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慶連忙過來,引著餘雅藍,憐香,玉盤三人前往客房之中,楊媽媽站在那裏,看著海祥雲拂袖而去,自知自己說話造次,一時之間,尷尬之至,不知道是跟餘雅藍,還是跟隨海祥雲。

客房之內,迎麵便是一張梨花木的八仙桌,兩張高椅擺在兩側,桌上放著一個紫檀茶壺,四個茶杯。牆上一張仕女圖。臨窗一溜大坑,鋪著絨絨的毛毯,幾個大紅的靠枕擺在一邊,另有一麵灑花被。另一麵剛放著四張圈椅,一張高幾,上麵擺著一精致的花瓶,內中插著幾朵時下盛開的紅花綠朵。

吉慶站在門外,恭敬的對著正在打量房屋的餘雅藍說道:“餘小姐,離宴尚有一個多時辰,小姐且先休息一下。”

餘雅藍點點頭,“你先下去吧。”吉慶又施了一禮,方才轉身離去,餘雅藍看著他去得遠了,立刻往那坑上一坐,氣哼哼的說道:“累死本小姐了,早知道這樣的受罪,就不來了。”

憐香聽了小姐的話,立刻上前,將那粉色小靴脫下,一邊輕輕為餘雅藍按摩腿腳,一邊勸道:“小姐,快不要這樣說,這海府,比我們家還要大一倍,將來這便是小姐的住處了,小姐且不要意氣用事啊。”

餘雅藍故意的拖長聲音道:“是……憐香大嬸。”

憐香聽了餘雅藍這話,又羞又急,嗔怪道:“小姐……”

玉盤在一邊卻不理解的問道:“小姐,為什麽要叫憐香姐姐大嬸呢?”

餘雅藍順勢倒在靠枕上麵,翻了一個白眼給玉盤,“因為大嬸管得多。”

“哦,”玉盤似乎恍然大悟,自言自語道:“原來大嬸就是管得多的人,那麽吃得多的人,就是大叔嘍。”

憐香聽著她竟然這般的舉一反三,氣憤的說道:“玉盤大叔,你算清楚關係沒有?”

玉盤沒有聽清憐香叫她什麽,抬起頭來,呆呆的望著憐香道:“姐姐,我怎麽又成了大叔了?”

憐香一時無語,餘雅藍卻不由自主的嗬嗬一笑,“憐香,我看你再裝也做不出玉盤這副樣子的,你還是躲她遠點,嗬嗬。”

天色漸漸的暗了下來,海府之中,下人們立刻忙碌著在樹與樹之間縛上繩子,將那大大的大紅燈籠掛在上麵,點亮明燭。頓時,燈火通明,海府上下,就如白晝一般。

各房的老爺,太太們幾乎已經傾巢而出。海祥雲看著院中來來往往的各位長罪,麵容依舊一片冷峻,此時,五房中的六妹妹海如雲來到他的身邊,悄悄的問道:“三哥,餘小姐可來了?”

“雲妹妹,這些日子總不見你來我府上玩了,難道你忘了三哥不成?”海祥雲心中疼愛這個妹妹,臉上露上出難得一見的笑意,反問道。

“三哥,雲兒怎麽會忘了三哥呢,隻是聽父母說三哥生意繁忙,所以雲兒也不敢過來打擾三哥。”海如雲看著海祥雲,俏臉也是一片的笑意,“三哥,藍姐姐可來了?”

“喲,你跟餘小姐很熟啊,方才還是餘小姐,現在就改成藍姐姐了,我可是會吃醋的。”海祥雲故意做出一臉被酸到的樣子,戲說道。

“三哥……”海如雲立刻嬌羞的扯住海祥雲的袖子,撒嬌的晃著,“三哥最會欺負我。我不管,我不管,快點告訴我藍姐姐在哪裏,我要讓藍姐姐幫我出氣。”

這時候,海如月在一邊看到姐姐扯著海祥雲不放,立刻也跑了過來,奶聲奶氣的說道:“姐姐,你扯著三哥做什麽,三哥有好吃的嗎?”

