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雅藍在樹後聽了,頓時隻覺得心中一股怒氣,就要噴薄而出,她簡直就要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這個混蛋!這個畜生!這個人渣……餘雅藍越想越氣,忍不住的走出來,厲聲的說道:“這個混賬怎麽還敢回來!”

玉盤和瑞兒看到餘雅藍一臉怒氣的從樹後走出來,頓時嚇得驚惶失措,玉盤趕緊的上前,掩飾的說道:“少奶奶,您是不是聽錯了,咱們在說別的事情。”

“不用再掩飾了,我都聽到了。”餘雅藍卻不顧及玉盤的良苦用心,直接的說道:“你說說,那個人渣又回來做什麽!”

瑞兒偷眼瞧瞧玉盤,玉盤無奈的點點頭,“你都如實的告訴少奶奶罷,隻是少奶奶,這裏有風,咱們到秦媽的房中去罷。”

餘雅藍聽憑著一時的高興,也走了半天的路,此時聽了瑞兒與玉盤的話,心中一股怒氣直頂心肺,又氣又急,隻覺得頭上麵也是一陣涼嗖嗖的,點點頭道:“也罷,隨我到秦媽的房中。”

瑞兒不敢怠慢,低著頭,緊隨在餘雅藍身後。秦媽正在廚房之中忙活,忽然聽著同兒忙忙的跑過來,指著外麵,小聲的說道:“少奶奶……少奶奶來了……”

秦媽心裏咯噔一下,少奶奶突然過來,卻為了何事?她問道:“少奶奶臉色可好?”

“不好,似乎在生氣。”同兒想了想說道。

秦媽心裏更是緊張萬分,廚房裏難道有人做了錯事,被少奶奶知道了。她不敢久留,慌張的迎了出來,隻見餘雅藍一臉的怒容,正在前麵走著,後麵玉盤提著大銅壺,再後麵跟著一個瑞兒,垂著頭。

秦媽趕緊的走過去,一挑自己房間的門簾,細聲的問道:“不知道少奶奶過來,有失遠迎了,請少奶奶恕罪。”

餘雅藍聽著秦媽的聲音,點點頭,緩和了一下臉色,吩咐道:“秦媽,我也著實的餓了,你弄些小吃給我吧,我暫且借你的屋子一用,你就不用在這裏伺候了。”

“是,是,是……”秦媽一迭聲的答應著,擔憂的看看玉盤,玉盤搖搖頭,將手中的大銅壺遞過來,一邊說道:“秦媽,你先去忙吧。”

秦媽這才放下心來,慢慢的回到廚房,想了想,一邊為餘雅藍做吃食,一邊叫過容媽,輕聲道:“我瞧著少奶奶的臉色不好,顯見有什麽事情,你且去偷偷聽聽,如果少奶奶有什麽事情,是咱們能幫上的,你記得回來告訴我。注意些,不要被少奶奶發現了。”

容媽點點頭,悄悄的來到秦媽房間的後窗子處,將耳朵貼在上麵。房間內的聲音隱隱約約的,聽不仔細,隻能聽到幾個字眼,容媽微皺了一下眉頭,看看四周,院內並沒有別的人,她趕緊的又轉過一個牆角,將身子俯在那窗子下麵,果然這裏聽得仔細多了。

房內,玉盤從炕上拿過一條毯子,鋪在椅子上,扶著餘雅藍輕輕的坐下了,一邊又要沏茶,餘雅藍擺擺手道:“不用了,你快說,到底是怎麽回事!”

瑞兒趕緊上前跪倒,叩頭道:“好叫少奶奶知道,這事原來少爺吩咐著不讓少奶奶知道的,若是小的說了,隻怕少爺又要責罰了。”

“你隻要說實話,我就不會告訴少爺,是你說的,若是你一直瞞著不說,我這便直接到鋪子裏去,知道少爺,你是特意到我跟前說的。”餘雅藍“哼”了一聲,說道。

“少奶奶……您這樣,少爺會打死小人的。”那個瑞兒一聽,趕緊的叩頭不斷,一邊哀求著。

“那就快說,再這樣的婆婆媽媽的,我這便去鋪子裏。”說著,餘雅藍做勢就要站起來,那個瑞兒趕緊的膝行上前,攔在餘雅藍的麵前,連聲道:“小的說,小的說……”

