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玲聽著憐香誇獎的話,比拿著賞賜還要高興,情緒更高了。又巴結的說道:“少奶奶,盡管放心,金玲認準了誰是主子,隻會一心一意的為著主子著想,再不會像那些人當麵一套,背後一套的。”

餘雅藍點點頭,動情的說道:“也難為你了,憐香,拿些銀子,給金玲買幾件新衣裳。”

金玲接過那一綻二兩多的銀子,臉上笑開了花,從此對餘雅藍更是死心踏地了。

餘雅藍自從拿著海府建築的圖紙後,每天幾乎都要走幾處院子,不下三五天,整個海府被她走了個遍,漸漸的不需要那些丫鬟們引路,她也可以熟撚的來去自如了。

這天餘雅藍從後花園穿過書房,路過大小姐海如春從前居住的紫薇院,剛剛回到自己的飄逸閣時,就間海如雲牽著海如月的小手慢慢走了過來。餘雅藍高興的叫到:”雲妹妹,月兒,今天不用上學嗎?怎麽得閑過來我這裏了,我還以為你們將我給忘記了呢。”

海如雲笑嘻嘻衝著餘雅藍福了一福。海如月卻是噘著小嘴,一臉的不高興。餘雅藍詫異的看著海如月打趣道:”月兒怎麽不開心啊?想必是不情願來瞧我,被雲兒硬拖來的,所以這般的不高興。”

海如雲連忙的衝著餘雅藍做了一個手勢。海如月卻是突然杏眼中蒙了一層水霧,小嘴一扁,險些要哭了出來。餘雅藍趕緊抱著她,哄道:”月兒妹妹,快不要哭,發生什麽事情了?”

海如月再也忍不住了,眼淚咕嚕嚕隻往下掉,抽泣的說道:”我,我總想來瞧姐姐,隻是老爺一直不許我出來,讓我背書,做女紅,好不容易,雲兒姐姐求老爺讓我們出來,姐姐卻這樣的冤枉月兒。”說到這裏,她”哇”的一聲,裂開小嘴大聲的哭了出來。

餘雅藍尷尬的摟著海如月,一迭聲的道歉。海如月這才漸漸止住哭聲,抽噎了幾聲,小手狠狠的在臉上擦了幾下,登時畫上了幾道灰痕。餘雅藍不由得掏出絲帕給她擦幹淨,”簡直就成了小花貓了。快別傷心了,趕緊進來,前些日子,你哥哥特意從外麵給你買的糖果,我一直給你留著呢。”海如月一聽有糖果吃,立刻破涕為笑,拉著餘雅藍的手就往房內跑去。

憐香抱著一個精美的糖果盒,輕輕的放在海如月的麵前,笑著說道:”這個糖果,可是我們家小姐特意留給九小姐的,小姐昨天還說,這月兒妹妹怎麽還不來了,這些子糖果沒有懂它們的人來吃,自己豈不是虧死了。還說,如果今天月兒妹妹再不來,等明天一大早,就給九小姐親自送去呢。你們姑嫂還真是心有靈犀呢,今兒九小姐就來了。”

海如月聽的喜笑顏開,抱著那個糖果盒再不放開。餘雅藍嗬嗬笑著問她,”月兒,還生姐姐的氣嗎?”海如月搖搖頭,”我知道姐姐最疼我了。”

”你知道,那怎麽剛才進來的時候還要板著臉,一副不高興的樣子呢?”餘雅藍奇怪的問道。

海如雲聽見餘雅藍問起,連忙的衝著海如月擺擺手。海如月卻是一撇嘴,生氣的說道:”雲姐姐,這就是你不對了,姐姐現在是三哥家裏的女主人,什麽事都要管,就是剛才那個奴才這樣的勢力,如果不告訴姐姐,隻怕她高高在上,再也不知道下人如此的囂張。”

海如雲生氣的嗬斥海如月道:”你知道什麽,一個小女兒家的,知道什麽是囂張,再說了,她也是不曾認出來我們,後來還不是趙大叔客客氣氣的讓我們進來了。”

餘雅藍越聽越糊塗,不由插嘴問道:”你們兩個再說什麽呢?我怎麽都糊塗了?月兒妹妹你重新再說一次。”

