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兒搖搖頭,楊媽媽這才發現自己失態了,立刻正了正臉色,咳了一聲,望望外麵,輕聲道:“她現在哪裏了?”

“還在院中,不曾進來。”珠兒輕輕的說道。

楊媽媽眼珠子轉了幾下,臉上浮出一絲陰笑,既然來了,就讓你看看我是如何管家的,讓你生心敬畏,自動避讓。她原本板著的老臉上,立刻換上一幅殷勤的笑容,尖聲道:“少奶奶來了,你們這些奴才,還不快些請進來,讓少奶奶在外麵站著,我看這些日子對你們仁慈了,你們就上臉了,你們且等著,等忙完了這些事情,我一個個的打你們一頓,你們就知道眼裏有主子了。”

那些下人聽著,立刻低下頭,院中更是靜得一根針掉下來,也能聽到了。餘雅藍冷笑了一聲,還不曾說話,楊媽媽早已經一臉諂笑的出現在她的麵前,“少奶奶,您有什麽事,隻管叫著老奴過去,還要親自跑一趟,倒讓老奴心裏不安呢。”

餘雅藍看著楊媽媽那張虛偽的臉,心中泛起一陣陣的厭惡,臉上卻不能表現出來,她微笑道:“楊媽媽,你是這府中的老人了,這麽多的事情,也隻有你楊媽媽才能管理的好,我今日來,是要向楊媽媽學習經驗的,我也怕著以後楊媽媽累了,不願意再幫著少爺管理府中的事務了,我到時隻怕會手忙腳亂了。”

楊媽媽聽著餘雅藍語氣委婉,得意之色更盛。那些下人們此時更不敢說話了,少奶奶都對楊媽媽如此的客氣,自己還要去搬石頭砸自己的腳嗎?看少奶奶這樣的恭卑,隻怕以後府裏大小事宜還是楊媽媽由楊媽媽做主了。

餘雅藍看著楊媽媽不可一世的神色,轉身就要離開,楊媽媽卻攔住她,有些跋扈的說道:”少奶奶,請留步,還請少奶奶進房看看老奴如何處理事情,看可符合少奶奶的心意,如果有什麽不同意的,少奶奶隻管給老奴指出來。”

餘雅藍不由曬笑一下,點點頭:”也罷,我也正好想學習一下楊媽媽的管理之道。”

“少奶奶,請。”楊媽媽說著,卻好像無意的走在了餘雅藍的前麵。憐香看著,登時就要怒喝楊媽媽,餘雅藍卻是衝著憐香微微搖了一下頭,跟在她的後麵慢慢走進房間。

依舊是豪華的擺設,餘雅藍心裏冷笑一聲,珠兒看到少奶奶進來,站在那裏動也不動一下。楊媽媽語氣平淡的嗬斥道:”少奶奶進來,你也不知道倒杯茶水過來。”珠兒這才到了一杯茶,隨意放在餘雅藍的麵前,禮也不施一個,冷著臉,站到了一邊。

楊媽媽卻好像沒有看到一般。憐香,玉盤氣的牙齒咬的格格做響。餘雅藍微笑道:”楊媽媽,可以開始了吧?”楊媽媽衝著珠兒點點頭,珠兒立即換了臉色,恭敬的對著楊媽媽福了一福,走到門口,尖聲叫到:”廚房主管進來回話。”

餘雅藍不由得一愣,雖然她不曾管過家,卻也知道,算來算去,也輪不到廚房主事第一個回事啊?楊媽媽這樣做,莫非要當麵給她難堪。餘雅藍一直強壓的火氣慢慢開始升騰起來。

珠兒話音剛落,一個身材瘦削,臉上兩塊顴骨高高/凸起的婦人走了進來,她先是走到楊媽媽的跟前施了一禮,剛剛站定,楊媽媽嗔怪道:”柳廚娘,我看你也是府裏的老人了,為何規矩也不懂了。”

柳廚娘連忙的回道:”奴婢不知道哪裏錯了,請楊媽媽示下。”楊媽媽呶呶嘴道:”現少奶奶坐在那裏,知道的說你不曾留意,不知道的到要說你眼裏沒有主子了。”

柳廚娘這才裝著剛剛發現的樣子,連忙上前拜道:”奴婢看完過花了,沒有看到少奶奶做在這裏,少奶奶大人有大量,原諒奴婢這一次吧。”

餘雅藍笑著說道:“柳廚娘快快請起,你也是府裏的老人了,我年輕,看不到也是應該的。”

柳廚娘聽著餘雅藍的話中有剌,撲通一下跪倒在地,哀求道:“少奶奶就請饒了奴婢這一次吧。”

看她如此的做戲,餘雅藍心中火起,不由提高了聲音道:“我本也沒有要責罰你什麽,快快起來吧!”

