話可說,老夫人看著她沒好氣道:“不去教導你女兒,還杵在這裏幹什麽?”

一眾人終於相繼離去,秦氏離開前也狠狠瞪了花氏兩姐妹一眼,跟著送人下去了。

待人走盡,兩姐妹嚇得同時腿一軟,給癱坐在了地上,花著雨上前拍拍她們的肩,也暗鬆了一口氣道:“沒事了,差點就露了餡,好在世子機警,事先就躲了起來,不然真要鬧出大事了。”

“對了,不知道世子躲了哪裏,叫他快出來,可別憋壞了。”才想起要找黎司桐去的花碧英又爬了起來,可是任兩姐妹如何找,根本就不見黎司桐的身影,看來黎司桐不在這裏,已經走了。

花著雨因為擔心芍藥,不待得到她們尋找的結果便下樓去了。對於她來說,黎司桐能躲開,說明他的行動已無礙,那麽也沒她的事了,至於黎司桐以後會如何,因為他突然心性有變,所以她也留了一手,是好是歹還要看他的造化。

芍藥是在門口攔阻花碧媛上樓的時候被扇了一耳光,又被推得撞到了腰,所以才一直沒有上樓。花著雨給她看了看傷,覺得並無大礙,不過還是安排她休息幾天。

芍藥搖著頭一腐一拐道:“這倒不至於,隻是奴婢在樓下也聽到二小姐嘴裏吐出來的那些不堪的話,心裏實在擔憂。”

扶著她的花著雨一怔,“她狗嘴裏吐不出象牙,又是聽了人挑唆,這又有什麽好擔心的?”

芍藥咬著下唇,半晌,才低聲道:“若是小姐哪一天真與師父生出了情愫,這天地豈非不容?”

花著雨呆了一下,轉而失笑道:“怎麽可能?我怎麽可能喜歡他?你是不是也想得太多了?”

芍藥幽幽道:“真是奴婢想太多了嗎?沒有人比我更清楚小姐與……的親密……不是奴婢不相信小姐,隻是有些事情往往會按著無法控製的方向行進,小姐現在心裏恐怕還不自覺,等將來自覺時,恐怕又要遲了。”

花著雨繼續搖頭,想起方籬笙那些隱藏於皮相下的痞氣與無賴,更是把頭搖得像撥浪鼓,“不可能,不可能,我絕對不會喜歡上他那樣的人,真的是你想多了,更不用去擔心有那種讓人非議的事發生。”

“那小姐喜歡什麽樣的人?四皇子那樣的?可是奴婢也覺不著小姐有多喜歡他。難道是太子那樣的人嗎?若是太子也無可厚非,畢竟太子對小姐也是有情有義的,如若你們能在一起,相信小姐也能幸福。”

花著雨還是搖頭,“我與他隻是朋友,沒想過成為夫妻。”

“可是太子已把小姐的名冊報上去,並且承諾了奉儀之位,小姐不嫁他還能嫁誰?”

花著雨不以為意道:“我會讓他把名冊撤掉的。如今我年齡還小,為何要急著嫁人?”

她忽然低了聲音在她耳邊神秘道:“告訴你實話吧,我隻要讓那些曾對我不好的人受到了應有的懲罰,便會悄然離開,到時候你就準備隨我遠走天崖吧。”

第?093?章?將我救出來。”

陳氏訕訕,終於還是從懷裏拿出一個小紙包道:“分三次衝水口服,以後便沒事了。”

花著雨點了點頭,母子倆相繼離去。

“想不到你的膽子會這麽大,為了設下這一計,居然連陳氏給你毒藥你也敢吃,真想知道,還有什麽是你不敢做的?”

不知何時,太子楚霸已從門外走了進來。

花著雨若無其事一笑,“隻要有得三分把握,我就會敢冒這個險。何況,你也知道,就憑她的那粒毒丸,我還沒放到眼裏。”

楚霸在她旁邊坐下,“既然你沒放到眼裏,那麽為何還要向她要解藥?”

“因為我不想讓陳氏以為我會死,結果我卻還能好端端的活著,那會非常驚人駭俗。”

楚霸哈哈一笑,“果然,這天下的女子都不及你一分有趣,這麽一來,越發讓我後悔當初沒早點遇到你,以至讓我差點幹下痛悔一生的錯事。”

“知道後悔就好。”花著雨忽然想起一事,認真道:“原來那日你說船到橋頭自然直的話,是指你將我的名冊送入宮中的事,現在是否可以撤回?”

楚霸一愣,“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花著雨笑了笑,“哪裏有什麽意思?我是認為殿下不必為了我那了不起的名聲而犧牲了你有限的幾個妃嬪之位,殿下應該找更有力能幫助你的女子才對。”

楚霸微皺了下眉,“為什麽我聽著這麽難聽?什麽叫犧牲了我有限的妃嬪之位?難道你不想當太子奉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