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玉盤,憐香聽到孩子的哭聲,立刻走進來,瞧著莫奶媽隻站在那裏發呆,連忙的問道:“怎麽了,莫嫂,小小姐餓了呢,快些喂啊?”

莫嫂看看兩位姑娘,偷偷的使了一個眼色,望了望**正緊緊抱著小錦兒的餘雅藍,悄聲道:“少奶奶要自己喂孩子。”

玉盤經曆的事情少,一時之間卻不知道如何怎麽辦,便是憐香,自幼在餘府裏侍候那些太太,姨娘的,此時聽著餘雅藍要自己來喂孩子,也是一愣,這自古以來,大戶人家的少奶奶,姨娘極少有自己來喂孩子,便是有,也隻是因為好奇,喂不了幾天,便交給了奶媽,雖然母性很重要,更多的卻是怕自己的身材變形,引起老爺們的厭惡,這少奶奶,是不是也是因為一時的好奇呢?

憐香想了想,輕輕走上前,緩聲的說道:“既然小姐要自己喂小小姐,那就答應了小姐的要求罷。”說著話,對著海祥雲施了一個禮道:“少爺,請先回避一下罷。”

海祥雲無奈的搖搖頭,這些女人家的事,他真是不明白,隻要能將自己的女兒養得白白胖胖的,他也管不了這許多了。他看看哭聲已經明顯弱下來的小錦兒,心疼的說道:“藍姐兒,你要喂,就快些喂罷,瞧瞧,她已經哭得沒有力氣了。”

餘雅藍瞥了一眼海祥雲,示意憐香拉上帳子,按著自己記憶中看到的那些母親喂孩子的樣子,將乳.房塞到錦兒小小的嘴中,那錦兒猛一吃到,立刻天然的便用力的吮吸起來,餘雅藍隻覺得一陣的麻癢癢的感覺,剛想笑,小錦兒卻突然放開她的乳,咧開小嘴,委屈的哭了起來。

餘雅藍著急的一邊拍著錦兒,一邊輕聲的問道:“錦兒乖,怎麽了?餓了就吃奶奶啊,怎麽還哭啊?”

站在帳子外麵的玉盤望了望莫嫂,輕聲道:“莫嫂,這是怎麽回事啊?”

莫嫂微微一笑,低聲道:“少奶奶是第一次生產,而且少奶奶身體羸弱,我想著,可能是沒有奶.水,所以,小小姐吃了幾口,沒有吃到奶,才會哭的。”

玉盤疑惑的點點頭,憐香早已經將頭鑽了進去,輕聲的問道:“小姐,怎麽了?小小姐怎麽還在哭啊?”

“我……我也不知道啊……,她……怎麽沒有吃到奶.水呢?”餘雅藍看著自己幹巴巴的乳,一陣的失望。

憐香輕輕的說道:“小姐,那就先讓莫嫂喂一下子吧,待小姐有了奶.水,再來喂,好嗎?”說著話,輕輕的接過小錦兒,緩緩的遞到莫嫂的手中,莫嫂接過錦兒,一張臉頓時容光煥發起來,趕緊的解開扣子,還沒有遞到小錦兒的嘴邊,那錦兒早已經迫不及待的含住了莫嫂豐盈的乳,呼呼的吃了起來。

餘雅藍坐在**,羨慕的瞧著莫嫂在那裏幸福的喂著錦兒,眼圈頓時的微紅了起來,那邊憐香趕緊的上前輕聲勸道:“小姐,月子裏,可不能哭啊,會落下眼疾的,再說了,莫嫂也是一個幹淨家的人,隻是因為家裏窮,才來做奶娘的,小姐放心,咱們是莫嫂的第一個主家,不會有任何孩子吃過莫嫂的奶.水的,咱們小姐是頭一個,您放心罷。”

餘雅藍委屈的說道:“可是,可是,錦兒是我的女兒啊!”