正在這時候,吉慶扶著海祥雲慢慢的走了進來,柳廚娘更是跪倒在地,磕頭不已。海祥雲不由詫異的問道:“這是怎麽了?”

餘雅藍那個氣啊,好你個老狐狸,想是聽到少爺進來的聲音,故意做出這幅樣子來,她微皺皺眉頭道:“沒有什麽,隻是方才柳廚娘進來的時候,沒有行禮,怕我心眼小,暗中報複於她。正在這裏求情呢。”

海祥雲揮揮手,不以為意的說道:“這有什麽,想必柳廚娘你也是仗著自己是府裏的老人,把這些規矩也忘了不曾?”

柳廚娘連忙的又跪倒在海祥雲的麵前,“少爺,老奴實在是不曾看到,還請少爺為奴婢向少奶奶求求情罷。”

“算了,算了,沒有什麽的,你快起來回事吧。”海祥雲揮揮手,不耐煩的對著柳廚娘說道。

柳廚娘趕緊謝了恩,站了起來,那邊楊媽媽立刻吩咐道:“珠兒,快去給少爺沏一杯暖茶來,聽說今日少爺喝酒喝得有些多了,少爺,你也不要說我這老婆子嘮叨你,這酒少飲一些,可健身,飲多了,便有害了,少爺,你要多注意啊,如今不比一個人的時候了,你是成了親的人了。”

海祥雲皺皺眉頭,對著餘雅藍道:“藍姐兒,你隨我回房,我有事要與你商議一下。”

餘雅藍心中悶了一肚子的氣,聽著海祥雲的話,連忙的站起來,頭也不回的走了,憐香,玉盤趕緊的緊跟著出去。楊媽媽在一邊看了,低聲的嘟囔道:“少爺,少奶奶這樣的急性子,少爺你……”

“知道了,知道了,你趕緊的處理府中的事吧。”海祥雲說著話,人已經走出了房間。柳廚娘看著少爺出去後,衝著楊媽媽一笑,“楊媽媽,還是你有辦法,讓那個女人氣走了。”

楊媽媽冷笑一聲:“哼,稚氣未脫,還要跟我鬥,隻能自取其辱。”

餘雅藍前腳進房,海祥雲就跟了進來,看著她氣得通紅的臉龐,不由好笑道:“真是奇怪了,你好好的少奶奶不當,偏要跑去那裏受氣。”

“你明知道我受氣,還不狠狠的訓斥那些奴才!我看你也是跟她們一夥的。”餘雅藍此時又氣又惱,口不擇言的說道。

海祥雲登時變了臉色,怒喝道:“我堂堂一個主子,特意跑去那裏,跟那些奴才們吵嗎?便是訓斥了又能怎麽樣,你自己又把自己當成少奶奶了嗎?如果不是吉慶告訴我你跑去那裏,隻怕你現在受得辱更多呢!”

“她們根本也沒有將我放在眼裏,根本也沒有將我當成少奶奶!”餘雅藍氣得尖叫起來。

海祥雲冷笑道:“少奶奶的稱呼不是需要她們認定你是,你才是的,你是少奶奶,這是個不爭的事實,而是你從來沒有做出少奶奶的樣子,今日早晨我當眾宣布了你是這個府裏的女主人,你如何卻又去找楊媽媽,還說什麽要請教經驗。”

餘雅藍辯解道:“我現在在府裏,連幾道門都不知道,有多少人我也不知道,你說接手就能接手的,那些下人,又有多少是服我的?你以為我是神啊!”

