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文看到餘雅藍過來,連忙的站起來,衝著餘雅藍施了一禮,餘雅藍笑道:“喬大哥,你再這樣的客氣,我以後也不敢來了。”

“少奶奶,我,我畢竟也是這府裏的下人,如果見了少奶奶也不行一禮的話,隻怕別人會議論少奶奶,少奶奶以後就不好管理了。”喬文斯文的說著。

餘雅藍點點頭,“難為你考慮的這樣心細,你來這幾日,可習慣了?”

“有些賬目還是有些不明白,大致的也了解得清楚了。”喬文看看桌子上那重新整理出來的賬本,輕聲道:“這些賬目,少奶奶是否也看一看,我都重新整理好了。”

餘雅藍看看那一摞如山一樣的賬本,笑了幾聲,“我相信你,你弄清楚,告訴我就是了,有什麽不對的地方,你隻管問來。”

“少奶奶,那些產業和田地?”喬文剛剛說出這個,餘雅藍立刻擺擺手道:“這個先不用看了,以後的賬目,你就照今年最新的那一個慢慢的記錄就可以了,這個我慢慢的告訴你。”

“是!少奶奶。”喬文恭敬的答應著,

餘雅藍不高興的說道:“以後不許再叫我少奶奶!”

“這個……這個?”喬文為難的看著餘雅藍道:“如果不叫少奶奶,那我要如何稱呼?”

喬文現在的身份不比在鞋店裏,餘雅藍想了想道:“還是叫我小姐罷。”

喬文看看餘雅藍,怔了一怔,立刻答道:“是。”

餘雅藍回到房間裏,想著這府裏最難解決的問題,現在全部都解決了,就是楊媽媽,自己也是因為兒子的不爭氣,而心灰意冷,索性什麽都告訴了餘雅藍,雖然那一萬兩銀子失去了可惜,卻也是斷了再流失的源頭,想來,海府裏以後就會財源滾滾了,那雪花花的銀子啊。餘雅藍想到這裏,不由得笑出聲來。

剛剛回到房間坐下來,餘雅藍想著趁現在自己的身子還靈便,不如回一趟娘家,看看母親現在到底怎麽樣了,如果過得不好,就將她們母子二人接了過來,畢竟這自己這個前身的生身母親,對她也是關愛倍至的。餘雅藍此時內心也升出一股濃濃的親情。

這時候,簾子一挑,憐香一臉詫異的走了進來,也不行禮,站在那裏,半晌方才說了一句道:“奇怪!”

餘雅藍正在想著自己的事情,沒有聽到憐香的話,倒是玉盤詫異的問道:“憐香姐,你說什麽奇怪?”

憐香看看餘雅藍,餘雅藍也聽到了玉盤的話,也翻著大眼睛看著她,憐香連忙過來福了一福道:“是很奇怪?”

餘雅藍不高興的問道:“什麽事情!”

“二太太方才過來咱們府裏,下人們要回小姐,她卻不許,自已到楊媽媽屋裏瞧了一會子,又走了。所以奴婢說著奇怪。”憐香皺著眉頭說道:“小姐,奴婢瞧著二太太怎麽像不懷好意呢?”

餘雅藍聽了,低下頭深思半天,方才說道:“是很奇怪,這個二太太,從第一次見我的時候,就送了一枚那樣貴重的戒指,就是少爺與大老爺,二少爺鬧出了那樣大的事情,她也隻是來瞧瞧,並沒有說什麽,此次,楊媽媽賣房賣地,又牽扯到二老爺,二太太,如果我以為事情過去了,沒想到,這個二太太又陰魂不散的冒了出來,我看她是存心找些事出來。”

玉盤緊張的問道:“那咱們要怎麽辦,一個楊媽媽,就讓小姐頭都大了,看這個二太太,一張嘴又會說,人又那樣的精明,隻怕更不好對付了。”

“而且聽說,從前她跟這府裏的老爺還有一點子的故事,隻怕事情不是咱們想像的那樣的簡單了。”憐香補充道。

“是啊,是啊,這些子的老爺裏麵,咱們少爺對著五老爺比較的尊敬,而這個二太太又對五老爺有那麽一點子的心思,萬一……”玉盤接著說。

“夠了!”餘雅藍使勁的打斷她們兩個的話,怒喝道。

憐香看到小姐突然之間發這樣大的怒氣,趕緊的閉上嘴,玉盤也是嚇得縮在一邊,不敢講話。

餘雅藍瞪了她們兩個一眼,“瞧瞧你們兩個,二太太過來,管她做什麽,你們這是跟誰學的這樣的碎嘴,好的再沒有見你們學一點點,這些子歪門邪道都不用教!”