“錦兒小姐一直都是您的女兒,隻是您現在沒有奶.水不是。少奶奶,不要再多想這個問題了,您好好的養著身子,待有了奶.水,再親自喂也是可以的啊。”莫嫂一邊輕輕的拍著吃飽的小錦兒,一邊將她重新的放回到了餘雅藍的懷裏,輕聲道:“少奶奶真是好福氣,錦兒小姐這樣的乖巧,您瞧,她的睫毛多長啊,哪有新生嬰兒這樣長的睫毛,長大了肯定跟少奶奶一樣的俊美呢。”

錦兒重新回到懷裏,餘雅藍的心情立刻好了許多,她眼睛一眨不眨的望著這個小小的人兒,幸福襲滿了全身。

大概是因為餘雅藍的身子太弱了,一直沒有奶.水,後來柳郎中給她開了一幅下奶的藥,吃過之後,倒是有一些了,卻如清水一般的稀釋,海祥雲悄悄的笑道:“藍姐兒,這奶.水也隻能給我解渴罷。”說的餘雅藍粉麵羞成一片,索性斷了喂錦兒的念頭,隻是莫嫂喂的時候,卻是要在她的麵前,喂完,便要立刻抱回到自己的懷裏。

隨著日子一天天的過去,轉眼,錦天便要滿月了,漸漸長開的錦兒,一雙眼睛黑溜溜的,隨著人身的移動,眼珠子骨碌碌的直轉,小巧的鼻子,這樣的小,就能看出來將來的挺拔。一張紅若櫻桃的小嘴,微微的噘著。無論是誰,隻要輕輕的一逗,錦兒便咧開小嘴,喜氣洋洋的望著來人。若得一府上下,誰都要來瞧瞧她。

餘雅藍的身子漸漸的恢複了元氣,也能在屋子裏慢慢的走動了,她自己認為已經是好了,隻是海祥雲卻不許她走出屋子,說怕萬一吹了風,受了寒,就是一輩子的事了,餘雅藍自在房中逗弄著錦兒,也就不想著出去了,海如月自從錦兒出生後,便日日過來,瞧著這個如玉娃娃一樣精美的嬰兒,欣喜異常。

還有三天,便是錦兒的滿月酒了,海祥雲早已經吩咐著府裏上下都忙起來,那大紅的燈籠又高高的掛起,後門外,一大早便有那些采買挑著活雞,鮮魚,一刀刀的上好豬肉,並那些還滴著露珠蔬菜進進出出的。

正日終於到了。莫嫂一大早便將錦兒喂飽,餘雅藍抱著她,坐在正房的炕上,身邊暖爐挑得旺旺的,今日憐香,玉盤特意為錦兒穿著一套粉藍色的棉布小襖,趁著一張小臉,越發了白淨,幾根小小的青筋顯在那薄薄的皮膚下,錦兒非常的乖巧,眨著大眼睛,盯著來來往往的人,小小的嘴角微微挑起,臉頰上,一個若有若無的小酒時隱時現。

海如月坐在餘雅藍的身邊,手中輕輕的拉著錦兒的小手,那胖乎乎的小手,每日要被海如月親上無數次,被餘雅藍咬上數百次。海如月再不顧別的人,隻看著錦兒忽而笑,忽而呆的臉蛋,不停的叫道:“姐姐,錦兒笑了,姐姐,錦兒生氣了,姐姐……”

海如雲也坐在一邊,聽著海如月的聲音,不耐煩的輕聲喝斥道:“月兒,你快不要再說話了,錦兒現在是不會說話,若是她長大後,我想著,說的第一句話就是小姑姑,您的話可真多。”

海如月瞪著大眼,望著餘雅藍懷疑的問道:“藍姐姐,錦兒真的會這樣的問嗎?”

“嗬嗬,她這樣的小,哪裏會記得現在的事情啊,隻怕到時候,她會天天拉著你的手,就像你現在拉著她的小手一樣,在後麵不停的叫你,小姑姑,帶錦兒去玩,帶錦兒去玩……”

“那我一定天天都帶她去玩。”海如月笑著,寵愛的親了一下錦兒的小臉蛋,輕聲道:“你放心罷,錦兒,小姑姑最疼你的。有我在,任何人都別想欺負你!”

