憐香看著小姐笑個不停,連忙過來就罵玉盤,“你就再不弄點好事出來,楊媽媽那一把年紀的,你不但把她氣得半死,如今又跌得半死,那牙本來就不結實,又摔掉這麽多,你存心想餓死她啊。”

餘雅藍本來是微笑,聽著憐香的分析,再止不住,笑得肚子疼,她想著腹中的孩兒,強忍住,笑罵道:“我把你這兩個死丫頭,一個招得我笑,就罷了,這一個還細細的分析,更是招得人忍不住,等少爺回來,一人一頓筍幹肉!”

憐香,玉盤吐吐舌頭,趕緊過來給餘雅藍捶背,半晌三個人方才止住笑,晴兒這才走過來,輕聲的回道:“少奶奶,外麵有一位喬文喬先生求見。”

“來得還真快。”餘雅藍輕說了一句,立刻笑道:“快請進來。”

憐香納悶的問道:“小姐,請喬大哥過來,有什麽事嗎?”

“我想請他來做咱們府裏的賬房先生!”餘雅藍說著,又看看玉盤說道:“順帶著,解決你們中的一個人的終身大事啊。”

玉盤看著憐香,一張俏臉登時羞得通紅,憐香卻沒有打趣她,一時詫異的問道:“喬大哥過來咱們府上,那鞋店的生意就要忙不過來了。”

餘雅藍微笑著說道:“近來我看大寶哥長進了不少,我想著先請喬文過來幫忙,等這府裏的事情都忙好了,再找合適的人選,再說咱們店裏就那些生意,林大叔一個人也能忙的過來。”

憐香點點頭,“就是喬大哥過來咱們府上,也是比在鞋店有前途。”

“人各有誌,我也隻說請他過來幫忙。還不知道他的想法呢。”正說著,喬文打外麵進來,上前就要施禮,餘雅藍趕緊吩咐玉盤攙扶住了,一邊嗔怪道:“喬大哥,我也是請你過來幫忙,你若是這樣的客氣,倒叫我為難了。”喬文這才嗬嗬一笑,站在一邊。

那邊玉盤看著喬文,粉臉又羞得通紅,想說話,又害羞。餘雅藍看著玉盤,打趣地笑道:“玉盤,你傻嗬嗬的站在那裏,還不趕緊的給喬大哥倒茶。”

玉盤這才反應過來,手忙腳亂的又是拿茶杯又是沏茶。憐香在一邊看著,也不過來幫忙,最後還是喬文不忍心,連忙上前輕輕的說道:“玉盤姑娘,不要忙了,我不渴。”玉盤卻不理睬他,自顧自的倒了茶水,放在他的手上,這才紅著臉退到一邊。

餘雅藍讓著喬文坐下,這才說道:“喬大哥,雖然我是請你過來幫忙,但是親兄弟明算帳,這每月的俸銀,我也不會給你太高。”

喬文拱手道:“既然是給餘小姐幫忙,這俸銀就罷了,林掌櫃那邊還給著我月錢呢。”

餘雅藍搖搖頭道:“林大叔那邊我管不到,隻是這邊再沒有讓你白出力的,每個月的俸銀,我給你十兩。”

喬文一聽趕緊的說道:“這,這也太多了。”

餘雅藍嗬嗬一笑,“喬大哥,你就不要再推辭了。”喬文想了想,這才點頭答應下來,立刻又說道:“既然餘小姐這邊給了這樣高的俸銀了,那林掌櫃那邊我就不能收了。”

餘雅藍搖搖頭,“還有嫌錢咬手的嗎?”喬文紅了紅臉,“我隻是受之有愧。”餘雅藍心內感動,不再開喬文的玩笑,正色道:“喬大哥,您這般的為人,我沒有看錯人。”喬文更加的不好意思了,搓著手站在那裏。

餘雅藍笑著望望玉盤,站起身來,喚著憐香道:“憐香,我方才想起來,咱們房裏還有一些東西要收拾,你隨我過來罷。”

憐香機靈的一點頭,衝著玉盤吐了一下舌頭,趕緊的跑了出去,那玉盤的臉此時更加的紅了。

同仁院內,楊媽媽讓金玲打聽錢二回帳房了沒有。金玲出去半天,方才慢慢地回道:“已經回去了。”楊媽媽此時渾身酸疼,嘴腫的厲害,牙齒也漏風,心裏著急,又交代不清楚。恨的撅著嘴直嘟囔。

金玲看著楊媽媽的樣子,心中暗笑,楊媽媽想了半天,方才問道:“少奶奶叫錢先生過去說了什麽?”