憐香,玉盤站在那裏,低著頭,再不敢說什麽,發了一通火,餘雅藍稍稍的消了一些氣,這才重重的坐在太師椅上,急促的呼吸著。憐香連忙上前,倒了一杯茶,輕輕的放在餘雅藍的麵前,餘雅藍也不理她。

這時候,金玲來至門外,輕輕的問道:“憐香姐姐,少奶奶可有空?”

憐香看了看餘雅藍一眼,餘雅藍點點頭,憐香這才挑開門簾說道:“金玲姑娘,少奶奶在房內,你快些進來罷。”

金玲隨著憐香慢慢的走進來,上前輕輕行了一禮,“少奶奶吉祥。”

“起來罷。”餘雅藍緩和了一下語氣,緩聲道。

金玲微愣了一下,立刻感到了這屋中的氣氛比較的凝重,她悄悄的看了看憐香,又偷眼看看少奶奶,少奶奶的臉色一片的潮紅,顯然是剛剛發過脾氣,她站在那裏,有些膽怯的說道:“少奶奶,奴婢過來有事情稟報。”

餘雅藍也看出來金玲的膽怯,點點頭道:“你說罷。”語氣又緩和了許多。

金玲這才暗暗鬆了一口氣,輕聲道:“二太太到了楊媽媽那裏,說了一些話。”

“嗯。”餘雅藍臉上並沒有表情,金玲看餘雅藍並沒有攔阻,接著說道:“二太太先是問了楊媽媽身體如何,又告訴楊媽媽好好的養傷。臨走的時候,奴婢看到楊媽媽拉著二太太的手,老淚縱橫。”

“除了這些,她們還說了什麽?”餘雅藍聽到這裏,不由得微微一愣,如果二太太中是說了這一些話語,何至於感動的楊媽媽淚如雨下?

金玲想了想道:“這期間二太太差我出去辦了一些事情,等我回來的時候,二太太便離開了,臨走時,奴婢瞧著楊媽媽是這樣拉著二太太的。”

餘雅藍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吩咐道:“我知道了,你下去罷,做得很好,以後多留意一下。”

金玲正怕餘雅藍會責罵她,沒想到,竟然還誇了她幾句,她比得到賞銀還高興,立刻大聲的答應著,歡天喜地的出去了。

那邊憐香看著金玲的樣子,衝著玉盤呶呶嘴道:“你瞧這金玲,小姐誇她一句,她就高興得什麽似的,哼。”

“就是!”玉盤撇撇嘴,餘雅藍又瞪了她們兩個一眼。兩個丫鬟方才閉上嘴。

同仁院內,楊媽媽躺在**,想著方才二太太說的話,心裏感動得恨不能立刻就跪在二太太的麵前,狠狠的磕幾個頭。

楊媽媽昨日聽到餘雅藍說的話,兒子因為賭博,與人打架,身中幾刀,生死未知,她那心裏,當時變灰了,恨不能自己替兒子去挨那幾刀。若不是躺在**不能動,隻怕她立刻就要掙紮著爬到衙門裏去瞧瞧兒子了。

楊媽媽一夜未睡,一則是身子疼痛,二則惦記著兒子。她想吩咐著金玲去打聽打聽,金玲一大早的也不知道跑到哪裏去了,楊媽媽歎了口氣,這人啊,也真是勢利,自己現在這個樣子了,那些小人們就落井下石啊。正在暗自傷心之時,卻聽著院門外一個丫鬟的聲音響起,“楊媽媽可在屋裏嗎?”