“是啊,三哥有從臨江縣帶來的最好吃的糖果,你快來幫我跟三哥要。”海如雲看著麵前這個圓臉圓身子,好像一個小皮球的小妹妹,立刻逗著她道。

海如月今年六歲不到,圓圓的臉龐上麵,眼睛,鼻子,小嘴都是圓圓的,身子也是胖乎乎的,誰看了都想咬她一口,海祥雲立刻蹲下身子,寵愛的說道:“九妹妹,你不要聽雲姐姐的話,三哥將最好的糖果全給你留著呢。”

海如月立刻拍著小胖手,連聲的歡呼道:“月月就知道三哥最疼我了,三哥,你將糖果放在哪裏了,快讓吉慶拿給我罷。”

“你乖,不要幫著雲姐姐,三哥就讓吉慶給你拿。”海祥雲狡黠的看著海如雲,一臉鬼笑。

“月兒,不要聽三哥的,他在騙你呢,你幫姐姐,姐姐去給你買糖人。”海如雲聽到海祥雲竟然用糖衣炮彈來**妹妹,連忙的說道。

海如月聽著他們的話,圓眼睛望望姐姐,又望望三哥,小小的眉頭皺成一團,最後狠狠的一跺腳道:“我不管了,你們兩個都要拿糖給我吃,不然,我就告訴爹娘,你們騙我。”

兩個大人一聽海如月的話,頓時一臉的黑線,海如月得意的笑道:“三哥,姐姐,快點哦。”

這時候,吉慶來到海祥雲的麵前,輕輕的在他的耳邊說了幾句,海祥雲的麵孔立刻恢複了平日的冷峻,他對著海如雲點點頭,“雲兒,你藍姐姐在客房休息,你去請她過來罷。”又彎下身子,對著一臉期待的海如月說道:“月兒,三哥有事情要做了,你隨著吉慶去拿糖,可好?”

“好,謝謝三哥。”海如月聽著海祥雲這樣說,立刻抱著他的脖子,啪的親了一口,圓眼睛高興的眯成了月牙兒。

餘雅藍走路走得勞乏了,依在靠枕之上,幾欲要睡著。憐香輕輕的將一床被子攤開,慢慢的蓋在餘雅藍的嬌軀上。自己與玉盤坐在那圈椅中,也稍作歇息,迷迷糊糊之中,卻聽著一聲清脆的聲音從院中響起,“藍姐姐,藍姐姐,可在這裏嗎?”

憐香嚇得一激靈,連忙的站起身來,打開房門時,隻見海家小姐海如雲正一臉桃花的飛跑過來。

她連忙的上前,輕施一禮道:“奴婢見過海小姐,我家小姐因為勞累了,正在休息,海小姐有何事吩咐?”“

“藍姐姐累了。”海如雲立刻放低聲音,輕輕的說道:“客人都已經來了,三哥著我請藍姐姐過去呢。憐香姑娘,你代我回稟一聲罷。”

客房離得花園尚有一段距離,憐香卻已經聽到那花園之處,人聲鼎沸,顯見來得人不少,她立刻恭敬的說道:“海小姐,請稍待,我這便進去請小姐出來。”

海如雲看著憐香此時做事顯得鬼鬼崇崇的,不由納悶起來。正在這時,卻覺得纖手被誰拉動了一下,她不由低下頭去,原來海如月已經悄悄跟著她跑了過來。

海如雲小聲的問道:“月兒,你不是跟著吉慶去拿糖果了?怎麽會在這裏?”

“姐姐,那個藍姐姐是什麽人啊?姐姐這樣的緊張她,也不理會月兒了。”海如月扁著一張小嘴,圓眼睛裏含著一汪淚水,委屈的說道。

“小傻瓜,我怎麽會不理會你,這個藍姐姐是三哥未來的娘子,我們的嫂嫂。”海如雲看著海如月那吃醋的小樣子,不由得笑道。

海如月立刻追問道:“姐姐,那這位嫂嫂漂亮嗎?”