金玲想了想,“奴婢恍惚聽道,錢先生告訴少奶奶租金的事情。至於詳細的內容奴婢卻沒有聽清楚。隻後來卻聽憐香姐說的,少奶奶非常的生氣,大概玉盤姑娘過來,對楊媽媽如此的態度,估計也和這有關係。”

楊媽媽臉色一怔,心裏七上八下的,不知道要發生什麽事情,她看著金玲張張嘴,卻又沒有說出來。

錢二在帳房內,無精打采得收拾著東西。隻聽著院子裏麵突然傳來憐香的聲音,“錢先生,少奶奶過來瞧你了。”錢二連忙放下手裏的東西,慌忙的迎了出來,餘雅藍身穿著墨綠的鬥篷,一張俏臉如花似玉。眉眼含笑看著錢二。

錢二連忙行禮,一邊小心翼翼地說道:“錢二見過少奶奶,少奶奶吉祥,這會子天冷了,少奶奶請進房坐坐罷。”

餘雅藍看看錢二,搖搖頭,“我站一下子,也就回去了,我來,隻是想告訴錢先生,不要胡思亂想。我也是無奈之舉。”

錢二低著頭,望著自己那黑呼呼的衣袖,輕聲道:“少奶奶,錢二也明白,自從拿了這錢之後,錢二心裏也是過意不去,畢竟主家對我又不薄,不怪別人,隻怪我自己眼皮子太淺,禁不住**,如今是咎由自取。”

餘雅藍微歎一聲,“錢先生,真是對不住了,你自己以後好好的保重罷。”

“是,外麵風大,少奶奶請回罷。”錢二說著,心裏一陣的難過。

餘雅藍看看他,輕聲道:“錢先生稍等,這位是喬文,我新請來的賬房先生,有些事情,希望錢先生與他交接一下。”

錢二看看喬文,斯斯文文,白白淨淨,穿著幹淨利落,不由得微歎了一聲,客氣請喬文進了屋,餘雅藍又站了一會兒,這才慢慢的離開了。

金玲雖然不想告訴楊媽媽這些,隻是楊媽媽一直在不停的問著她,自從她跌倒之後,餘雅藍也不曾來看過她,海祥雲隻是派了一個小廝過來問問,楊媽媽看此情況,心裏也是冷了半截,也不敢再多說些什麽。

這一天,楊媽媽剛剛起來,還沒有在凳子上坐穩,金玲就急匆匆的跑了進來,拭拭額頭的汗,大聲的說道:“不好了,不好了……”

楊媽媽心裏頓時一驚,驚慌的問道:“發生什麽事了?”

“少奶奶將錢先生辭了!”金玲故意驚慌的說道。

“辭退了!”楊媽媽一愣,一屁股坐在了太師椅上,再也起不來了。

金玲點點頭,“我得到信也是晚了,昨兒錢先生就收拾好了東西,與那新來的賬房先生正在對賬,看樣子,也就這兩天就走了。”

楊媽媽聽著金玲的話,立刻站起來,卻又雙腿一軟,重新坐倒在椅子上。金玲連忙上前就要攙扶她,楊媽媽擺擺手,吩咐道:“新來的賬房先生姓什麽?從哪裏請來的?”

