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靈羽的語氣聽起來,他是有著十足的把握的,再加上他從記事起就生活在魚肉混雜的赤嘞米爾地下城裏的那段經曆,大家也就越發地覺得他的想法有幾分道理。

說來也巧,當麻雀旅館的老板翻看手中的入住登記薄時,才發現有一間房間最近時常空著,而這個房間恰好位於第二層走廊的盡頭,在那裏有一麵窗戶,窗戶下不臨著那條熱鬧的小巷,若是將人迷暈了的話,利用這個窗戶轉移起來一定很方便。

房間裏麵麵積不大,隻有一張單人床,也正好附和了雪兔的需求。驢臉老板將房門打開,從房間內淩亂的床鋪來看,這間屋子之前應該有人住過。

“旅館的房間每天都有人打掃嗎?”靈羽觀察了一遍屋內的情況後問道。

“您可別看我們隻是間小旅館,但是隻要不是客人有特殊要求的話,我們每天都會打掃的!”驢臉老板有些得意地回答他。

夏秋突然發現地板上有什麽東西從她眼前一閃而過,她仔細一看,發現那是一枚小巧精致的別針,於是說:“這是……”

“我認得這個三葉草形狀的別針,這的確是雪兔的沒錯。這別針是雪兔生日時,勇爺爺讓宮中的手工匠給她做的,外頭應該買不到才對,另外也沒那麽容易脫落,我猜她很可能是遇見了什麽突發狀況。”歐陽小冷分析道。

結果那旅館老板以為自己攤上了大事兒,嚇得險些攤在地上,大聲喊道:“這下糟了,難道真是我那夥計搗的鬼?!”

“你知不知道你那個夥計可能去什麽地方?”千騎追問驢臉兒老板。

“這個……他平時都是住在店裏的啊,至於除了這裏以外他會去什麽地方,我就真的不知道了。”驢臉兒老板戰戰兢兢地回答。

“唉。”眼見好不容易找到的這條線索也斷了,千騎歎了口氣說,“看來那個夥計很可能就是奴隸販子,而雪兔沒準已經被他帶出城去了。”

“靈羽,你之前和那些奴隸販子打交道時,有沒有聽說過他們一般會在什麽地方交易?”歐陽小冷仍舊顯得很沉著,繼續分析著各種各樣的可能性。

“若是要我想,第一個就是綿城,然後就是東堯等地了。”靈羽回答完轉念又說道,“但我有種預感他們應該不會那麽快就離開永川的!”

“你是說它們還在這附近?!”千騎突然又來了精神。

“正是!今晚我們不妨在城中找找線索,如果沒什麽收獲的話,明天一早我們再出發去綿城等地好了!”靈羽向大家提議道。

“也好!”歐陽小冷表示讚同。

“但我還有一個主意,不知你們意下如何?”靈羽眼珠兒一轉,心生一計。

“什麽?!你且說來聽聽。”歐陽小冷轉向他問。

“我剛才會說他們未必那麽快離去,是按照幾率來推測的,因為他這些奴隸販子每到一個地方絕不會隻綁走一兩個姑娘了事,所以他們很可能仍舊潛伏在城中某處,繼續尋找合適的目標。如果真如我想的這樣,那麽我和夏姐姐便可以冒充成單獨在街上行走的姑娘,引蛇出洞,而你們兩個就負責在附近盯緊我們倆,隨時給我們支援,你們覺得如何?”靈羽說完他自己的想法後,看了看另外幾人。

“這樣做是不是太危險了啊?萬一不小心再讓他們把夏秋也綁了去,那不是雪上加霜了?!”千騎心中不免為夏秋的安全表示擔憂。

“我也覺得有些不妥……”歐陽小冷也有些動搖。

“我倒是覺得這是個好主意呢,要不就按靈羽說的辦吧。”夏秋卻想也沒想就同意了靈羽的想法,她覺得如果雪兔真的被奴隸販子擄走一定十分危險,況且被抓去的很可能不止她一個女孩子,這個時候無論是什麽方法都值得一試。

歐陽小冷和千騎知道擰不過夏秋,於是他們四個便決定分成兩組開始行動,歐陽小冷負責保護夏秋,而千騎則負責跟住靈羽。靈羽以極快的速度回宸極宮內換了身女裝,並且略施粉黛,卻立馬就變成了一位風姿綽綽的美麗少女。

“別說,你這個造型還真是挺騙人的!”千騎愣愣地從上至下打量了他一遍後說道,他不禁想起剛在赤嘞米爾認識靈羽的時候,有相當長一段時間他們都以為這少年是女兒身。

“天生麗質難自棄!”靈羽收腹挺胸,如同一隻驕傲的孔雀回應他說,聲音也變得很細。

“但因為我已經知道你其實是公的,所以……”千騎撇了撇嘴,欲言又止。

“所以什麽?!”靈羽白了他一眼問。

“所以有點兒惡心!”千騎說完衝他吐了吐舌頭。

他們兩隊分別以相反的方向走在王城內的街道上,雖然時間已經很晚了,但因為確定歐陽小冷就在自己身後,所以夏秋並沒有多麽恐懼的。離開商店街以後,越往前走就越顯得荒涼,除了路燈地下自己瘦長的影子意外,街上一個人都沒有了。