楊媽媽聽著這聲音好生的耳熟,仿佛二太太家麥子的聲音,她正在思想著,就聽到門簾挑動的聲音,那個熟悉的聲音繼續問道:“楊媽媽可以屋裏嗎?”

這時候,幾個粗使的婆子趕緊的走過來,站在門外回道:“奴婢們見過二太太,楊媽媽現在屋裏躺著不能動,二太太快請進屋罷。”

楊媽媽心中一陣的感動,隻想著是二太太派了麥子來慰問自己,沒想到,二太太竟然親自前來,她掙紮著就要起身,這時候,二太太已經走了進來,看到楊媽媽的樣子,立刻輕喚道:“麥子,快去扶住楊媽媽,唉,出了半生的力了,現在這把的年紀,還要受這樣的罪,祥雲有些過份了。”

楊媽媽努力睜開腫。漲的眼睛的,感動的看著二太太,一邊口齒不清的說道:“窩些二特特。”

二太太皺了一下眉頭,看看麥子,麥子想了想,方才忍笑回道:“楊媽媽大概說的是多謝二太太。”

楊媽媽聽著麥子的話,立刻努力的點點頭,眼中滴出幾滴眼淚。二太太趕緊過來,輕聲的安慰道:“楊媽媽,不要傷心了,祥雲這樣做,我和二老爺已經知道了,楊媽媽你從小將他喂大,也算是他半個娘了,他這樣做,就是不孝,咱們族裏再不會放過這樣的人的。”

楊媽媽搖搖頭,說道:“窩也木用了。”

麥子又傳話道:“楊媽媽說的,我也沒用了。”

二太太搖搖頭,剛要反駁,卻聽著門簾一動,金玲不知道從哪裏冒了出來,二太太看著金玲,臉色一沉,訓斥道:“你這個丫頭,一大早跑到哪裏去了?楊媽媽現在這樣,你不說好好的在身邊伺候著,還要到處跑,這也是你們少奶奶年輕,不會管理,若放在我的府裏,早一頓板子下去了。”

金玲嚇得不敢說話,輕輕上前跪倒道:“奴婢見過二太太,奴婢方才為楊媽媽到廚房傳飯去了,所以一時間沒有守在跟前,請二太太恕罪。”

二太太聽著金玲這樣說了,氣方才消了一些,又轉過身來,對著楊媽媽道:“楊媽媽,你這摔倒的也真不是時候,你看你一倒下,這個府裏,哪還有半點的規矩,從前四老爺在世的時候,這些下人們哪個敢這樣!”

楊媽媽連連的點頭,眼神也不由自主的變得犀利起來。

二太太又說道:“楊媽媽你要好好的養傷,早點好起來啊,這府裏不能沒有你啊。”

楊媽媽立刻拉著二太太的手,感動的說不出話來,這時候金玲跪在地上,剛剛想站起來,二太太又回轉身子,看著金玲,金玲嚇得撲通一聲又跪倒在地,低著頭,不敢出聲。

那邊二太太吩咐道:“你傳的飯呢,快去催催,這些奴才們,真是三天不打,皮就癢癢了。”

金玲不敢怠慢,連忙的起身,一溜煙的跑向了廚房,方才她隻是在園子裏到處遊玩了一下,哪裏是來廚房傳楊媽媽的話,聽了二太太責罵,趕緊的搪塞,二太太倒是當真了。

二太太看著金玲走了,對著麥子使了一個眼色,麥子會意,立刻走到外屋,看著外麵的動靜,那邊二太太悄悄的走近楊媽媽,一味濃濃的藥味傳來,二太太不由得皺了一下鼻子。她強忍了呼吸,快促的說道:“楊媽媽,我也知道你的心思,你兒子的事,想必你也聽說了。”

楊媽媽聽到二太太提她的兒子,立刻淚如泉湧,眼巴巴的望著二太太,聲音哽咽再說不出來話。

二太太微微歎了一聲道:“真是可憐天下父母心啊,你那兒子,藍姐兒走後,我也派人去看過了,使了許多的銀子,你放心罷,請了最好的郎中給他看了,暫且沒有什麽事了,隻是這賭博傷心,縣老爺最恨,所以還要關押著幾天,過不了幾天,傷好了,就可以放出來了。”

