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七章 置身事外

“咳咳咳!”

“父親,今日感覺如何?”長孫鳶拍著長孫扈的胸膛,扶著他坐了起來,“今日精神如何?”

“好些了!”長孫扈輕輕的咳嗽了幾聲,“今日入宮,太後說了些什麽?”

長孫鳶冷笑了一聲:“太後想要讓我入宮嫁給陛下,也不知道她是不是老糊塗了,怎麽可能有此想法!我若是想要入宮,有何須等到今日?”

“太後啊太後,至今還是在自己的兒子跟咱們之間無法真正的決斷啊!到了現在,還在勸我放棄一些,做一隻陛下腳下聽話的狗,這樣子的話,骨頭少不得我的!”長孫扈邊咳嗽邊笑了起來,“隻可惜,我骨頭硬,做不了別人的狗啊!”

“太後要我入宮,無非是想要借著宮偉之地,牽製住在我,也牽製住父親你!”長孫鳶淺淺的笑了笑,語氣卻是越發的冰冷起來,“在咱們與陛下之間,她終究還是選擇了自己的親兒子!今日還假借教訓五皇子來敲打我!”

“她有次選擇,本在意料之中!”長孫扈冷聲說道,“這母子二人太過於忘恩負義了,若非我當年拚死保護他們,他們母子安有今日?到了,連個安享晚年都不留給我了,白發人送黑發人啊!她的話,你是如何回的?”

“自是一口回絕了,既不再依賴她了,又有何懼?”長孫鳶不屑的說道,“我拿了白司垣做幌子,太後若是真的想要我入宮,就得幫著咱們一道將白司垣找出來!”

“嗯!”長孫扈點了點頭,“這些事情你有分寸,不必我來提醒,你現在要做三件事情,其一充分利用鄢書閣,想盡一切辦法,控製住京城的大人物。其二則是關於楚王府裏麵的人你要監視住,看是否與二皇子有什麽聯係,這一次去泰山,二皇子應該也會隨行,那麽這京中之事,陛下勢必會托付給他所信任的太後跟楚王二人,那麽就要將二皇子與楚王府分割開來!其三,跟三皇子的往來無比要小心謹慎,不可以出半點紕漏!”

“是,父親,女兒知道怎麽做的!”長孫鳶垂眸說道。

楚王府。

“王爺,該喝藥了!”柳側妃端著藥碗入內,隻見著楚王正在練習書法,她不敢打擾,在一旁靜靜地等了一會兒,待楚王停下來,才上前去說道,“王爺,要快涼了,趁熱喝吧!”

“嗯,放下吧,本王待會兒會喝的!”楚王淡淡地說道。

柳側妃沒有要離開的意思,麵色糾結的咬了咬唇說道:“王爺,有一句話,妾身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你做事有分寸,自己覺得該講就講,不該講就不講!”楚王欣賞著自己的字帖,沒有抬眸,淡淡地說道。

“前些日子,王爺一直不出房門,連妾身也見不到王爺的麵兒!”柳側妃說道,“妾身以為王爺病重情很嚴重,心中十分憂掛,後來王爺隻見世子妃一人,更是叫妾身感到奇怪……後來,妾身終於想通了,王爺這房內是藏著其他人!”

“你到底想要說什麽?”楚王抬眸聲音微涼的問道。

“王爺!”柳側妃突然跪了下來,“妾身知道王爺是重情重義的人,妾身打心眼兒裏佩服王爺的為人,隻是王爺行事有時候未免太過於冒險了一些,昨日的事情妾身是當真嚇出了一身冷汗,王爺就算不為了自己考慮,也要為了楚王府上下考慮啊,郡主和公子還小,又如何忍心將他們也牽連進來呢!”

柳側妃頓了頓又道:“王爺一直以來的願望都是做一個閑散王爺,都幾十年了,為何現在要淌這一趟渾水呢?太太平平的,瀟瀟遙遙的下去過下去不好麽?”

楚王麵無表情的看了柳側妃一眼,說道:“本王雖然隻是一位閑散王爺,但是本王也是皇室宗親,身上擔負著的責任,不可能讓本王能夠逍遙一輩子!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本王做的事情不愧於天地,不愧於先帝,至於你所言的危險,若是人人知道是危險的事情,都退避三舍,事不關己,那麽這大周的國土該有誰也保衛,這朝堂的正氣該由誰來**清,這天下的黎明百姓該由誰來保護?”

楚王微微歎了一口氣,說道:“你不理解本王的所作所為,本王不怪你,你若是怕被本王連累,本王可以賜你一封休書,讓可搬離楚王府,從此與楚王府斷絕一切關係!”

