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盤答應著,這時候,倩兒走上前,輕輕的拿起另一隻碗,就要為少爺盛湯,玉盤在一邊看了,眉頭一皺,衝著同兒使了一個眼色,同兒本來就對倩兒心生不滿,如今看她恢複神智,一幅小人得誌的樣子,心中更是厭惡,看她拿起碗來,故意的往前一湊,輕聲問道:“倩兒,你要自己喝得嗎?”

倩兒望了同兒一眼,微慍道:“我為少爺盛湯。”

“哦!我還以為你現在瞧著少奶奶不好了,又來噌飯呢。”同兒故意提高了聲音,說道。

“你……你放……”倩兒趕緊的閉上嘴,請那最後一個話,生生的吞了下去。

同兒嘻嘻一笑,故意的說道:“玉盤姐姐,有的人還真是惡心,不說出來,專往自己的肚子裏咽!”

“你……”倩兒自恃海祥雲在,故意的怒喝道:“同兒,你這是什麽意思!你沒有瞧見少奶奶在那裏吃飯嗎?你在這裏多嘴多舌的做什麽!”

“你們都退下去!”海祥雲聽著她們的吵鬧,眉頭一急,暴戾的說道:“一群無用的東西!”

玉盤趕緊的衝著同兒呶呶嘴,示意她先下去。同兒點點頭,施了一禮,趕緊的退出了房間,自回廚房去了。倩兒想要留下來,海祥雲卻是一臉怒意的望著她,冷冷的眼神射得她渾身發抖,倩兒無奈,隻好不情不願的退了出去。

玉盤在那邊,將飯端到餘雅藍的麵前,輕輕的說道:“小姐,這飯也吹得溫了,小姐吃些飯罷。”

海祥雲拿過飯來,倒了一些雞湯在裏麵,又輕輕的吹了吹,喂到餘雅藍的口邊,瞧著她張開了嘴,慢慢的將飯吞了下去,慢慢的咀嚼著,海祥雲眼圈一紅,一串大大的淚珠便滾了下來,玉盤趕緊的勸道:“少爺,小姐可以吃飯了,少爺就不要太過悲傷了,或許再過一些日子,小姐就會好起來。”

海祥雲點點頭,又遞了一勺到餘雅藍的嘴邊。玉盤在一邊望著餘雅藍微微泛紅的眼圈,心中也一陣的唏噓,又怕海祥雲看出破綻,趕緊的說道:“少爺,由我來喂小姐罷,飯冷了,您也快些吃罷,您也要好好的保重自己的身體,小姐好了,如果看到你這樣憔悴的樣子,不曉得會多心疼呢。”

海祥雲強忍悲痛,點頭道:“是的,玉盤你說的對,我這就吃飯,今天藍姐兒的胃口好,你多喂她一些。”

“放心吧,少爺,玉盤明白的。”玉盤笑笑,接過碗勺,將餘雅藍輕輕的轉了一下身子,微微一笑,望著餘雅藍那已經控製不住的淚水,故意的說道:“是熱氣熏得小姐不舒服嗎,瞧奴婢真是大意了,奴婢這就為小姐擦擦。”說著,掏出帕子,輕輕的拭拭餘雅藍臉上的淚水,安慰的點點頭,柔聲道:“小姐,請吃飯罷。”

玉盤侍候著餘雅藍更衣躺在**之後,海祥雲本不欲讓倩兒再進房間守候,倩兒跪在他的麵前,顫聲道:“少爺,奴婢不怕辛苦,少爺,如果您再不好好的休息,身子就垮了,哪有奴才睡覺,讓主子守著的道理,少爺,就讓倩兒來陪著少奶奶吧。”

海祥雲心中浮現一絲感動,點點頭道:“也罷,如果你累了,就睡會吧,不用太勞累了。”

倩兒連忙答應著,侍候著海祥雲更衣之後,看著他躺在炕上,片刻之間,發出微微的鼾聲,倩兒微微的喚了幾聲:“少爺,少爺……”

海祥雲卻是微微哼了一下,翻個身,繼續的沉睡著。倩兒卑謙的笑容立刻換上了一幅猙獰,她緩步走到餘雅藍的床前,坐在床邊,細細的打量著閉著眼睛的餘雅藍,陰笑道:“少奶奶,看來,少爺對您真是情有獨衷啊,任何我再做什麽努力,少爺對我非喝便是罵,我究竟哪裏比不上你,論相貌,你也不過如此,現在你又是一個廢人,我想著,少爺在意的也不過就是你肚子裏的孩子吧,你放心吧,我會讓少爺放棄最後一絲對你的牽掛!”