楊媽媽感激的拉住二太太的手,那眼淚就如斷了線的珠子,咕嚕嚕的直往下掉,二太太也是忍不住,眼圈不由得紅了起來。麥子這時候,輕輕的走了過來,悄聲道:“太太,金玲回來了。”

二太太這才拭拭眼角,輕聲的安慰道:“你放心罷,不要多想了,如今你養好傷,才是最主要的。”

楊媽媽點著頭,拉著二太太的手臂,眼淚兒不停的掉,金玲挑簾進來,納悶的看著這一場景,心中暗恨方才二太太責罵她,想著,待二太太走了,自己再去告訴少奶奶,看她們的樣子,好像有鬼!

二太太看著金玲將飯帶來,立刻站起身來,高聲道:“楊媽媽,你好好的養傷罷。待我過些日子再來看你。”

楊媽媽提高聲音說道:“惡特特,老奴傷好了,要等梅歇惡特特的,惡特特不要再勞雷了。”

麥子聽了楊媽媽的話,愣了半晌,這時候,金玲上前,輕輕的回道:“楊媽媽說了,二太太,老奴的傷好了,要登門謝二太太,二太太不要再勞累了。”

二太太此時方才反應過來,又想笑,又不敢笑,隻好點點頭,低著頭,走了。

金玲看著二太太走了,立刻服侍著楊媽媽吃了一些的流食,趕緊的派人將碗筷收拾了,看著楊媽媽躺在**,說了一句,“楊媽媽,奴婢去領一些東西。”說著,也不用楊媽媽同意,轉臉便跑了出去,直奔餘雅藍的院落而來。

楊媽媽想著兒子,立刻覺得渾身有使不完的勁,二太太說了,兒子的傷已經沒有大礙,兒子將房間賣了,也不知道現在住在何處了,那一家子的老小,也不知道現在怎麽樣了?兒媳婦呢?孫子呢?那些老仆人呢?楊媽媽此刻隻想著快點好,快點好,聽著二太太的意思,是想繼續讓自己接管這府裏的事務,再要三年,楊媽媽想著,再要三年,重新買了房子,安置了兒子,自己就洗手不幹了。那時候就回家,享受天倫之樂去。

楊媽媽越起越開心,一張五彩斑斕的臉上,不由得露出了絲絲的笑意,這時候,一個聲音在她的耳邊悠悠的響起道:“楊媽媽,您這是笑呢,還是哭呢?”楊媽媽嚇了一跳,努力睜開一條縫的眼,餘雅藍正似笑非笑的坐在她身邊的方凳上,饒有興趣的看著她。

楊媽媽趕緊的想起來,餘雅藍並不阻攔,看著楊媽媽掙紮了半天,好不容易抬了半身,餘雅藍卻是輕輕的說道:“罷了,楊媽媽,你現在這樣重的傷,還是不要行禮了,到底我也年輕,不懂事,楊媽媽,你多擔待些罷。”

楊媽媽剛開始想著餘雅藍再不會讓自己行禮,沒想到餘雅藍並不出聲,她也不敢說什麽,隻好努力掙紮,駑得一身汗出來,身子這才剛剛抬起,餘雅藍卻說不用行禮,楊媽媽氣得鼻子都要歪了,她索性更加使勁的坐了起來。

餘雅藍看著一頭大汗的楊媽媽,那一張青紫的臉,此時也憋得通紅,不由得微微一笑,柔聲道:“楊媽媽,我瞧著您今日的身子倒是比昨日好了許多,這也有坐了起來,要不了幾日,這傷大概就能好了罷。”

楊媽媽此時也是氣急了,語氣有些不善的說道:“多謝少奶奶,老奴天生的奴才命,命硬罷。”

玉盤在一旁聽了,立刻喝道:“楊媽媽,少奶奶好心來瞧你,你這是怎麽說話的,你倒真以為自己是老祖宗了!”

楊媽媽被玉盤搶白了一頓,這才醒悟自己說錯話了,她連忙的賠禮道:“少奶奶,老奴也是一時的口誤,請少奶奶不要誤會,請少奶奶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