餘雅藍重新坐下,瑞兒想了一下,方才說道:“今日一早,小人跟著少爺來到鋪子中,今日是今年所有的活計都完工之日,為了慶賀咱們今年提前完成了工作,少爺很是開心,到了鋪子裏,又看著夥計們忙碌,絲毫沒有怠慢的樣子,少爺更是高興,大聲的宣布說,大家加把勁,把今年的活都忙完了,晚上就在朝月樓擺上幾桌飯,請咱們這所有的掌櫃,夥計們晚上好好的吃一頓,大家夥一聽,幹勁更足了。

“前幾個月胡賬房不是回府了,少爺因為相信二少爺,又搭著大老爺說二少爺身子弱,不能幹重活,所以少爺讓他管著賬房,沒想到,卻弄出那麽一檔子的事,這次賬房又新換了一個老成的人,說來,這個人,少奶奶也是認識的。”

“誰?”餘雅藍不由得驚訝的問道。

“便是咱們府裏從前的賬房錢二先生。”瑞兒又磕了一個頭,小聲的回道:“據錢二先生說,他被少奶奶攆回家後,一直在家裏閉門思過,如今聽說咱們鋪子裏出了事,他找到少爺,哀求少爺給他一個改過的機會,少爺一時心軟,少奶奶也是知道的,咱們少爺是刀子嘴,豆腐心,猶豫了很久,又因為鋪子裏實在找不到合適的人選,隻好勉為其難的,先讓錢二先生接手賬目了,卻是吩咐吉慶主管在旁邊看守著,又請了胡少爺不時的來鋪子中查看賬目。

“那錢二先生自來了鋪子之後,人倒也謹慎,就是賬目,小人也聽少爺提過幾次,極是清楚,跟胡少爺不相上下,便是胡少爺也誇了幾次。”

“隻要他做對得起自己良心的事,這錢二先生,難得能迷途知返,極好,極好。”餘雅藍點點頭。

瑞兒歪了歪身子,餘雅藍揮揮手道:“你起來說罷,瞧這事一時半會也說不完,你跪著,再麻了。”

“是,是,少奶奶仁慈。”瑞兒感激的又叩了一個頭,方才扶著腿站了起來,垂手在一邊,繼續的說道:“少爺到了賬房,錢二先生將這一年算得清楚的賬目拿給少爺過目,吉慶主管帶著夥計們在外麵幹活。小人和大虎他們守在少爺的身邊,正在那裏扯著閑話,就聽著外麵吵了起來,且聲音越來越大,聽情形也混亂不堪。

“少爺自然坐不住,立刻便往外麵去,咱們幾個瑞兒怕少爺吃虧,也緊跟在後麵,隻見吉慶主管一臉的血,正帶著幾個夥計圍著五六個人,在那裏吵什麽,咱們護著少爺,走到中間一看,竟然是二少爺帶著幾個地痞,來咱們店裏鬧事了。”

“這個混賬!”餘雅藍聽到這裏,小手一拍桌子,立刻便站了起來,玉盤嚇了一跳,隻見餘雅藍一臉痛苦的叫道:“哎喲,好疼。”玉盤趕緊的過來,拿起餘雅藍的手,隻見手心都已經紅了,顯見餘雅藍也是氣極了。

玉盤心疼的勸道:“小姐,您生氣,隻管打人罵人,何苦拿著自己的身子發火,瞧瞧,有些腫了。”一邊就要張羅著去找清涼藥膏。

餘雅藍甩了兩下,不耐煩的說道:“不用了,不用了,你再接著說,後麵又如何了?”

瑞兒也是嚇了一跳,聽著餘雅藍吩咐,頓了片刻,又說道:“咱們少爺一見二少爺,那心裏的火怎麽能忍住,立刻上前喝道:‘海祥林,我到要找你算一算賬,你小子躲起來也罷了,現在竟然還敢來我店裏鬧事,我看你是皮癢癢了!’

二少爺卻是一撇嘴,大咧咧的說道:‘海祥雲,你別以為自己有幾個鋪子,就不知道自己姓什麽,排老幾了,論著輩份,你還要叫我一聲二哥呢!’

