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攤牌
夜幕漸漸降臨，天地間籠上了一層朦朧的霧色，天地交接處最後一抹餘暉消失，群山隻剩下一抹模糊的剪影。
窗外的樹枝影影綽綽，在輕風中，如皮影戲一般。
江小魚剛剛調息完內息，坐在窗邊吹著風，閉著眼睛似在想些什麽，燕燕輕手輕腳的將蠟燭點亮，本打算出去，念著小姐到現在還沒有吃東西，想了想又走過去問道：“小姐，餓了沒有？奴婢讓廚房給你做一碗燕窩粥吧！”
江小魚輕輕的揮了揮手，一次性吃了兩粒藥丸，讓她此刻胃口全無，輕聲道：“我不餓，你也別管我了，我若是想吃了再叫你，你該做什麽就做什麽吧！”
“是！”
燕燕剛離開沒多久，又進了屋來，說道：“小姐，大夫人來了！”
“哦？”江小魚倒是打起了兩分精神來了，“她還真是有心了！”
燕燕又點亮了好幾根蠟燭，讓屋子裏麵看起來亮堂堂的，想了想又道：“小姐要不要換一件衣服！”
“不必了，若是我無精打采的模樣能夠給她一些安慰的話，就讓她見見就是了！”江小魚微微一笑。
沒一會兒就見著大夫人在侍女的攙扶之下入內，雖然這會兒已經快晚上了，大夫人倒是打扮的很是精致隆重，臉上敷著香粉，倒是看不出什麽慘白的麵色來，嘴角微微向上勾著，維持著慣有的幅度，親和又不失威嚴，隻是眸子裏麵鋒利的狠戾，暴露了她此刻內心真實的想法。
沒有想到她居然會這麽沉不住氣，看來這一次沒有懷孕的事情對她的打擊還是挺大的，就這麽想生兒子麽？
江小魚微微一笑，起身說道：“大夫人身子這麽快就恢複了，居然有精力來瞧我！”
“聽說你今日差點被淹死了！”大夫人冷冷的看著江小魚的眼睛，麵無表情的說道，“我既然是當家主母，來看望你一下自然是應該的！”
“瞧大夫人你的模樣，倒像是有些失望呢！”江小魚緩緩的走到了窗邊，看著外麵越發沉沉的暮色，她的聲音越發的空靈，似要融入這無邊清冷的夜色一般，又帶著絲絲不似這個季節的寒意，“畢竟好幾年前你就打算淹死我，正如今日一般，我卻活的好好兒的，我想你一定很失望吧！”
大夫人的眼睛微微一眯，臉色僵硬了一下，嘴角微微抿起，隨即泛起一抹笑意，不過眼神卻是越發的冷厲起來，她的聲音因為身體的虛弱顯得有些幹澀，卻強作強勢反而透著一絲令人不舒服的尖細。
“大小姐這又是再說些什麽呢，你能夠平安回來，我高興還來不及，怎麽可能會失望呢！方才大小姐說起我倒是想了起來，幾年前大小姐是落入過井水中，莫不是大小姐是在責怪我沒有照顧好你？”
江小魚轉過身子，麵色如天邊的清冷的月色一般，諷刺的一笑：“你並沒有照顧我的義務！不過，正所謂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你既然早幾年前就對我動了殺心，就應該知道，你我之間應該再無和平共處的可能！大夫人也不必裝作聽不懂的樣子，事情都已經發生了好幾年了，我受傷沒有證據，自然不會對那時候的刨根問底，你我之間心知肚明就好！”
“大小姐如果非要翻舊賬的話，我倒是想問上一句，我這一次懷疑的事情是不是跟你有關？”大夫人甩了甩袖子，怒氣衝衝的坐下，低喝著問道。
“是！”江小魚幹脆的淡淡的回答道，“這得而複失的心情如何？”
“你！”大夫人見江小魚滿不在乎又帶著嘲諷的模樣，心中的怒火燒的更旺，看著她的目光如同淬了毒一般，恨不得將她撕成碎片一般，她冷冷的笑了笑，“你以為你會好到那裏去嗎？隻怕是對自己命不久矣而一無所知吧？”
“你指的是我給我下毒的事情？”江小魚捋了一下肩上的頭發的說道。
“你……都知道了？”大夫人的瞳孔一下子瞪大了，她一直以為自己掌握著江小魚的命脈，即便是看著她再如何的張狂，總有一日還是會屈服在自己的腳下，沒有想到她居然早就察覺到了，“你是什麽時候察覺的？”
“我娘親是怎麽死的？雖然說她是自殺身亡，可是她的體內卻是早就中毒了！”江小魚聲音清冷的仿似另一個時空傳來了一般，飄忽著聽著有些不太真切，“我們母女怎麽可能栽在同一種毒藥上麵？是該說你蠢呢還是該說你對自己的毒藥太過自信了？”