海如月翻了一個白眼給餘雅藍,”唉,姐姐,門口的家丁換人了,從前是趙大叔和幾個小廝,我們也都認識的,見到我們來,恭恭敬敬的,現在全換成不認識的人了,一個個凶神惡煞,我們來的時候,還往外麵攆我們,後來多虧了趙大叔出麵,我們才能進來,才能見到姐姐,不然月兒豈不是委屈死了。”

餘雅藍看看憐香,眉頭皺了一下,憐香趕緊上前,輕聲道:”金玲前兩天來回,幾個下人的家裏有幾個子弟沒有事情可做,想著在咱們府上尋個差事,估計這幾個人應該是她們家的親戚吧。”

餘雅藍眉頭蹙的更緊了,低聲怒道:”趙大叔一向看守大門,來往的賓客他都認得,如何就換了?那些個小廝做事也是極麻利,如今卻派到哪裏去了?那些親戚的子弟是何等品性?怎麽就敢放心讓他們看守?今日得罪了五小姐,九小姐,明日還不知道得罪什麽人呢!你去查查,看都是些誰家裏的人,如何進來的?我不想管,還真把我當成泥菩薩,拜拜就可以了!”

海如雲看到餘雅藍生氣的樣子,不由擔心道:”嫂嫂,不要因為這件事發怒,傷身體,再說,如果得罪了那些小人,就更不好了。”

海如月卻是大聲的說道:”為什麽姐姐要怕這些人,姐姐才是海府的女主人,姐姐,再不要聽雲姐姐的,應該好好的教訓那些狗仗人勢的奴才們!”餘雅藍高興的直親海如月的胖臉蛋,”這才是我的好妹妹!”

送走海如雲,海如月後,憐香擔心的看著餘雅藍道:“小姐方才的話可是當真的?我們現在人單力薄的,如何能對付得了楊媽媽等人,隻怕咱們這邊還沒有動手,那邊又想出什麽詭計來陷害我們了。”

玉盤聽著憐香的話,不高興的說道:“憐香姐姐真是長他們誌氣,滅自己的威風,咱們家小姐是海府的少奶奶好不,如何是他們說陷害就能陷害的,就是現在海少爺對咱們小姐也是禮讓有加,憑什麽要受他們這些奴才的氣。”

餘雅藍點點頭:“玉盤說的有理,咱們不能再這樣的放任下去了,知道的說是我仁慈,不知道還以為我軟弱呢!”

“可是小姐……”憐香擔心的剛要說話,卻被餘雅藍打斷了,“不用擔心的,我早已經有準備了,今晚晚飯後,咱們直接到楊媽媽的房中去看看她是如何處理家事的。”

“楊媽媽會不會……”憐香看看餘雅藍的臉色,沒有敢再說下一句,她其實很想說:“會不會又讓小姐再次受辱。”

已經是深秋季節了,雖然是熱帶的天氣,但是早晚還是很涼了,晚飯之後,海祥雲還是沒有回來,因為天氣冷了,各色的冬季鞋子開始大量的供應,海祥雲的合作夥伴也增加了許多。有時要忙到很晚才會回來。

餘雅藍身穿著寶石藍的長裙,外麵套著一個坎肩,腳上一雙紅色的小長靴。憐香拿出來一件大紅的毛絨鬥蓬,餘雅藍不由笑道:“憐香大姐,這是什麽天啊,你讓我穿這個?”

“小姐,天氣涼了,一切要多注意,受了寒氣就不好了,再說,小姐與姑爺成親也有一個多月了,要保重身體?”憐香說著,將那鬥蓬輕輕的披在了餘雅藍的身上。

“成親一個多月?”餘雅藍細細品味著憐香的話,心神一動,麵上一陣的羞紅。

楊媽媽住的同仁院離著餘雅藍的飄逸閣並不遠,從前餘雅藍不知道路,七擰八拐的,所以覺得路遠,現在也不過一杯茶的功夫,便走到了。早先院內鬱鬱蔥蔥的樹木,也現出了深秋之色,樹葉搖搖晃晃,不停的落下來,從前爭香鬥豔的花兒,也垂下了頭,露出頹廢之態。

下人們垂頭順目的在院內等候著楊媽媽的召喚,一陣冷風吹過,有些穿得單薄的仆人不由得打了一個冷戰。餘雅藍走到一個中年的奴仆跟前,伸手撚了撚她的衣服,詫異的問道:“現在已經是深秋了,就算廣州的天氣炎熱,此時也不該再穿夏季的衣裳啊?”

