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臨墨池!”小端王冷吼一聲,這幾字幾乎有些咬牙切齒。

他快步入得院中,待雷厲風行的立在東臨墨池麵前時,他才氣急敗壞的怒道:“你竟然敢將她藏在這裏?”

大抵是小端王渾身的怒意與煞氣令東臨墨池不悅,他黑瞳一縮:“若非我昨夜將她帶到這裏,她已是凍死在那路徑上了。”

說著,目光朝鳳兮掃了一眼,又對小端王冷道:“既是端王爺來了,便將她領回去吧!你自己的人,還是照看點為好,下次丟了,沒準兒就尋不回來了!”

小端王麵上的怒意更甚,但卻強行的壓製著,他朝東臨墨池冷哼:“不勞墨池公子提醒!墨池公子還是先顧好你自己吧!我那二皇姐倒是膽小,怕是性命也脆弱,如今天下四國相爭,東臨想與南嶽聯姻,其餘兩國,定會使絆。想必此番,墨池公子要想成功的將我那二皇姐迎回東臨,怕是得費些功夫!”

東臨墨池迎上小端王的目光,冷波平靜,似是不願多言,隻道:“無妨。我若迎不回去,帶她屍體回去也成。我要的,不過是她的公主身份。”

一旁的鳳兮驚了一跳,滿麵愕然的望向東臨墨池。

然而他麵色卻是如常冷冽,眸光也毫無絲毫漣漪起伏。

小端王卻是冷笑一聲:“好一個隻要公主身份!隻是若你當真將我那二皇姐迎回去了,你東臨之帝怕也不會滿意。他專程讓你來和親,你卻給他迎了一個無權無勢的公主回去,東臨之帝,怕是饒不得你!”

東臨墨池臉色微微一變,落在小端王麵上的眸光也再度清冷一分。

小端王唇瓣上的弧度又是一深,冷道:“我知你無意帝王之位,知你想明哲保身,迎個不得勢的南嶽公主回去,目的便是不願徹底激怒你那些兄弟,隻是,身為皇家之人,就得明爭暗鬥,你若收斂鋒芒,別人可要乘勝追擊了!”

“我前些年能震住他們,如今亦然。”東臨墨池冷道,嗓音低低深深,但卻未有太大的起伏。

小端王眉宇微挑,嗓音依舊透著幾許怒意與嗤諷:“你倒是自信。隻求真如你所說,能震住他們,而不是被他們所害。說來啊,這天下四傑若是少了你,日後喝酒都少了興致!”說著,嗓音稍稍一頓,話鋒一轉:“聞說我那二皇姐一大早便在以淚洗麵呢,墨池公子莫不是該去看看?”

東臨墨池冷眼掃他,不言。

小端王興致缺缺,冷笑一聲,隨即毫不憐惜的將鳳兮的手拉住,又道:“我今日不過是看在以往同桌喝酒的麵上與你說了這席話,至於後麵之事如何,墨池公子你便好自為之。”

嗓音甫一落音,他便拉著鳳兮轉身朝不遠處的院門行去,並頭也不回的道:“昨夜多謝墨池公子多此一舉的救鳳兮,害我尋了她一夜。墨池公子心思如何我暫且不計較,隻是,若是還有下次,我定讓你不得安生。”

說完,他步伐加快了幾分,渾身散著冷氣。

鳳兮惟有加快步伐跟著他,大抵是昨夜受了涼,如今縱是喝了東臨墨池的藥也不見太多氣色,腦袋也有些微微的暈沉。

待出得東臨墨池的院外,鳳兮便忙反手握住小端王的手指,隻道:“王爺,慢點!”

這話一出,不料小端王竟是駐了足。

鳳兮收勢不及頓時撞在他的後背。

她眉頭霎時一蹙,大抵是因為撞得疼了,腦袋的暈沉感也減卻不少。回神過來,她便忙向後退了一步,正巧這時,小端王也轉過了身來。

他那雙黑沉的眼睛直鎖著她,裏麵略有波瀾,無聲的冷意逼人。

鳳兮按捺著神色,默了片刻才朝他緩道:“王爺可是生鳳兮的氣了?”

小端王卻是臉色變了變,冷道:“東臨墨池此人絕不簡單,你日後離他遠點!”