這時候,海祥雲連忙的跑進來,一邊自己將手在胳肢窩下,暖了半天,方才拿出來,伸出雙臂道:“快,快給我抱抱。”

餘雅藍趕緊的護在自己的懷裏,說道:“不行,你剛從外麵進來,身子冷,錦兒這樣的小,會受了寒氣的。”

“好藍姐兒,我已經暖了很久了,你摸摸,暖著呢,快給我抱抱罷。”海祥雲說著,上前就要搶錦兒,那邊海如月立刻站起來,護在錦兒的麵前,瞪著海祥雲道:“三哥,我知道你身子涼,你方才還在外麵跺腳呢,不許你抱錦兒。”

海祥雲故意板著臉道:“不讓我抱錦兒,那我就抱你。”說著話,猛撲上來,一把將海如月抱在懷裏,扔了幾下,逗得屋裏的人都笑了起來。

這邊海祥雲還沒有將海如月放下,那邊隻聽門簾一響,餘雅藍轉臉去看,軒兒攙扶著胡千方笑嗬嗬的走了進來,胡千方瞧著餘雅藍懷裏的錦兒,笑得一張臉上便如**一般,嘴都合不攏,軒兒更是連忙過來,埋怨道:“我原說要早來的,偏爹爹說什麽,娘家的人在孩子滿月前,再不許過來,爹爹,您瞧著她這樣的好看,我真是後悔再沒早來瞧她。”

“嗬嗬,這也是傳下來的規矩,你以為爹不想來看這個小孫女啊。”胡千方上前,伸出手便要抱錦兒,卻又趕緊的放下雙臂,連聲道:“瞧我真是糊塗了,我們剛剛從外麵進來,一身的冷氣,怎麽能抱她呢,軒兒,快來暖爐這裏暖暖,熱乎了再來抱,我的小寶貝兒,你等著爺爺來抱你啊。”

屋子裏的人漸漸的多了起來,錦兒仿佛有些氣悶般,突然咧開小嘴,“哇……”的哭了起來,那邊餘雅藍趕緊的喚著莫嫂道:“莫嫂,是不是餓了,快喂喂她罷。”

莫嫂趕緊的將她抱到一邊,背著眾人,解開胸懷,錦兒卻是小腦袋拱來拱去的,再不肯吃奶。莫嫂心中著急,從來沒有見過錦兒這般的樣子,錦兒自生下來,便如小天使一般,除了餓了,尿了,拉了,才哭幾聲,便是晚上自己醒來的時候,也多是睜著烏溜溜的眼睛,打量一下房間,再慢慢的睡去。

此次,錦兒莫名其妙的哭了起來,餘雅藍聽在耳中,疼在心中,想了想,連忙的喚過海祥雲,悄悄的問道:“是不是這屋子裏的人太多,錦兒瞧著害怕,相公,你請大家到廂房去坐坐罷。”

海祥雲雖然不情願,聽著錦兒一聲聲淒婉的哭聲,心也仿佛碎了一般,他趕緊的拱手道:“眾位伯伯,叔叔,大娘,嬸嬸,姐姐,妹妹們,錦兒哭鬧不已,依著我想來,是不是見到太多的人,嚇到了,所以,請各位親戚到廂房一坐罷,請各位長輩們原諒祥雲無禮罷。”

大家聽著錦兒依舊還在哭鬧,不敢怠慢,連忙的走出正房,正房之內,頓時隻留下了餘雅藍,和不願意走的海如月,以及玉盤,憐香和莫嫂。莫嫂重新將乳放到錦兒的嘴邊,錦兒依舊扭著頭,聲音已經哭得嘶啞起來。

餘雅藍眼中垂淚道:“相公,這可如何是好?錦兒,你告訴娘,這是怎麽了?你有什麽委屈隻管告訴娘啊?”

還是莫嫂心細,靠近著暖爐邊,將錦兒身上的小衣服輕輕的解開,細細的檢查一遍,沒有發現任何可以傷到她的東西。錦兒越哭,聲音越低,餘雅藍此時隻覺得自己的心都要滴血了,海如月也是一邊哭,一邊對著錦兒輕聲道:“錦兒,好錦兒,你告訴姑姑,你怎麽了啊,你再這樣哭,姑姑的心裏好難受啊。”

海祥雲招呼著眾人到廂房坐定,忙忙的趕過來,聽著錦兒還在哭鬧不止,不由得心中大怒,喝道:“玉盤,憐香,你們是死了嗎,聽著她哭得沒有力氣了,就不知道去請柳郎中過來嗎!”

憐香這才反應過來,趕緊的挑開簾子就要衝出去,卻與正在進門的吉慶撞了一個滿懷,說來也奇怪,吉慶剛剛一進門,錦兒的哭聲便嘠然而止,瞪著淚眼朦朧的黑眼睛,委屈的望著吉慶。

海祥雲瞧著錦兒奇怪的樣子,不由詫異的問道:“這錦兒今兒這是怎麽了,怎麽吉慶一進來,便不哭了,吉慶,你不在前麵招呼客人,過來做什麽?”

