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章 人來了

赫奢緊了緊腰間的衣服,看樣子是做好了戰鬥的準備。就在我跟赫奢說堅持不住就別硬撐的時候,看起來瘋瘋傻傻的馬四野突然說了一句話。

“時間快到了,時間快到了,時間快到了。”這句聽起來並沒什麽不妥的話,用馬四野不對任何感*彩的語氣說出來,便顯得異常詭異。

“什麽時間快到了?”馬思哲彎腰問道。

馬四野好像沒聽到一樣,繼續重複著之前的話。我想起之前赫奢好像也說過類似的話,但我一直都問過到底是什麽意思,現在問題堆積,我隻好問道“他說的什麽意思?和你口中的時間快到了是不是一個意思?”

赫奢搖了搖頭“我指的是我身上的蠱毒。”

馬四野就算受了刺激,也不會把赫奢身上的蠱當做一回事,又怎麽會反反複複的提到。看來意思不同,那問題就來了,時間快到了,到底指的是什麽時間?

我並沒忽略赫奢說的蠱毒“你早就知道你蠱毒時間快到了?”

“嗯。”赫奢沒打算多說什麽,我也趕緊就此打住沒再問。我知道對於這件事再糾纏下去也不會有什麽結果,反而會讓我陷入一個死胡同。龍蛇蠱隻能活一個的事,我心裏明鏡似得清楚,但不到最後關頭我還是不願意去想。到時候就算赫奢把我推進骨坑也好,把我丟在子陵也罷,我都認了。

地上的馬四野說著說著,突然情緒激動,蹭的一下從地上站起來,一把拉住馬思哲的衣領“時間快到了,你知不知道時間快到了,我們都要死在這裏。你,我,他們!都要死在這裏!”馬四野開始歇斯底裏起來。

赫奢好像發現了什麽,幾步上前伸手牽製住馬四野的下巴,迫使他抬頭對著自己。馬四野麵對赫奢的時候好像一下子冷靜了下來,嘴裏喘著粗氣,老老實實的站著不敢動。

赫奢用另一隻手扒開馬四野的眼皮,湊過去看了一眼。

“他腦子裏有條蟲子。”赫奢放下手輕輕地說。

“啊?有蟲子?”馬思哲緊張起來。

“沒猜錯的話是被人陷害,毒蟲從耳朵爬了進去,現在毒性麻痹了中樞神經,造成意識混亂。”

馬思哲趕緊拎起地上的馬四野,對著耳朵左看右看。“你這麽看怎麽可能看到,爬到中樞神經了,你除非把他天靈蓋打開。”我說道。

“那怎麽辦啊,這蟲子有辦法逼出來嗎?”

“我不確定是什麽蟲子,所以不知道該用什麽方法。”赫奢也束手無策。馬思哲一臉擔憂的看著馬四野,慢慢攥起了拳頭。“是哪個狗娘養的,別讓老子抓到。”

我大概想了一下,馬四野此行不是求財,而且帶的人肯定都是自己平時信得過的人,所以為了錢財窩裏反這事基本可以排除。那就是被另一夥人下了毒手,不是我們。薛景求也死了,那麽剩下的人應該就是緣悔。

按照之前的推測,緣悔已經到了骨坑。那這麽想的話,很有可能馬四野也一早就到了骨坑,本打算在那裏守株待兔,等我們去了之後一把奪下通天通獄,坐享其成,沒想到碰到了緣悔,被算計之後落得這個下場。

我四處看了一圈,發現這裏不過是一個未完成的施工現場,除此之外根本看不出有任何奇怪的地方。張齊在逃離這裏之後留下的記錄很明確的寫明了,這裏在他剛下來的時候就是這樣的景象。生產生活的氣息十足,但是施工的人卻不翼而飛。

但是當時地上的清風寺修建並沒暫停,按理說如果地宮出了這麽大的事,幽女應該下令暫停其他工作才對,但是曹極來和張齊他們並沒聽到任何關於下麵的事。並且看樣子甚至都不知道下麵有祭坑的修建。這個工程隻有極少數的人才知道,而且就算出了事故之後為了不引人耳目,幼女也沒有把消息外露。那我是不是也可以理解為,這些人去了哪其實幽女也有可能知道,隻不過沒有能力找回?為了引起不必要的麻煩,所以一直瞞到現在?

什麽情況是幽女都無力挽回的?換句話是有什麽東西是不受幽女控製的?我想來想去,突然之間茅塞頓開,靈龜!

我激動的一把抓住赫奢的衣服“你說會不會是靈龜把正在施工的那些人吸走做了養食?”

赫奢並沒對我這個猜測表示出很強的震驚,仿佛在我說之前已經有過這個方麵的懷疑。但是我卻好像發現了什麽了不得的事一樣,激動不已。

“如果靈龜的沒死的話,很有可能。”

“為什麽不是那個鬼方?”馬思哲說到。“既然那個鬼方曾經吸走了曹極來,怎麽就沒可能吸走那些人?”

