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太太聽著餘雅藍的話,臉上一緊,卻是吩咐碧雲道:“你趕緊去請郎中。”

碧雲此時不敢怠慢,馬上答應著,跑了出去,田月茹躺在地上,不住聲呻吟著,“姑母,孩子……孩子沒了。”

“不要胡說八道,我們海家的孩子,命大的很。”大太太雖然心疼,卻鎮定的說著。

餘雅藍微微一笑,“大太太,事情不要這樣的樂觀,您這個內侄女快要生產了,你還讓她出來,安得是什麽居心啊?”

大太太聽了餘雅藍的話,那張塗滿了白粉的胖臉之上,頓時鐵青一片,“這個孩子乃是我們海家的長孫,你如果不出現,海祥是肯定要娶月茹的。”

餘雅藍哼了一聲,“大太太,海家在廣州也是有頭有臉的大戶,就算海三公子,年及弱冠,沒有自控能力。但是大太太你這個當姑母的,卻放縱自己的內侄女,做出這樣傷風敗俗之事,做了醜事,也就罷了,好好的在家裏,把孩子生下來,或許我求求海家的長輩們,給您內侄女一個名分,不想你竟然還指使她挺著大肚子前來,如今摔成這個樣子,隻怕想遮掩,也是遮掩不了了。”

大太太聽著餘雅藍的話,氣得說不出話來,手指亂抖道:“人在你這裏出的事,你脫不了的幹係。”

這時候,隻見一個身材極瘦的人,在碧兒的帶領下,匆匆的跑進院來,碧兒還沒有到跟前,就高聲叫道:“大太太,餘小姐,郎中來了,郎中來了。”

餘雅藍微笑著看看大太太道:“大太太,我畢竟是未過門的媳婦,現在郎中來了,還是先瞧瞧您內侄女的身體吧,或許跌出什麽意外來,你可是凶手啊。”

海家乃是廣州的大戶,郎中心中又驚又喜,來至跌坐在門邊的田月茹麵前,看看她濕透的褲裙,微微歎了一口氣,田月茹頓時哭道:“郎中,郎中,我的孩子可是沒有了?”

“唉,這位夫人,稍安勿躁,待郎中為夫人搭一下脈。”郎中顯然不是經常進到府中的,分不清誰是夫人,誰是小姐。田月茹雖然此時身體痛苦,畢竟是未出閣的姑娘家,聽著郎中這樣一叫,蒼白的麵容頓時紅成了一片。

餘雅藍輕輕的抿了一口茶,悠閑自得的看著。郎中輕輕的搭著田月茹的脈搏,深思了片刻,又換了一隻手,眉頭緊皺起來。

大太太立刻問道:“郎中,可有什麽問題?孩子沒事吧?”

“郎中醫術雖然不高,但是一搭之下,卻覺得脈搏微弱,而且沒有雙脈的跡象。隻怕,凶多吉少啊。”郎中捋了捋額下的山羊胡子,搖頭晃腦的說著。

餘雅藍長歎了一聲:“郎中,既然不知道腹中孩子是否無恙,卻如何可以知道是死是活呢?”

“隻有用打胎藥了。”郎中看看田月茹,“夫人跌倒,而正好肚子落地,且夫人此時正在緊要的關頭,如今這樣的一撞,九成的可能是沒有希望了。”

“不可能,不可能,我還能感覺到孩子在踢我,在叫我……”此時的田月茹如同瘋了一般的,嚎叫著。

大太太目光憤怒的望著餘雅藍那事不關已的眼神,突然眼神一轉,寒冰一樣的射向了其餘三位太太的下人的身上,“你們,你們安得是何居心,竟然下這樣的毒手!”

田旺家的斜看了一眼那兩家派來的,低聲道:“大太太,是您內侄女身子不便,絆倒在門檻之上,她這樣的身子,我們怎麽好攙扶她呢?”

海螺和王武家的,立刻連連點頭道:“是啊,大太太,我們可是小心翼翼的,不敢使勁,唯恐出個什麽意外,沒想到,田小姐自己跌倒了,我們這些人,倒真的是好心成為驢肝肺拉。”

“放屁!”大太太此時又氣又怒,破口大罵道。

餘雅藍歎了一聲,“大太太,事已至此,您還是趕緊的決定吧,我看您內侄女的臉色越來越差了,隻怕再拖下去,真是後悔不及了。”

大太太臉色冰冷,喚著碧兒道:“還不快去傳幾個家丁過來,將小姐抬過去,請好的郎中來醫治,你還愣在這裏做什麽!”

碧兒不敢頂嘴,立刻跑了出去,那個郎中聽著大太太說他醫術不高,臉上早已經不悅起來,隻是礙著海府的名聲,不敢大聲的反駁,低低的說了道:“原來是個沒出閣的小姐,哼。隻怕請來玉皇大帝,也醫不回那胎兒的命!”

大太太猛然一抬頭,眼光冷冷的掃向郎中,尖聲道:“你在胡說什麽,碧兒,拿上海府的片子,送他去官府!”碧兒早已經跑遠了,聽不到大太太的呼聲,郎中卻是臉色一變,求救的望向了坐在一邊的餘雅藍。

餘雅藍搖搖頭,“海螺,田旺家的,王武家的,你們助著大太太將這位田小姐趕緊的攙扶回府吧。再拖下去,真的會出事的。”

那幾個仆人聽了,雖然不情願,但也不願意得罪這個未來的三少奶奶,立刻答道:“是的,餘小姐。”說著,過來,將田月茹慢慢的攙扶起來,田月茹此時已經失去了知覺,軟軟的癱在那裏,三個丫鬟婆子抬著她,慢慢的向著院外而去。

大太太恨恨的看了一眼餘雅藍,“小小年紀,如此的歹毒!”

餘雅藍冷冷的說道:“大太太,我自問問心無愧,即沒有逼良為娼,也沒有因為某種目的,而治自己親人名聲不顧,更不會,因為無計可施,而讓一個懷孕的人來當炮灰!”

“你……”大太太口角上占不到絲毫的便宜,恨恨的跟在田月茹等人的後麵,向著自己的府第而去。

玉盤看著她們離去,擔憂的說道:“小姐,沒想到,這海府裏上下,人心真是難測。”

“一入侯門深似海,我現在真是越來越累了,如果真的能退婚,我真要謝天謝地,上山拜佛了。”餘雅藍雙手合十,喃喃地道。

“上山拜佛?退婚?”一聲磁石般的聲音猛然響了起來,但這磁性聲音的主人,卻是滿麵冰霜。

玉盤,憐香著實唬了一跳,這個海三公子,真是神出鬼沒的,不但愛聽牆角,現在出了這樣大的事,竟然還能若無其事的躲在暗處那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