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蕭正望著麵前嬌嫩的花朵出神,這些花讓她又想起了天花板上自己與姐姐一同畫下的那株植物,雖然心仍舊疲憊和麻木,但眼眸上卻蒙上了一層霧。

那個她期待已久的聲音突然就在她身邊響起,確切地說更像是回**在她的腦海中。她一下就聽出那正是幾天前曾借給自己手帕的青年的聲音,正欲轉身尋找他的身影。

可青年卻指引她道:“不要回頭看,也不用回我的話,盡量顯得自然一些,你被人盯上了。”

她感到心底一陣緊張,寒毛也跟著豎起,因為她十分確定自己身邊並沒有誰在,而那個青年的聲音又是如何出現的呢?她正在思考著這些的時候,那青年卻繼續說起話來。

“其實,我就是那個與你達成了死亡委托的論壇壇主蘭周,今天我正是來將委托實現的,但依靠我一個人的力量不行,所以我需要借你的這副身體一用。不過你放心好了,這麽做並不會對你造成什麽傷害,我知道你是完全信任我的,不是嗎?如果你願意的話,就點一下頭好了!”

容不得再思考或是猶豫,蕭蕭便點頭應允,她太想抓住這個機會讓自己和姐姐都獲得解放,隻這一個微小的動作就讓那寄生靈得到了進入她身體的許可。

她隻感覺到一股冷風從由背後襲來,將冰冷徹骨的寒意充滿她的整個身體,與此同時,她的身體開始變得很輕很輕,輕到似乎隨時都可能飛離腳下的地麵。

她雖仍能夠看到和聽到,但卻又不再能夠控製自己的身體行動,那種感覺就像現在是另一個人在使用她的身體,而她隻是個旁觀者。她嘴角上挑,現出一抹詭異的微笑,然後以人類根本無法達到的速度朝著住院樓A區大門的方向晃去。在經過牆角的時候,她看清了那個從剛才起就躲在背麵盯著自己的女孩兒,也記住了她的容貌。

這樣的移動方式讓她覺得很奇妙,她不再依靠邁動雙腳來向前,而是完全懸在空中漂移。不過幾秒鍾的時間,她便已來沿著樓梯上到五層,並站在了姐姐的病房門前。在她進入病房時,查房的護士與她插身而過,卻並沒有察覺到她的存在,就仿佛她獲得了隱身的能力。

她佇立在姐姐蕭艾的床頭,姐姐在她離開之前就已沉沉睡去,她那為方便化療而完全剃光了的腦袋,消瘦到深陷的眼窩和臉頰,看著讓人不由地心疼,長長的睫毛隨著鼻息微弱地顫動,表情安詳到像是正做著什麽美夢。

蕭蕭覺得自己的雙手正不受控製的向前伸去,先是輕輕拂過姐姐的額頭,臉頰,嘴唇和下巴,最後則停留在她那纖細而修長的頸部,並同時將她的脖子死死卡住。

無法呼吸的痛苦讓姐姐蕭艾從睡夢中驚醒,她大張開嘴巴,一雙眼睛死死地盯著蕭蕭。目光裏飽含著疑問和怨恨,卻又說不出一個字來。眼淚從她的眼角滑落下來,滴在蕭蕭的手臂上,那淚水的冰涼讓鬼迷心竅的蕭蕭突然變得清醒。

她搖著頭,整顆心都在呐喊:“我都做了什麽啊?!竟然想要親手殺死自己的姐姐!停下來吧!求求你了!不管你是誰都好!快停下來吧!”

可她卻無法用自己的聲音向姐姐解釋發生的一切,在她臉上的是並不受她本身意誌控製的笑容,而那笑容所映射出的正是她自己內心裏最深的自私和醜惡。

她也曾真心實意地希望姐姐能夠康複,在為姐姐提供骨髓的時候,她沒有一絲猶豫,就算知道要因此承受痛苦,她也沒有感到害怕,隻要能治好姐姐,那麽他們一家人就能夠獲得幸福。可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因為姐姐的存在而帶給她的疲倦和怨念就化作了她的魔障,並最終把她變成了現在的這個魔鬼。她已分不清對與自己血脈相連的姐姐起了殺意的自己,和她體內的這個怪物誰才更加可怕。

她盡最大努力想重新奪回自己身體的控製權,但越努力卻隻是讓她覺得越發的無力。這副身體正在變得陌生,而在認定無法阻止那怪物利用她心中的怨恨來殺死她的姐姐後,她便開始選擇逃避,不想再多看或多聽來自正邁向死亡的姐姐的求救。

“住手!”