柳側妃麵色一白,急忙說道:“王爺,妾身絕對沒有這個意思!妾身愛慕王爺,願意同王爺同生共死,絕不是什麽連累,臣妾隻是覺得害怕,害怕十來年前發生在京城的時候會再發生在王府,那時候的血雨腥風,人人自危妾身忘不掉!”

“起來吧!”楚王說道,“做好自己該做的就好,其他的事情,不要想,也不要多問!風雨會過去,一切都會好起來,你也無需害怕,一切都有本王在!”

“是!”柳側妃擦了擦眼淚說道,“妾身知道了!”

就在這時,隻見著宮裏麵傳來了懿旨,讓楚王入鳳禧宮陪太後用膳。

楚王沉默了一下,讓柳側妃伺候他換了衣服,隨後去了鳳禧宮。

“聽聞昨日,陛下找你下了一下午的棋?”吃完晚膳,楚王扶著太後在後花園內散步,太後不經意間問道。

“是!”楚王點頭道,“皇兄許久未曾有這樣的興致了!”

“是啊,陛下這些日子一直忙於政務,很少有這麽放鬆的時候了!”太後說道,“你皇兄既然喜歡下棋,那你日後若是有空,就入宮陪他消遣一下,他過得太辛苦了!”

“是,兒臣記下了!”

“陛下昨個兒去你那裏可不隻是為了下棋吧?”太後又問道,“你是哀家生的,哀家不跟你玩心眼子,哀家問你,白司垣的下落,你可曾知曉?”

楚王默不作聲,他自是可以否認,隻是卻沒法子欺瞞母後,唯有沉默。

太後輕輕的歎了口氣,說道:“三十年前,你皇兄剛登上皇位不久,前朝幾位權臣念你年幼好欺的份上,欲立你為帝,你不願意你皇兄為難,辭去了所有的職務,將自己關在王府內裝瘋賣傻,生生的斷了那幾人的念頭,哀家知道,陛下想來也知道,你是他的好弟弟,是他最忠誠的臣子。此後你皇兄的皇位穩固,讓你在朝中任職,你依舊推脫,就是不希望你皇兄對你生疑,都二十幾年了,為何卻偏生現在出了問題?叫哀家如何不心寒啊?”

她頓了頓繼續說道:“哀家一直覺得虧欠你,哀家的精力一直都放在你皇兄的身上,未曾好好兒的關心過你,可是你們都是母後身上掉下來的肉,母後一樣心疼一樣愛你們,惟願你們能夠平平安安的到老!你皇姐已然如此了,你們剩下的三個,哀家不希望看到你們出事啊!”

“母後放心就是,兒臣不會讓自己出事的,不會讓母後擔心的!”楚王說道。

太後靜默了一下,停下腳步看著楚王的眼睛問道:“如果是哀家讓你將白司垣交出來呢?”

楚王深深的歎了口氣:“這些還有意義麽?母後明知道事情已經到了無可挽回的地步,為何還有如此固執呢?母後捫心自問,舅舅跟皇兄之間到了如今這步田地,母後就絲毫沒有責任嗎?”

楚王咽了口唾沫,繼續說道:“母後對於黃西的退讓與難處,是看在眼中的,對於祁陽公的貪得無厭,對於長孫家的得寸進尺,也是看在眼中的,但是對於皇兄的容忍,你視而不見,對於長孫家你則是頗為縱容,皇兄不是不知道感恩的人,若非祁陽公當年扶持有功,若非不希望母後你傷心,他何至於拖到這一步?任何恩義都會被一次次的失望消磨光的,若是母後你早些看清楚局勢,早些敲打一下長孫家,或許還不至於到如今這一步,母後既然早就做錯了,如今就不要給皇兄添亂了,你就安安靜靜的坐在鳳禧宮內,看著皇兄如何收拾現在的亂局就好!”

“你!你!”太後被一直溫和的楚王的語出驚人氣的站立不穩,踉蹌了兩步,楚王及時將她扶住,她哀歎一聲,“都是哀家的錯嗎?”

“也不能夠全這麽說!”楚王說道,“皇兄當年任由長孫家壯大,何嚐不是希望長孫家能夠為他做事呢!母後有自己的處境,隻是做了在自己的出境內,自己該做的事情而已!隻是母後現在要清楚的是,兩全是不可能了,需要最大可能的減小犧牲,減少內耗,而母後的立場,到了如今必然不能夠再動搖了!皇家皇權,總歸是要用血來灌注的,母後從那條路走過,應該也不會陌生的!”

太後本打算勸楚王置身事外,沒有想到反被楚王反客為主說了一通,一時楞了一下,無從反駁,隻得無奈的笑了笑:“哀家果然是老了,再也不中用了!隻怕再參合下去,不過是鬧笑話而已,哀家不再管了,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