那個女仆看到是少奶奶,嚇得趕緊跪倒,低聲道:“不知道少奶奶來,奴婢失禮,請少奶奶恕罪。”

“起來吧,你是哪一房的主事?”餘雅藍看著眼前的這個婦人生得也順眼,穿著也是幹淨,莫名的升出一絲好感來,和言悅色的問道。

“回少奶奶,奴才是管理後花園中那些花草的。奴婢姓秦,人家都叫我秦媽。”女仆細聲的答著,眼睛卻望著楊媽媽的房間門口,神色中帶著一絲絲的恐懼。

餘雅藍點點頭,“秦媽,除了這些花草,你還會做些什麽?”

“奴婢也會一些錦織,也能炒些小菜。”秦媽聽著餘雅藍的口氣,心中一動,順著她的話回道。

“哦,知道了。你且在此稍待,等會我叫你進來的時候,你可願意進去?”餘雅藍衝著秦媽說道。

“奴婢願意聽少奶奶的吩咐。”秦媽並不傻,少奶奶的話中話,她自然聽得明白,看著今日少奶奶的情形,她也明白,楊媽媽的好日子就快要到頭了,海府的女主人要開始主管事務了。

餘雅藍點點頭,從容的走進了楊媽媽的房間內,楊媽媽一愣,她早已經聽珠兒說少奶奶來了,卻並不放在心上。想著餘雅藍也不過就是走馬觀花的看一看,沒想到,她竟然還走了進來,而且臉上的表情跟往日有許多的不同,她的心裏不由得慌了一下。

餘雅藍並不看楊媽媽一眼,憐香輕輕扶著她,慢慢的坐在八仙桌邊,八仙桌前燃著一個小小的暖爐,團團的暖氣正悠悠的散發出來。餘雅藍微微一笑:“楊媽媽倒是挺會享受的,現在這會子,暖爐都已經用上了。”

楊媽媽陪著笑道:“回少奶奶,老奴也是年紀大了,天氣一涼,這腿腳就冰涼疼痛難忍,以往也是這個時候就用上暖爐的,少爺也知道的。”

“哦,原來是這樣的啊。”餘雅藍裝著恍然大悟的說道:“少爺吃過楊媽媽的奶,也是應該孝順楊媽媽的。哎呀,突然進到這有暖爐的房中,我還真不適應,怎麽有些幹燥呢,這嗓子倒有些疼了。”

楊媽媽趕緊的衝著珠兒使了一個眼色,珠兒自恃楊媽媽現在對她器重,動也不動一下,隻裝作沒看到。玉盤一挽袖子,氣洶洶的走到珠兒麵前,掄起巴掌“啪啪”的便打了兩個金光閃閃的耳光。珠兒被打得懵了,捂著臉,急道:“你為什麽打我!”

“打你都是輕的,來人,將這個眼裏沒有主子的奴才拉出來,重重得打五十大棍,如果不死,找個下等的小廝配了!”玉盤喝了一聲。楊媽媽隻覺得自己的老臉被人打了一般,火辣辣的。她暗恨珠兒不爭氣,又氣玉盤仗勢。

她冷哼一聲道:“這裏上有少奶奶,下有我這個主事的管家,什麽時候輪到你這個小丫頭來耍橫了,倒是你當著少奶奶的麵,毆打姐妹,我看,拉出去的應該是你!”

餘雅藍看著楊媽媽出麵,心中暗笑,自己正愁找不到把柄,如今你楊媽媽自己撞上來,不要怪我無情。

這時,幾個家丁衝了進來,就要去拉珠兒,楊媽媽立刻嗬斥道:“將這個丫頭拉出去,瞎了眼了嗎?我才是主事的管家!”