“聽說姓喬,好像是林家鞋店的夥計。”金玲看看楊媽媽那變得鐵灰的臉色,心裏也是嚇了一跳,楊媽媽不會被嚇死吧。

楊媽媽“哦”了一聲,臉色木木的,隨手拿起桌子上的空茶杯,就往口裏倒,金玲也不敢說話,站在一邊,低著頭,又想笑,又害怕楊媽媽受了什麽剌激。

楊媽媽喝了半天,這才反應過來,苦笑一聲,放下茶杯,看看金玲,輕聲的吩咐道:“你去瞧瞧錢先生走了沒有,如果沒有,請他過來一趟,我有話對他說,我現在也不方便走動,你趕緊去罷。”

金玲點點頭,又打量了一下楊媽媽,這才向著賬房走去。

餘雅藍住的飄逸閣離著楊媽媽的同仁院並不遠,金玲出了院,回頭看了看,確定沒有人看見,立刻一拐彎,轉到餘雅藍的房間,憐香正在房中為餘雅藍梳妝,自從喬文來了之後,玉盤總是時不時的找個借口就跑了過去。餘雅藍也是睜一眼閉一眼,不理會她。

憐香從窗子裏看到金玲進來,輕聲的在餘雅藍的耳邊回報了一聲,餘雅藍點點頭,看看外麵坐在那裏的海祥雲,衝著憐香使了一個眼色。憐香立刻會意,故意提高了聲音道:“少爺,今日早飯開在哪裏?”

海祥雲愣了一下,雖然有時候早飯會開在前廳的議事廳,自從餘雅藍懷孕之後,便很少到那邊去了,沒有吩咐的情況之下,便會開在房間內,今日憐香這是怎麽了,他有些氣惱的說道:“我看你越來越糊塗了,平日早飯不都是開在房間裏的!”

憐香連連答應著。外麵金玲聽著少爺的聲音,也是愣了一下,想了想,這件事是回少奶奶,還是直接去請錢先生呢?餘雅藍在屋內看著金玲猶豫不決的樣子,對著憐香說道:“你去問問她有什麽事,不要告訴少爺。”

憐香點點頭,慢慢走出房間,故意大聲的問道:“金玲姑娘,你來這裏有什麽事情嗎?可是楊媽媽不舒服了?”說著衝著金玲使了一個眼色,金玲會意,也是大聲的回道:“奴婢前來,是想告訴少爺,少奶奶,楊媽媽這一夜疼得睡不好,是不是再請郎中來為楊媽媽瞧瞧。”一邊低聲道:“憐香姐,楊媽媽讓我去請錢先生過去。”

憐香皺了一下眉頭,輕聲道:“她請錢先生過去,肯定要壞事的。你且等等,我問一下少奶奶。”

這時候,海祥雲在房間裏聽著,不耐煩的說道:“這樣的事也來煩少奶奶,楊媽媽不好,你就去請郎中罷。往後這樣的事情就不要回了。”

金玲答應著,剛要離開,餘雅藍卻叫住她道:“你且進來,我有些話要問你。”

金玲連忙的挑簾進來,衝著坐在外麵的海祥雲行了一個禮,海祥雲隻作沒有看到,自顧自的看著自己的書。金玲又走進內室,衝著餘雅藍行禮道:“少奶奶吉祥。”

“嗯,楊媽媽現在傷勢如何了?”餘雅藍故意的提高了聲音問道。

“楊媽媽現在臉上的腫已經消了,隻是身子上還有些腫痛,大概年紀大了,昨夜又難受了一夜,我想著,今早回少奶奶,再為楊媽媽請個郎中來瞧瞧。”

“嗯,難為你了,你這就去請罷。”餘雅藍點點頭,金玲早已經小聲將事情告訴了餘雅藍,餘雅藍故意的說道:“去罷,去請吧。不要耽誤了楊媽媽的病情。”

金玲答應著,立刻走出房間,向著賬房的方向走去。

海祥雲放下手中的書,看看餘雅藍道:“我也看了,還是應該將大姐請回來了,這個家裏的事情太瑣碎了,你現在身子不便,少操點心才是。”

餘雅藍點點頭,剛要說話,卻見吉慶從外麵跑了進來,高聲的叫道:“少爺,少奶奶,有餘回來了……”

海祥雲與餘雅藍聽著,立刻站起來,異口同聲的說道:“快叫他進來……”

一陣急促的步子傳了過來,一個年青力壯的忠厚小廝出現了他們的視線。有餘來至海祥雲的麵前,立刻撲通一下跪倒,磕了一個頭道:“有餘見過少爺。”又轉過身來,衝著裏屋磕了一個頭,“有餘見過少奶奶。”