我分析了一下,覺得這種可能性很小。“鬼方放在棺材裏,不管當時滇王已經被幽女欺負成了什麽樣他終歸是王,不可能會有人敢去開他的棺。”

“那個曹極來怎麽敢?”

“他未必知道那是滇王的棺材。”馬思哲似乎覺得我說的有道理,沉默著思考了一會。

不過論證了靈龜依然活著的額可能性,這並沒讓我有放鬆的感覺,反而整個人更加緊繃。千年靈龜,現在演變成了什麽樣沒有人能預測,現在事情似乎已經發展到了不是我們找到骨坑就能解決的情況了。

這時安靜的馬四野再次開口,嘴裏已經換了一副說辭。“十個人,十個人。”馬思哲已經開始不耐煩“你到底在說什麽啊。”我能看出馬思哲並不是存心要生氣,隻不過這種無力感和焦灼真的很容易讓人情緒失控。

就像家裏的老人得了老年癡呆,每天脫了褲子去大街上瘋跑。你一邊心疼他的病情,一邊氣他的行為。明知道他控製不了,明知道這不是他本意。可能這個時候的火氣並不來源於對方,而是來源於自己對他生病這件事無能為力的怨恨。馬思哲現在大概就是這麽一種感覺。

馬四野被馬思哲這麽一吼,突然愣住,仰著頭坐在地上看著馬思哲。不一會竟然打了個嗝,伴隨而來的一陣一陣的狂吐白沫。這可嚇壞了馬思哲,趕緊蹲下輕拍馬四野的後背“怎麽了?”

馬四野說不出話,隻是嘴角抽搐。赫奢蹲下幫馬思哲摁住馬四野“估計毒蟲已經爬到了相當危險的位置。”

“那現在要怎麽辦?”馬思哲手足無措的像個孩子。

“以毒攻毒,現在隻有毒性極強的東西才能暫時壓製住那毒蟲的毒性。”赫奢說道。

“我們一時之間去哪找毒性強的東西去?”馬思哲懊惱的垂了一下地。

我突然想到什麽“我的血,我的血有劇毒。”

“不行!”

“不行!”馬思哲和赫奢兩個人同時說道,馬思哲說完低頭看著馬四野,赫奢繼續道“你不能再失血了。”

“應該沒什麽事吧?”

“沒人知道你的血量到底低於什麽標準之後就不再有稀釋毒性的作用,所以你從現在開始每失一次血都會更危險。我們也很長時間沒吃東西了,你的貧血會越來越嚴重。”赫奢說的嚴肅,表麵看起來雖然在勸說我,但是語氣裏確實不容分說的堅定。

“赫奢說的是,你不能冒這個險。”馬思哲說。

“那你四叔怎麽辦?”

“如果他這麽癡傻一輩子,我就這麽養他一輩子。如果,如果他死了,那我也得把他帶出去,埋進我馬家的祖墳。”馬思哲堅定的說。

“我們要盡快找到那個給馬四野下毒蟲的人,他肯定知道把這個毒蟲逼出去的方法。”赫奢的這一句話好像點燃了馬思哲的希望,馬思哲抬頭問道“這個人是不是緣悔?”看來他和我想到了一起。

赫奢點了點頭“不出意外的話應該就是他。”

“這,這個老和尚到底什,什,什麽來頭,怎麽這麽大本事?能,能讓夢溪堂的馬四爺都撩,撩了杆子?”脖子問道。

赫奢目光深沉的望向遠處“怕是不簡單。”

沒想到最後算來算去,我們都被這麽個和尚算計了,這還真是我一開始千算萬算都沒想到的事。

“難不成這和尚也對通天通獄有點想法?”馬思哲問。

“那當然了,要不然費這麽大力氣幹嘛?好玩?”我回答。

“不是說出家人早就斷了這些念想嗎?怎麽這老和尚還這麽留戀權勢?”

我歎了口氣“這控製人欲,恐怕不是簡單權勢二字就能解釋的,多少人為了這東西前赴後繼,緣悔要是知道了這各種厲害,又怎麽可能輕易放過?”

不過說到這,我想起來當時在清風寺的時候他苦口婆心的跟我說的那些話,倒也不覺得違心,怎麽這說變臉就變臉了?當年他還特意下山警告我姥爺,為了避免這件事。為什麽突然之間就布了這麽大的一盤棋?

我越想越覺得奇怪,難不成那天他說的那些話隻是為了打消我對他的懷疑?第一我從來沒懷疑過他,第二我懷不懷疑他好像並沒什麽卵用。

“那這和尚葫蘆裏賣的什麽藥?”馬思哲問我。

“後悔藥。”一個不屬於我們任何人的聲音從遠處傳來,我趕緊回頭一看,隻見一個人身披一件黃色的袈裟,嘴角帶笑從遠處慢慢走來。

這不是緣悔還能是誰?