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兮眸色當即搖曳,受寵若驚,隻得遲疑良久,才吞吐道:“這幾月裏我每天都吃飽了的,所以長了些個頭。”

她這話一出,夜流暄仿佛怔了下,隨即悠然笑開。

鳳兮睜大眼望他,心思再度搖曳了半分。

待隨著夜流暄入了他那如仙境般的正殿,早已有人在那玉石圓桌上備了膳食。

他揮退殿中的所有人,而後牽著鳳兮坐在圓桌邊,玉骨般的手指屈尊降貴般的替她盛了一碗溫補的湯推至她麵前。

鳳兮一愣,眼光停留在麵前的一碗湯,不由沉默。

“怎不喝?可是身子不舒服?”夜流暄望她一眼,悠然出聲,說著便要伸手朝她的脈搏探來。

鳳兮急忙縮手,抬眸見夜流暄那深黑的眸子裏滑過一許詫異,她強自鎮定,踟躕片刻,終於問道:“你,你為何會待我這般好?”

他與她,雲泥之別。

她也是在姚府的水生火熱中摸爬滾打過來的,說真的,她不相信這世上會有他這麽好的人。

他平白無故的替她換名為鳳兮,平白無故的讓她在這裏享有受人尊敬的身份,平白無故的對她毫無疏遠,溫和待她……這些種種的事,無疑讓她受寵若驚,甚至,莫名得有些害怕。

“為何會待你這般好?”夜流暄複念了一句,俊美清逸的麵上漫出一絲悠遠的笑。

伸手,他從雪白的寬袖中掏出了一隻鎏金玉簪遞在她麵前道:“隻因我瞧你順眼,便待你好。”說著,見鳳兮一愕,麵露不信,他潤朗的笑著,將手中的鎏金玉簪朝她遞近了一許,“送你的,看看喜歡否。”

鳳兮伸手接過玉簪,垂眸打量,見玉簪通體金黃,但樣式卻是極其簡約好看,不顯俗意。另外,這玉簪周身皆是精致細膩的蘭花細紋,繁而不豔,指尖摩挲在那些細紋上,隱隱突兀。

簪體微涼,然而鳳兮的心底卻是漫出了暖意。

“喜歡嗎?若是不喜歡,下次回來,我再為你帶別的。”夜流暄將鳳兮的反應收於眼底,俊美清潤的麵上漫出了幾絲隨意淺笑。

鳳兮抬眸望他,抑製不住的彎了眼,“喜歡。”說著,不由補了一句:“這是我第一次收到禮物,謝謝你!”

夜流暄眸色一深,卻是未及言話。待鳳兮細細觀他的臉色,他才勾唇一笑,嫻雅高貴,黑瞳裏也醞出幾許悠遠與微溺:“以後你的禮物,便由我來送。以前錯過的數十年,日後便由我來慢慢補齊,如何?”

鳳兮一震,瞪大眼睛望他,半晌才斂神一番,低道:“不用了,你不趕我走便足矣了。”

她知曉她的身份,所以便能安分守己,不做眼高於頂的念想。

麵前這人,高貴風華,著實不是她這樣的人能夠依賴或是念想得起的。此番,他越對她笑,越對她好,便越令她心底不安,那種強烈的錯愕之感,會讓她感到無措和驚慌。隻因她實在不知他為何會對她這般好,實在不知他對她究竟有什麽可圖。

此生,沒有人對她這般好過,她隻是怕麵前這人對她太好,待她剛興奮得如到達盛世之境時,他又會突然間將她貶入地獄!那時,注定是粉身碎骨,萬劫不複,所以,她怕,很怕!

夜流暄未再多言,僅是望她幾眼,麵上溫潤的淡笑一成不變。

待溫聲催促鳳兮將碗內的湯汁喝完,他白皙修長的手執起了玉筷,親自替她的白瓷碗內布菜。

鳳兮錯愕,小心恭敬的將他夾到她碗裏的菜吃完,待肚子微飽,然見夜流暄手中的筷子仿佛未有停歇之意,那一點點的菜肴再度在她的碗內慢慢累積,隨後堆積成小山。

鳳兮眉宇一蹙,半是錯愕,半是受寵若驚的複雜。

他風塵仆仆歸來,本看來是她陪他用膳,然而事實上,卻是他一口菜肴未進,反而是替她布菜布上了癮。

抬眼,見他一副依然嫻雅的模樣,俊美至極的麵上毫無一絲不耐之色,她眉宇微蹙,腦袋白了片刻,忙顫抖著手伸著筷子夾了一隻肉丸放在了他的碗裏。

他一怔,替她布菜的筷子頓在了半空。

鳳兮尷尬,麵色卻是驚駭,不由低頭道:“流暄,不用為我布菜了,你也吃點吧!”說完,心頭猛的一跳,忙低頭,整個人局促得僵如硬石,生怕那人發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