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秋回憶起前天在然明珠提出要與自己比試之前,歐陽小冷曾為她講解過屬於捉妖師的各種技能。那天然明珠雖隻使出以符咒召喚侍者這一招,但也已令夏秋感到驚豔,而這然天佑顯然要比她技高一籌,他不單能使用符咒,也可以用器,也就是武器來召喚出侍者。

然天佑所幻化出的穿山甲一路橫衝直撞,麵對藍夫人的萬毒之手也毫不退縮,讓對麵的藍夫人也比之前緊張了一些,她被迫再次施法,使得自己身上生出更多條手臂。從手臂中飛出的毒針越來越快,也越來越密集,並且這些毒針遵循著滴水穿石的道理,當它們忍住一個目標後,就會不斷地朝同一個地方攻擊。

在毒針連綿不絕的攻勢下,穿山甲身上的一些鱗片開始被刺穿,受到毒針侵襲後的傷口溢出的並不是血液,而是一些紫色的泡沫,那便是血液中了藍夫人的劇毒後的反應。

正在藍夫人覺得自己又占據了上風的時候,然天佑連續默念咒語,那穿山甲隨著咒語猛烈地甩動起自己的身體,不但將已刺入自己鱗片中的毒針甩掉,且其中的一些還反刺向了藍夫人。

藍夫人的前胸和肩膀分別中了帶毒的鋼針,隻可惜她本身對自己的毒素具有抗體,所以並沒有什麽反應。她麵不改色地盯著麵前的穿山甲,就在然天佑以為她會使出其他招數繼續攻擊自己的侍者之時,她卻騰地從他麵前消失了。

等然天佑再反應過來時,藍夫人已經來到他對麵不遠處,並使出她的萬毒之手同時朝向他刺去。夏秋為然天佑捏了一把汗,哪怕隻被一根這種沾有劇毒的鋼針刺入身體,恐怕也會要了他的性命。

可然天佑的動作卻仍然遊刃有餘,他又從口袋裏掏出一張符咒,並且在符咒與他嘴唇接觸的同時說道:“侍者,斬妖之劍!”

無數道銀光從那張符咒中迸射出去,晃得夏秋和藍夫人都不得不閉起眼睛,而就在這一空檔,一把銀色長劍已在然天佑的右手中生成,且直指著藍夫人的方向。

在同一時刻,他將左手向前一探,先前那隻穿山甲侍者突然在地麵抱成了一個團兒,接下來則翻滾著飛起,在即將到達他手中的刹那化作一麵表麵如穿山甲鱗片的盾牌。

夏秋也真算是開了眼界,原來所謂侍者不光是能夠獨立戰鬥的個體,也可以僅僅隻是一件武器,而已經成形的侍者也可以產生變化。然天佑在戰鬥中所表現出的,不光是比然明珠更為卓越的能力,他能夠隨著戰鬥的變化不時調整自己的節奏和應對方法,這或許就是在實戰中積累下來的經驗吧。

“一把劍和一麵盾牌也想抵擋我的萬毒之手?!”藍夫人的表情終於不再如剛才那樣輕鬆,語氣也似受到了奇恥大辱。

從一開始,她便沒有在這場本以為可輕而易舉拿下的戰鬥中占到任何的便宜,雖然她的絕技被一招接一招地施展出來,可卻又總能被然天佑見招拆招,逐一攻克,這讓她感到相當地憤怒。

“你的確要比我之前戰勝的那些妖怪厲害許多,但不管你有多強大也好,勝利的那個一定是我。”然天佑在氣勢上已經處於優勢,說話時眉宇間透著英氣。

“不過是稍微讓了你幾招就得意起來了?!好吧,就讓我來告訴你什麽叫實力的懸殊。”藍夫人胸中的怒火早已被然天佑的態度點燃,她將更多的妖力施展出來,使得整條街上都彌漫起一種類似於紗幔的迷霧,“沉迷於吾萬蛇之穴吧,在這美麗的劇毒之中睡去,你將再無法看見這個世界!”

迷霧開始變濃,然天佑所站的地方離身後的牆壁太近,因此非常不利,對方很可能會利用迷霧的優勢將他逼入死角,所以他必須得趕緊想辦法突破這萬毒之手的包圍。

而另一方麵,在他不斷吸入迷霧的同時,也感到自己的神誌漸漸開始混亂,他的腦海中不斷出現各種各樣的幻覺,身體也有些不聽使喚。他強迫自己集中精力,將更多的法力集中在手中這把長劍上,並大聲喊道:“撥雲見日!”

隨著他將寶劍一揮而下,寶劍中的光芒也將麵前的迷霧撕開一道縫隙,而藍夫人的鋼針恰攻至離他僅差幾毫米的距離,他快速舉起左手的盾牌將她的鋼針擋下,同時再用寶劍突刺,使得藍夫人不得不向後閃躲,自己則趁此機會依靠雙腳的力量,蹬著兩邊的牆壁飛向藍夫人的後麵。捉妖師雖然具有斬妖除魔的法力,但他們畢竟還是人類,所以無法長距離的飛行,可盡管如此,他們還是擁有一定的輕功。

藍夫人一見剛才那一番出擊又被然天佑化解,連忙飛身而起,旋轉著再次朝他襲來。她要做的就是不給他喘息的時機,普通的人類若是吸入她的這種迷霧早就已經昏迷不醒了,即使這然天佑法力頗高,但想必也堅持不了多少時間,她隻需再簡單地和他過過招,這個人類自然就會敗在她的手上。

然天佑一麵用自己的寶劍和盾牌與藍夫人無數條揮舞著毒針的手臂對決,一麵說道:“你是不是以為隨隨便便耗些時間,我就會中毒倒下了?”