餘雅藍聽著倩兒那一翻惡毒的話語,心中格登了一下,一顆心不由得揪了起來,看來,以後要時刻注意倩兒的舉動了。

倩兒瞧著餘雅藍的臉龐,不由得又伸出自己尖尖的指甲,勸勸的在餘雅藍的肌膚上比劃著,餘雅藍悄悄的將眼睛睜開一條縫,瞧著倩兒的臉色此刻在燭光的印照下,變得那樣的猙獰,那樣的陰毒,她甚至感覺到,那尖尖的指甲正在一點點的剌入自己嫩滑的皮膚中去。

餘雅藍心中大驚,腦子中,飛快的轉動著,是大叫,還是故意做出驚醒的樣子,還是……正在這時,隻聽著玉盤大聲的喚道:“少奶奶,少奶奶……”倩兒嚇了一跳,趕緊的站起來迎了上去,勉力賠笑道:“玉盤姐姐,您這是怎麽了?”

海祥雲此時也突然被驚醒,翻身坐起來,微慍道:“玉盤,你怎麽了,半夜夢到鬼了!”

玉盤趕緊的撲到餘雅藍的麵前,遮住眾人的眼神,著急的察看餘雅藍的臉龐,隻是一個紅印了,還好沒有破相,玉盤舒了一口氣,這才膽顫心驚的說道:“少爺恕罪,玉盤剛剛睡著,突然夢到少奶奶一臉的鮮血,玉盤嚇得便大叫一聲,衝了進來,還好,還好,沒有事,願意是被蚊子叮了,這裏好大一塊紅印呢!”

海祥雲趕緊的走過來,細細的瞧了一下,說道:“真是有蚊子,倩兒你守著也不好,不能放帳子,這樣吧,你和玉盤到外麵睡吧,我在這裏陪著她。”說著,將炕上的錦被抱了過來,鋪在餘雅藍的身邊,一這將粉紅的紗帳放下。抬腳就要上床,倩兒著急的喚道:“少爺……”

玉盤一拉倩兒道:“倩兒,既然少爺睡到**,你便不用擔心了,你也累了,快過來歇息罷。”不由分說的,手臂上使勁,便將倩兒拉了出來。

餘雅藍隻覺得身邊一陣的溫暖,海祥雲輕輕的躺在她的身邊,靜靜的一動不動,餘雅藍以為海祥雲睡著了,卻不料,突然一隻手伸了過來,輕輕的環住餘雅藍的身子,一股溫熱的氣息貼近她的脖頸,餘雅藍心中一陣的悸動,隻覺得眼眶中漲得生疼,她強忍著,海祥雲喃喃的說道:“藍姐兒,快些醒來吧,藍姐兒……”

玉盤將倩兒扯了出來,不再理會她,自顧自的走到自己的床邊,拉過被子,故意的說道:“好久沒有睡過安生覺了,今夜,我要好好的睡一下。也許明天,我們少奶奶便好了。”說著,扯過被子蓋住自己的臉龐,似是無意的說道:“我雖然長得不是太好看,但是也不能讓人給破相了,我要好好的保護自己的臉。”

倩兒聽著玉盤的話,心中一驚,更加的氣憤的坐在憐香的**,一邊想著對策,一邊暗自懊惱自己下手晚了,被玉盤這個戝丫頭給擾了。

一夜無話,第二日醒來了的時候,玉盤故意的趕緊的跑到銅鏡前,左照右照,倩兒在一邊冷冷的說道:“再照還是那個醜樣子!”

玉盤並不以為意,笑嘻嘻的說道:“是啊,我醜便醜了,也要提防哪個惡毒女人,半夜下手,將我的臉給劃花了。我雖然醜,心地卻是好的,隻是有的人,長得漂亮,那一顆心,卻是惡臭無比呢!”