鳳兮怔了一下,坦然道:“墨池公子渾身冷氣,鳳兮懼他。”

小端王麵色冷意流轉,將鳳兮打量幾眼,卻是未言,反而是轉身過去,繼續拉著鳳兮往前。

一路上,他皆未再言語,氣氛緘默,不知是否是稍稍顧及到了鳳兮,他此番的步子也緩了緩,不如方才那般快。

鳳兮臉色變了幾變,最終也未主動出聲,僅是默默的跟著他。

不多時,二人便行至了宸殿。

鳳兮對這座殿宇並不是太陌生,這是小端王以前在宮中的寢殿,昨日入宮時,她便被小端王帶到這裏換衣。

一想到這裏,她不由垂眸將身上這件已是狼狽不堪的金緞紅裙望了望,心底也忍不住歎息。

這麽一件好好的衣裙,竟是被她敗壞成這樣,真真是可惜了。若是小端王真將這衣服送給他最想送的那人,興許對方定會好好保存,絕不會像她這般將它弄成這樣吧?

殿中氣氛幽幽,焚香縷縷,怡人心脾。

鳳兮被小端王拉著入得外殿時,他便鬆了她的手,冷道:“你今日便在這殿裏呆著,莫要亂跑!”說完,他再也不看她,轉身便極為幹脆的入了內殿去。

鳳兮怔了一下,心底微沉,也不知小端王究竟要做何。

正欲轉身朝不遠處的軟榻行去,不料立在殿角的一名太監小步朝鳳兮跑來,低道:“夫人總算是回來了,王爺昨個兒在外尋了夫人一夜。”

說著,嗓音頓了片刻,又有些擔心的道:“王爺整夜未合眼,想必此番定是進去補眠了。隻是,王爺今早的膳食也未吃,奴才們一直都將粥給王爺熱著,不如夫人將粥端進去,讓王爺喝完粥再睡?”

鳳兮臉色微變,心底也漫出道道複雜。

今日聽東臨墨池說小端王尋了她一夜時,她便覺不可思議,如今再聞,心底除了幾道冷意,惟獨僅剩幾道疑惑罷了。

她自是知曉她在小端王眼裏也賤如螻蟻,他昨夜那般尋她,她定不會認為他在疼惜她,在緊張她。

興許,他隻是想保住她的命,然而再算計她什麽吧!

她如是想著,麵色也不覺間有些淡了。

這時,立在她身側的太監又低聲重複:“夫人將粥端給王爺喝下,可好?”

鳳兮望他一眼,歎了一聲,有些無奈的道:“不是鳳兮不願,是因為王爺本不待見鳳兮,縱是我將粥端進去,吵了王爺休息,他怕是還要發火。”

“不會的!王爺待夫人是極好的,要不然昨日也不會將這件世上難得的金緞衣裙送給夫人,也更不會尋夫人一夜,差點就要驚動禦林軍。”

那太監麵露堅持,眸中也滑出祈求之意。

鳳兮靜靜打量他一眼,心底卻是不住的咋舌與嗤笑。

沒想到連冷血無情的小端王都有人這般關心他,亦如那夜流暄,縱是滿身殺伐,也有像江南夜府的吳管家與玉器店的掌櫃關心他,擔憂他。

而她鳳兮,自問從小未做過什麽虧心事,更不曾做過什麽惡事,為何這世上,就不曾有個真正關心她的人?

這老天,果真是不公,不公。

她默了片刻,才暗自斂神,隻朝那太監微微點了頭。

這段日子,既是想安生呆在小端王身邊,該有的虛意逢迎,自然不可少。

縱然是端粥進去吵了他休息,又或是惹惱了他,但她心意是好的,他也不會太過追究她。

“多謝夫人!”那太監滿麵喜意的道了一句,隨即轉身便跑出殿去。

眼見他的身影消失在殿外,鳳兮眉頭一皺,突然想問,既然是擔心小端王的身子,那太監為何不親自去送粥?又為何非得在她麵前低聲下氣的求她?

僅是片刻,那太監便端了一碗粥進來,鳳兮伸手接過粥,目光朝那太監的麵上掃了一眼,終歸是一聲不吭的轉身朝內殿行去。

內殿寬敞大氣,紗幔低垂,奢華之意難掩。

她抬眸朝不遠處的床榻一掃,果真見得小端王正仰躺在**,隻不過待她輕輕走近,才見他連身上的外袍都未除,頭上的玉冠也未摘。

他雙眸緊閉,一張略露疲態的臉透著幾許蒼白。

鳳兮按捺神色,平靜的立在他的床邊,輕喚:“王爺?”

