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我們無法考證現在還有多少法師懂得使用柯讚恩五芒,但是我們可以肯定數量不會是三位數及以上。柯讚恩五芒是一種上古的黑暗詛咒,受到詛咒的人沒辦法靈活使用魔法力量,靈魂會受到暗月的侵蝕,每到月圓之夜,身心都會受到無形的傷害。人類嚐試了很多種方法,無論是驅魔醫的聖術、生物醫師的醫學藥劑還是聖騎士的神諭力量都不曾成功。通靈學院內部提供了不少關於柯讚恩五芒的資料,筆者也曾經花了不少時間專門研究柯讚恩五芒,發現柯讚恩五芒是一種不可逆的五芒詛咒,解析了它的圖騰、魔法構造和共鳴理論之後,筆者也想不出合適的方式來解除。根據通靈學院惡魔之血學者範·西普莉(Van.Spirit)提供的資料,這種詛咒對法師影響最大,人類次之,對惡魔的影響卻很小。雖然筆者在寫這本書的時候正在嚐試用惡魔之血解除詛咒的方式,但是誠實地說,筆者一點把握都沒有。所以,筆者隻能從客觀角度來解析這種詛咒,以提供給其他學者予以參考,目前避免柯讚恩五芒危害的最好方式,就是想方設法別被詛咒。

——節選自《上古詛咒選講》作者通靈學院詛咒學者蘇拉特·伏依德(Surat.Freud)

艾米利婭料到書籍記載就是這個結果。雖然這本《上古詛咒選講》是最為神秘的學院組織“通靈學院”意外流傳出來的權威作品,但是越是權威,艾米利婭越感到失望,雖然她知道柯讚恩五芒的厲害,但還是存有一絲僥幸心理,這下她連一絲希望也看不到了。

“……這裏的館藏還真是驚人,洛的問題倒是大部分解決了。”艾米利婭自我安慰道。不過她還是不忍心看到愛麗絲被這種可怕的詛咒折磨至死啊。眼下不知道還有什麽辦法了……別說是自己,就連尋求幫助都無人可尋。柯讚恩五芒,這可惡的詛咒究竟是誰創造出來的啊……

“斯托克小姐。”背後傳來蘭斯的聲音。

艾米利婭轉過頭,苦笑了一下,說:“叫我艾米利婭吧。”

“……艾米利婭。”蘭斯在她旁邊坐下,說,“很抱歉打擾你工作……”

“你在替愛麗絲著急吧,騎士。”艾米利婭說。她帶著一副大眼鏡,一臉嚴肅地翻著書,說話的時候都沒有看著蘭斯。

“是的……我現在都有些後悔了,為什麽當時要那麽一時衝動地殺死她的爺爺……如果讓他爺爺完成了黑暗儀式,或許她現在就沒事了。”蘭斯低著頭,無奈地說。

“你是說愛麗絲的爺爺曾經用黑暗儀式救她,然後被你阻止了麽?”艾米利婭說。

“嗯。”

“蘭斯,你看這裏,”艾米利婭指著書上的一頁,“通靈學院的詛咒學者都沒能找出解除這種詛咒的方法,甚至都沒人敢說這個世上有解除它的方法。現在愛麗絲不在這裏,我也就對你不保留什麽了,這件事我根本沒轍,布雷恩大叔也一樣。一點希望都沒有。”

蘭斯猜的八九不離十。隻是,這樣確定的結果還是讓他失望之極。原來,愛麗絲沒有騙他,真的是沒有辦法的。

他想起了那個黑暗儀式。“那為什麽那個黑暗儀式可以解除呢?”他問。

艾米利婭沒有回答。她從旁邊拿出一本書,熟練地翻開書頁,找到一頁內容,指給蘭斯。

“……廣泛意義上的黑暗儀式,是直接與惡魔交流,簽訂契約……如果不同時滿足被惡魔認可和具備信仰黑暗與邪惡的靈魂,黑暗儀式沒有辦法完成……”蘭斯小聲念道。

“不知道他做的什麽黑暗儀式,不過惡魔也沒有辦法解除柯讚恩五芒的,或許隻有神才可以。”艾米利婭歎了口氣,說。

“他似乎是在和死亡之神卡斯特林簽訂契約……”

“卡斯特林?……不可能的。卡斯特林是第十三位神,是被封印的死亡之神。雖說他掌控著死亡,但至少也是神,不會輕易與人類做交易的。愛麗絲的爺爺一定是被騙的。他不是教會的人吧?”

“嗯,他是個藝術家,一位神秘畫師。”蘭斯說。

“……怪不得。就算是藝術家,還是了解一點這些常識才好。”艾米利婭抿著嘴唇,說,“很對不起,蘭斯,我真的沒有辦法了。愛麗絲是個好女孩,她不該是這種命運的。”

蘭斯仰起頭,無力地靠在椅子背上。

艾米利婭合上書,取下眼鏡。“我要回去了。”她說,“我告訴的,都不要給愛麗絲說吧。我還是希望她能夠笑得多一些。”

“……”蘭斯雙眼無神,“……好……”