“你……”倩兒氣得嘴歪眼斜,想要跟玉盤吵,玉盤卻又沒有提名字,如果自己去吵,倒真的把自己暴露了,她強壓下一口氣,心中暗罵道:“戝婢!不給你們點厲害瞧瞧,你們隻以為我倩兒是吃素的。”

玉盤瞧著自己的臉上完好無損,方才放下心來,趕緊的吩咐道:“倩兒,你也不是少奶奶,別在這裏坐著了,趕緊的去打洗臉水,拿青鹽,少爺一會兒要洗漱啊。”

玉盤那裏夾槍帶棒的話,直氣得倩得就要蹦起來,卻又挑不出剌來,恨恨的出去,提來銅水壺。還沒有走到門口,就看到吉慶和幾個小廝帶著一個穿著破爛的老頭子走了過來。

那個老頭子還沒有走到倩兒的身邊,倩兒立刻便聞到了一股酸臭,她不由得捂住嘴子,厭惡的瞪了一眼那個老頭。老頭立刻盯住倩兒,細細的打量著。

吉慶在一邊看了,趕緊的喝道:“鐵郎中,快些吧,少奶奶還在屋裏等著呢,你隻管在這裏瞧什麽!”

“這個姑娘,我倒是認識,我從前還給她看過相,是一個旺夫的命,怎麽,現在還是一個丫頭嗎?”老頭捊了一下頜下幾根細胡子,有些猥瑣的說道。

倩兒心裏一動,剛要問什麽,吉慶卻一邊不耐煩的說道:“你瞎說什麽呢,現今請你來,不是讓你算命的,是讓你瞧病的,喏,就是你眼前這個有少奶奶命的丫鬟請你來的,你趕緊的進房去給少奶奶瞧病是真,如果瞧不好,也不要怪咱們府上對你不客氣了。”

鐵郎中“嗬嗬”一笑,連忙的拱手道:“是,是,主管大哥,請帶路,這就給少奶奶瞧瞧去。”

吉慶哼了一聲,吩咐道:“你這一身的味道,也不用進房了,你就在屋外麵罷,別再病沒給少奶奶瞧好,再把少奶奶熏個好歹,咱們的罪過就大了。”

“是,是,主管怎麽說都成。”鐵郎中一迭聲的答應著。

吉慶吩咐鐵郎中先站在院子中,自己走到門口,輕聲的喚道:“玉盤姑娘,玉盤姑娘……”

玉盤趕緊的走出來,輕問道:“吉慶主管,有何事?”

“那位鐵郎中,咱們請來了,隻是……”說著話,吉慶為難的向著後麵瞧了瞧。

玉盤順著他的目光,立刻一皺眉頭道:“怎麽是這麽埋汰的老頭子?他這個樣子,怎麽能給少奶奶瞧病呢,就是少奶奶不反對,少爺也不會同意的啊。”

吉慶望望屋子裏,悄聲道:“這兩日,少爺的脾氣如何了?”

“還是那樣,動不動就發火,另外,玉盤看看旁邊,那些小廝離著吉慶有兩三丈的樣子,倩兒提著壺,也站在老頭的附近,不知道正在想著什麽。玉盤低下聲,輕輕的說道:“少奶奶已經恢複了許多了,隻是故意不讓少爺和下人們知道,是為了讓少爺瞧清楚倩兒的麵目,所以這個鐵郎中如果瞧出來咱們少奶奶好了的話,豈不是就敗露了,再壞了少奶奶的事,怎麽辦呢?”

吉慶又驚又喜,張大嘴,想要說什麽,玉盤趕緊的搖搖頭,吉慶立刻悄聲道:“這,這可怎麽辦呢?”

玉盤想了想,提高聲音道:“既然這麽著,你們幾個先帶著這位郎中去沐浴一下,省得再將咱們少奶奶熏出好歹來,隻怕到時少爺更不會放過你們了。”

那幾個小廝聽著玉盤的話,趕緊的就請鐵郎中去下房沐浴更衣,鐵郎中此時卻是故意的拿著架子道:“我從來給人瞧病,就是這個樣子,你們說什麽沐浴更衣,那是你們的規矩,本爺再不理會,趕緊的將少奶奶請出來,我瞧了,還有許多人要我去救呢!”