小端王絲毫不動,但濃墨般的睫毛卻是眨了眨。

鳳兮打量他一眼,又喚:“王爺?”

這話一落,小端王無聲無息,儼然是睡熟,此番竟是連睫毛都未動。

鳳兮眸色深了一許,隨即轉身便欲出去,然而足下步子方挪動一步,卻聞身後揚來小端王略微不耐煩的嗓音:“何事?”

鳳兮駐足下來,回頭,便見他正半掀著眸子望她,大抵是此番細細觀察,鳳兮才見他眸中盡是血絲,疲憊至極。

她按捺神色,方有上前一步立在他的床邊,緩道:“王爺將這碗粥喝了再休息吧!”

小端王眉頭一皺,目光靜靜鎖著她。

鳳兮候了片刻也不見他反應,隨即緩道:“若是王爺喝不下,那鳳兮便出去了,王爺好生休息。”

這話甫一落,小端王便撐著身子坐了起來,他一手幹脆的接過鳳兮手中的粥碗,黑沉的目光朝碗內的粥一掃,臉色頓時變了一許,隨意抬眸朝她意味深長的冷笑:“你讓我將這碗粥喝下去,你怕是也要跟著我去黃泉相會了。”

鳳兮神色一緊。

小端王將粥碗重新遞回她手裏,道:“宮裏的東西,可不能亂吃。稍有不慎,便是會掉了性命呢!”

鳳兮目光當即一顫:“王爺,你是說,這粥……”

嗓音未落,小端王起身捂住了她的嘴,隨即黑目朝外殿方向掃了一眼,而後朝唇瓣貼近鳳兮耳側:“莫要多說!”

鳳兮點點頭,神色也有些顫意。

看小端王這謹慎的樣子,怕是這碗中的粥當真有問題。方才若非小端王發現,一旦喝下去,後果自是不堪設想。

正失神,小端王已是奪過她手裏的粥並下了床。

鳳兮回神,忙朝小端王瞅去,卻見他已是快步行至了不遠處的窗邊,隨即將碗中的粥徹底倒了出去。

待他轉身回來,他將粥碗隨意往一旁的桌台一放,而後行至鳳兮麵前,兩手一展:“你既是進來了,便莫要出去了!替我更衣。”

鳳兮按捺著心底還未平靜下來的驚意,隨即點點頭,伸手便開始朝他的腰帶探去。

此番,她倒是未有什麽羞澀之意,手法動作極為自然,待解開小端王的白玉腰帶,鳳兮便褪下了他的外袍。

他靜靜的立在原地,一動不動,目光一直落在鳳兮麵上,靜靜的。

鳳兮刻意忽略著他的目光,待剛剛褪下他的外袍,便聞他又道:“發冠。”

鳳兮又是點頭,急忙將手中的外袍放於一邊,而後又伸手朝他頭上的玉冠探去,那玉冠小巧而又精致,上麵還有特殊的紋路,一瞧便知價值不菲。

鳳兮刻意放輕動作,怕扯到他的頭發弄疼他,片刻,待為他摘下玉冠後,她便聞小端王低低的道:“這世上,隻有一人為我摘過發冠。”

鳳兮怔了一下,自然而然的就接了句:“鳳棲?”

這話一出,她才反應過來自己竟又說錯了話,奈何小端王這次卻是未惱,反而是靜盯著她的眼睛,驀地勾唇一笑:“是我娘親。”

鳳兮眸色一顫,眨眼間,小端王已是轉身上了床榻並朝裏挪動騰出大半的位置,隨即拍拍身邊的空位:“你上來!”