那幾個家丁看看玉盤,又看看餘雅藍,有些為難的站在那裏,楊媽媽又叫道:“你們想違抗我的命令嗎?我看你們也是不想在這裏幹了,立刻卷鋪蓋,馬上滾!”

餘雅藍聽著楊媽媽的話,突然嗬嗬一笑,憐香趕緊將手中的茶奉上,餘雅藍端起來,輕輕的抿了一口,柔聲細語的說道:“喲,這裏原來是楊媽媽的天下了,憐香,可見我們來錯地方了,論理,這個府裏,少爺,我,還有你們,都應該搬出去,將這個府留給楊媽媽才是。”

楊媽媽聽著餘雅藍的話,又羞又惱,明知道自己一時心急,說錯了話,此時卻無話可辯解。餘雅藍又說道:“玉盤護著主子,焉有錯,楊媽媽你顛倒是非,這個理,我倒要好好的跟你講一講了。”

楊媽媽軟下臉,陪著笑道:“少奶奶,老奴也是一時心急,說脫了嘴,還望少奶奶饒恕。”

“我這個人曆來仁慈,這樣的吧,你楊媽媽的口誤我暫且不做理會了,來人,按著玉盤說的,將這個眼裏沒有主子的丫頭,拉出來,重打,再找一個下等的小廝配了!”

家丁們不敢怠慢,立刻拉著癱成一團的珠兒,往外走去。餘雅藍看著楊媽媽那鐵青的臉,冷笑道:“楊媽媽,可以開始處理府中事務了吧?”

楊媽媽訕笑道:“少奶奶麵前,奴婢怎麽好發號施令的,還請少奶奶主事吧。”

“那我就不謙讓了,如有不到之處,還望楊媽媽提出來。”餘雅藍些粉麵含威,楊媽媽看著心驚肉顫。

“廚房主事柳廚娘進來。”聽著憐香第一個就叫柳廚娘,楊媽媽不由得身子一軟,險些就要癱倒在地上。

柳廚娘早已經在外麵看到了方才發生的事情,此時心中七上八下的,也不知道楊媽媽現在房中怎麽樣了,聽到憐香的聲音,柳廚娘心中一驚,今日楊媽媽竟然不主事了,可見必有大變,自己隻有見機行事,方才保得平安,楊媽媽,對不住了,我先保了自己再說吧。

柳廚娘低著頭,恭敬的走到餘雅藍的麵前,撲通跪倒磕頭,細聲的說道:“柳廚娘見過少奶奶,少奶奶吉祥。”

餘雅藍並不理她,手中端著茶,仿佛在想著什麽,半晌,憐香方才輕輕上前說道:“少奶奶,柳廚娘進來了。”

“哦?”餘雅藍這才如夢初醒,低頭看看跪在腳下的柳廚娘,驚奇的問道:“你是何時進來的?我想事情想得出神了,竟沒有看到。”

“奴婢剛剛進來,看到少奶奶憂思,沒敢打擾。”柳廚娘小心翼翼的說著。

“哦,方才我聽著憐香叫了你半日了,你才剛剛進來?想必是不將憐香放在眼裏啊。”餘雅藍輕輕的說著,“也是,憐香年輕,我這個少奶奶也年輕,你們是府裏的老人,我們倒要聽從你們的才是。”

柳廚娘嚇得砰砰的直磕頭,顫聲說道:“少奶奶,奴婢再沒有這樣的意思,奴婢隻是進來時,見到少奶奶出神,不敢打擾,不敢怠慢少奶奶與憐香姑娘。”

餘雅藍點點頭,“原來這樣啊。好吧,我就相信你一回。”柳廚娘這才將心放回肚子裏,那魂嚇得險些就跑掉了。

她剛剛伸出手,想要拭拭額角的汗水,餘雅藍又細聲問道:“柳廚娘,我聽說,人老了,這味覺也跟著消退了,是嗎?”

“這個……奴婢不知道?”柳廚娘此時不敢再亂說話,低著頭,推脫著。

玉盤在一邊看著柳廚娘吱吱唔唔的,怪不能立刻上前,就要再拍她一頓耳光,餘雅藍卻是用眼神止住了玉盤。突然嗬嗬一笑,柳廚娘聽著這笑聲,心裏更加的發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