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6章 追君如隔山(六)

聽到謝庸這番苦心叮囑,謝蘊心裏很不好受。

“您老如果真擔心我,就該放寬心讓自己好起來。就我這……”

謝蘊嘴快,差點就要說“我這名聲,就算抬著嫁妝嫁人,婆家也不會待見”,可在嘴裏轉了一圈,還是咽回去了,她不想再給老頭添堵。

謝庸也沒有在意她的異樣,隻是悲傷地搖頭,滿眼淚花。

“好不了了,爹的身子自己清楚,阿蘊啊,你要聽爹的話,還是,你仍惦記著那衛子憂?阿蘊,聽爹一句勸,你好不容易清醒過來,莫要再想他了,雍州衛家雖隻是衛氏不起眼的一支旁支,可人家終歸是士族,瞧不上我們的門第,爹會請人為你尋一門門當戶對的好親事……”

謝蘊心裏也清楚,這老爺子的狀況很不佳,大概就是這幾天了。

他沒多少精神頭了,可提及謝蘊的婚事和將來,渾濁的眼睛裏硬是強撐出迫切的光芒,他是真的著急,真的擔心。

謝蘊握住他的手:“爹,您老就安心吧,我跟以前不一樣了,衛子憂是誰我早就忘了,以後誰也休想欺負我。”

“哎……”謝庸卻以為女兒是在安慰自己,唉聲歎氣。

房門被人推開,六七個人一擁而入,一股風從門檔灌了進來,謝庸受涼猛地咳嗽起來。

謝蘊瞥了眼闖進來的人,心頭火起,給老爹順氣。

“一個個尾巴被門夾住了嗎?還不快把門關上!”

門“咣當”一聲被人撞上。

為首之人發出一聲冷笑:“我看你這丫頭是越來越瘋癲了,竟然與長輩們如此說話!”

站在此人身後的一個青年笑了笑:“爹,阿蘊也是心急伯父的病情,一時口不擇言,她是無心的,您就莫要怪罪她了。”

貓哭耗子!

這幾天謝蘊把該知道的狀況也都搞清楚了,頭一個是她的親叔叔謝錄,後麵那個青年是她堂兄謝錫元,這家早就與老爹分家了,做生意和老爹對著幹,偏又不是那塊材料,敗光了家產,就偷老爹的香料秘方,現在幹脆直接覬覦老爹的家產了。

“哼!”謝錄看到兒子給他使的眼色,稍稍緩了緩神色,問謝蘊:“聽聞今日是華陵鳳氏的鳳七郎親自送你回來的?”

“有屁快放!”謝蘊斜眼看著這些豺狼。

“你……”謝錄氣結,他就不明白,這個侄女清醒過來就像徹底轉了性,言行粗魯,目中無人得很。

“爹,您消消氣,兒子與堂妹是同輩人,好說話,讓我來。”

謝錫元安撫住謝錄,笑眯眯地看向謝蘊。

“阿蘊,你與那鳳七郎是如何相識的?”

“幹你鳥事?你連自己的鳥都管不住,還想來管我?”據她所知,這個謝錫元就是個酒色之徒,到處沾花惹草。

“阿蘊,你一女子怎可如此粗俗?我們是一家人,兄長隻是關心你,怕你又如從前一般,再被那鳳七郎傷了心,連衛家庶支都瞧不上咱們家這門第,何況是華陵鳳家呢?你一個閨中女郎可能不知,聽聞那鳳七郎雖倜儻風流,但眼界極高,近來這雍州的達官顯貴,名流士族,排著隊送給他美人,可他一個也瞧不上,你想想,他那等品貌家世,又豈會看上你呢?為兄的實是為了你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