對於雪兔的遭遇,夏秋心中很是同情,但她也明白,光是同情是不足以撫平雪兔心中的傷痕的,如果她就是雪兔的話,她很可能也不希望任何人以同情的眼光去看待她。這個時候,他們能夠為她做的,或許就是像從前一樣的信任她,並且陪伴在她左右,給她力量。

夏秋關於母親的記憶僅限於照片之中,她的微笑安靜而蒼白,被定格在那些小小的圖像裏,像是被奪走了全部的生命力。大家並不會特意對她提起母親的事,或許是擔心她會因此而感到傷感,而她自己也不會刻意去問。

可在她心底深處,卻還是思戀著她的。她無從想象如果得知是自己的母親害死了自己的父親那會是多麽可怕的一件事,可與她年紀相仿的雪兔卻不得不麵對這樣的難題。

這樣想著,她便更加期待那些綁走雪兔的人能夠快些出現,不知不覺間,她腳下的步伐就加快了,並且還鬼使神差地晃入一條岔路。歐陽小冷覺得隻一眨眼的功夫,就把她給跟丟了。等他找到那條岔路的時候,她卻已經不見了蹤影。

“夏秋……”他大聲地呼喊著她,卻得不到任何的回應。

大概就在意識到在自己竟會走進一條陌生的岔路的同時,夏秋就清楚地知道自己被什麽東西迷暈了,那種粉末的味道很香,好像是一種花的香氣,可藥效卻又很強,讓她根本無力反抗。

待她再醒來,第一反應就是覺得呼吸困難,然後便是一種由四周包圍而來的悶熱。她很快就發現自己正身處於麻袋之中,嘴裏被塞上了破布,雙手雙腳也被綁得很緊。

“唉,旅館雖然沒燒成,咱們也算是有所收獲了!”

“這個……是個人類吧?!我還是第一次見到呢……”

“總之,物以稀為貴,估計也能賣個不錯的價錢!”

“之前你不是說……那件事!”

“哈哈,就知道你忘不了,說吧,你喜歡哪個?”

“我啊,還是第一次見到人類呢,要不然……”

夏秋在兩人談話間,悄悄喚出梅刃將綁在自己手腕上的繩子斷開。然後靜待那人把麻袋解開的同時,朝著前方一刀刺去,她手中的梅刃剛好刺中那先前以夥計的身份混跡在麻雀旅館的那個奴隸販子的胸口。

“啊!”

聲嘶力竭的叫喊過後,被她刺中的奴隸販子麵朝她倒下來,而她身上套著的麻袋也從在同一時間完全脫落。她剛輕巧地躲閃開那個已經沒了氣息的奴隸販子,而另一個人則揮舞著手中的匕首朝她砍過來。

她抬起仍被捆住的雙腳,先是狠狠地朝另一人的腹部蹬了一下,然後就勢把腳上的繩子挑開,自己接著飛身一躍,將刀橫向抵在他的脖子上。

“女俠,饒命啊!”那吃軟怕硬的奴隸販子大聲地向她求饒道。

“饒了你?!”夏秋回頭望了望身後堆積起來的幾個麻袋說,“你先把這些人都放了再說!”

“好好!”那人雖身材又高又壯,膽子卻不怎麽大,他連聲應著把堆積起來的麻袋統統解開,又把姑娘們手腳上捆綁的繩子陸續割斷。

夏秋一眼便認出了仍在昏迷中的雪兔,趕忙喚道:“雪兔,能聽見我說話嗎?”

“夏秋姐姐!”雪兔慢慢睜開眼睛,看見夏秋後突然就哭了起來。

“別怕,小冷他們呆會兒就會趕來了。”夏秋輕撫著雪兔的頭發安慰她道。

而那奴隸販子則想趁機逃走,誰知還沒邁出兩步,背後就又被夏秋的梅刃頂住。

“想跑?!”夏秋大聲嗬斥道。

“沒沒,您可千萬小心啊,女俠!刀可不長眼啊,我們就是謀財,從來都沒害過命的!”那奴隸販子哀求她說。

夏秋並未搭理他,而是四下打量起這個奴隸販子的老巢來。這裏應該是間倉庫,旁邊堆了不少的木頭箱子,身後那堆稻草恐怕就是這奴隸販子的臨時床鋪,而先前被裝在麻袋中的那六個女孩子看起來都是幾日滴水未進了。

“有水嗎?”她問奴隸販子。

“有!”奴隸販子點頭應道。

“給她們喂些水!”夏秋指著地上的六個女孩兒命令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