海如雲尷尬的無語,妹妹,你小小年紀,如何也這般見色輕狂。海如月見姐姐不回答,立刻聰明的自己回答道:“哦,原來不漂亮,算了,隻要比那個田什麽好,我也就勉為其難了。”

海如雲微歎一聲,“妹妹,是三哥的妻子,你不要這般挑剔可好?”海如月立刻圓眼睛一瞪,“就是因為是三哥的妻子,我才這般擔心啊,萬一比那個田什麽還要壞,三哥以後還如何給月月買糖果。姐姐,月月要吃糖果。”說到這裏,海如月的聲音裏竟然帶出了哭音。

海如雲無奈的撇撇嘴。這個小東西太會做戲了。正在這時,卻聽到一個溫柔的聲音從她們背後想起,“小妹妹,你若要吃糖果,隻管來找我要。”

海如雲,海如月立刻回過頭去,餘雅藍一臉笑意的站在她們的麵前。海如雲知道她們的談話都被餘雅藍聽到,柔白如玉的麵龐立刻羞紅一片。

海如月抬頭,睜大眼睛,死死的盯著餘雅藍,小嘴張的大大的。餘雅藍微笑的捏了一下海如月嫩如水的小胖臉,嗬嗬笑道:“妹妹,怎麽了?”海如月咕嘟咽了一口口水,殷勤的說道:“姐姐,您好美。”

海如雲趕緊一把拉過海如月,一邊尷尬的笑著說,“藍姐姐,別理她。”海如月不高興的使勁甩開姐姐的手,跑到餘雅藍的跟前,拉著她的手道:“藍姐姐就是漂亮,我又沒有撒謊,幹嘛不讓藍姐姐理我。”

餘雅藍寵愛的摟著海如月那胖乎乎的身體,嗬嗬笑著,“妹妹說的好,今天姐姐來的匆忙,不知道這府裏有你這般可愛招人疼的妹妹,所以沒有帶糖果,明兒,姐姐一定吩咐憐香去給你買多多的糖果,送到你的府上。”海如月更高興,親熱的拉著餘雅藍的胳膊再不放手。

這時候吉慶滿頭大汗的從外麵跑進來,看到餘雅藍與海家兩位小姐聊的不舍不離,趕緊的上前施禮道:“餘小姐,海小姐,少爺等的急了。兩位小姐快去花園吧。”

海小姐此時聽著吉慶的話,“哎呦”一聲,隨即笑彎了腰,“三哥交待我的,我到給忘記了,都是這個小東西來搗亂。”說著,伸出纖指輕輕戳了一下海如月的小腦袋。餘雅藍卻是憐愛的護著海如月道:“是月兒妹妹太可愛了,雲妹妹,我們趕緊過去吧。”此時的花園內,燈火通明,各房的太太小姐穿金帶銀,穿梭往來。

海如雲陪著餘雅藍,海如月在一邊緊緊拉著餘雅藍的手,圓眼睛笑嘻嘻的看著那些大娘姐姐們,不時的拉著餘雅藍停下,指著某個人說道:“這是大表姐,最臭美了。”

餘雅藍打量過去,隻見那大表姐也不過十七八歲的模樣,長相到也清秀,隻是濃妝豔抹,還不曾走到跟前,便聞得一股濃濃的香氣撲鼻而來。海如月又指到,“這是三表姐,特別的小心眼。”海如雲聽著如月肆無忌憚的評論這些姐姐們,立刻上前,趕緊捂住她的嘴,焦急的說道:“姑奶奶,你就不能少說幾句,被父親知道,又要責罰你。”

餘雅藍微微點頭,“妹妹,被別人聽到了不好,你隻告訴我,她們是誰便可以,後麵的評價就不要說了可好?”海如月點點頭,“我聽藍姐姐的。”說著指著前麵過來的一位婦人道:“藍姐姐,這位是大娘。”

果然,大太太滿臉凝霜的走過來。田月茹跟在後麵一臉悲戚,看著餘雅藍。餘雅藍緩步上前,對著大太太行了一禮道:“雅藍見過大太太。”

大太太哼了一聲,不說話。餘雅藍並不理會,站直身子,對著後麵的田月茹微笑道:“田姑娘,身子可好了?”

田月茹語帶悲音,“我如何能好?”

海如月畢竟是小孩子,立刻就要說話。餘雅藍卻是一把拉住她的小手,晃了晃。早有憐香過來,將海如月牽了過去。海如雲時刻擔心妹妹闖禍,看到憐香將她牽過去,提著的心方才放了下來,微笑的站在餘雅藍的身後,看著田月茹道:“姐姐臉色不好,可是生病了?”

