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一章 絕望

初秋的風,溫柔的吹著,天邊雲,悠閑的舒展著。

幾片黃葉落下,悠悠的琴聲消減了不少蕭瑟之意。

“長孫家大禍臨頭,你還有心情在此撫琴?”一道略顯得蒼老也並不失威嚴的聲音冷冷的說道。

“我為何不能夠撫琴?”一道柔媚的女聲響起,聲音輕靈悅耳,有著少女的活潑,也有著成熟夫人的嬌嗔。

“你為何要對你兄長做那樣的事情?”長孫扈看著女子的背影冷聲問道,“那可是你的親哥!”

長孫鳶柔柔一笑,叫人忘記了年紀,一身白衫,如除塵的仙女一般,她眸子輕轉,說道:“我一番苦心都是為了父親你,為何父親你絲毫不領情?”

“為了我?”長孫扈不滿的皺起眉頭,“你故意留下如此之大的疏漏,讓一切證據都指向你的兄長,如今不僅僅隻是你的兄長入獄,長孫家也如危卵,你卻說是為了為父,這是為何?”

“父親手握大周半數兵權,隻要舉兵而起,這大周的江山收入囊中自然也是指日可待,如今卻為了一些瑣事與陛下周旋著,彼此試探著,哪有當年殺伐果決的氣度?我不過是想要父親你不再猶豫而已,須知道當斷不斷反受其亂,如今的陛下,是不會再信任長孫家的,父親難道要眼睜睜的看著陛下的人慢慢滲入軍營,將父親你的人慢慢的排擠出去,眼睜睜的看著你辛苦為趙家守住的江山,到了卻被一腳踢開?眼睜睜的看著長孫家將來成為砧板之上的魚肉?”

“你懂什麽,現在起事,為父並沒有勝算!”長孫扈冷聲說道,“陛下手上握著的兩張王牌,足以製衡我們,若無絕對的把握,隻會導致覆滅,不僅如此,也會導致大周大亂,不管如何,這也不是為父願意看到的局麵!”

“都到了這個時候了,父親還在猶豫麽?”長孫鳶皺起秀氣的眉頭,“有了這一次的事情,父親覺得陛下還能夠對長孫家容忍多久,太後還能夠在您與陛下之後平衡多久,父親不要再猶豫了,現在就離開京城,回到祁陽,隻要你振臂一呼,天下有識之士響應,攻入京城,取周帝而代之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閉嘴,現在時機還沒有成熟!”長孫扈說道,“為父心裏有分寸,我為何回來京城?就是為了讓陛下跟太後安心,陛下以為他在用白家的事情拖住我,我又何嚐不是在利用白家的事情拖住他?我的心裏麵有分寸,你下次若是再敢不與我商量就做此決定,我絕對饒不了你!”

“是!”長孫鳶垂眸說道,“那大哥他……”

“他命中該有此劫吧,刺殺之事儼然已經是鐵板釘釘的事情了,我們已經無能為力,隻是他現在還能夠為長孫家做一些事情!”長孫扈眸子微微一眯露出冷厲之色。

就在這個時候下人入內稟報道:“祁陽公,長公主求見!”

“她來做什麽?”長孫鳶哼了一聲,“無非就是來求父親救大哥而已,她也不想想,大哥是父親的親兒子,如果父親有辦法,還用她來開口麽?連兒子都教不好,胳膊肘往外拐,你還有何麵目來見父親?”

“你自詡為女諸葛,卻連這點容人之量都沒有,跟長舌婦人有何區別,傳出去不過惹人發笑而已,你少說兩句,先下去吧!”長孫扈冷聲說道,思索了一下,“讓她去書房吧!”

長孫鳶嘴角微微勾起,坐在琴架前,開始輕輕的撫琴,眉目之間帶著一股迷離之色,叫人不覺沉溺其中。

而此刻,在書房內。

長公主淒楚無比的跪在長孫扈的麵前,哭著求他救救自己的丈夫。

長孫扈麵容沉肅,冷聲說道:“懷兒的事情我也是無能為力了,別忘了這可是你兒子親自查出來的,我現在光是保住長孫家,不讓長孫家陷入此事,已經需要拚盡全力了,救他出來,談何容易?”

“兒媳現在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了,相公為長孫家做了那麽多的事情,父親難道真的要眼睜睜的看著相公去死嗎?他可是父親的嫡長子啊!”長公主哭道。

“你是大周的長公主,是長孫家的長媳,要識得大體,懂得分寸,現在要想辦法將長孫家保住,而不是傾長孫家之力去做一件不可能成功的事情!”長孫扈冷聲教訓道,“這個時候你應該待在侯府不要隨處走動,雖然陛下跟太後沒有指示,但是別忘了你現在也是戴罪之身!”