吉慶此時一臉的驚慌,望著海祥雲撲通一聲跪倒,急聲道:“少爺,不好了,出事了……”

“出什麽事!”海祥雲臉色一沉,今日是錦兒的滿月的日子,什麽樣的事情,吉慶竟然還要進來稟報!

吉慶瞧著海祥雲的臉色頓時變得鐵青起來,心中也是一陣的無奈,磕了一個頭道:“少爺可記得去年的時候,二太太拿著楊媽媽遞的假房契地契,到衙門裏告咱們?”

“是有這事,不是說那位縣太爺調到別處去了,不受理嗎?你如何今日又想起來了?”海祥雲劍眉立刻豎了起來,心中咯噔一下,莫不是這二太太大好好的年不過,又去遞狀子了?

“少爺,這二太太也不知道中了哪一門子的邪氣,昨日便跑去遞狀子,不但說咱們府裏強占她的的房產地產,並告少爺強奸不成,逼死奶娘丫鬟!”

“放屁!”海祥雲聽著吉慶的話,一張白臉氣得如同張飛一般,黑側側的嚇人,眼睛瞪得似乎要掉出來。

吉慶著急的說道:“少爺,那衙門來的官差現在正在前廳裏等候,隻等少爺過去,要將少爺帶走呢!”

“衙門裏沒有縣太爺,何人敢來帶走少爺!”餘雅藍強壓住心中的怒氣,啞聲的問道。

“聽說,昨日新老爺便來了。第一個便接了二太太的狀子。”吉慶微皺了一下眉頭,恨恨的說道:“這新來的大老爺,就是故意想觸咱們的黴頭的。”

“新來的大老爺?”餘雅藍冷哼了一聲:“這新來的大老爺是哪裏的人氏,這樣的想做青天!”

“好像跟著少奶奶是老鄉。”吉慶皺著眉頭想了想,遲疑的說道:“聽說,這位大老爺姓江,官諱好像是什麽致遠。”

“江,致,遠!”餘雅藍,玉盤,憐香聽著這三個字,不由得愣住了。

“是了,就是這個名字,而且聽說還帶著一位太太過來。”吉慶又將自己打聽到了說了一遍。

海祥雲望著餘雅藍,懷疑的問道:“藍姐兒,這個名字好像熟悉的很,卻在哪裏聽說過。”

“他,他是餘府大太太的堂侄兒!”餘雅藍淡淡的說道。

“堂侄兒……”海祥雲不由得輕鬆的笑了起來:“既然這樣,那麽便是一家人拉,這下子不用擔心了。吉慶你去前麵告訴那些官差,說著大老爺原是咱們這裏的親戚,今日請咱們府裏辦滿月酒,請他們喝一杯,明日我便親自過去拜訪大老爺。”

“相公……”餘雅藍不忍的望著海祥雲,猶豫了半天。

海祥雲望著餘雅藍遲疑不決的樣子,不由得問道:“怎麽了,既然是大太太的堂侄兒,也算是你娘家的人了,如今外甥女兒辦滿月,他難道不能通融一下嗎?”

“這個人……”餘雅藍想了想說道:“非常的狹隘,自私,而且我心裏有一種不好的感覺,他接了二太太的狀子,隻怕就是要對咱們不利。”

“為何?”海祥雲微微一愣,望著餘雅藍,又望望一邊低著頭的玉盤,憐香,心中疑雲大生:“藍姐兒,莫非你與他……”

“少爺,您千萬不要誤會啊。”玉盤聽出海祥雲的懷疑,趕緊大聲的說道:“小姐與這位江少爺沒有任何的關係。”

“既然沒有關係,為何要這樣的對待咱們?”海祥雲登時眼中射出犀利的冰剌,狠狠的紮在餘雅藍的身上。

餘雅藍微歎了一聲,惆悵的表情,深深的剌痛了海祥雲的心,他冷笑一聲,啞聲道:“你歎什麽氣,你可是後悔,當初沒有選他,而選了我,若是你當初跟了他,此刻也是縣令夫人了,也不用隨著我這樣擔驚受怕的,怕被官府傳喚了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