餘雅藍看著有餘的身影,仿佛看到自己的父母的影子,眼圈不由得微紅了起來,海祥雲笑嗬嗬的說道:“快起來罷,一路上辛苦了。”

有餘起身,微微躬身站在海祥雲的旁邊,有餘不如吉慶的身份高,所以,他不能進內室去見少奶奶,雖然同為海祥雲的貼身侍仆,卻也是等級分明,比如吉慶就可以隨意見到少奶奶回話,而有餘卻隻能在外麵回話。

餘雅藍坐在內室,心中激動,一進之間卻不知道要從哪裏問起,還是海祥雲先開了口,“你見到少奶奶的家人了?”

“是,奴才到了臨江縣餘家,府裏的管家餘慶直接帶奴才到了後院,見到了老爺,太太。”

“我嶽父母可好?”海祥雲繼續問道,那邊餘雅藍卻知道這個太太並不是自己的母親的,她趕緊的問道:“你可見到知園之中,見到另一位太太?”

有餘看了看海祥雲,海祥雲此時的心情也好,點點頭,“你先回少奶奶的話罷。”

“奴才先到了餘府,再後來去了知園,也見到了另一位太太。”有餘點點頭道:“這位太太身邊還有一位小公子。”

“果然,娘生了一位弟弟。”餘雅藍喃喃自語,那邊憐香趕緊的叩頭道:“奴婢恭喜小姐,太太添了一位小公子。”

餘雅藍立刻又為難道:“我母親帶在身邊,顯然是沒有聽我的話,讓弟弟認了汪氏為母親,母親真是糊塗!”

憐香想了想道:“骨肉相連,太太好不容易生了一個兒子,自然視為命。根。子,小姐想想,將自己的親生兒子送給別人,心裏肯定難過。”

“她現在覺得難過,將來長大了,弟弟這個私生子的名聲更會讓她後悔一輩子啊!”餘雅藍不由得著急道。

有餘在外麵,聽著餘雅藍的聲音很生氣,趕緊的看看海祥雲,海祥雲擺擺手道:“沒有什麽,你還在那府裏看到了什麽?”

“我去的時候,住在餘府之內,餘老爺一直在忙生意,太太也隻是見到一次,倒是那個八小姐經常來找我,問我少奶奶的事,問少奶奶在這邊可習慣,在這裏,有沒有人欺負她,那個海姐夫,聽說脾氣火爆,有沒有欺負……”說到這裏,有餘突然停住話,驚慌的看看海祥雲,趕緊的跪倒在地,連連磕頭,“少爺恕罪,少爺恕罪……”

海祥雲微微一笑,餘雅藍在房內笑道:“一家子人,也就這個八妹妹最關心我了。對了,二小姐可成親了?”

有餘抬起頭來,想了想道:“看府裏尚有大紅的喜字,想是成親了。奴才偶爾聽著八小姐說過,二小姐過得並不好。”

餘雅藍點點頭,過得好才奇怪,那個李公子那樣的人,娶妻子隻是為了應付家裏人,感情一點也不放在妻子的身上,二小姐那種心高氣傲的大家千金,又怎麽會低聲下氣的去求李公子的感情?

餘雅藍微歎了一聲,又想了想問道:“那四小姐,和五小姐呢?”

“四小姐聽說定下人家了,是一位舉人。”有餘又想了想。畢竟他也隻是一個下人,雖然在餘府裏住了三四天,那些老爺太太姨娘們根本不會去見一個下人,幸好有一個八小姐,一心的記掛著她的大姐,才會經常跑去找他打探消息,這些消息也是有餘從八小姐的口中聽說。

餘雅藍微歎了一聲,“各人有各人的命運,我操心別人,也是無益,隻是母親現在這樣的糊塗,總是要勸一勸她才是。一定要為弟弟的將來著想啊。”

海祥雲聽著餘雅藍的報怨,不由得說道:“藍姐兒,你這是怎麽了?你娘那股子愛衝愛闖的勁去哪裏了,母親不願意將弟弟給別人養,咱們又不是養不起,你覺得不放心,幹脆將母親接了過來,一起住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