鳳兮心底微微一緊,仍是點點頭,隨即將手中的玉冠放於一邊,默了片刻,猶豫著是否要褪下身上的外裙,她轉眸朝小端王望去,卻見他已是合上了眸子,微微蒼白的麵上依舊透著幾許疲憊。

鳳兮斂神片刻,終究是褪下外裙,隨即皺著眉瞅了一會兒自己身上那略微髒膩的褻衣,待小端王合著眼睛又催促一番時,她眸色微動,頓時上了床榻。

剛在床榻的被窩裏躺好,身側便傳來小端王身上的溫度,縱是與他隔得稍稍有些遠,可他依舊覺得他身上的溫度是那般的清晰溫熱。

鳳兮眉頭稍稍皺了一下,隨即輕輕翻了身,背對著他。

身後一片寂寂,小端王也未出聲,極為安靜,正待鳳兮鬆了心神,不料身後的床榻一點點的塌陷,最終,小端王那溫熱的身子貼上了她的後背,一雙修長的手臂也環住了她。

“鳳兮。”他低低喚了聲,那嗓音沒了冷意與疏離,反而是溫潤如玉,給人一種如沐春風之感。

鳳兮怔了怔,放軟身子,低低應了聲:“嗯。”

小端王則是將她環緊了幾分,下巴貼到了她的後脖裏:“昨夜在禮殿內,我飲酒微醺,太子便差人將我扶回了宸殿,待我醒神後,我便立即去禮殿尋你了。”

鳳兮眸色微沉,心底逐漸滑過一道訝異與淡漠。

他這是在解釋嗎?解釋他為何會在昨夜未待她歸來便離開了禮殿?

“王爺無須多說什麽,縱然王爺不回來尋鳳兮,鳳兮也不會有異議。”鳳兮按捺神色,語氣平緩,帶著幾分純然與清洌。

“你是不會有異議,還是不敢?你若當真沒異議,昨夜見到我時,又怎會笑得那般疏離,且還與我提及太子側妃?”

鳳兮隻道:“鳳兮是王爺的妾,並不會對王爺疏離。再者,昨夜提及太子側妃,是鳳兮之過,若是王爺不願聽,鳳兮日後再也不會多提。”

小端王沉默了下去,半晌未言。

殿內氣氛寂寂,不由壓抑低沉了幾許。

鳳兮本是有些頭暈,此番一躺著,身後貼著溫熱,倒也覺得渾身舒適,也微微有了困意。

不同於夜流暄全身的薄涼,小端王整個身子都透著暖和之意,鳳兮窩在他懷裏,心底也滑過道道複雜與嗤笑,若是,若是這小端王當真將她當成他的人,若是,若是她也能將小端王當做自己的丈夫,那麽,她就安安分分的呆在他身上,由他替她遮風擋雨,也該是她夢寐以求的自在與幸福吧?

隻可惜,同床異夢,她與小端王,縱然拜堂成親,縱然此際相隔咫尺,但心,卻是遠如天涯,永遠都不可能有交匯。

雖有困意,鳳兮一時間卻也睡不著。

不多時,脖子後方傳來綿長的呼吸,鳳兮怔了怔,沒料到小端王竟會這麽快就睡著了。

身子被他環抱得極緊,鳳兮欲動動身子稍稍掙紮,哪知不遠處卻傳來細微的腳步聲。

鳳兮怔了一下,遠遠瞧得外殿那名求她送粥的太監小心翼翼的挪進了內殿,她眸光驟然一深,當即合眼裝睡。

那太監的腳步聲越來越近,似在不遠處停了片刻,而後腳步聲越來越遠。

鳳兮睜眼,見那太監已是轉身朝外殿行去,動作鬼鬼祟祟,鳳兮忙又轉眸朝不遠處的桌台望去,卻見那隻裝粥的空碗已是不翼而飛。

看來那太監將粥碗端出去了。

隻不過,前一刻小端王意指那碗粥有問題,是以,究竟是那太監也被人騙了,好心辦了壞事,還是那太監本就心有不軌,欲對小端王不利?

突然間,她心底倒是漫出了幾道複雜。

想起今日東臨墨池說小端王並非表麵那般光鮮,如今看來,還當真如此。先不說那夜在城郊林子裏遇襲,就論如今那碗有問題的粥,便可知小端王也一直在別人的算計之中,也隨時處在刀尖浪口,隨時都有掉命之險。

鳳兮心下思緒蜿蜒,想了許久,最後也想得累了,加之頭腦暈沉,是以便慢慢合上眸子,睡了。

最後,她是被手指上的一陣陣冰涼的感覺驚醒的,待掀開眸子,驟然清明的視線瞬間對上了小端王那張溫潤如玉的臉。

彼時,他正僅著褻衣懶散的坐在她身邊,且正一手握著她的手,一手在她的手指上塗塗抹抹,仿佛有些認真。

大抵是察覺她醒來,他朝她望來,深黑的眸子裏霎時掠過一道一閃而逝的詫異,隨即勾唇一笑,溫和出聲:“醒了?”