“你……沒有中毒？”大夫人身子開始有些發軟，若非坐在椅子上麵，此刻怕是會摔倒了，她越發驚恐的看著江小魚，“你怎麽可能連這個都知道？你到底是什麽人？”
“我還是原來那個我，隻不過我母親我外公雖然死了，但是留給我的東西遠比你知道的要多！”江小魚淡淡的說道，“我娘親雖然不是直接死在你的手上，但是你有殺她的動機與行動，單憑這一點，我就不會放過你！”
“你想要殺我直接動手就是了，為什麽要將這些告訴我！”雖然隔著厚厚的粉底，但是能夠看到大夫人麵色的血色在一點一點的消失，她死死的咬著唇，恨恨的瞪著江小魚又道，“是的，我一直在害怕你會變得強大，會報仇，你以為江家害怕你的隻有我一個人麽？”
“那又如何？你以為到了今日父親也好，老夫人也好，他們真的能夠對我如何麽？又敢對我如何麽？”江小魚嘲諷的笑了笑，“你盡可以去告訴他們，我江小魚不是一個簡單的人，我會是一個可怕的人，看看他們究竟會對我如何？你考慮自己的身家性命，他們卻是要考慮整個江家興衰繁榮，這就是你們分歧點所在，你不敢賭，但是他們敢！”
大夫人沉默著沒有說話，隻是一雙冷厲的眸子依舊死死的盯著江小魚。
“你打算如何？”大夫人沉默了一會兒問道。
“能夠如何呢？”江小魚看著自己的手笑了笑，“我也很想知道自己到底可以做到那一步！”
“這是你我之間恩怨，不要將幽然跟怡然牽扯進來！”
“當年你又何曾放過我呢？”江小魚依舊把玩著自己的頭發，“隻要她們不找我麻煩，我不會找她們麻煩就是了！她們會不會牽扯進來，隻怕是要大夫人你說了算了！”
大夫人有些失魂落魄的離開，江小魚喚了燕燕準備洗澡水。
今日落入江中，雖然被打理過，但是一直覺得身上粘膩不舒服，直到泡在溫泉的水中的時候，才舒服的呻吟了一聲。
燕燕手法熟練的給江小魚捏著肩膀，江小魚閉目想著大夫人的事情，她自是不害怕大夫人會在老夫人與江原麵前多嘴，一來因為這一次假懷孕的事情他們對其本就不滿，再者如今跟趙淩的婚事乃是皇帝賜婚，他們又再大的膽子也不敢輕舉妄動，而且江原還指望著雨世子的婚事助他更上一層樓呢，他一定會願意冒險賭一場，大夫人越是想要挑撥，隻會發現自己的處境越發的孤立而已！
跑完澡，江小魚從浴桶內出來，燕燕為她擦拭著。
她忽然間想起白天的時候偷看齊翹嫣與人約會的場麵，不由得在自己的胸部麵前摸了一下，又看著一眼燕燕的胸部，小妮子雖然娃娃臉，但是身材發育的還不錯，她皺著臉問道：“我的胸是不是太小了？”
燕燕楞了一下，實在是不能夠昧著良心說謊，想了想說道：“奴婢聽說吃木瓜能夠豐胸，明日奴婢就讓廚房給小姐做一些吧！”
江小魚打量著自己也如孩童一般的身材，腦子裏麵想起齊翹嫣的曼妙，撅著嘴酸裏酸氣的說道：“胸部小也沒什麽不好，至少我動起來的時候沒有任何的負擔，穿男裝的時候不需要裹胸，多方便啊！”
“嗯，奴婢也覺得小姐穿什麽衣服都好看！”燕燕歪著腦袋想了想說道，“小姐以前從來不想這些的啊，難道是因為世子的緣故？小姐放心，在你跟世子成婚之前，奴婢一定會想辦法讓小姐成為最女人的人，將世子迷的團團轉！”
紫檀苑。
江怡然輕輕的撥動了一下蠟燭，燈光更加的明亮起來，她將一旁的江幽然看了一眼，笑道：“還在不甘心？”
“當然不甘心了，如果江小魚回不來該多好啊！”江幽然歎了口氣說道。
“我早就同你說過看事情要往遠的地方看，這一次江小魚雖然平安無事，但是她出事的時機跟地點都很巧妙呢！”江怡然輕輕的一笑。
“有什麽巧妙的，難道不是綺雯郡主想要報複麽？”
“你會這麽想，其他人也會這麽想，可是綺雯郡主並不是傻子啊，如此明顯事情她又怎麽做的如此決絕？”江怡然淡淡的說道，“種種都在隻能夠說明，她並非這一次事情的主謀，那麽誰會策劃這件事情呢？這難道沒有很有趣嗎？”
“你的意思是？”江幽然蹙眉，似懂非懂的問道。
“隻可意會不可言傳！”江怡然神秘的笑了笑，“我反正是覺得事情越來越有趣了，你要記住江小魚我們是對付不了了，但是不代表她就沒人可以對付，她的敵人，會比我們想象的更加的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