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5章 夜中遠行

“灼郎……”

一聲呢喃從唇畔淺淺地發出。

看著眼前空****的房間,鳳舉有些失神。

“大小姐?您可還好嗎?”外麵守夜的未晞被驚醒,叩了叩門。

“我沒事!”

鳳舉感覺臉上濕漉漉的,抬手一抹才發現竟是滿麵的淚水。

回想起夢中所見的一切,她撫上了心口,卻無意中碰到了脖子上懸掛的鳳血墜和九禦印。

自重生以來她經常做噩夢,可每一次夢到的皆是關於自己的事情,如此夢到慕容灼還是第一次。

以往夢到的那些與自己相關之事都是曾經真實發生過的,那麽這一次呢?

夢中看到的那些是否也是前生真實發生過的?

夢中刺客說的那些話,還有……灼郎的模樣,與灼郎前生的處境完全吻合。

北燕為王,大晉為女昌。

回想起夢中這句話,她雙手握成拳緊緊抓住了被子。

這句話她前生也聽到過,這是在大晉流傳的一句侮辱慕容灼的話。

那時她與灼郎並不相識,聽到這句話並無太大反應,可是如今,心口一陣陣的刺痛。

鳳舉仰麵重新躺回到榻上,不敢閉眼,隻要一閉上眼睛,眼前便是慕容灼那副陌生的樣子。

她抬起手放到眼前,看著自己的尾指,想著慕容灼被刀削掉半根手指時那一聲痛呼,猛地攥緊了五指,渾身發抖。

隨著她的重生,一切重新來過,有些事情變了,有些不會改變。

不會……改變……

這一夜,她幾乎徹夜都睜著眼睛發呆。

“咚”的一聲,不知從何處鑽回來的雲團跳到了榻上,發現鳳舉還醒著,它興奮地拖著尾巴抬起前爪趴到了鳳舉身上。

“雲團!”

鳳舉撫摸著雲團軟軟的身體,雲團歪著頭在她臉頰邊一通亂蹭。

“前生我未能保護好你,也無緣及時遇見他,既然重新來過,你們都回到了我身邊,我豈能再讓你們有任何閃失?”

直至天快亮時,她偏頭看了眼雲團那雙藍色的獸瞳,腦海中浮現出某人同樣顏色的眼眸,微微一笑,猛地翻身坐起,從櫃中取出了父親給她的鳳徽令。

“柳衿,你可在?”

……

第二日,未晞和玉辭一早便匆匆趕到了華蔭院。

“家主,夫人,大小姐不見了!房中隻留下了這個。”

未晞將一封信呈到了鳳瑾和謝蘊麵前。

“父母親大人尊鑒:夜中遠行,不辭而別,阿舉深感有愧於雙親,孝道有失。然情之所係,心有掛礙,每每思及君子於彼千裏之外,烽火之地,杳杳無音,安危難測,便日不能安,夜不能寐。有道是一人一生,一心人難求,雙親鶼鰈情深,伉儷無悔,當知阿舉於彼君子一片相思,滿心憂慮。今阿舉離家,赴青州之地覓得心安,有柳衿在側,此去途中安危自當無憂,望雙親勿念。今謹以此信敬上雙親,稟明去意,聊表愧疚之情,待他日歸來,再於雙親膝前悔過奉孝。此相離之期,望雙親好自珍重。不孝女阿舉留函拜別。”

閱過信函,鳳瑾皺眉不語。

謝蘊接過信掃了一眼,直接拍到了桌子上。

“這個阿舉真是胡鬧,兩軍交戰,危險重重,青州非華陵城中,慕容灼在戰場何須她保護?這墨跡都尚未完全幹透,她應是走了沒多久,夫君,還是盡快命人去將人追回來吧?”

“追?”鳳瑾歎了口氣:“她信中言辭決絕,去意堅定,即便是將她追了回來,她仍會想別的辦法逃走,你能攔得住她嗎?就讓她去吧,她不可能永遠待在華陵城這片小天地內,早日學會展翅翱翔,對她未嚐不是好事。”

謝蘊當年從雍州南渡華陵,一路上親眼見識過戰場的殘酷可怕,叫她如何能放心讓自己的寶貝女兒去那種虎狼之地?

“夫君,你要磨煉阿舉的用意我理解,隻是實在沒有必要放她去戰場,刀劍無眼,那種地方的危險程度你不是不知。我早該知道慕容灼那小子不能留,長的便是一張禍水的臉,當初阿舉為了皇四子幾乎瘋魔,我看她如今對慕容灼有過之而無不及,簡直被迷了心竅。”

鳳瑾聽她絮絮念叨,簡直把慕容灼說成了勾人魂魄的鬼怪妖精,無奈地搖了搖頭。

“夫人,恕我直言,你真要怨怪,也怪不到旁人頭上,想想你當年不遠千裏從北地追著我來華陵,又與阿舉又有不同?”

謝蘊被噎了一下。

“鳳瑾,你此言何意?你是說女兒如此都是怪我?”

“哎!”鳳瑾執起了妻子的手:“不怪你,怪你我二人。誰叫阿舉是你我的女兒呢?若沒有你當年那番舉動,你我也不會有今日,所以如今,阿舉之事便由著她自己選擇吧!”

……

正因為擔心家中會派人追來,鳳舉才會選擇天未亮便出發。

早早候在城門口,城門一開,第一時間出城。

此去青州,計算往返的時間差不多要一個月,這對聞知館的七勝之約而言簡直就是一種奢侈行為。

既然犧牲了競琴的時間,為免傷勢更重,將來更不能競琴,鳳舉隻好借著這一個月的時間好生養傷,放棄了自己騎馬的想法,與柳衿共乘一騎。

一早出了華陵城,直到望縣,鳳舉又為自己和柳衿簡單購置了一些衣物,清一色的男裝,不算窮酸,也非頂級奢華。

“大小姐……”

“嗯?”

“額……”在鳳舉警告的眼神中,柳衿別扭地改口:“小弟,幹糧都買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