一個陌生的女聲突然打破了病房內的死寂,緊接著蕭蕭感覺自己的身體被誰狠狠地撞向了一邊,在她倒地前,她努力看了一眼躺在病榻上的姐姐,確定了她隻是昏迷過去以後,不由地鬆了一口氣。

不知為什麽,她竟又可以自由活動了,有那麽一個瞬間她以為那怪物已經不能夠再控製她。但一抬頭,她就發現那個和她完全一樣的另一個自己,正在與剛剛進入房間的那個女孩兒對峙著。

“我這是怎麽了?!究竟發生了什麽?!”她驚恐萬分地問。

“你的身體已經完全被那個怪物占據了,這就是你和他做交易所付出的代價。”夏秋在回應蕭蕭靈魂的同時,眼睛一眨不眨地盯住麵前再次成騙取了他人身體控製權的寄生靈。

“沒想到你們這麽快就能夠找到這裏來,你們究竟是如何推測出我會選擇她作為下一個目標的?!”那怪物沒好氣地問道。

“依靠直覺!”

夏秋並沒有說謊,董穆雅憑借知覺推測出的最容易被寄生靈選擇的人是蕭蕭,而她這份敏銳的知覺果然沒錯。

“直覺?!哈哈哈,真是越來越有意思了!但就憑你一個人類又如何能夠對付得了我?!怎麽,你的另兩個同伴把你給拋棄了?”寄生靈以嘲諷的語氣問。

“不勞您費心,他們很快就能趕到了。”

“哦?隻可惜沒等到他們來,你已經去見閻王爺了!”

寄生靈一聽少女的兩個同伴兒也已經掌握了它的行蹤,於是迅速張開結界,準備先搞定眼前這個人類少女再說。

四周的空間驟然改變,之前病房裏潔白的牆壁突然之間被血紅色所取代,病房內的擺設也都化作了黑色結晶狀,不但如此,病房竟跟著擴大了許多倍。蕭蕭的身體在寄生靈的控製下漂浮起來,而那把藍色的寶劍也重新到了她的手上,這一次盤住寶劍的是一條橙黃色的毒蛇。

夏秋喚出梅刃準備應戰,她想起之前歐陽小冷與這怪物交手時,因為要顧慮到不能傷及李陽的身體,使他變得非常被動。而她的實力自然無法和歐陽小冷比擬,在不對蕭蕭的身體造成傷害的情況下,想要取勝的話相當困難,她覺得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盡量拖延時間,等到歐陽小冷和然明珠來支援。

“怎麽樣?怕了吧?我回頭想想上一會次根本就是上了那個妖狐少年的當,這回我可不會那麽輕易交出這副已經到手的身體了。這女人的身體使用起來雖不如之前那副順手,但我也隻能將就了。”寄生靈猜出了夏秋的心思,所以先給了她一個下馬威。

“嗬嗬,我覺得你一定是一個人悶得太久了,所以才會變成話嘮。廢話少說,放馬過來吧!”夏秋不屑地應道。

“本想讓你多活一會兒,你卻不珍惜!那好吧!”

這句話刺激到了寄生靈那敏感的神經,它長劍一揮便朝夏秋衝去。

夏秋抬起梅刃將他的劍彈開,因為知道它會在進攻的過程裏利用劍上的毒蛇偷襲,所以她先一步躲閃到一邊,盡量不與他纏鬥。

寄生靈依舊和上次一樣,橫衝直撞地以強有力的攻勢壓製住夏秋,並使她漸漸退向牆角,這種情況對她十分不利。她終於體會到上次歐陽小冷與這怪物對決時的那份無奈,這會兒她就像是被捆住手腳,有力氣卻使不出來。

她好不容易躲閃過那怪物斜劈下來的劍,卻被她用肩膀狠狠撞在一側的肋骨上。這一下真的很疼,也讓她的動作暫時變緩,而那怪物恰好利用這個機會一劍刺來。即使明知道自己恐怕躲不過去這一劍,但她也沒有放棄機會,而是盡最大可能閃向一邊。這一次雖然勉強躲過去了致命一擊,但她的身體也完全撞在了牆上。

“這麽快就敗了?!我還想再跟你玩一會兒呢!”

寄生靈以為自己已有十足的把握取勝,於是得意起來。他知道眼前這個女孩兒是妖狐少年的人類締約者,如果能取了她的性命,那少年必定會崩潰,之後的戰鬥就變得簡單多了。

可夏秋卻沒有像他預計的那樣放棄抵抗,即使被他逼至死角,她仍然保持戰鬥的姿態。這倒是讓寄生靈提起了興趣,他直刺向她的劍被她的長刀擋住,但劍上的橙黃色毒蛇卻在他的控製下狠咬住她的手腕。

鮮血從她那白淨的腕子上流出,隨著蛇毒的侵入,她的整條手臂變得炙熱而腫脹,頭也開始越來越沉,但她知道自己決不能在這個時候倒下,否則蕭蕭和蕭艾姐妹就危險了。她咬緊牙關,再一次擋下寄生靈的瘋狂砍向自己的劍。

“為什麽還不放棄?!為什麽?!你就真的那麽想死嗎?!”寄生靈氣急敗壞地吼叫道。它加快了出劍的速度,並打算使出更陰險毒辣的招數結果了眼前的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