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田月茹小產之後,大太太因為沒有已出,對內侄女便如自己的孩子一般,親自照顧內侄女,總不得出來。碧兒那丫頭,也不知道得了她什麽好處,現在說話竟然處處都向著她,若問她有什麽事,滿口的都是好字,讓大太太更是氣不打一處來。今日,她打探著餘雅藍在家,便故意的找上門來,要好好的煞煞她的威風,卻沒有想到,還沒有進門,就被兩個小丫鬟給衝了一頓。

大太太一時之間,氣得麵色越發的鐵青,手指著憐香,玉盤罵道:“我乃是海家大太太,這廣州城內便是那些官家人,哪個不給我幾分麵子,如今看我性情寬厚,你們這兩個奴才竟然想造反了不成!”

憐香畢竟年歲大些,心中有所顧忌,玉盤卻不怕她,冷笑一聲道:“廣州城內的官家人給你麵子,我們這些做奴才的,卻不敢給您大太太麵子,若是我們給了您麵子,傳了出去,說您大太太的麵子是需要奴才給的,隻怕到時更沒麵子!”

大太太此時氣得渾身顫抖,上前一步,不由分說,抬起巴掌,便打在了玉盤的小臉之上,玉盤吃了大太太一巴掌,立時便如瘋了一般,低頭撞了過去。

大太太沒有想到這個丫鬟竟然敢反抗自己,一個不提防,被玉盤撞的趔趄一下,直往後麵到去。大太太心裏想著自己身後各房的丫鬟婆子都在,斷不會讓自己摔倒在地,卻沒有想到她往後退時,除了碧兒上前欲攙扶大太太,其餘三個下人隻是做勢,並不是真心想護她。

大太太隻覺得自己身子一空,不由自主的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碧兒連忙上前使勁要攙扶起她,此刻大太太卻惱羞成怒,揚起巴掌,如霹靂般打在碧兒的臉上。碧兒心內又委屈又彷徨,卻不敢像玉盤那樣撒性子,捂著臉,眼淚啪嗒啪嗒直往下掉。

餘雅藍坐在窗前,將發生的一切都看到了眼中,當看到大太太掌摑玉盤之時,心中的怒氣噌得一下竄了出來,依她對玉盤的了解,知道她不是那種逆來順受的丫鬟。果然,玉盤的該出手時就出手的做法,讓餘雅藍暗自高興了一番,待看到大太太遷怒到碧兒的身上時,餘雅藍歎了一口氣,此時不出麵,就不像那麽回事了。

餘雅藍款款的從房中走出來,平靜的問道:“大太太,這是怎麽了?”

大太太看著餘雅藍那氣定神閑的神態,氣哼哼的從地上一躍而起,指著餘雅藍,怒吼道:“你是如何**丫鬟的?這樣的沒有王法,眼裏沒有主子!”

餘雅藍裝傻道:“大太太,這話怎麽說?”

“你躲在房中,難道沒有看到發生的一切?”大太太卻以為餘雅藍現在是害怕了,所以不敢承認。

“大太太,真是不好意思啊,我昨日歇息的太晚,方才實在困倦,便睡著了,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我卻真的不曾看到。”餘雅藍皺著眉頭說道:“大太太,發生什麽事了?讓您這樣的暴跳如雷?”

大太太懷疑的望著餘雅藍那充滿真誠的眼神,一時之間,不知道要如何開口,看她小小的年紀,焉何能半絲馬腳不露?隻怕是真的睡著了。所以才由著丫鬟任意妄為。她恨恨的看著玉盤道:“既然餘小姐睡著了,方才這個丫鬟以下犯上,餘小姐必須嚴厲責罰。”

餘雅藍微微一笑,“如果丫鬟犯了錯,不消大太太說,我自然要好好的管教,隻是,我這人做事一向公平,如果查清事情,丫鬟並沒有犯錯,我卻不能無故便責罰的。”

“她以下犯上,如何不是犯錯!”大太太指著玉盤的鼻子,口水幾乎就要噴到了她的臉上,玉盤厭惡的向後閃了一下,大太太立刻抓住把柄,尖聲道:“餘小姐看看,主子講話,這奴才竟然還敢後退,眼裏哪有主子!”

玉盤剛要說話,餘雅藍卻用眼神製止住了她:“原來是為了這樣的事,惹得大太太發如此大的脾氣,待我一會兒將她好好的教導一番,大太太卻不要再動怒,再傷了身子,大太太前來,可是有何事?”

大太太聽著餘雅藍三句兩句話,便輕描淡寫的將這一件事化為無有,心中雖氣,卻挑不出理來,睜大眼睛瞪著餘雅道:“我自然有事,才來找餘小姐。”

“哦,大太太,請進房再說,憐香,倒茶。”餘雅藍客氣的將大太太引起房間,大太太見餘雅藍如此的卑恭,在眾丫鬟婆子麵前,也有了麵子,隨著餘雅藍便進了客廳。

這所宅子乃是二太太從前的舊房,借餘雅藍暫時居住,房中的擺設,也是有了許多年頭,雖然有些破舊,卻收拾得很幹淨。

大太太剛一進門,胖臉上便現出一副鄙夷的神態,眼神中更是瞧不起,酸酸的說道:“餘小姐,這房間也太簡陋了,餘小姐這樣的金枝玉葉如何可以住得習慣啊。”

餘雅藍一邊將桌子上擺著的紙章慢慢的收拾起來,一邊柔聲細語的說道:“我自小生活之處也是極其簡潔,所以,也沒有什麽習慣不習慣的,到讓大太太費心了。”

大太太聽著餘雅藍的話,越發認為她是害怕了自己,前一次,因為田月茹的事情緊急,她不曾多留意餘雅藍,如今大模大樣的坐在太師椅上,細細的打量起來。

今日餘雅藍因為不曾出門,外麵套了一件家常的玫瑰紫的坎肩,裏麵一件蜜合色的衣裳,下麵一件蔥黃綾子的長裙,頭發鬆鬆的挽在腦後,使一根銀色的簪子別住,整個人看上去,雅淡不奢,又加上柔言軟語,盡顯本分之顏。

大太太看著餘雅藍此般模樣,更是不將她放在眼中,心中暗哼一聲,“外人傳她如何如何的厲害,依我看來,也不過就是一個本分的女子,任她再翻騰,又能壓出多大的水花來?我高估她,倒讓自己圖生煩惱。”

大太太不錯眼的打量餘雅藍,餘雅藍卻是不動聲色,暗中的觀察著大太太的反應,看她的臉色陰睛不定,最後卻又暗藏得色,心中對她的鄙夷又加劇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