藍夫人心中一驚,不曾想自己的戰術竟完全被這個人類掌握,但還是故作鎮定地說:“不然呢?你已經吸入了多少毒素你自己是知道的,就算你有再強的法力,可人類終究是人類,你們的肉體是承受不了這樣的劇毒的。”

“為了能夠成為最好的捉妖師,以保護我最想保護的那個人,我除了不斷地學習捉妖方法和格鬥技巧以外,也在強迫自己突破各種各樣人類身體的極限,其中就包括抵抗毒素的能力。為此我不惜找來世界上各種最毒的毒蛇,提煉出它們的毒液,再嚐試服用或注射這些毒液,不到極限決不給自己解毒,漸漸的,我的身體裏便具有了抗體。即使開始時,我會因為你的毒素而有些不適應,但很快地我身體內的那些抗體就會發揮起作用來,就像現在,我已經完全好了。”然天佑說起話來鏗鏘有力,的確不像是會因為藍夫人的毒素而昏迷。

“到底我和你誰才是真正的怪物呢?!”藍夫人為他所說的話而感到錯愕,眼前這個捉妖師究竟是想保護什麽人,才會對自己如此的殘酷呢?她隻知道妖們為了使自己變得強大,不惜忍受比死亡更加可怕的痛苦,修煉成魔,而這個人類也與他們無異了。

“當然是你,我無論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都隻是為了去保護我想要保護的人,而你,則是為了去傷害和掠奪,這就是你我在本質上的區別。”然天佑反駁道。

“其實我還挺欣賞你這個人的,我向來對人類世界的一切都十分感興趣,他們的發明,他們遵循的法則,他們的信仰……可惜你我的立場不同,除了拚個你死我活,也沒有其他的辦法了。”

“我並沒想與你拚個你死我活。”然天佑剛才說的那些雖是實話,但更多的是為了分散藍夫人的注意力,而他則趁此機會收起長劍,隻以盾牌抵擋對方的攻擊,且右手又摸出另一張符咒。他默念咒語後將符咒丟向地麵,那符咒如同煙霧彈炸開,產生濃濃的煙霧和一股刺鼻的氣體。

待煙霧散開時,然天佑早已不見了蹤影,藍夫人咒罵道:“原來是個縮頭烏龜。”

夏秋卻為然天佑感到高興,看來這次與藍夫人間的戰鬥,他並沒有輸掉,而是順利地逃脫了。她很理解他為什麽會這麽做,如果繼續和藍夫人戰鬥下去,就算僥幸活下來也難免會兩敗俱傷,而一心想要為妹妹然素素報仇的然天佑,才不會這樣輕易就交出自己的性命的。

隨著然天佑與藍夫人間的戰鬥告一段落,夏秋也從魂離狀態中蘇醒過來,這回一睜開眼看見的卻又是鬼奴四號那張醜陋的臉。

它那渾濁的瞳孔朝她轉了轉,呲出一口黃牙說道:“在這種地方也能睡著的人還真是不多見啊!為了等你醒過來,我把整隻燒雞都吃完了!”

而抱住她的歐陽小冷則焦急地問:“你是不是又進入魂離狀態了?現在感覺怎麽樣?”

“已經沒事了!”夏秋本來想立刻把在魂離狀態下看見的,關於然天佑與藍夫人在這條街上發生的那場戰鬥的事情告訴給歐陽小冷,但因為顧慮到那個鬼奴四號很可能並不是真的想幫助他們,而且說不定它還在為羅刹母效力,所以話雖到了嘴邊還是被她吞了回去。

歐陽小冷似乎看出她的欲言又止,追問道:“怎麽了?”

“沒什麽……就是剛醒過來還有些恍惚,待會兒就好了!讓你們久等了,我們走吧!”夏秋說著依靠歐陽小冷的幫助慢慢站了起來。

“繼續帶路吧!”歐陽小冷向鬼奴四號命令道。

“說實話,我也不怎麽想繼續在這條街上呆著了,這些房子裏麵隨時都可能跑出什麽東西來。”鬼奴四號一臉神秘地說。

“你一個鬼奴還怕這些?”歐陽小冷嘲諷他說。

“怎麽不怕?!”鬼奴四號聽出了歐陽小冷對自己的輕蔑,撇了他一眼反問道。

待他們走到這條街的另一頭時,才發現這裏竟被和剛才那端一模一樣的牆壁封住了。夏秋試著伸手推了推,那冰冷的牆壁卻紋絲不動,於是問:“我們應該怎樣才能從這條街上離開呢?”

“當然就像這樣穿過去了!”鬼奴四號說完便直接朝著麵前的牆壁走去,並且消失在灰色的牆體中。

“糟糕,我們被騙了!”歐陽小冷朝牆壁重重地一拳砸去。

“我們出不去了嗎?”夏秋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

“唉,我不知道這結界構成的方法,所以很難將其解開。”歐陽小冷歎了口氣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