“父親當真如此鐵石心腸?”長公主擦了擦眼淚問道。

“是無能為力!”長孫扈冷聲道。

長公主看著長孫扈冷漠又決然的眼神,知道他隻不可能搭救自己的丈夫,咬了咬唇,起身有些踉蹌的來到了門邊,恨聲道:“相公心心念念都是長孫家,如今卻被長孫家陷害至如此,父親萬不要後悔就是!”

長公主不願意放棄希望,雖然渺茫,卻仍舊似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急急忙忙的前往鳳禧宮。

太後將三皇子接到了自己的宮中,親自照顧,這會兒正在喂吃藥,就聽到了宮人稟報說長公主求見,她似沒有聽到一般,繼續喂趙燁吃藥。

倒是趙燁有些不自在了,說道:“孫兒的傷勢已經好得差不多了,皇祖母不用事無巨細都親自照料的。長公主在外麵,皇祖母不見麽?”

“讓她跪著吧!”太後冷冷的說道,她垂眸歎了口氣,“都是孽障啊!”

“聽說前陣子你跟長孫懷走的挺近的?”太後微微沉默了一下繼續問道。

趙燁心中一緊,急忙就要下床跪下解釋,太後將他按了一下,說道:“就在這裏說吧!”

“皇祖母……孫兒不敢隱瞞皇祖母,孫兒是有心結交長孫懷,但是中秋夜刺殺的事情,真的跟孫兒無關啊,孫兒若是參與半點,事先有半點知情,情願天打五雷轟!”

“好了,你自個兒心裏有數就好!”太後說道,“不必跟我解釋了,好好兒休息吧,過會兒再叫柳神醫前來給你看看!”

“皇祖母,有句話孫兒不知道該不該說,這柳如離的身份可是不簡單啊,明麵上是江小魚的師父,可是行跡詭異,據說暗中與白司垣有往來,還有人說白司垣都是他救下的,且他本身武功高強,擅長下毒,皇祖母就放心將他留在宮中麽?”趙燁說道。

“若是連一個江湖人哀家都駕馭不了,哀家怎麽做這個太後?”太後淡淡地說道,“這些事情不用你操心,你隻管好好的調養自己的身子就好!”

“是!”趙燁微微笑著目送太後離開,等到太後的背影消失的時候,他臉上的笑容也隨即消失不見了。真是沒有想到定軍候會是刺殺事件的幕後黑手,為何這件事情他事先沒有跟自己商議一下?若非自己飲下毒酒,隻怕這一次的事件自己也要牽扯在內,隻可惜如今身在鳳禧宮中,對於外麵的消息不能夠及時的了解,不知道中秋夜後二哥的情勢如何,不知道長孫家是否還會是自己的靠山,皇祖母這看似將他留在身邊照顧,何嚐不是一種變相的軟禁呢!

直到傍晚時分,太後正在用晚膳的時候,曲嬤嬤小心翼翼的說道:“太後,長公主還在外麵候著呢!”

太後微微頓了一下,歎息道:“讓她進來吧!”

沒一會兒就見著兩個宮人扶著麵色蒼白的長公主入內,她一見到太後,立即跪在了她的麵前,哭道:“母後,你救救相公吧!”

“你過來!”太後放下筷子淡淡地說道。

長公主急忙跪爬到了太後的麵前,太後輕輕的抬起她的下巴,就是一巴掌扇了過去。

長公主蒙了一下,回眸不解的看著太後,喃喃道:“母後……你……”

“哀家三番五次的提醒你,讓你給他們提個醒兒,不要做出超出哀家底線的事情!你丈夫做了什麽,他想要弑君啊!他想要刺殺的人是誰,是哀家的親兒子!哀家沒有親手殺了他,已經是看在你們的麵子上了,你還有臉讓哀家去救他?”

太後深吸了一口氣,緩和了一下臉色又道:“你應該慶幸自己生了一個好兒子,不然你現在已經在天牢陪著你的丈夫了,那裏來的機會在哀家麵前哭哭啼啼!”

“他是做了很多的錯事,可是這一次他真的是無辜的,他就是有一百個膽子也不敢弑君啊!”長公主抱著太後的腿說道,“母後,你救救他吧!”

“他是不是被冤枉的,此話你該去問問你兒子!”太後冷聲說道,“你要是聰明,現在就好好兒的待著自己家中,不要搞出那麽多的小動作,陛下看在兄妹一場的份上,會護住你的!”

“那我願意去天牢陪著相公,我不要你們護著,我要跟相公同生共死!”長公主絕望的說道。

太後又是一巴掌打了過去,罵道:“好好兒看看你現在的模樣,跟個瘋女人有什麽區別?那裏還要皇家人的儀態!”

“我丈夫都快死了,我還要什麽儀態!”長公主吼道,一瞬間仿佛蒼老了十多歲一般。

太後見此,不免心酸,可是此刻又不能夠心軟,重重的歎了口氣,真是一群孽障啊!

這時候宮人稟報長孫遲在外求見,太後急忙說道:“他來的正好,快些讓他將這瘋子娘弄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