“正因為你不是神,我才特意今早說了這一番話,難道還要我親自說出來:這是少奶奶,如果你們誰不聽她的,我一個個的不會饒了你們!”海祥雲斥道:“我可不是那種護媳婦的男人!”

“護媳婦怎麽了?”餘雅藍輕聲的嘟囔了一聲。心中也暗暗的後悔自己做事情太軟弱,以至讓楊媽媽與那些下人,得寸進尺了。

“對了,你說有事情與我商議,是什麽事情?”餘雅藍突然想起來海祥雲方才的話,海祥雲眯著細長的鳳目,無語的看著她,“難道讓我當眾說,少奶奶,別在這裏受氣了,快點回房間嗎?”

餘雅藍立刻結舌,這個海祥雲怎麽這樣的毒舌啊,她恨恨的坐在坑上,眼睛狠狠的瞪著海祥雲,小嘴嘟著,心裏暗暗將他罵了幾百遍。

海祥雲看著她,嘴角挑起一絲狡黠的笑容,“我今日遇到你的幹爹了。他人家說明日便是新娘三天回門,老人家已經吩咐家中做好準備,說你的軒兒妹妹也著實的想你,讓你千萬不要忘了。”

餘雅藍聽著海祥雲提到幹爹,眼圈不由得一紅,淚珠就要滾落下來,雖然成親才二天,她卻覺得有一個世紀那樣的長,這個城市中,也隻有幹爹與軒兒才是實心實意的關心自己了。

海祥雲偷眼瞧著餘雅藍委屈的樣子,心中也是一疼,卻故意大大咧咧的說道:“天地良心,藍姐兒,自你嫁入我家來,我可沒有虧待你啊,你明日可不要到幹爹那裏告狀啊。”

餘雅藍不由“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嬌聲道:“我明日就要告狀你海三公子欺負我!”

“真是冤枉,我明明沒有做什麽欺負你的事,你就扣一個莫須有的罪名在我的頭上,好吧,不如,現在就開始做壞事,不然,白白的被你冤枉了。”海祥雲說著,做著可怕的鬼臉,就要撲上來。餘雅藍嚇得“啊”的尖叫一聲,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拿著坑上的靠枕,毛毯朝著海祥雲就扔了過去。

憐香,玉盤睡在外間屋的坑上,聽著屋內的動靜,不由得說道:“少爺,小姐,天色不早了,早點休息吧。”

餘雅藍吐了吐舌頭,扯開坑上的錦被就要鑽進去。海祥雲卻一個箭步跨過來,拉著她道:“坑上冷,還是我來睡吧。”

餘雅藍一陣的感動,剛要說什麽,卻隻聽著海祥雲道:“方才我在**吐了,天晚也沒法去曬太陽,想來有一股子味,我聞著那些唵禶味道睡不好。”

餘雅藍氣得指著他的鼻子,說不出話來,拉著那床錦被不放,卻不料海祥雲雙手一抄,直接將她連人帶被的抱起,放在了那張大床之上,得意的笑笑,竄到那坑上,直接躺下去了。

餘雅藍氣得發怔,狠狠的將**的枕頭扔了過去,海祥雲高興的說道:“正好,我這邊沒有,真是想瞌睡,就有人送枕頭。還是娘子明白我的心思。”

餘雅藍拉著被子就要起來,海祥雲卻是輕聲說道:“你當真是一個豬啊,那**的所有東西,我已經吩咐下人們全部換過了,人笨,鼻子也堵上了?快點睡吧,明早還要去幹爹家呢。”說著,再不理餘雅藍,自顧自的睡了。

餘雅藍這才聞到那**散發出的氣味清新,她噘著嘴,看看那邊坑上的海祥雲,微卷的睫毛在眼瞼處留下了一片陰影,好看的鼻子微微起伏著,紅潤的嘴唇挑著微微的笑意,此時的海祥雲真像一個純潔的嬰兒。餘雅藍看著海祥雲,一陣開心浮了上來,不知不覺,她也睡熟了過去。

一陣聲響傳來,餘雅藍迷糊之間,隻覺得一個身體鑽進了自己的被窩裏,她嚇得猛一激靈,睜眼望去,隻見海祥雲隻穿著白色的內衣鑽了進來,她忍不住尖叫道:“你要做什麽!”