那幾個小廝卻不理鐵郎中的叫囂,幾個人相互看了一眼,立刻架起鐵郎中,便往下房而去。倩兒瞧著鐵郎中被架走了,方才回過神來,提著銅壺,默默的走進了房間。

玉盤聽著屋內有些許的動靜,立刻對著吉慶使了一個眼色,輕聲道:“你先去罷。”吉慶點點頭,想了想,向著憐香的房間走去。

這時候,海祥雲在屋內,高聲的叫道:“玉盤,玉盤……”倩兒正在那裏倒水,聽著海祥雲第一句便喊玉盤,心中又是一陣的怒意,臉上卻是沒有任何的表情。

玉盤趕緊答應著,挑開門簾,一邊走進房間,一邊柔聲道:“少爺,少奶奶,您們起來了,今日天氣好,玉盤將您們的被褥都拿到外麵曬曬吧,少奶奶,您慢著點。”說著話,攙扶著餘雅藍便走了出來。

經過一夜,餘雅藍臉上的紅印微微消了一些,海祥雲又細細的瞧了一會兒,心疼道:“這蚊子,什麽季節了,還出來,倒咬得這樣大一個疙瘩,藍姐兒,你可疼?”

餘雅藍坐在那裏,強忍著心中的笑意。這時候,隻聽著吉慶在外麵稟道:“少爺,那位鐵郎中請來了。”

海祥雲立刻高興的站了起來,連聲道:“快請進來,快請進來……”

門簾一掀,鐵郎中大搖大擺的晃了進來,看到海祥雲大刺刺的說道:“你就是那個海公子吧。”海祥雲臉色微沉了一下,卻又怕得罪鐵郎中,誤了餘雅藍的病情,緩和了臉色,沉聲道:“這位就是鐵郎中?失敬失敬。”

鐵郎中哈哈大笑:“海公子不必多禮。”海祥雲立刻說道:“這位是我內室,還請鐵郎中施妙手,細瞧一瞧。”

“哈哈,沒有問題,隻是……”鐵郎中說到這裏,微頓了一下,海祥雲立刻問道:“隻是怎麽?”

“隻是,一大早的便將我從府裏扯了出來,到現在飯也不曾吃過,水也不曾喝過,我此時隻覺得有些精疲力竭的,隻怕瞧病的水平要差一點了。”鐵郎中死死的瞧著同兒提著的食盒,慢慢的說道。

海祥雲有些惱怒的瞧瞧吉慶,吉慶趕緊過來,恭敬的說道:“鐵郎中,您怎麽不早說啊,請隨小的來這邊,管叫您吃得飽飽的,好好的給咱家少奶奶瞧病。”

鐵郎中看著吉慶過來,卻是往旁邊一躲,說道:“不用麻煩主管了,這裏便好得很,不用再去別的地方了。”

吉慶無奈,隻好詢問的望了海祥雲一眼,海祥雲微微一抬頭,緩聲道:“罷了,將這飯給鐵郎中吧。”

同兒心裏鄙夷了一下,又不敢再說什麽,隻好將食盒打開,熱氣騰騰的粥,香噴噴的包子,各種精美的小菜,讓鐵郎中看得口水直流,他也顧不上斯文,衝著海祥雲拱手道:“既然公子這樣說,那我就不客氣了。”說罷,拿起一個肉包子,整個的便塞到了口中,一邊迫不及待的端起粥來,也不怕燙,喝得稀溜直響。

房內的人,一時間相顧無語,看著鐵郎中吃飯喝足了,吉慶連忙上前道:“鐵郎中,如今可有力氣了?”

“呃……”鐵郎中突然衝著吉慶冒出一串飽嗝,將吉慶熏得險些跌倒,他強忍著憤怒,微慍的說道:“時辰也不早了,請鐵郎中快些給我們少奶奶瞧病罷。”說著話,眼神狠狠的瞪了鐵郎中一眼,同時示意那幾個小廝也圍在了鐵郎中的四周。

鐵郎中趕緊的賠笑道:“我這就給少奶奶瞧病,如今吃飽喝足了,自然要盡全部的力氣,海公子,請少奶奶坐在這邊罷。”海祥雲此時也是一肚子的氣,隻是強忍著,聽著鐵郎中的話,趕緊的攙扶著餘雅藍慢慢的走到炕邊,讓她坐在那裏。

鐵郎中大剌剌的走過去,伸出手去,就要拉餘雅藍纖細的玉手,海祥雲立刻怒喝一聲道:“大膽!”鐵郎中嚇了一跳,趕緊的縮回手,膽怯的望著海祥雲道:“海公子,不搭脈,我怎麽能看出少奶奶是什麽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