‘呸!’咱們少爺立刻狠狠的唾了他一口,罵道:‘見過不要臉的,真沒見過這麽不要臉的,偷了我的銀子,讓自己娘老子跟著蒙羞,還有臉再跑出來丟人現眼!’

二少爺聽著這話,惱羞成怒啊,立刻指揮著自己身邊的那些地痞就要來打咱們少爺!”

“啊!”餘雅藍一聽,驚的立刻站起來,急問道:“咱們少爺吃虧了不曾,被打了嗎?”

“少奶奶,有咱們幾個人在,能讓少爺吃虧,若是少爺吃了拳腳,咱們這些天來,也是白吃海家的飯,白領少爺,少奶奶賞的銀子了,就是回到村子裏,咱們的臉也沒地方放了。”瑞兒趕緊的說道。

“咱們瞧著那幾個地痞過來就要揪咱們少爺,大虎哪能容他下手,立刻抬起一腿,將那個混混踹出去一丈遠,那後麵的地痞也是嚇了一跳,二少爺在那裏窮叫:‘你們上去,隻要將這個海祥雲打倒,打一巴掌,我便賞一兩銀子。’那幾個地痞想拿銀子,又不敢上來,咱們這幾個人瞧著他們就是那種欺軟怕硬的角,沒什麽真本事,大虎,狗子也不說話,衝了上去,三拳五腳的,便打得他們直叫爹媽了。”

“好,好,打得好!”餘雅藍拍著桌子,高興的叫著,那邊容媽在外麵聽了,也不由得拍著牆,心中暗暗叫好,這時,同兒端著飯菜,慢慢的從廚房裏出來,看到容媽在那裏半中蹲著,拿手直拍牆麵,心中暗暗詫異,又不好問什麽,隻好快步走到房前,脆聲的喚道:“玉盤姐姐,少奶奶的飯菜好了。”

“快些拿進來罷。”玉盤吩咐著,趕緊的接過飯菜,擺在桌子上,餘雅藍端起一碗稀粥,不待涼,便輕輕的喝了一口,熱乎乎的氣息立刻彌漫了她的全身,餘雅藍先前以為海祥雲出了事,此時聽著瑞兒說海祥林帶的人被大虎等人打得落水流水,心情又變得極好起來,吃著飯也覺得格外的香甜。

同兒站在下邊,瞧著少奶奶的臉色柔和了許多,乍著膽子,賠著笑說道:“少奶奶吃飯,同兒再給少奶奶講一件好笑的事罷。”

“嗯,你說!”餘雅藍點點頭。

“那容媽也不知道為了何事,此時正在門外半蹲著,拿手直拍牆壁,大概是練功,練得走火入魔了,容媽媽的樣子卻極是有趣,少奶奶用完飯,不防瞧瞧去。”同兒說著,想到容媽方才的樣子,不禁又捂著嘴笑了起來。

餘雅藍驚奇的望了一眼玉盤,玉盤趕緊的走出去,容媽早就聽到了同兒的回話,心裏暗暗叫苦,轉過身來,剛想偷偷的跑開,玉盤卻是一挑門簾,笑道:“容媽,有事情啊?進來吧。”

容媽不好意思的笑道:“玉盤姑娘,老奴隻是……隻是……”玉盤嗬嗬一笑:“咱們也知道你們是一片好心,如果有事,咱們少奶奶一定會告訴大家的。容媽放心罷。”

容媽點點頭,連聲的說道:“讓玉盤姑娘見笑了。我這去做事情去了。嗬嗬。”一邊往著廚房走去,那邊同兒走出來,詫異的望著容媽的背影,“玉盤姐,容媽方才那是怎麽了?”

“沒什麽,你去忙吧。”玉盤淡淡一笑,轉身進屋去了。

餘雅藍狼吞虎咽喝了一碗粥,方才平息下自己心中的餓勁,望著瑞兒道:“你此時回來,卻又為了何事?”

瑞兒躬身道:“少奶奶,那二少爺見著我們人多,又厲害,他帶的那幾個人,早已經嚇得將他一個人丟在鋪子中,二少爺也是心裏發怵啊。我們少爺也不打他,也不罵他,隻是冷冷的問他:‘做了那麽大的惡事,怎麽還有臉回來的!’”