海祥雲趕緊的伸出大手,捂住了餘雅藍的櫻唇,對著外麵呶了呶嘴,餘雅藍這才發現,原來天已經亮了,外麵傳來疊被鋪床的聲音,過不了片刻,大概憐香就要進來服侍小姐和姑爺更衣了,她這才鬆了一口氣,狠狠的推著海祥雲道:“離我遠點!”

“哼,你是我娘子,想離得遠點,沒門!”海祥雲此時一臉的戲弄,伸出手,緊緊的抱住了餘雅藍的嬌軀,熱氣一陣陣的襲來,餘雅藍不由得又眩暈了起來。真是受不了,自己早晚清白不保。餘雅藍悲哀的想著,卻也不再掙紮了。

憐香看看天色,衝著屋內,輕聲的喚道:“小姐,姑父,天亮了,請起來吧。”

餘雅藍還沒有說話,海祥雲那帶著濃濃睡意的聲音怒衝衝的傳了出去,“什麽時辰,就要叫我起床,不行!”

憐香嚇了一跳,不敢再說話。餘雅藍詫異的看看海祥雲那明亮的眼睛,低聲的問道:“你不是醒了嗎,幹嘛還要罵憐香!”

海祥雲教訓餘雅藍道:“什麽是主子,這就是主子,無論什麽事情,隻要你說的,就是對的!”

餘雅藍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卻是有些生氣的說道:“憐香是我的丫鬟,你為什麽要罵她!”海祥雲無語,遇到這樣護奴仆的主子,真是秀才遇到兵,無理可講。他想了想,說道:“如果你覺得吃虧,那我這府裏的下人,也隨著你罵好了。”

“我才不會這樣的暴/政呢,我要做一個公正的女主人!”餘雅藍俏皮的一揚臉,就要鑽出被窩,卻被海祥雲猛的抱在懷裏,一張闊口就覆了下來。餘雅藍趕緊的一扭頭,海祥雲一下子親在了她的脖子上,氣得又再去尋她的櫻唇,餘雅藍卻早已經叫了起來:“憐香,進來服侍我穿衣。”

海祥雲恨恨的看著餘雅藍那狡黠的眼睛,隻想撲上去咬她。憐香早已經低著頭走了進來,輕聲道:“小姐今日要穿什麽衣服?”

“今日我要去幹爹府中,你將我那件玫紅的衣服拿出來,還有那條灑花的藍色裙子。”餘雅藍調皮的跳下床,一迭聲的吩咐道,想到又能見到幹爹與軒兒妹妹,她心中著實的高興。

海祥雲卻躺在**,閉著眼睛一動不動,憐香翻著小姐的衣服,又問道:“少爺今日要穿什麽衣服?”

“你家小姐去幹爹家,我又不去。穿那麽好看做什麽!家常的衣服就可以了。”餘雅藍聽著海祥雲的語氣不像在開玩笑,連忙走過來,詫異的望著他道:“你怎麽能不去?”

“我為什麽要去!”海祥雲板著臉,冷冷的望著餘雅藍:“是你的幹爹,不是不我的。”

“你,你……”餘雅藍氣得說不出話來,憐香在一邊看了,有些不知所措起來,昨日還好好的,怎麽說吵就吵開了,真是一對活冤家。

餘雅藍沒想到海祥雲竟然做出這樣的事情,想著如果一個人回到胡府,不但自己的麵子全部丟光,就連幹爹也不好看,昨日海祥雲明明說過了,一起過去的,他怎麽言而無信啊。

憐香拿著衣服,走到餘雅藍的麵前,輕輕的說道:“小姐,先穿上衣服吧,不要凍著了。”

“不穿!”餘雅藍扯過那衣服,隨手就扔到了一邊,“凍死了拉倒,嫁到這裏,除了受氣就是受氣,不如死了清靜!”

“放屁!”海祥雲登時從**跳了起來,憐香嚇得趕緊閉上眼睛。海祥雲卻是不顧一切的衝到餘雅藍的身邊,舉起手來,巴掌就要落下去,餘雅藍一揚下巴,“三公子真是厲害啊,說不過,就要動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