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天色倒是極好,涼風浮動,怡人清爽。

今日,依舊是鳳兮服侍夜流暄起床更衣,而夜流暄,卻是如忘了昨夜她逃跑之事似的,依舊待他淡笑溫和。

縱然是初醒過後他目光微染朦朧,但裏麵含著的淡笑,卻是極其柔和。

這日的早膳,是在殿外那片碧湖中央的亭子裏用的。

隻不過鳳兮剛咽下一塊糕點,水上走廊上卻是迎來一抹倩影。

“夜公子。”人未至,聲先來。

鳳兮忍不住循聲一望,才見一身華麗紫衣的女子緩步而來。

那女子纖腰素裹,青絲如墨,一雙遠黛墨眉微揚,襯得那雙精致的眸子更是傾城風華。

這江南之主的千金的確是極美的,鳳兮癡癡的望著她,直至她步入亭子裏,她才垂頭下來,自慚形穢。

“葉姑娘怎來這裏了?”淡然輕緩的話,染著幾許清冷。

夜流暄這話甫一落音,葉蕪菁便恭敬有禮的道:“昨夜於西殿一夜未睡,待今日一早,便想著來與夜公子商討救我爹爹的法子,卻不料見夜公子與這位姑娘在此用早膳,遂鬥膽過來了。”

說著,她深黑的目光朝鳳兮落來,柔道:“不知這位姑娘是……”

鳳兮忙抬頭望她,老實道:“我,我叫鳳兮。”

“鳳兮?”她淺笑一番,容色傾城,但兩片柳眉卻是微蹙:“我與夜公子相識這般久,倒是從未在他身邊見過姑娘你,姑娘應該不是夜府婢女吧?”

鳳兮怔了怔,卻是不知該如何回她的話。

夜流暄似是未讓她當婢女,在蒼月宮時,他還會讓冷月姐姐她們服侍她。而在這夜府裏,夜流暄也似是未將她當成婢女,但卻日日一早要讓她服侍他更衣起床。

如今,這江南之主的千金問她身份,她的確是不知該如何回答。

無措間,鳳兮局促的朝身邊的夜流暄望去,卻是方巧迎上他那雙精致深幽的目。

她一愣,正要避開他的視線,卻不料他先行避開她的目光,並清冷淡漠的出了聲:“葉姑娘既是來與在下探討救你爹爹之法,其它無關緊要之事,葉姑娘何須提及?想必葉姑娘也未用過早膳吧?不妨坐下來一起吃?”

葉蕪菁神色微動,當即夜流暄道:“如此,便多謝夜公子了。”

三人同桌,這氣氛頓時變了。

鳳兮埋著頭吃東西,一聲未吭。

抬眸之際,她的目光偶爾會見得葉蕪菁滿目癡癡的望著夜流暄,她頓時有些愕然。

這江南之主的千金一定很喜歡夜流暄吧,縱然她擁有傾城之貌,天姿國色,本該存有傲視於世間男子,但在夜流暄麵前,她卻斂了清高,變成了癡癡多情的普通女子。

正想著,一塊糕點落入碗內。

鳳兮忙回神,扭頭便朝夜流暄望去,卻見他朝她溫和笑道:“在想什麽?趕緊吃點,吃完便回主殿去練琴。”

鳳兮似被他突然的笑容灼到,忙朝他點頭,有些倉惶的吃起他夾入她碗內的糕點來。

用過早膳之後,鳳兮便被夜流暄吩咐著去主殿練琴。

鳳兮默了默,不由低聲問:“流暄,我可不可以去昨日那片竹林裏練琴?”

竹林裏伴有涼風,加之場地也寬敞,在哪兒練琴,不會如主殿那般壓抑。

此話一落,她卻未料到夜流暄微微蹙了眉,而那坐在對麵的葉蕪菁也麵露錯愕,精致的眸子幾番朝她掃來,隨即忍不住朝夜流暄問:“公子竟是讓這位姑娘直稱你的名諱?”

鳳兮也愣了一下,沒料到葉蕪菁的反應會這般大。

“葉姑娘莫不是管得太多了?”相比於葉蕪菁的驚愕,夜流暄倒是勾唇一笑,精致容顏風華飄逸。

葉蕪菁頓覺失態,忙垂眸下來,“是我不恭了,還望夜公子見諒。”

“無妨!”夜流暄淡道,說著,目光複又朝鳳兮落來,微微帶著幾分淩厲:“你自然可以去竹林裏練琴,隻不過,若是動別的心思,你自該知曉後果。”

鳳兮心頭一緊,頓時反應過來。

他應是怕她從那片竹林裏越牆逃跑,所以才出聲威脅吧。

她按捺神色,忙朝他道:“我,我真的隻是去練琴而已。”

夜流暄淡緩微微的點了點頭:“嗯,去吧!”

鳳兮如釋重負,當即應了一聲,隨即朝葉蕪菁投去一記告辭眼神,便急急忙忙的離開了亭子。

她小跑至東殿,抱了七弦琴就往竹林而去。

待在竹林裏尋了個好位置,她才大咧的往地上一坐,背靠著竹子,兩手往琴弦上一搭,隨即慢騰騰的撥動琴弦。

她此番所彈的,依舊是夜流暄昨夜教的葬心第一部分。

幾遍之後,內力夾雜著琴音漫出,收放自如。

鳳兮心頭甚喜,正欲繼續練,卻不料林子不遠處竟是傳來一道清晰的掌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