“二少爺怎麽說?”餘雅藍放下碗,拭了拭嘴角,輕聲的問道。

“二少爺膽顫心驚,強自充大,說我們少爺還欠著他的工錢,他現在來,是為自己討個公道,拿回工錢。”

“簡直就是不要臉之至!”玉盤在一邊憤憤的罵道。

餘雅藍瞧了她一眼,玉盤趕緊的低下頭,小聲道:“小姐,玉盤也是一時氣憤,忍不住說了粗話,請小姐恕罪!”

“恕罪?”餘雅藍猛得一拍桌子道:“何止是不要臉,簡直就是沒皮沒臉,沒羞沒臊……”接著,一大堆的粗話,便從餘雅藍的口中說了出來,玉盤和瑞兒目瞪口呆的望著餘雅藍。真是歎為觀止。

瑞兒待餘雅藍罵得累了,方才期期艾艾的說道:“少奶奶,我們少爺……說的話,也跟少奶奶的……一樣。”

玉盤瞪了瑞兒一眼,心中卻是暗笑,這個愚瑞兒,現在才知道嗎?

餘雅藍輕笑了一下說道:“少爺怎麽說?”

瑞兒想了想道:“少爺先將二少爺痛罵了一番,最後,輕蔑的問二少爺,欠了他多少的工錢?二少爺竟然說,欠了一千兩!”

“畜生!”餘雅藍更是忍不住了。

瑞兒嚇得一縮頭,等餘雅藍罵完了,方才說道:“二少爺拿出一個賬本,說賬房先生一個月二十兩銀子,而每個月隻給他十兩,鋪子裏有規定,賬房先生成親,老板還要掏一百兩的賀禮,再加上他這一個多月,是正常的婚禮休息,少爺沒有通知他,便找了新的賬房來,頂了他的位子,要賠他的什麽損失費,七算八算的,二少爺竟然還靦不知恥的本來還多著五兩銀子的零頭,念在自家親戚的份上,就免了吧。”

玉盤在那邊聽了,恨恨的又想罵,又不敢,隻是眼睛隻瞪著瑞兒道:“你們就不能將他打出來,這種禍害,還留著在那裏氣少爺嗎?”

“大虎他們也是生氣啊,幾個人立刻挽著袖子就要上去揍他,二少爺捂著頭,連聲的哀嚎,少爺卻是一揮手,讓他們退下了,然後說,‘這樣吧,論著我也要叫你一聲二哥,你且在這裏等等,讓我考慮一下。’說著話,少爺便直接拉過小人,讓小人趕緊的過來,說請少奶奶幫著拿個主意,又怕少奶奶聽著生氣,隻說讓小的告訴玉盤姑娘,再由玉盤姑娘探一下口風,這銀子是給,還是不給,給了是什麽說法,不給,又是什麽說法。”

玉盤瞧了餘雅藍一眼,遲疑的問道:“小姐,這事?”

餘雅藍聽了瑞兒的話,皺著眉頭想了半天,方才問道:“隻二少爺一個人帶著幾個地痞去的嗎?”

“正是。”瑞兒連忙點頭。

“你們可知道二少爺是幾時回來的?”餘雅藍不由得又問道。

“具體日子奴才們不知道,隻是聽著那跑出來的地痞說了一句什麽,來了沒三天,就敢來要錢,當真是沒膽之人了。”

“哦。”餘雅藍點點頭,抬起身子,吩咐道:“玉盤,咱們先回房去吧,瑞兒,你先在前廳候著。”

“是,少奶奶。”瑞兒連忙答應著,急忙的走出房去。

玉盤一邊攙扶起餘雅藍,一邊輕問道:“小姐,您可是想出來什麽好方法了,這種人,咱們怎麽能再給他銀子,那簡直就是肉包子打狗,他就是個填不滿的無底洞啊。”

餘雅藍並不說話,一路上隻是皺眉冥想,玉盤瞧著餘雅藍想得辛苦,也不敢打擾,隻是仔細的攙扶著,慢慢的回到了飄逸院。

還沒有進院,就見憐香從房間內走出來,著急的說道:“小姐,您去哪裏了?怎麽去了這麽久啊?急死憐香了。”

“我隻是出去走走,你急得什麽!”餘雅藍嗔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