田月茹因為沒出閣便先懷孕,自己也知道家醜不可外揚,雖然這已經是海府上下人人皆知的秘密,大家卻是心照不宣,誰也沒有捅破這層窗戶紙,如今海如雲無意問她這一句,她立刻羞得漲紫了麵容,求救的望向姑母。

大太太自己沒有生養,早已經把田月茹視為己出,看到海如雲當場讓田月茹難堪,心中怒火中燒,卻是無法發作,隻是冷冷的說道:“如雲,你月茹姐姐前些日子受了風寒,如今還不曾痊愈。”

海如雲點點頭,看著田月茹那薄如蠶翼的宮紗裙,輕語道:“既然還不曾痊愈,姐姐一定要注意啊。”說者無心,聽者有意,田月茹粉臉登時漲得通紅,大太太冷哼一聲,還要再說什麽,田月茹卻立刻拉著姑母急急的走開了。

海如雲詫異的看著她們,餘雅藍卻是微微一笑,繼續向前麵過去。這時候,隻見海如月突然撒開憐香的手,向著一位溫文爾雅,雍容華貴的婦人奔去。餘雅藍愣了一下,海如雲也在身邊歡呼了一聲,連忙迎了上去。

餘雅藍心中猜疑道:“看這姐妹兩個如此欣喜,必然是她們的母親五太太。”正在想著,卻見海如月拉著那貴婦人的手,連蹦帶跳的過來,一邊高聲的說道:“藍姐姐,這是我們的母親。”

餘雅藍連忙施禮,輕聲軟語的說道:“雅藍見過五太太。”五太太打量著餘雅藍,麵白如玉,身材嫋嫋,舉止溫柔,舉手投足之間,皆帶一股大家氣勢。五太太輕綻笑容,親自上前扶住餘雅藍,聲音溫柔,“餘小姐,不要多禮,久聞餘小姐芳名,今日得見,果然是如花似玉的大家閨秀啊。”

餘雅藍就勢攙住五太太的手臂,親熱的說道:“五太太過獎了,雅藍哪有五太太說的這般好,倒是五太太,這樣的雍容華貴,餘雅藍真是望而項背呢。”

海如月一手拉著母親,一手拉著餘雅藍,高興的如同出籠的小鳥一般,嘰嘰喳喳說個不停,餘雅藍隻是微笑,五太太不由嗔怪道:“大戶人家的千金小姐,不說矜持些,到學的這般的張狂,回府後,一定讓你父親好好的責罰你一頓。”

海如月一聽母親這話,立刻撒嬌的噌向母親的身上,扭股糖的黏糊道:“母親最疼月月的,母親如果告狀,父親一定要責打月月了,母親心裏不疼嗎?”

五太太故意板著美麗的麵容道:“月兒如此的頑皮,讓你父親責打一下,也是為你好,我便是心疼,也不會阻攔你父親。”

“娘……”海如月立刻撒嬌的拖長了聲音,圓眼睛內含著兩汪淚水,“娘,月兒隻是好久不曾見到這般熱鬧的場麵,所以一時有些忘形,娘便饒了月兒吧。”

餘雅藍看海如月說的如此可憐,心中不忍,剛想開口幫她求情,卻隻覺得手臂被人微扯,抬眼望去,卻見海如雲眼露笑意,對她微微搖頭。餘雅藍立刻明白,點點頭。

海如月看著母親依舊板著的麵孔,又轉過臉來,小嘴微微噘起,圓眼睛緊緊的盯著餘雅藍道:“藍姐姐,我是不是很乖啊?”

餘雅藍一時之間沒有明白她的用意,心中也著實的喜愛這個鬼精靈,不由得回答道:“月兒,你是一個乖巧伶俐的孩子。”

海如月得意的扯扯母親的手,驕傲的說:“娘,您瞧藍姐姐都誇月兒是一個乖孩子了,娘,您便饒了月兒吧。”

餘雅藍此時方知道海如月是把她當成擋箭牌了,忍不住的笑道:“你這個鬼丫頭,大人的心眼再也多不過你去。”說到這裏,又輕輕的向著五太太施了一禮道:“五太太,月兒妹妹這般的可愛懂事,五太太就饒了她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