艾米利婭輕輕低了下頭,表示告辭,然後轉身離開了。

蘭斯一個人坐在那裏,不知道該做什麽。難道,這個新主人,也如同往常那個主人一樣,轉瞬即逝麽?難道他真的不會選擇主人嗎?別人肯定會笑話吧,這個出身在宮廷的騎士,認定一個出身平凡的小女孩作主人本來就像一場天大的玩笑。他或許還是高估自己了,認為自己盡了全力就可以保護她,拯救她,可是,結果似乎就像從前那個主人一樣。他還很清晰地記得,當自己手握著長矛,狂怒狂悲地跪在自己主人的屍體前麵,卻不知道把手中的矛指向誰的那種感覺。

那一夜,那個騎士,還佩著鋼甲與十字,隨時等候著主人的差遣。還是每日都有十二分鬥誌的少年。他是五年來唯一一個十五歲就被敕封為騎士的人,騎士們都對他尊敬有加。

“蘭斯·雷爾,感謝你的努力。要不是你一個人殺入敵陣,將敵人的指揮官一劍斬下,我們的正麵突擊部隊不知道還要吃多少苦頭呢。”

“坎塔爾殿下……真的不知道說些什麽了,我已經有了一次慶功宴,真的沒想到殿下還會宴請我……而且還是單獨宴請。”

一個年輕的騎士和一個中年貴族在一張方桌上,麵對麵地喝著酒。金碧輝煌的房間中燈火通明——大將軍坎塔爾的宅邸,讓人不自覺地聯想到了皇宮。

“蘭斯,我在你這麽打的時候還在皇宮裏練著自己蹩腳的劍術呢。聽著……現在沒有其他人,我把話放在這裏了,我最信任的人就是你,就是你蘭斯·雷爾。不隻有你蘭斯·雷爾知道尼塔拉現在的情況如何,但是隻有你一個人能夠不談論任何回報和獎勵,就不要命地衝去斬殺尼塔拉的敵人——隻有你!”

兩個人互相敬酒,一起將那高腳杯中醇美的紅酒一飲而盡。

“即使在必敗的戰役之中你也會挺身而上,但我希望這不僅僅是因為你的年輕。許多騎士在歲月的曆練之中,一個一個喪失鬥誌。他們開始懷疑自己的選擇,他們不知道騎士有什麽好處,不知道自己做一輩子騎士,能夠有什麽回報。雖然你還年輕,但是,蘭斯,所謂榮譽,並不是別人貫給你的,你必須自己內心對‘榮譽’有所定義。”

坎塔爾將軍認真地說著。蘭斯也聚精會神地傾聽著。

“雖然你是我布爾沃·坎塔爾(Bulwer.Kentle)的皇家騎士,但是誰都說不清以後會發生什麽。有時候我和你這樣的騎士比起來,反而會覺得自己渺小。”

“殿下,請不要以這種方式來誇獎我,這樣我們都不會好受。”蘭斯低下頭,說。

“我說的是實話。你這樣的騎士,隻要聽到主人的命令,就敢於豁出性命去大幹一場,而我們這些主人,卻整日顧忌太多,怕這怕那,畏首畏尾。”坎塔爾將軍又喝了兩口酒,“如果有一天,我不再能給你下命令,你要知道自己的榮譽是什麽,對什麽忠誠。我也不一定總是正確的。”

“如果殿下有錯誤的想法,蘭斯會指出來,但是還是絕對服從殿下的命令。”蘭斯毫不猶豫地說。

“你就不怕我一生氣,殺了你麽?”坎塔爾說。

“如果因此而死,也是騎士的職責,隻是,殿下一定會後悔的。”蘭斯說。

“好!為了不讓我後悔,我一定要現在就做一件事。”坎塔爾大笑著,站起身來,說,“你現在就跟管家去,我要把我叔父用過的長矛贈送給你——我的叔父,查普曼·坎塔爾(Chapman.Kentle)也是十五歲成為騎士,為尼塔拉戰死沙場的聖歌之盾騎士團的傳奇英雄,他的長矛,隻有同樣的英雄可以使用!”

“這,這……殿下,你喝多了。”蘭斯連忙說。

“蘭斯,我很清醒。你們幾個,帶蘭斯去我的寶庫,讓他親手把那把查普曼之矛取來,我要親眼看看他是否能揮動那支長矛就像我叔父年輕時候一樣。”

“殿下!”

“……這是命令。”坎塔爾雙眼凝視著他,一點沒有開玩笑的意味。

“……”蘭斯欲言又止,單膝跪地,低下了頭。然後,他隨著仆人們前往坎塔爾將軍的寶庫裏,取下了那把精致美麗的長矛。

可是,當他滿心歡喜,去見主人坎塔爾的時候,房間中傳來了侍女們的尖叫。他驚駭地衝進房間,看見坎塔爾倒在地上,心髒被利器貫穿,鮮血流了一地。

他驚呆了。

他的手腳一瞬間使不上勁,身體跪倒在地上,長矛脫手掉下去。

“殿下……殿下,坎塔爾殿下!!!”他抓住坎塔爾的手,大聲吼道。

他的怒火從心頭升起,從五官衝出,他像魔鬼一樣扛著長槍,狂叫著跑遍了整個宅邸,也沒有發現一點點可疑的蹤跡。如果不是騎士團的長者們衝上來扣住了他,他就已經把長矛要麽插入別人的身體裏,要麽插入自己的心髒裏。

“先生,先生!”

圖書館管理員推了推睡著的蘭斯,把他推醒。

“先生,圖書館現在閉館了,請您明天再來吧。”

蘭斯看看窗外,已經是繁星滿天了。他連忙拿起那把已經陪伴他兩年多的長矛,離開了圖書館。

今天是星期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