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9章 心動已久

方籬笙呼吸一滯,轉而若無其事地咳了兩聲道:“那就不必了,我隻對你送的香囊感興趣。”

這等話實在讓人難以接口,花著雨傷也不看了,起身顧左右而言他道:“不知道哪裏有水洗臉,我去找找。”

她有些落荒而逃的往右邊走去,方籬笙無力地靠在山石上笑了笑,喃喃道:“我怕我沒時間了,你到底還要讓我等到什麽時候?”

花著雨走出沒多遠就聽到了淙淙流水聲,她先洗了把臉,把頭發用五指稍事梳理了一下,就想回轉。忽然又想起方籬笙被摔傷的手臂,又在附近采了一些草藥,順便砍了一截竹子裝水,才回到來時的地方。

一抬頭她就看到方籬笙無精打采的靠在山石上,閉著眼,濃密的長睫微微顫抖著,令人無由感覺他的一絲脆弱。

從來不知道閉上眼睛的他關住了那鎖在眼眸裏的紛雜,在天光下竟幹淨得像山顛的一捧白雪,恍若隻要一眨眼,他便會隨風化去不見。

花著雨心底裏猛然一陣急跳,忙搖了搖頭,他是優雅閑適的君子,嬉笑耍狠裝無賴卻是他的本性,這種心性堅定強大的人,怎麽可能會不見?

她放下竹筒和藥草,想去看他傷處,結果卻瞥到他放在旁邊的淡藍長衫的下幅已被撕了一大塊,甚至長衫已被掛得七零八落,左袖邊還印滿了血跡。

她慌忙去看他的左手,才注意到他左邊白色衣袖上也染上了大片觸目驚心的血跡,左手掌上纏的就是從外衫上扯下來的布,原來昨晚他不讓她點火折子,根本不是擔心什麽不明物,而是不想讓她看到他的傷,直到他自己整理好,才再若無其事的出現在她麵前。

這個人,到底有多驕傲?

“我的手上有金子嗎?讓你看得如此入神?”

不知何時,方籬笙已睜開眼,看著她,似笑非笑。

花著雨看了他一眼,“你的手上沒有金子,卻有不少的血跡。好吧,就算你要逞強,也請等我幫你把傷處仔細處理後再裝硬漢。”

她把他的手捧起,徑直將他的衣袖挽上去,果然看到他手臂上有不知多少個血口子,全是尖細之物所刺,而且刺得相當深。

她仔細看了看,道:“是雨金剛上的傘骨所刺麽?”

方籬笙沒有抽手,隻是靜靜地看著她,“我們下墜之勢太猛,幸好有你的雨金剛緩衝,不然我們兩人肯定都要受內傷。”

看來昨晚他肯定是一個人將那些骨刺一根根取了出來,花著雨心裏不是滋味,當他一個人清理傷口的時候,她卻睡在雲裏霧裏,真的好像是一件讓人容易傷心的事。

她將那些傷口一一由搗碎了的草藥敷好,撕了藍外衫綁上,再要去拆他手掌上的布,他卻收了手,沉痛道:“你還是給我留在點麵子,被你設計的鐵傘傷成那樣,說出去都要笑掉人的大牙。”

花著雨微笑,“到底是麵子重要,還是手掌重要?”

方籬笙亦微笑,“都重要。”

花著雨無奈,“但是二者不可兼得。”

“誰說不可以兼得?”他笑吟吟地道:“手掌我已經包紮好,相信我,我絕對不會拿自己修長如玉的手掌開玩笑,以後我若是成了殘疾,豈非要連老婆都娶不到?”

花著雨不敢看他明亮如星的眼睛,轉身把竹筒端到他麵前,“既然你有把握,我也就不勉強了。喝水吧。”

“這就對了,我手不方便,你喂我吃喝我倒是樂意的。”

方籬笙就著她的手勢喝了幾口水,便示意她拿開道:“我現在受傷,如果我們想出去,恐怕還要熬到我的傷愈。但是我估計太子他們會派人過來找,這兩天你就是辛苦一點,負責我的飲食。”

花著雨輕笑出聲,“這個還用你交待麽?你在這裏等等吧,我看這附近有沒有什麽野味打,萬一不行,我就隻好下水去摸魚了。”

“一個人坐在這裏等多無聊,我要看你如何打野味抓魚。”方籬笙從山石上站起來,花著雨情不自禁去扶他,才一挨近他,方覺不妥,因為他隻是左臂受傷,與腿腳無關。

可是要放開又覺得太過明顯,隻能有些不自然地依然將手挽在他手臂間。

方籬笙看得舒心一笑,半天玩笑道:“你上次不是問我為什麽要騙你當我的弟子嗎?”

這個問題一直縈繞在花著雨心頭,“為什麽?”

“因為……”方籬笙看了她挽在他臂上的手了一下,促狹道:“就是為了你像現在一樣與我攜手相扶。”

這廝真的沒有一句正經話。花著雨決定不能老被他牽著鼻子走,幹脆緊緊挽住他的手臂,真的像對著長輩一般笑嘻嘻道:“也是,哪一個老人家不希望年紀大了有個好徒弟攙扶著?以後我一定做好師父的好弟子,讓師父再無後顧之憂。”

方籬笙慢悠悠掃了她一眼,仰頭望天:“我還沒老到那個程度,而且我老的時候,自有你師娘相扶,你這個好徒弟就免了。”

花著雨臉暗黑,師娘?師娘是什麽玩意兒?

這條峽穀並不是花草繁茂的那種,除了一條直貫南北的小溪流外,就是崎嶇的山地,隻是溪流邊長了不少青草,看上去青綠一片,與淙淙流水相襯,倒也相得益彰。

花著雨和方籬笙走了一圈,也沒見一隻小動物,就連山鼠也不曾見到。到最後,她隻得脫了鞋子下河摸魚。好在她的郎王劍還在,隻要能看見魚遊過,動作快的話,基本上能一刺一個準。

看到花著雨卷膝在水中撲騰的樣子,靠坐在岸邊樹下的方籬笙更是笑得舒緩。如果這便是他和她相處的方式,他願意時間就這樣延續下去。如果她能永遠這般無憂的笑下去,他願意陪她到最後。隻是……

想到昨晚的殺手,和那些要活捉她的話語,已經讓他意識到危險即將來臨,那將是顛覆她現有世界的一顆爆炸物,誰都沒有把握能將她拯救。

花著雨轉眼就抓到了三條魚,她去鱗挖腮開腸剖肚,架了火,就用樹枝叉住烤起來。

轉眼就聞到香味四益的魚香,不由閉眼深吸道:“嗯,真好聞,這可是原生態野味的鮮魚,味道一定肥美可口。”

方籬笙一手轉動著烤魚,一臉正色道:“你並不是衝動之輩,昨晚為什麽要和舒娟起衝突跑到外圍去?”

花著雨一怔,想了想道:“這個自然與舒娟的挑釁有關。但是我昨晚就有一個奇怪的感覺,我們跑那麽遠,為什麽沒有見到禦林軍的攔阻?難道是舒娟故意引我們去那裏好讓人襲擊我們?可是又不像,明明她自己也受到了襲擊,這事恐怕就是一個巧合。”

“我出獵場的時候,看到不少外圍的禦林軍已被人殺了。”方籬笙輕描淡寫道:“再有,舒娟是陳太後安排的太子妃人選,而太子喜歡你,把你內定為奉儀的事,不知道是誰傳出來。但是這裏麵和肯定有目的。你看你才一到獵場就被舒娟視為敵人,一再被她挑釁。依我看,恐怕是有人想讓你們相鬥,他們好坐收漁人之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