鳳兮怔了一下,點頭,隻道他竟是又恢複了昨日那言笑晏晏的模樣,風雅卓絕。

他本就生得俊朗,再加之刻意放軟臉色,的確是溫潤如玉,給人一種翩躚之感。

然而,縱是他俊朗風雅,鳳兮也不會覺得他溫和無害。她隻會覺得,每當他笑得朗潤時,便是他最會偽裝之時,而那時,便也沒人能走近他的心,更沒人能看得透他。

興許不多時,他那柔和朗潤的嗓音就會吐出令她驚愕,或是心緊的言辭,她知曉的,他一直都不是良善之人,他有他的計謀,有他的算計,冷心冷意這四字,用在他身上最合適不過。

“塗了這藥,你手指的傷疤應能在三日內脫落。”這時,小端王溫潤出聲,拉回了鳳兮遊走的神。

鳳兮垂眸一望,才見自己那隻被他握在手裏的手濕濕潤潤,而他還在她的手上動作,繼續塗抹著一種淡青色的藥膏。

鳳兮怔了一下,隨即按捺神色朝小端王笑笑,緩道:“王爺,還是鳳兮自己來塗吧!”

小端王望她片刻,倒是點頭。

鳳兮這才自床榻上坐起身來,錦被話落,順勢露出她身上那略微髒膩的褻衣。

小端王眉頭頓時微蹙,但也未說什麽,僅是將那隻裝著藥膏的瓷瓶塞入她手裏,道:“你自己先塗著。”

說完,他已是披著外袍下床,緩步朝外殿行去。

不多時,他拿著一套褻衣與一套外裙進來。

鳳兮按捺心神,彎著眼睛笑望著他,便見他將衣物放於她身邊,道:“這些是我去芸羅那裏拿的,她還未穿過,你快些換上。如今天色已是過了正午,我們先吃點東西再出宮回府。”

說完,待鳳兮點頭,他才轉身離去。

鳳兮靜坐在床榻上,也未有心思再為手指塗抹藥膏,僅是將藥膏的瓶塞塞好便放於一邊,隨即便迅速換好了褻衣,穿上了那身外裙。

這件外裙雖無昨日那件金緞紅裙精致奢華,但也算得上是質地上乘,那細細的花紋,高貴中透著幾許俏然,特別是腰間那條素裹的紗帶,極巧妙的勾露身形,著實像極了芸羅公主喜歡的風格。

捏著那隻瓷瓶出得內殿,鳳兮平靜的目光掃到了不遠處坐在圓桌旁的小端王。

此際,他白袍加身,目光落往另一處,仿佛在出神。而他麵前的桌上,也已然擺了幾道冒著熱氣的菜肴。

鳳兮緩緩走至他身邊,將手中瓷瓶遞在他麵前,輕道:“王爺,你的藥。”

小端王這才回神,抬眸掃她一眼,隨即將她的拿著瓷瓶的手一推:“給我做何?本是給你的,你收著便是。”

鳳兮咧嘴一笑,點點頭:“多謝王爺賜藥。”說著,眸色幾不可察的一動,隨即也未待他喚她坐下,她已是自然而然的擇了他身邊那根圓凳坐下。

小端王望了她一眼,麵色並未有多大的變化,隻道:“吃吧!”

鳳兮將藥瓶收好,當即執起筷子便替他碗中布了不少的菜,隨即緩道:“王爺趁熱吃。”

小端王又盯了她幾眼,未言,但卻溫和的笑了笑,隨即執起筷子吃了起來。

見狀,鳳兮眸中也滑過幾許微光,也開始慢騰騰的吃起東西來。

不多時,殿外卻進來一名宮奴,那宮奴並非宸殿那兩名太監,鳳兮未見過。

他一行至鳳兮與小端王桌前,便恭敬的朝小端王行了一禮,報出來意:“端王爺,今日下午太子殿下東宮有請,還望端王爺應時赴約,莫讓殿下久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